替玉佛寺捏把汗——兼为大陆人间佛教把把脉

太虚大师生前大力倡导人间佛教，为当今佛教的发展方向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财富。2017年是太虚大师圆寂七十周年，全国各地纷纷举办纪念太虚大师的活动。

有必要指出，在光鲜的表面之下，其实还有灾难级的隐患存在：纪念太虚大师、学习太虚大师，如果不知太虚大师教、理、行、果之说，就易流于支离曼衍，甚至还会被别有居心之人恶意利用。

此说绝非虚言。因为在太虚大师圆寂七十周年即将到来之际，2016年10月底在无锡爆发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印顺批判风波，会议论文集里的很多论文明确对海峡两岸的人间佛教思想持质疑乃至否定态度。吊诡的是，被称为“惠山众”的批印者们对人间佛教的消极态度是白纸黑字证据确凿，后来这些人看清了形势，竟然纷纷转变口风，甚至还打起了践行人间佛教的旗号！——否定人间佛教的人，竟然来纪念太虚、号称要践行人间佛教，可见，人间佛教被人恶意利用之虞，已经悄然发生。

大陆的人间佛教发展到今天，到了认真面对反对声音的时候了。可以说，人间佛教发展到今天，虽然在佛教界官方层面上好像是主流方向，但在佛教界的广大信众层面上很少有人理解人间佛教为何物。——千万不可小看广大信众对佛教发展方向的影响，要知道，覆巢无完卵，很多信佛的高级知识分子其实和有佛教信仰的普罗大众在信仰方式上如出一辙，深受影响，具体表现形式就是高推“神圣性”的“信”，忽视“真实性”的“法”。诸多事实已经证明：这样的广大信众以及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正在成为人间佛教推行过程中的阻力。这些阻力，并非仅仅是印顺思想的阻力；这些阻力，也是大陆人间佛教发展方向潜在的甚至就是现在的阻力；这些阻力，还会是太虚大师思想的阻力。

高推“神圣性”的“信”，正是惠山众的特点之一。在无锡批印会议之后，高推“神圣性”的惠山众群体，在人数上有逐渐扩大的现象。比如2017年2月25日，上海玉佛禅寺举办了一场讲座，主持人和主讲人，无论在多年来的活动经历上还是当前的言论上，都和无锡批印会议骨干人员密切相关，可以视为广义上的惠山众。

忽视“真实性”的“法”，也是惠山众的特点之一。这里的“真实性”（和陈兵教授文章里所说的“真实性”不同），指太虚大师极为重视的对现存经典的考据工作，也就是太虚大师“教、理、行、果”之说的“教”。

无论是惠山众及其粉丝，还是玉佛禅寺讲座的主持人、主讲人，在公开发布的文章里，对于太虚大师所重视的“考据”，皆含贬低之见。这样的错误态度，和太虚大师的思想是严重违背的。持这样错误态度的人，如果由他们来主导太虚大师思想的纪念与学习工作，将会让太虚大师的思想越走越偏。

关于太虚大师思想中的“教”的重要性，可参见太虚大师在《世界佛学苑图书馆馆刊发刊词》中所言：“教为释尊以来之遗教，而教之遗留及今者，要惟法物与图书之二馆。故以图书、法物二馆为建立之基本。法物别美术与史料，或启情意之庄敬，或供知识之推证也。图书分考校与编译，所以释碍疑，融隔异，统部类，会文语也。本兹教基，才有学理之可研究，行事之可修习，果德之可获成。而法物与图书二馆，又以图书馆之需要为尤亟，且亦因缘时会之较易，乃于民二十一之秋，就武昌佛学院址创立焉。”

太虚大师在这里明确指出：“教之遗留及今者，要惟法物与图书。”意思是说，现代人能看到的佛法，可分为法物与经书两大种类。这个道理，相信大部分惠山众的粉丝们是不懂的。

太虚大师又明确指出说，法物中的美术与史料，可“供知识之推证。”从太虚大师作品中这样的话可以看出，被惠山众以及玉佛禅寺讲座主持人所排斥的推理、考证等工作，太虚大师其实是非常重视的。

太虚大师又明确指出说，对图书的“考校与编译”，是正确佛法的基础，只有“本兹教基，才有学理之可研究，行事之可修习，果德之可获成。”意思是说，无论是搞佛教的“义学研究”、还是修行解脱乃至证得果位，光有信仰是远远不够的，一切的一切，必须建立在考据的基础上。

然而，惠山众及玉佛禅寺讲座主持人、主讲人一直在拿太虚大师“果觉之仰信”之言来说事，却甚少提及事关“教基”的“考校与编译”。可见，虽然惠山众及玉佛禅寺讲座主持人、主讲人打着“神圣性”的旗号，并拿太虚大师的思想来为自己辩护，但他们批评别人过高推重西方“学术考证方法”，贬低、排斥甚至否定考据工作的态度，已经从根本上偏离上太虚大师的思想。这些人不知道，太虚大师正是他们所批评的过高推重西方“学术考证方法”之人。这些人一直在鼓吹信仰上的神圣性，却忽略了解脱法的真实性，其实不过是借太虚之酒浇自家之块垒，抒发一己的宗教激情而已。

真正推崇并领会了太虚大师思想的人，对待佛书的考证工作，会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只要是确凿无疑的考证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都会坦荡接受，然后面对事实的基础再开展出佛教的新天地。很遗憾，在惠山众以及玉佛禅寺讲座的主讲人、主持人身上，这样的精神很欠缺。

虽然这些人，在学术界、佛教界、政界、商界有着各种头衔，并仗着这些头衔在佛教界兴风作浪。但是，佛教界的发展方向，真的会达到他们理想的结果吗？不见得。

以前这些人，只是写些文章，虽然有所影响，还不至于太大。而现在，由于这些人的极端行为，已经引起了佛教界人士的广泛关注。在这个网络发达、思想激荡的年代，这些人知识上的缺陷，将会被网民佛教徒们一 一指出来并广泛传播。等待着这些人的，将会是各种嗤之以鼻的言论，以及学者们继续跟进的学术驳斥。

佛教，从来都不是信仰至上的宗教。佛教，从来都是以法为主的。结集、调整佛经，从来都是佛教的重要工作。在今天，面对不断出现的三大语系的新资料，谁要还想着抱残守缺自欺欺人，已经不太现实了。这种心态，是有愧于佛子身份的。

道理虽然如此，但回到现实中还是相当残酷的，为了佛教的健康发展，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去做。比如，面对惠山众无锡批印会议，佛教界几乎集体失声；面对对人间佛教发展方向层出不穷的质疑，佛教界几乎少有回应；面对太虚大师思想遭受的非议，佛教界鲜有人来反驳。这种现象，很不正常。

其实，对于这个现象也好理解。因为目前中国佛教的现状，是在旅游、经忏、民俗的需求下发展起来的。僧人群体里，事务僧多于修学僧。专业的经忏僧，在佛教里大有人在，很多寺院的正常运转正是靠经忏僧撑起来的。指望这些人来忧国忧民，算了吧。别说对广大不懂佛法的信徒了，就是对这样的出家僧人，也是谈信仰比谈佛法还得直接，甚至不谈为好。佛教界的这种人员构成，正是惠山众批印成功的基础。正是因为佛教界由这样的人员构成，当人间佛教发展方向、太虚大师思想、印顺长老思想遭受诋毁甚至否定时，佛教界人士才会呈现出茫然无知、漠不关心或者糊涂上当的种种怪象。

但是不要忘了，佛教界目前的这种不理想现状，只是佛教发展过程中的过渡阶段，随着佛教的健康发展，这种现状是必然要被改变的。太虚大师“教、理、行、果”的思想，兼顾了佛法的“神圣性”与“真实性”，除非因为无知佛徒盲目引领造成的偏差以外，这种思想才会成为引领佛教发展、指导个人修学的主流。

至于玉佛禅寺讲座上所谈的中国佛教主流，无论是于情于理，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于情，佛教健康发展的需求，导致中国佛教决不可能回到过去；于理，在南传佛教、藏传佛教的影响下，这个所谓的“主流”其实一直在萎缩当中。

其实，面对南传佛教、藏传佛教、基督教、现代学者的无情抨击，印顺长老为佛教做了巨大的贡献。而且，印顺长老和太虚大师的思想的一致程度，绝非惠山众与玉佛禅寺讲座主讲人与主持人的观点所能比拟的，这一点将会随着不断出现的文章被提示出来。

在今天，真心纪念太虚大师的佛教团体也好、寺庙也好、佛子也好，切莫不要被人借着纪念太虚大师的名义利用了，给佛教健康发展造成损失，成为历史罪人。像厦门南普陀寺，通过无锡批印会议及之后的情况来看，正在犯这个错误，已经可以定性了。就算现在仗着人多势众，历史也会给出一个公正的评论。

而上海玉佛禅寺，有步厦门南普陀寺后尘的迹象。这一点，通过玉佛禅寺纪念太虚大师的几场活动中主要人物的构成及活动内容就可以看出来。

唉，真的替上海玉佛禅寺捏一把汗：玉佛禅寺过早掺合到一场佛教思想路线斗争当中了！

印顺长老的思想，岂是一些在学术界臭名昭著的人物所能撼动的。形势正在发展之中，惠山众的谬论已经倾巢而出，之后能做的也就是拉人头壮大声势了。而尊印方、真心赞同人间佛教方向者以及太虚大师的真心拥护者，将会在佛法教义上进行无尽地发挥。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拿破仑说过：“世界上有两种力量：一种是剑，一种是思想。而思想总是能够战胜剑。”惠山众目前依靠人多势众并扩大支持者数量，也掌握不了最终的结果。印顺长老的思想精髓、印顺长老与太虚大师之间的相同点，绝非惠山众所能掩盖的。佛教的健康发展，只会在太虚、印顺这样的思想中获益，而非从惠山众那种高推“神圣性”的谬论中寻取。

如果将批印方与尊印方的态势做个判断：

　　之前，在惠山众十几年来的准备下，尊印方处于理论防御阶段；

　　目前，双方处于相持阶段；

　　以后，尊印方将会进入理论反攻阶段。

人间佛教在大陆是主流，印顺思想在大陆亦从没被官方否定过。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播，人间佛教、太虚思想、印顺思想，已经拥有了为数众多的认同者与继承者。这些僧俗佛子，虽然在人数上无法和事务僧、经忏僧以及求神拜佛的所谓居士相比，但都是有思想、有信念之人，他们的影响力不可小觑。这些人是大陆人间佛教发展方向的忠实支持者，他们对大陆人间佛教发展方向的拥护程度，绝非惠山众喊口号打幌子之人所能比拟的。

这些人，将会是惠山众谬论的死敌，也将成为惠山众谬论的终结者。有这些人在，大陆人间佛教的发展方向就有希望。有这些人在，鼓吹佛教“神圣性”的信仰方式，就不会那么畅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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