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看戏《小陈庄》】当年，我是知青……（二十三）（方世岳）

2017-12-11 作者：方世岳 知青情缘

参观看戏《小陈庄》

养蚕是生产队里的一个正当副业。每年的春上就在室内用竹子搭起多层的架子，每层竹架上放置竹扁子来喂养蚕。因房屋面积的限制，不能大面积多养蚕。邗江县头桥公社推行在室外养蚕，并获得了成功。施桥公社派公社干部唐松怀带队，9个大队都通知下面的生产队派代表去头桥学习参观室外养蚕。

清晨6：30，我们在施桥镇上的公社革委会门口集中，一人一辆自行车，由施桥摆渡口过摆渡后，一直向东南方向前进。好几十辆自行车在大运河东农田中穿插而行，前后追逐，很是壮观。施桥到头桥有50多里路，我们骑到目的地时，已快10点钟了。下车后来到室外养蚕的生产队，大家分散开去养蚕的农户家参观取经。

每一户养蚕的人家，门口空地上紧贴着地面蒙着塑料薄膜，一垅一垅就如同在培育菜秧和山芋苗。田块间挖有较深的排水沟。揭开满是气洝水的塑料薄膜，我们看到地面上一条条雪白的蚕儿正伏在碧绿的桑叶上吃食。

在地上挖长沟，铺盖塑料薄膜养蚕让人有点不可思议，但面对眼前的事实，我们又不得不信。等大家参观结束，已快到中午了。唐松怀带我们去一家食堂吃饭。从一大早到中午马不停蹄的奔波，大家早已饥肠辘辘。饭菜一上桌，就被我们一扫而光。那天的一盘炒肥肠实在是炒得香。大家一致要求，唐带队只好让每桌再上一盘。

我们吃完午饭就往回骑，过施桥摆渡后回陈庄，己快到下午4点钟了。修车的小贵顺到知青屋找我。他告诉我，扬州红旗剧场正在上演扬剧《小陈庄的风云》。他问我想不想去看？正好陈玫、陈茵路过这儿，一听说此事，便鼓动我上扬州去看此剧。一天车骑下来，我骨头都要散架了，就回他们，要么你们骑车带我，否则不去。最后小贵顺骑车带我，陈茵骑我的凤凰车带陈玫，四人进城看扬剧。

扬剧《小陈庄的风云》原名叫《夺印》。剧本描写的是1960年前后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小陈庄生产队长陈广利思想糊涂，让生产队的大权一度旁落到他的叔叔陈景义等坏人手中，群众生活陷于贫困境地。上级党领导委派新任书记何文进到小陈庄工作。何书记通过访贫问苦、深入调查，组织广大群众，打击了歪风邪气，从坏人手中夺回了生产队的印把子，群众扬眉吐气，生产蒸蒸日上。《夺印》的剧本是在文革之前由李亚如、王鸿等编剧的，上演后几番曲折，风靡一时。周恩来总理也推荐此剧，有一次在北京召开的文艺座谈会上，日理万机的周总理专门问道：《夺印》的创作者来没有来？后来《夺印》还被拍成了电影，由著名演员李炎、田华、高加林、刘磊等担任主演。

红旗剧场坐落在甘泉路上。我们打票入场。扬剧《小陈庄的风云》里，扬剧演员陈惠泉扮演何文进、筱华童扮演陈友才、吴小童扮演陈景宜、李开敏扮演胡素芬、汪琴扮演春梅。锣鼓家伙一敲，戏就开场了。演员们依次登台，“探春、梳妆、大六板”一唱开，舞台上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正当我们陶醉在“淮上风情，淮下俚曲”中时，轰隆一声巨响，雷打豁闪，一场突然而至的雷阵雨搅乱了剧场里众观众的情趣。好在扬剧团众演员不为雷雨所动，兢兢业业演唱到底，获得了全场满堂彩。

散场后，雨脚渐稀，陈玫老实不客气抢着跳上了我的凤凰车后座。小贵顺带上陈茵，两辆自行车披着细雨往回陈庄的路上飞驰。我们由甘泉路向东到四叉路口，再转向南，骑上渡江路。过渡江桥后就直奔扬六公路。那晚天真叫黑，路上几乎遇不上车辆和行人。我骑的是刚买不久的凤凰自行车。新车蹬起来那个开路，我脚下如同装上了哪吒的风火轮，凤凰车被我蹬得似乎要飞起来。陈玫侧坐在车后，右手紧抓住我的后腰，仿佛给也给我增添了无穷的精力。小贵顺骑的是辆旧车，他带着陈茵远远地落在我们凤凰车的后面。

经过汤汪路段，不一会我们就骑入施桥的地界，横沟、吴楼，眨眼就到了耿管营。当我顶着黑幕带着陈玫飞车骑到耿管营站台时，隐隐约约看到路中央黑乎乎有一大片异物，赶忙双手捏紧前、后车刹。但为时过晚，因我车速过快，高速骑行的凤凰车撞上了路中间刚刚被雷雨飓风刮倒的一棵大白杨树。虾子哈来的，我当时还算来得快，在被撞前的一刹拉间，转身抄手向后搂住了陈玫，两人相拥着滚了出去。我们万幸没有与粗大的主树干相碰，只被白杨的细枝杈拦住而减缓了滚势。陈玫呆呆地楞坐在树旁。我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凤凰车倒在白杨树前，车的后盘还按照惯性丝丝地疯狂旋转。我将陈玫扶了起来，小贵顺和陈茵也骑到倒地的白杨树前，刹住了车。

小贵顺将凤凰车扶了起来，一检查，车右脚拐被撞得别进了车身，无法自由转圈，不能骑了。不幸中万幸，凤凰车的车轮没有“包饺子”，车还可用手趟着前进，否则就要扛车回家了。陈茵看我们没有大恙，就怪我们骑得太快。陈玫抢白了她一句：黑古隆咚看不见，你们在前也要撞下来，我们给你们替灾了！

推车往前行，我才感到右膝盖有点隐隐疼。四五里路走下来，回到了陈庄知青屋。我打开灯一看，外穿的一条的确良长裤，右腿胳肌头处己磨破铜钱大的一个洞，右膝盖血糊那揪连着裤子己结成了一个疤。

收养和上学

小贵顺的三哥陈平为人淳厚，在陈庄队干农活绝对是一把好手。陈平平日见人总是一脸笑，不多言不多语。他老婆苏芳跟他两个样，快人快语，颇有心机。她经常在他人面前“贬低”自己的男人：没得使用，三拳碇不出一个闷屁来。实际上苏芳打心眼里还是爱她男人的。陈平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小贵顺的四哥陈华和陈平一个大门进出，合用一个堂屋。陈华为人直爽，修车带杀猪，小日子过得很热火。陈华老婆就是马路对过新庄老颜家大闺女，叫颜云。她先后为陈华养了一女一儿。弟兄俩住一个门里没话说，但两妯娌却走不到一起，经常不说话。看着老四家小梅、小青两个孩子跑进跑出欢得不得了，苏芳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和陈平商量，一定要酌巧带（养）一个男孩。

还就给苏芳想到了，八里公社一户人家有个三周岁小男孩欲送人家。我是陈庄会计，平时陈平、苏芳跟我就很谈得来，这领养的事才有点眉目，两人就告诉我，让我帮他们瞕瞕眼。我第一次看到的小智（这是后来给养子起的名），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不点儿。但他一双晶亮的双眼却乌黑发亮，透露出几份机灵劲。小智紧紧抓住介绍人的手，就生怕失去他现在唯一熟悉的人。陈平搓着一双大手，一脸憨笑望着小智。苏芳天生的母性却被唤起，三步并着两步跨向前去。她先用手抚摸着小智头上短厥厥的黑发，紧接着就把他搂在了怀里。

似乎老天早就安排好的缘分，小智在苏芳怀里一动也不动，瞪着双眼望着未来的母亲。苏芳给他望得泪水盈眶，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来，额头紧紧地贴在他小小的脸颊上。望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我对陈平说：这小孩看来跟你们有缘，跟他们把条件谈妥，就早点定下来吧。迁户口的事我来找公社崔秘书，问题不大，包我身上了。

收养小智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我去公社将陈平婚后一直无小孩的实况作了反映，好在小智的户口从八里迁到施桥属平调，没费多少口舌就办成了。

苏芳要上扬州给小智拍张相片作纪念，我就骑车带她娘儿俩进了城。我们来到靠近四叉路口的中国照相馆。在照相馆门口，我巧遇同学小海，他约我去南河下看望我们高中班主任秦裕庭老师。我让苏芳跟小智拍过照片，就带孩子去广陵路苏北电影院看刚上映的朝鲜故事片《鲜花盛开的村庄》。散场时，我会来接她俩回去。

我和小海来到南河下，先拢蔡头家，正好蔡头也在，我们三人就一同去拜访秦老师。秦老师看见我们非常高兴。他告诉我们：插队在兴化的我们同学沃山已被南航录取！沃山录取后来看秦老师，他谈了录取的经过。当时高校录取工农兵学员，全靠基层组织推荐。当时沃山所插队的公社“推荐”竞争激烈，几个候选名额都在比后台，相持不下。沃山自己找公社负责人陈述了自身的情况，公社负责人正为那些后台相争无法定夺（那边都不能得罪）。他一看沃山是扬州中学正宗66届高中毕业生，省扬中可鼎鼎大名，就把录取名额给了沃山。

秦老师要我们在农村不要把书本全忘掉，一有机会就要抓住，绝不放过。虾子哈来的，我会好运临头，紧紧抓住它吗？

作者方世岳系扬州赴邗江插队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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