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 俄罗斯”民族团结日“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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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4日，俄罗斯“民族团结日”，但这不是一个传统节日，事实上，这个节日的历史只有短短的16年。2005年，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法令，宣布从2005年起，将每年的11月4日定为全国性节日，称为“民族团结日”，休假一天。此后通常还会增加一天假期，有时调休，凑成一个长假期。

这个假日在俄罗斯非常受欢迎。在寒冷、漫长的黑夜到来之前，它给了俄罗斯人一些期待，有些人借此机会去更温暖的地方旅行，有些人就留在自己的城市，或到外面游行，或去会友，或在家裹着毯子，一家人欢庆这一节日。人们借这个节日休闲娱乐，在心理上和精力上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严寒冬季。

可是，“民族团结日”为什么要选在11月4日？到底要庆祝什么？即使是现在，许多俄罗斯人也不清楚这个节日的意义。其实，这个节日既有现实意义，更是深深地根植于历史之中，更具体地说，这个节日起源于17世纪早期，当时俄罗斯人民联合起来，打败了波兰侵略军，拯救了自己的祖国。让我们追寻历史的线索，从源头说起。

伪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皇子》（作者：米哈伊尔·涅斯捷罗夫，1899年）

1584年，沙皇“伊凡四世”去世，关于这位暴君，在俄国的历史上有很多绰号，比如“伊凡雷帝”等，而最出名的却是“恐怖的伊凡”，可见他有多么残暴。伊凡四世在世时，失手打死了自己的长子，另一个儿子、体弱多病的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由于费奥多尔没有子嗣，在他1598年去世后，自9世纪起一直统治俄罗斯的留里克王朝就此终结。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贵族阶层召开缙绅会议，选出了一个新的沙皇，这就是鲍里斯·戈都诺夫，他是已故沙皇费奥多尔妻子的兄弟。然而，就在戈都诺夫统治俄国几年之后，一个人冒了出来，自称叫德米特里，是“恐怖伊凡”的最小的儿子，因此他才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后来，他利用一支波兰军队入侵了俄罗斯，成功上位。事实上，费奥多尔的确有一个弟弟，也的确叫德米特里，可是他在年幼时就已经意外死亡，时间在1591年。

但当时盛行着一个流言说，是戈都诺夫下令谋杀了德米特里皇子，目的是除掉潜在的竞争对手，但那个皇子并没有死，而是流亡他处。这一说法被这位冒牌货利用，声称他就是那位幸存下来的皇子。有趣的是，在他之后，又冒出了两位“德米特里皇子”。受莎士比亚历史剧的启发，普希金创作了历史剧《鲍里斯·戈都诺夫》，这一传奇故事后来进入了流行文化，该剧也催生了作曲家穆索尔戈斯基的著名歌剧。

《谋杀假德米特里》（作者：康斯坦丁·马可夫斯基，1906年）

骗子代代有，假德米特里皇子特别多。由于前后有好几个假冒的德米特里皇子，第一位假冒者被称为“伪德米特里一世”，历史记住了这个名字，波兰-立陶宛大公国承认他为俄罗斯王位的继承人。波兰-立陶宛大公国是俄罗斯的西方邻国，实力非常强大，大树底下好乘凉，在波兰-立陶宛大公国的武力支持下，“伪德米特里一世”成功上位，成了俄罗斯的新沙皇。“伪德米特里一世”并非凭空得到这样一个大馅饼，波兰人提出，他们用武力来支持他当俄罗斯的沙皇，那他就必须用俄罗斯西部的领土来回报他们，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只好同意这一要求。

大混乱

16世纪末17世纪初，俄国发生了历史上最严重的大动乱，史称“混乱时期”。1605年，戈都诺夫去世，俄罗斯贵族阶层无力掌控权力。这种权力真空使得“伪德米特里一世”和波兰人得以入侵俄罗斯，占领莫斯科，继而占领了克里姆林宫。这个人真是巧于计谋，为了得到波兰人更大更牢固的支持，他甚至娶了波兰贵族女子玛丽娜·姆尼舍克为妻，并加冕其为皇后。

然而，没过多久，俄罗斯贵族发现不对劲，他们团结起来，把骗子处死，贵族瓦西里·舒伊斯基被选为新沙皇。但他们刚处死了第一个假德米特里，另一个德米特里就出现了，同样声称是幸存下来的皇子。搞笑的是，玛丽娜·姆尼舍克居然也认出了他，声称这个才是真正的德米特里皇子。波兰人又纠集一支大军来支持他，占领了俄国很多城镇。1608年，“伪德米特里二世”在莫斯科附近的图申诺建立了一处行宫，因此他获得了“图申诺窃贼”的绰号。当时，他还没有占领首都，但俄罗斯的大片地区实际上都已处在他的统治之下，甚至许多俄罗斯人也站在他一边，真诚地相信他就是“恐怖的伊凡”的儿子。

在这样一种危急情况下，瓦西里·舒伊斯基向瑞典人寻求帮助，这一举动激怒了波兰国王西吉斯蒙德三世，他公开向舒伊斯基宣战。“伪德米特里二世”则另有打算，他玩了一出幕后游戏，在他的一些支持者宣誓效忠波兰国王时，他居然试图召集鞑靼人和土耳其人到他身边，这可真是玩火自焚，他的这种两面三刀的伎俩直接导致了自己被杀害，时间是1610年。同时，波兰人再次占领了莫斯科和克里姆林宫，舒伊斯基被流放到修道院，俄罗斯贵族不得不与波兰人签署了一项条约，承认波兰国王西吉斯蒙德三世的儿子弗拉迪斯拉夫·瓦兹为他们的沙皇。

民族英雄米宁和波扎尔斯基

《米宁1611年在下诺夫哥罗德号召人民》（作者：米哈伊尔·佩斯科夫，1861年）

在俄波战争期间，俄罗斯人民首次组建了民兵，试图打败外国侵略者，解放国家。然而，1611年夺回莫斯科的第一次战役却以失败和屠杀告终。

1612年，德米特里·波扎尔斯基大公和商人库兹玛·米宁领导了第二次战役。他们两人的青铜纪念雕像现在仍矗立在莫斯科红场上，供俄罗斯人民瞻仰。当时，来自下诺夫哥罗德的名人米宁召集了志愿者，波扎尔斯基则领导部队，这是俄罗斯历史上首次平民与贵族并肩作战，对抗外部威胁。

在击退波兰军队的几次攻击后，俄罗斯民兵组织抵达莫斯科，并包围了莫斯科市中心，许多波兰士兵冻饿而死，其余人则选择投降。俄罗斯人清除了克里姆林宫的外国占领者，仁慈的俄罗斯则释放了相当一部分人。

《波兰人于1612年向波扎尔斯基大公移交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作者：恩斯特·利斯纳，1938年）

俄罗斯需要一个新的假日

1613年，俄罗斯“混乱时期”结束，全俄缙绅会议选举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为沙皇，罗曼诺夫王朝建立，开始了其为期300年的统治。1649年，罗曼诺夫王朝第二代沙皇阿列克谢将10月22日定为将莫斯科和俄罗斯从波兰人手中解放的纪念日。根据俄罗斯后来采用的公历，这个日期是11月4日，这就是俄罗斯现在的“民族团结日”的由来。

相隔了数百年，现在的俄罗斯选择在11月初设立一个民族团结日其实是有政治考量的。从1918年到1991年，11月7日（俄历10月25日）是苏联十月革命纪念日。苏联解体后，这个节日逐渐淡化，也不再是假日。但这个国家的人民已经习惯了在11月有一个假日来休闲娱乐，因此需要找一个让大众开心的替代方案。

俄罗斯前文化部长米哈伊尔·什维德科伊说：“新节日的出现有许多可以理解的原因。首先，在一个有160多种语言、数十个民族宣称信奉世界上所有宗教的国家，团结的理念是和平共存和国家发展的先决条件；第二，要建立一个新的俄罗斯，而不是苏联，这样的国家需要一个新的符号，选择一个接近11月7日的节日，是在与苏联时期的传统竞争。”

推动设立这一节日的意识形态专家、前副总理苏尔科夫说：“在此之前，俄罗斯并没有一个与十月革命前时期有关的假期，这个假日在本质上已成为俄罗斯展现其民族主义的日子。”

编译/张贵余

图片/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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