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不比活着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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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雷马故事》不仅入选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在揭晓礼现场投票中，它更以绝对优势成为年度推荐图书。

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独特的魅力，让这些眼光挑剔、喜好各异的评委们取得共识，盛赞有加？让我们跟随评委的分享和点评，领略这本描写苦难的经典之作。

《科雷马故事》 
[俄]瓦尔拉姆·沙拉莫夫 著

黄柱宇/唐伯讷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6-9

瓦尔拉姆·沙拉莫夫(Варлам Шаламов，1907-1982) 俄苏著名作家，出生于沃洛格达一个神甫家庭。曾因“政治问题”三次遭逮捕判刑，在远北地区的苦寒荒僻之地科雷马度过了十五年劳改生涯。

1956年获平反回到莫斯科。1979年健康恶化，住入残老院，失明失聪，直至去世。著有系列作品“科雷马故事”和“科雷马诗抄”等。

>>> 这本苦难之书 超越了苦难本身 <<<

文 | 欧阳德彬

在终评会上，评委止庵先生对《科雷马故事》作主题分享。止庵一开口就提出了一个严肃的命题：“人类经历的诸多苦难到底有什么意义？其实我觉得人类的苦难只有一个意义，就是它被人记录下来了，无论是以文学还是艺术的形式记录下来。”

止庵和他的书房

他接着谈到，人类在过去人为制造了很多严重的苦难，可以说是罄竹难书，最近阅读的一些东欧作家的作品也呈现了苦难。在他今年读到的所有苦难叙事的作品中，止庵觉得这本《科雷马故事》最值得推荐，理由是：第一，这本书与其它苦难叙事的图书相比，着眼点非常低，那就是着眼于最基本的生存，显得非常纯粹。

《科雷马故事》这本故事集中每一篇的主人公，都面临着严峻的生存问题，生存以上的问题对他们而言都是奢侈品。在那种战争与极权的历史语境下，人们过着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生活，最基本的生存权都得不到保障。

《科雷马故事》中的一句话给止庵留下深刻印象，那就是“死亡并不比活着更糟糕”。

止庵延展谈到了法国作家加缪的长篇小说《鼠疫》——《鼠疫》的主人公格朗大夫把征服鼠疫的事情写成一本书，希望出版社给他出版，可是一直没人愿意这么做。沙拉莫夫这本《科雷马故事》在当时的苏联没有发表，反而在国外断断续续地发表。当它在苏联出版的时候，作者沙拉莫夫已经去世了五年了。止庵说现在我们有机会阅读到这本书，有机会把这本书评为“年度十大好书”，就是对他的一次致敬。

《鼠疫》

 [法] 阿尔贝·加缪  著

顾方济 / 徐志仁 译 

译林出版社

2003-05

第二，这是一本关于人性本质的书。这本书有很多篇，每一篇都可以当成独立的短篇小说。奇怪的是，那么多篇没有一篇是重复的，这也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生活本身就是复杂的多侧面的，这些篇目充分地书写了生活和生存现状。每一次生存挣扎，每一次苦难的默默承受，每一次心灵悸动，沙拉莫夫都以短篇小说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具有全景式的震撼力。

止庵认为在艺术感染力方面，这本《科雷马故事》可以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相比较。众所周知，陀思妥耶夫斯基写作《死屋手记》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流放地，小说里有对苦难的控诉，也有一线光明，显示着作家本人已经从流放生活中解脱出来。

可是在《科雷马故事》中可以看出，作家本人始终没有从古拉格劳改营走出，悲惨遭遇已经渗进他的骨髓，终其余生都不能解脱。他在古拉格被关押了15年，释放后花了20年的时间写出这些故事。他经历的苦难不再属于他一个人，而是每一个有相似经历的人，并且苦难永无尽头。

止庵指出《科雷马故事》的作者沙拉莫夫是一个东正教神父的儿子，有很深厚的宗教背景。这些有宗教背景的人们，和大地一样承受着苦难，并且和大地一样结实。对于苦难，他们的这种承受和超脱的态度，很值得中国作家深思和学习。

第三，冷静的叙事笔调。《科雷马故事》的每一篇都有巧妙精致的构思，在叙述上接近零度叙述，作家本人没有表现出义愤和不满。这本书里面的情节和细节的真实力量，值得历史学家重视。

在止庵看来，这本书和很多经典著作相似，虽说里面的故事有虚构的成分，但是素材和生活场景却是真实的，这就是历史学家常常从虚构作品中进行历史研究的原因。

止庵对《科雷马故事》的分享旁征博引、视野开阔，点出了他推荐这本书的原由，同时也延伸到许多文学名著，非常精彩。

评委李家真也指出这本书苦难叙述的冷静和平静，并称赞译本的准确流畅，确实是一本难得一见的好书。

周立民则说如果让他在《科雷马故事》和《二手时间》两者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科雷马故事》。周立民说，中国和俄罗斯都经历过历史上苦难深重的时期，但是俄罗斯人对苦难的态度和反思的深度很值得我们学习。

评委刘苏里也赞同止庵的观点，指出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作家常常陷入控诉苦难，《科雷马故事》之所以成为经典，就是这本苦难之书超越了苦难本身。也正因此，《科雷马故事》才成为本届“年度十大好书”最被一致看好的书。

插图：鲍里斯（Борис ЗАБИРОХИН，1947-）

源自俄文版《科雷马故事》

编辑 | 林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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