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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最后的水乡 | “嘉禾菰城,太湖乡里”——嘉善-嘉兴-湖州纪行(1)
注:本系列为《最后的水乡小镇》持续更新。四年过去了,疫情也反反复复,除了每年春天喉咙遭个罪,也就这么过来了。之后生计所限,集镇展只能停滞,四年过去,后果其实也很严重——如今不管去了哪里都在改造,开发,都在将过去的痕迹彻底抹除。最后只剩下一个牌子,其他的,就靠我们自己的想象来堆砌了。不同的人想象都是不一样的,在景点复古和时尚的加成下,江南水乡的外壳也不过是一种服饰上的点缀,留下几栋老房子,里面开个酒吧,有种异域风情,仅此而已。残破是不允许的,生活方式也在与日俱进,景区的管理也千篇一律,江南的想象越来越成为一种象征:好像古人的诗词就那么几句,区域的想象也就只是碎片。我们今天已经无暇顾忌那些汗牛充栋的老账本了,所谓中国,几句诗词,几件“汉服”,几个瓦片,就够了。对我来讲,这不能叫想象,想象力是非常伟大的人类能力,不是商品。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也只能缓慢地看着它们老去并记下一些非常私人的想象。第一站:嘉善县博物馆从金山有直达嘉善的公交,之前就想着有了时间就可以从嘉善出发了,于是趁着这次去湖州的机会,一路沿途坐公交前往湖州。江南富庶之地,嘉善博物馆修的也是非常地豪气。一又老师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福气。本来我们是去湖州美术馆观看一场中日漫画展,但是途中在嘉善博物馆居然赶上了一场特别的“漫画展”,黄尧先生的纪念展览。黄尧先生祖籍嘉善,1914年出生于上海。他的父亲在上海《新闻报》做编辑,他从画画开始便得以在报纸上连载“牛鼻子”系列漫画。和三毛不同,牛鼻子更带有了面对家国危难之际的矛盾与复杂,在当时救亡思想下,牛鼻子也成了一种抗日宣传工具。在日本政府的威吓下,黄尧先生不得不举家迁徙,沿着长江一路搬家,经过重庆贵州,并且一路记录各地风情,留下了不同的漫画作品。最后在建国后,他们一路流落到南洋,直到去世。我们在这个展览之后聊了很久。一个合格的作家,创作者,画家,他所面对的不是个人,就是整个时代。过去的作家们,面对的是肉眼可见的惊天骇浪,而如今时代四平八稳,更多的是暗流在涌动。但是所有创作所需要的条件,便是不断变化的时代,只有在对抗某种时代侵蚀的过程中,一个创作者的灵魂才能自由地显现出来。以前的银子,其实还挺粗糙的。《了凡四训》展。功过格的始作俑者,明朝末期的劝善书。现代人趋之若鹜只能说明大多数人不太懂明朝末年“道德文章”对于当时的人的精神状态的重要性。每个时代都有一种“精神指标”,明朝知识分子从中得到启发,也因此而亡国。一又老师最爱的箭头,和梭罗的爱好一样。嘉善的民国展。靠近上海的县城如何步入现代化。三寸金莲。一个极度压迫女性的“道德观”。蠡窗,用打磨的贝壳制作的毛玻璃窗户,非常有梦幻感。陶庄镇的蜈蚣鹞风筝,真的太可爱了!你不得不想象,古代放风筝既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又是一件充满了童趣的事情。江南地区的厨房展览。至今嘉兴人家里还是这种厨房。蓑衣的触感。《光绪壬辰仲春重修嘉善县志》中的虫部。随着西学东渐的开始,人们对自然万物的兴趣也重新进入了官方史志里。自然物产也要写进县志里,虫部中的各种虫子也就成了人们重新开始记忆的一部分。明清易代,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三个世纪的风云变幻,大概六七代人的故事。第二站:嘉兴市杉青闸遗址。坐落在嘉兴市区一个角落里,原址已经全部佚失,只剩下一个落帆亭。如果你来这里,很多人会说这里是南宋第二位皇帝出生的地方。不过嘉兴本身不仅仅是一个皇帝出生地这么简单。作为江南的中心,嘉兴是无数历史堆叠的地方。放鹤州还是以为我比较喜欢的词人生活过的地方,可惜这次没有去。只能从嘉善到嘉兴,先到这个地方看看。这个遗址更有趣的在于,北宋时期,距今大概快一千年了,日本僧人成寻来到中国,留下了一本《参天台五台山记》。他于1072年渡海入宋巡礼天台山和五台山,次年返程,两次过杉青闸。一次是北上:“申时出船,过州北门,经六里至三树堰。令开二水门,出船了。堰官人来,入船中,谒见道场。依待袈裟,不进船。戌时七条七帖、衣衫七领持来。有府文状。钱十四贯四百文出献了。即出船,至闸头宿。七时行法了。防送兵士二人返了。”一次是南下:“卯时出船,终日曳船,过八十里,至秀州北门宿。”另据成寻的其他过闸经历,船停后须办理过闸手续并听候闸官指挥,在白天到待过船只达到一定数量(如百艘)时次第开上中二闸,付清过闸费后出下闸继续航行——过杉青闸大概也是如此。(文字出处:寻绎杉青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