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学院》的细节
拉斐尔
（Raphael，1483—1520）
1510—1511年
湿壁画
500厘米×770厘米
罗马，梵蒂冈，签字厅
教皇尤利乌斯二世（Pope Julius Ⅱ，1503—1513年在位）的图书馆的一面墙上正画着这幅《雅典学院》。与其他几幅表现“诗歌”“法学”与“神学”的画作一样，《雅典学院》也从视觉上呈现了教皇图书馆藏书的一个分类（哲学）。画作内容丰富、构图复杂、古典主义鲜明，把尤利乌斯钻研人文主义学问的勃勃雄心体现得淋漓尽致。尽管尤利乌斯最为人所知的是贪图现世享乐的“战神教皇”身份，但他也需要完善自己的政治身份，展现对智识的追求。事实证明，尤利乌斯对艺术的赞助是他留下的最伟大的遗产。
在这幅湿壁画中，拉斐尔融合过去与现在，让创造古典学识的古希腊和古罗马世界鲜活地出现在教皇现今的住所之内。他将场景设在一座古典主义建筑中；饰有藻井的开放式巨型拱顶，既让人想到罗马帝国的辉煌，也让人想起布拉曼特（Bramante）修建新圣彼得大教堂的大胆工程。音乐之神阿波罗（Apolo）和智慧之神密涅瓦（Minerva）的雕像立于建筑高处，统辖整幅画面。台阶上、铺砖广场上，人物三五成群，四处徜徉，或学习，或交谈，或展示，或争论。智识活动是这幅湿壁画的主题。拉斐尔并未使用传统的托寓手法，而是用人物的外形展现其内心。例如，第欧根尼（Diogenes）四肢舒展地躺在阶上，衣衫褴褛，以显示这位哲学家思维方式迥然不群，对人类成就漠然置之。
拉斐尔将构图焦点放在台阶顶端的两位主要人物身上。他们是柏拉图（Plato）和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代表理解人与自然的两种哲学方法。柏拉图是一位老者，身着红袍，手指天空。这个手势指涉柏拉图对思想世界的关注，这是一个超乎我们对现实的认知的、形而上的世界。与之相反，亚里士多德更为年轻，他蓄着黑须，向外伸手，与世界连接。
其他人物的群聚分组和位置安排，都依照其哲学思想在这一主导体系中的分类而展开。关注思想观念及抽象概念（尤其是音乐）的思想家都出现在画面左侧，这是属于柏拉图的领域。在这侧，我们可以看到一位可能是苏格拉底（Socrates）的人物，正与一群年轻人交谈，他掰着手指列举自己的观点，这是苏格拉底式辩论技巧的一种经典呈现方式。前景左侧，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正坐在那里阅读一本书，还有一个旁观者拿出一块石板，展示他提出的音乐定律。画面右侧的哲学家探究的则是亚里士多德的世界。在毕达哥拉斯那群人对面，还有另一群人围在一个俯身在石板上演示理论的人周围。此人便是欧几里得（Euclid），人们通常认为这是一幅伪装的肖像，所画之人是拉斐尔的建筑师朋友多纳托·布拉曼特。欧几里得身后站着两位手持球状仪的哲学家：地理学家托勒密（Ptolemy）背对观者，手拿地球仪；后面那位则是天文学家琐罗亚斯德（Zoroaster），手托天球仪。后面的角落里藏着两个小脑袋：这是一幅肖像，画的是完成了这间房间的天顶画的画家索多马（Sodoma），以及头戴黑帽的拉斐尔本人。拉斐尔借由将自己及其他艺术家置于画面当中，表明艺术事实上是一种智识活动——它是一种研究和探索的形式，而非仅仅是件体力活。拉斐尔坚定地把自己放在亚里士多德一侧（和根据观察所得展开思考的哲学家们站在一起），这绝非巧合。
在绘画进程后期，拉斐尔又在前景中添加了那个坐在一块石板旁的褐衣人。长久以来，人们一直认为这是米开朗琪罗的肖像，他当时也在梵蒂冈，忙于创作西斯廷教堂天顶画。拉斐尔把米开朗琪罗扮成哲学家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这两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忧郁的气质。为了向米开朗琪罗在西斯廷绘制神之造物的成就致敬（拉斐尔可能曾于1511年未经许可造访过该礼拜堂并看到这些画作），拉斐尔将他置于柏拉图一侧，认为这位同行是一位关注更高事物的哲学艺术家。
摘选自：
书名：放大世界名画的细节
作者：（美）保罗·克伦肖
译者：北寺
出版社：河南美术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2-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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