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抵消战略下美军网络空间发展新特点及启示
来源：赛迪智库，作者：杨少鲜 工业和信息化部赛迪研究院
【内容提要】2014 年，美国国防部首次提出第三次抵消战略，直 至最近，其主导思想才基本成型。该战略强调以技术创新和运营创新确保美国在未来的大国军事竞争中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网络攻防能力无疑将扮演重要角色。对此，赛迪智库军民结合研究所进行了深入研究，梳理了美军推进网络空间发展的新举措，并提出我国应做好四项工作积极应对：补缺位，强化战略规划引领和政策引导；拉短板，打造一支新型的网络防御部队；扬优势，促进网络空间领域军民融合；固基础，加强技术自主可控和人才队伍建设。
在信息化时代，网络空间被认为是继海、陆、空、天之后的“第五空间”，网络战逐步成为高技术战争的重要作战样式。美国现已将网络威胁列为国家安全面临的“最迫切”战略威胁之一，尤其是 2014 年 8 月美国国防部提出第三次抵消战略之后，网络空间作为该战略的重点领域，又取得了长足发展。美军如何构筑网络攻防能力，值得我们认真探究。
一、第三次抵消战略下美军网络空间发展迎来机遇
（一）对美军网络空间发展提出了新要求
美军的第三次抵消战略，旨在谋求以技术创新和运营创新来维持并扩大其长期的军事优势。前后三次抵消战略在思想上一脉相承，在侧重点上又各有不同。在技术创新方面，第三次抵消战略关注自主学习机器、人机协作、人类作战行动辅助系统、先进有人/无人作战编组、网络赋能，以及网络加强自主武器等领域，更加突出作战系统的智能化和网络化。在新技术部署方面，第三次抵消战略强调构建一个更快响应、更加灵活的国防采办体系，旨在将技术优势快速物化为装备优势。在作战理论方面，第三次抵消战略突出信息主导的理论创新，谋求开辟网络战、太空站等新领域。在作战能力方面，第三次抵消战略更强调构建适于多种威胁环境的“全球监视-打击网络”，以全面破解对手的“反进入/区域拒止”能力。
表 1 美军三次抵消战略的对比
数据来源：赛迪智库整理 2016 年 4 月
第三次抵消战略需要网络空间的大发展。该战略提到的技术领域都高度依赖网络信息系统，并对网络攻防能力提出了新要求，主要包括：一要提升潜在网络威胁的事态感知和预测能力，建立早期预警机制和应对预案。二要提高网络攻击响应速度，使遭受攻击时快速实现修补、恢复或重建。三要加快网络软件项目采办。鉴于目前网络信息技术呈现更迭加快、全球化趋势加剧等特点，如果美军不能迅速将新技术投入应用，对手可能会快速复制，技术领先优势将消失。四要加强对恶意网络攻击的震慑。亟需通过增加潜在对手实施网络攻击的成本、风险和不确定性等方式，使网络入侵者望而生畏。
（二）为美军网络空间发展带来了机遇
一是美国国防部网络预算逐年增长。美军在第三次抵消战略牵引下，持续增加对网络空间领域的投入。美国国防部 2017财年网络预算占整个国防预算的比重已由 2015 财年的 0.87%提高到 1.15%。据悉，未来五年这一预算将增至 350 亿美元。预算主要用于落实国防部网络安全战略，加强网络空间领域技术创新和运行维护等。
图 1 2015-2017 财年美国国防预算 图 2 美陆军 2017 财年网络预算（亿美元）
数据来源：美国国防部网站 2016 年 4 月
网络空间顶层战略计划和行动方案密集发布。第三次抵消战略提出后，国防部出台了一系列网络空间发展战略和政策文件。2014 年 10 月《网络空间作战》联合条令发布，填补了网络空间作战缺乏顶层指导的空白。2015 年 1 月新版云计算安全要求指南发布，明确了实施云计算服务的相关规范。2015 年 4 月新版《网络安全战略》发布，首提“以战止战”、“先发制人”的思想，明确提出要加强网络威慑力量建设以及使用网络武器的条件。2015 年底《网络安全信息共享法案（2015）》获通过，鼓励私营企业与政府、军队共享网络威胁信息，促进网络威胁信息利用和实时响应能力提升。2016 年 2 月，对《网络安全规程实施计划》进行了更新，强调通过加强身份验证、设备加固、减少攻击面、与网络安全/计算机网络防御服务提供商合作四项措施，以加强网络防御。
二、美军网络空间发展呈现四大新特点
（一）全军网络任务部队规模和作战能力不断增强
网络空间力量建设对于保持网络战优势至关重要。美国从2009 年开始组建网络空间司令部，之后各军种都成立了相应的网络空间司令部。为确保司令部完成自身使命，美军 2012 年筹建网络任务部队，迄今已建成 123 支网络分队，其中 27 支拥有全面作战能力，68 支拥有初步作战能力，计划于 2018 年建成133 支具有全面作战能力的网络分队。部队通过对抗演练，在提高网络防御能力的同时，积累对敌攻击的方法和经验，代表性演习如“网络风暴”、“施里弗”演习等。目前，美国已将网络部队投入实战，如采用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等工具对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发起网络攻击，使网络服务器过载，破坏其指挥控制统。
（二）建立 DARPA+SCO+DIUx+DIAB 网络化创新体系
近两年，美国国防部先后组建了国防创新实验单元（DIUx）和国防创新咨询委员会（DIAB）。目前，依托国防先进研究项目局（DARPA）、战略能力办公室（SCO）、 DIUx、DIAB 四大机构，国防部已建立起“内外结合、远近兼顾、软硬并推”的技术创新模式，助力包括网络空间信息技术在内的新兴技术创新“突围”，以及第三次抵消战略的实施。
表 2 DARPA、SCO、DIUx、DIAB 四大机构的战略定位
数据来源：赛迪智库整理 2016 年 4 月
（三）国防部全面调整并优化采办政策
为适应网络信息技术快速发展的需要，美国国防部于 2015 年1 月发布了 DODI5000.2，对采办政策进行了全面调整，做到了“放权”与“收权”的平衡。新的采办政策由原来基于硬件的单一采办程序增至四种基本的采办程序。特别是新增了软件项目采办程序，包括国防专用软件项目和渐进式部署软件项目采办。后者将工程与制造研制、生产与部署两个阶段合并为一个阶段，并取消了两个阶段间的里程碑 C 决策点，软件增量版本可及时用于军方。
（四）民间网络科技人才日益受到重视
为更加有效地吸纳民间网络高手，美国国防部在 2016 年 3月 6 日宣布启动“黑掉五角大楼”项目，有偿招募电脑安全专家（白帽黑客）攻击五角大楼部分网站，以帮助发现网络安全漏洞并提出补救措施。此外，还积极组织网络技术竞赛，吸引世界范围内有实力的民间网络科技团队加入与国防部合作的阵营。如DARPA 于 2014 年启动网络挑战赛，鼓励民间力量开展自动化网络防御技术开发。DIUx 于 2016 年 3 月举办陆军网络战挑战赛，吸引社会力量为陆军微云技术管理平台解决方案建言献策。
三、启示与建议
（一）补缺位，强化战略规划引领和政策引导
当前，我国网络空间发展大纲尚未明确，网络空间政策框架仍需完善。加强顶层设计已成为我国网络空间发展的一项迫切任务。一是要尽快推出国家层面的网络空间战略，构建清晰的战略行动框架，明确未来的发展目标、任务、措施，以及军地有关部门职能等。二是加快网络空间立法进程，针对国防领域网络空间作战能力提升、技术标准规范、网络威胁信息共享等需求，出台相应的政策。三是加强对美国等重点国家国防网络安全政策的跟踪研究，对网络安全发展新动向做到及时了解并快速反应。
（二）拉短板，打造一支新型的网络防御部队
我国网络防御能力不强，易受网络黑客攻击，特别是遭受到大规模、有组织的网络入侵时防御能力不足，这一短板明显。增强网络空间力量已成为新形势下我国应对网络威胁的必由之路。一是抓住此次军改机遇，整合军民网络空间力量，成立一支由网络专家和精通网络战的军人等组成的专业化、体系化的新型网络防御部队，并围绕使命任务对部队构成、运转、投资等进行系统部署。二是组织多部门、多层次、多要素联合的网络攻防演习活动，检验遭遇大规模网络攻击时的整体筹划能力和协同作战能力，发现不足加以整改和提升，切实增强网络实战能力。
（三）扬优势，促进网络空间领域军民融合
近年来，云计算、大数据等网络信息技术迅速发展且应用日益成熟，这些技术在军用领域也大有可为。一是要抓住我国军民深度融合发展的机遇，建立开放式的国防科技创新组织体系。依托军委科学技术委员会组建类似 DARPA 的机构，依托军委装备发展部组建类似 SCO 的机构，依托军委有关部门在中关村等军民融合科技创新示范基地组建类似 DIUx 和 DIAB 的机构。二是抓住我国国防科技工业改革深入推进的机遇，以提高国防软件项目采办效率和经费使用效益为目标，修订完善国防采办政策法规，进一步优化网络信息技术和产品的采办流程，迅速将先进网络技术优势转化为装备优势。
（四）固基础，加强技术自主可控和人才队伍建设
我国网络信息技术发展的基础能力不足，军事电子信息系统采用的关键芯片、核心软件严重依赖进口，网络精英人才不能满足发展需求。对此，一要坚持技术自主。加大对国产网络信息安全关键核心技术相关软硬件的政策和资金支持，逐步减少对外依赖。二要坚持风险可控。针对难以实现技术自主可控的网络信息系统，通过严格访问控制、做好网络隔离、加强网络安全分级管理和等级保护、对核心关键数据进行容灾备份等方式，确保系统风险可控。三是建立畅通的网络信息人才培育选拔通道。通过推进实施网络安全人才联合培育工程、举办网络技术竞赛、设立军地网络技术人才交流项目等方式，鼓励民间网络高科技人才参与国家网络安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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