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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承勇的3张脸:老实人、赌徒及差点被捅死却不敢起诉的隐忍者

2016-08-28 卫诗婕 每日人物


28年,时间抹平了案发地的印记,却没有磨灭当地人对连环杀人的回忆和恐惧。

每日人物(ID:meirirenwu) 文 / 卫诗婕

姚胤米 杨宙 杨璐  单朴

编辑 / 青 蓝


白银街景


今年是白银市成立的60周年。在短暂的建市历史中,这个位于黄土高原与腾格里沙漠过渡地带的小城,有28年的时间被耸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笼罩着,白银人都有一段共同的惊恐记忆。
直到2016年8月27日晚,高承勇的名字出现。
高承勇,1964年生人,甘肃白银市连环杀人案疑犯。在隐匿的28年里,他去过稀土厂打工、去过内蒙古谋生,在白银开过小卖店,给绝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和善、少言。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面孔?


给学生优惠的小卖店主人



高承勇被警察带走时,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他有点谢顶,稀疏的头发里有一半都白了。
和警方当年公布嫌疑犯画像中的“尖下颏”不同,52岁的他成了国字脸,颧骨也没画像里那么突出。

他被抓捕的地点是白银市工业学校,一所位于白银市北郊、建校30年的职业学校。



高承勇经营的小卖部


暑期尚未开学,校门口的道路正在施工。
前天下午,学校保安李永志(化名)接到校领导电话,公安部门将进校抓捕通缉多年的白银连环杀人案逃犯,要求他配合协助。
十几分钟后,警察进入学校,在一个小卖部里将高承勇控制,整个过程中,他看起来有点慌张,但没有反抗。

小卖部挂着“白银市工业学校学生服务部”的红色牌匾,面积不大,前厅由三个玻璃货柜阻隔开,分别陈列着日用品、饮料、食品;后屋看起来是起居室,床上枕头被子都在,还散落着几件衣服,上面叠放了几只货箱。小卖部的主人看起来曾在这里生活,窗台上陈放着一个牙杯,里面插着两支牙刷。左后侧的货架下,放着一双老式白色皮质高跟鞋和几双女鞋。


嫌犯高承勇


学校一位朱姓老师说,小卖部在校园里开了十年了,几年前,一个叫张桂芝(化名)的女人把这里承包下来,她是高承勇的妻子。最早,为了陪伴孩子在市区读书,张桂芝来到白银开了这家小卖部。据朱老师所知,高承勇是一年多以前才来与妻子共同看店的。两个孩子进入大学后,夫妇俩开始双双在白银定居。数个学校里的老师对高的印象都是“话不多”,“看着挺文静”。


“高叔叔被抓了?”即将升入大三的学生小八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小八经常去店里买东西,算是老顾客了,在他眼里,高承勇给人的印象温和、友好,“说话慢声细语的”,还经常给学生们一些优惠。
今晨,小卖部的蓝色的大门已经上了锁,七点多,两辆面包车停在门前,下来五六个人,进入小卖部将店里的货物陆续运走。
“想来是有些后怕的,毕竟学校里那么多女学生。“一位老师说,““学校现在最担心引起学生的恐慌。”

高承勇嗜赌 曾打骂妻子


今天,每日人物(ID:meirirenwu)独家联系上高承勇的大儿子高玉言。
1988年出生的高玉言回忆,小卖店开了应该有三四年了吧。因为父亲原来是在外面打工,也比较伤身体。母亲在这边开了小卖部之后就喊他过来帮忙。

高玉言目前身在成都,他并不清楚小卖店每月具体赚多少钱。“但在学校里应该比外面好一些,但因为比较偏僻,人(顾客)还是比较少。”


但至少现在的生活,要比外出打工强。高玉言说,父亲以前在青海和内蒙打工,做金属冶炼,加工方式比较落后。在正规的工厂打过工,也有打短工。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家人是团聚的。


小卖部内景


有一点让高玉言印象深刻,父母在前些年经常会吵架。吵架时,父亲有时会打骂母亲。
原因是,高承勇赌博。“他打工的钱很多都是赌博输掉了,至少有一两年是这样的。”高玉言说。
高玉言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爸爸输了多少。但他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其实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打工而改善。

曾和妻子两地生活


高承勇的户籍所在地是兰州市榆中县青城镇城河村,近年来,这一古镇进行了旅游开发,原本的土房被灰青色的新砖取代,街道整洁。每日人物来到当地的下午,街旁陈列着乡民们自产的农产品,热闹的集市上,时不时能见到三两中年人簇拥在一起,或是一群老年人聚集打牌下棋,仔细听来,人们都在议论:惊悚的白银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出自城河村。
大多数人的心情都是扼腕的,在许多人眼里,高承勇是个成功的人,“他的两个孩子都进了名牌大学“。

老家的邻居何宽(化名)昨晚才知道高承勇被抓的消息。同样也是意外:“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内向腼腆的人,没事不喜欢跟人说话,说起话来也慢吞吞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高承勇的老家


高家云是从小与高承勇一起长大的邻居,但七岁之后两人就没有太多交集,但在印象中,高承勇脾气温和,与家人关系非常融洽,高家云至今都不相信高承勇就是白银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邻居们说,高承勇年幼丧母,从小是父亲一手带大的。他有两个弟兄,三四个姐姐,家里经济条件不好。
在邻居们眼中,高承勇的父亲性格比较拧,说话让人不爱听。但高承勇不一样,他不种地,也没跟邻居闹过矛盾。
高承勇在当地属于“上进的孩子“,曾与他一同玩耍的杨韦(化名)记得,高承勇小时候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但他没能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十八九岁的高承勇去了外地打工,在白银找了个媳妇,带回村里结婚,生下了2个儿子。孩子上小学后,高举家搬出了青城镇城河村,地撂荒了,房子也破败了。
据老家邻居透露,2000年前后,即使春节,高承勇也不常回老家。近些年开始,高承勇回老家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就在高承勇被逮捕的几天前,他还出现在老家的一处干面小作坊,与妻子购置了几大瓶陈醋回家,“当时他开着一辆微型小货车。“作坊主人高林(化名)说。
一两年前,何宽还见过他一次,黑黑的,眼睛大,个子高,穿衣打扮比较亮堂,看起来日子过得比以前滋润了。 

舞厅门口的流血事件 


多个青城镇城河村的村民表示,高承勇平时从不骂人,连脏话都不说一句。              
连曾经与高打过架的王永强都有点不相信,那个曾被自己捅过两刀的男人就是白银连环杀人案的疑凶,尽管他当晚见到了村民眼中少有的高承勇。
在青城镇生活的王永强回忆,大约十年前,王永强在当地一处新开的舞厅里碰上了高承勇,当时,高承勇和妻子张桂芝及两个朋友一起在舞厅跳舞。
离开舞厅时,王永强的朋友与高承勇擦身撞了一下,据王永强称,高承勇张口骂了人,随即双方发生了口角,高承勇先动手打了王永强的朋友一拳,于是三个男人开始厮打起来。
王永强喝多了酒,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高承勇的肚子和大腿根部捅了两刀。
高爱民证实了这次冲突事件。他回忆,有一天凌晨一点多,在自己经营的商店里,张桂芝跑来向他求救,在城河村派出所门口,高爱民见到了瘫坐在血中的高承勇。
高爱民将高承勇送进了青河镇卫生所,医生当时表示,伤者失血很多,有生命危险。
王永强捅伤高承勇之后,高曾对派出所民警表示:“我不要他赔钱,我就想让他坐牢。”民警回复,那就需要高去法院起诉。
一两周之后,高承勇改了主意:“还是私了吧。”
王永强对当年捅高承勇两刀很后怕,白银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有人被刺了几十刀,如果他要来报复,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王永强还记得,“那时他(高承勇)和他老婆看起来感情好着呢。”
不过谈起那次流血事件,高爱民有另一番感受。
当晚,他给高承勇送到医院后,高承勇和张桂芝有点冷漠,甚至没有向他道谢。“(高承勇)有点不太会做人。”高爱民说,事后两家人便断了联系。

每人互动如果高承勇生活在你身边,你会发现吗?
文章为每日人物原创,尊重原创,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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