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盛区块链 | 对话上交所前总工白硕：区块链政策拐点下的机遇和隐忧

宋嘉吉吉时通信 2022-03-12

（本文整理自白硕先生在国盛区块链产业论坛的现场演讲）

各位上午好，下面由我来分享区块链目前的变化和分析。

大家都知道，10月24日政治局集体学习，习总书记的讲话把区块链技术提升到科技创新的核心这样的位置，正式纳入国家创新体系，可见区块链技术的重要的战略位置。

这背后体现的是全球范围内大国之间方方面面的博弈。中国如何在美国的打压下突围，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里面区块链可以帮助我们做些什么，在这样的背景下区块链新政出来了，高层给予了区块链很高的期望。为什么是区块链呢？我稍微拉开一点讲，很多人看到了信息化的转变，但是最近提数字化的更多，数字化是什么东西呢？人类有三个世界：物理的世界、精神的世界以及数字的世界。如今，第三个数字世界东西越来越多，比如刚才提到的一些游戏装备或者是虚拟版权进来了，往后会有更多的东西进入到数字世界里。

关于区块链的理解和认知

数字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世界会越来越自组织，在自组织的情况下，人在里面就显得碍手碍脚了。大家都看过战争片，里面有情报人员，有时候是卧底发电报，利用密电码发电报，再通过一定的规则进行编码和解码。那时候计算技术不发达，编码和解码是通过人脑来处理的。而在技术发达的今天，再找一个人来做编解码的事情，就显得很碍手碍脚了。

再说信任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里，信任都是大问题，人与人之间不信任，人与机构之间不信任。在这个基础上去做一些事情，需要第三方提供信任服务，需要为这个服务支付一定成本。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们只能忍受这个成本。而在区块链技术出现之后，由第三方中介和人提供的信任服务就碍手碍脚了，大家发现不需要通过人、通过第三方机构，而直接通过算法一样可以得到信任服务，这种服务可信赖程度高，付出的代价又低。

整个人类在向数字化空间进行迁移，迁移了很多的东西，但是信任机制一直没能很好地迁移进去，直到区块链的出现，接下来顺理成章一定是信任机制迁徙进去，而信任机制迁徙进数字世界能依靠的最合适的技术就是区块链技术。在这个战略背景看，区块链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但是里面有一些误区，有很多的问题。比如说有一些人认为区块链的技术已经定型了，不需要考虑什么自主创新，只用考虑落地就行了。还有的人说区块链能做的事情，在中心化的场景下也都可以做，所以不需要区块链。这都是一些误区，但依然还是有人在这个行业里做事情，一方面是财富效应，另一方面是对未来技术坚定的信仰。这个信仰长期处于过度压抑的状态，当信任来临的时候，前面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或者说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

第四个问题就是把这个过度压抑的能量释放出来，要引导到什么位置上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首先，区块链我个人看有四大看点：记账，从数据的组织角度；认账，从共识机制的角度；可编程，这是去中心化的应用；自带激励，自带商业模式，这里包括自带激励、自带营销和自带治理。

从技术的角度，区块链的本质是在一个非信任环境当中的提供信任服务的一个基础设施，北岛有一句诗：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这个诗句可以看到这些极客们的一个基本的主张，就是人在这里是不可信的，不可信又要彼此打交道怎么办？那就拿一个可信的东西出来，技术对技术，硬碰硬，而且是完全公开的。所谓的公开就是不再是黑盒，而是白盒。从这个角度看，是正面去除原有的信任机制，而重新建立的一个信任机制，是基于算法技术的信任机制。我们提出八个层级，底下四层是纯技术的，第五第六层提供了业务功能和价值转移功能，可以做到不可透支，第七第八提供治理功能，是与经济学运行相关的功能，包括可运维可治理的特点。这些建立起来才是一个放心的体系，目前可以做到的就是6层，从底下往上数是6层，第七第八还在探索当中，就是转账的记录是别人既可以见证同时又不能看穿，不知道具体转多少钱，但是知道没有透支，怎么转的不知道，具体的金额也不知道。

在这样技术进步、技术支撑的大背景下，我们看到的是成本的降低和效率的提高，把碍手碍脚的人从这个信任的链条环节里摘掉，通过无人化的基础设施提供技术服务。科技改变生产力，改变了“距离”，这个“距离”是一个比较广义的，或者是修辞的概念，说的是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通过有一定的成本的中介可以达到信任，这个成本本身就是“距离”的度量，有近和远。

当我们通过更低的成本和更高的效率达到信任时，我们的“距离”就近了，这就是生产力可以改变“距离”。这个信任距离可以对比交通，北京到上海，上海到北京，上海到上海周边一个地方，哪个距离远，哪个距离近，地理上说这个近那个远，但是北京和上海的交通比较便利，而上海可能到周边不便利，这种距离就不一样了。

通信也是一样，贵州大数据产业为什么这么发达？如果论工业，贵州跟沿海没有办法比，但是却能把信息产业发展起来，为什么？因为只要有网有电，就能发展大数据产业，这充分体现出网络产业的特点。这个距离的再改变会改变生产关系，什么概念？这条路非常近，成本低效率高，那条路又远成本又高，这种情况下你肯定选择更近的路，这个结构就发生了变化，生产关系就发生了变化。过去上交所有交易大厅，后来就空了，就是因为网络的效应。再早是什么状况呢？上海的人交易花本地电话费，哈尔滨花长途电话费，现在有网络，都方便了，看得出来，距离可以改变生产关系，科技可以改变生产关系，这是变数。

区块链之币圈VS.链圈

回到区块链，区块链这个产业生态，里面有两种类型的产业，一个是币圈，一个是链圈。币圈，要有平台、社区和代币，三个一起发展，不能割裂。链圈不需要，链圈只需要有技术平台，其他事可选项，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不同的圈有不同的贡献，还有不同的风险。我们这些正规的机构、正规的公司想在监管下搞区块链，只能是基于链圈，链圈分甲方和乙方。

币圈这边可以再分，资本市场叠加风险比较大的，比如搞融资融币，这个在哪里都要受到监管。某种意义上这里面可以出来很多的创新，整个区块链领域的大部分的创新是从币圈自身的应用提出的，然后再到链圈，所以从保持活力的角度看，我们还是需要币圈自身的应用有所突破，对它有一个适度监管，而不是过度监管。

总的发展趋势看，币圈和链圈都有一些问题，币圈还是有很多的骗子，割韭菜的现象很严重。链圈则是换汤不换药，没有什么实质性必须用区块链的理由。这些情况往后走，我们会看到出现一个局面，就是大企业、大资金和大流量。

关于数字货币

法定数字货币是一个圈，第二个圈是商圈币，类似积分、储值卡等等，虚拟币是一个圈，这三个圈两两相交出现一些边界状态，商圈币不交易就是Q币这样的类型，交易的话就是Libra这种类型。商圈币和法定币也有交易，卡的积分，或者卡本身的流动性，适应的场景是多少，决定它的购买力的强弱，这里有一个两两交集。法定数字货币和虚拟货币也有交集，合法的我们可以想一下余额宝，如果它掌握在一个实际控制人手里，基金的收付可以打通，技术可以打通，或者用户体验可以打通。两两交交集往中间推，三个共同的交点，就是一个必争的制高点，又有虚拟货币特征，又可以稳定货币，还有跟商圈挂钩，跟法币挂钩。这个制高点有它的诉求，一些诉求针对的痛点都是真实的，所以是受到追捧的，这些诉求能不能落地，下面我们来分析一下。

五大诉求，第一个是无国界。在它的流量范围内不受阻碍，这是他们所追求的。从各国的监管来看很警惕，这么做会对反洗钱等造成一些问题，延伸出一系列的货币政策的执行。所有的货币政策都是按规则，按照确定的算法，没有一个应变的手段，在外部发生货币宽松之类的情况时，在内部应对货币政策的时候，在当前这样的货币体系下不能很好地执行。

第二是点对点的诉求，当然我们在中国比较幸福，中国的移动体验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的。他们达不到这种体验，很大程度不是因为买不起手机，而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国家建立不起来通信和金融体系共同的一个可以进行点对点服务的基础设施。

第三是嵌入第三方业务逻辑，这里主要是针对银行开放金融，等一下我们要做对比。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搞智能合约。

第四就是零手续费，现在国际的汇率不说国界的问题，是汇率本身的手续的问题，跟刚才说的信任的成本和不信任带来的摩擦，是跟这个有直接的关系的，摩擦使得效益降低且成本上升，零手续费是一个痛点。

第五叫低波动，就是区别于比特币这种波动大的币的一个很重要特征，是用来花的而不是用来炒的。

首先是普惠金融，这个诉求其实源于部分国家和银行没有建设基础设施的能力，包括通信基础设施和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不起这些基础设施的国家，就别自己建了，用这样的一套公共的基础设施就好了，从底层到应用都准备好了。但强势银行就不干了，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基础设施，而弱势银行面对这样的冲击就跨了，而弱势银行所在国的货币也会有种种不利的情况发生。从海外布局看，从金融的布局来看，我们有阿里腾讯华为组成的HAT，通讯技术加强金融基础设施，构建一个完整的方案。

中国有条件帮助一些弱势银行地区建立他们的通信和金融基础设施，直接带动他们一步跨越到中国的移动支付平台上。但是Libra出现后有一个问题，先说Libra会不会成功，这里有一个转化率的问题。Facebook号称拥有27亿用户，这些用户在强势银行范围和弱势银行范围的分布是不一样，强势是总节点，而弱势转化率不足。在美国还面临国家监管方的阻力，很难也走出去。

从许可这种联盟链的方式向非许可公有链的方式转变有一定的难度，中国到底是应对还是不应对，如果应对该怎么应对。目前看中国是被排除在Libra之外的，中国是唯一有能力对他行动的国家，中国怎么做会对它产生很多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在听政会上屡次拿中国因素说事的原因。

Libra的发展前景怎么样？第一跨境成功可以形成一个正向循环，超主权货币就是价值的互联，然后超主权的用户群，是人的互联，超主权的经济体，是资源的互联。如果这样的进程把中国排除在外，那中国很被动。

第二是受挫于国界，他们放弃跨国界，而是捆绑一些强势的主权货币，让这些主权货币在全球化过程中有一个数字化的助力，这样对外的输出更可能是对外的技术输出，就是把这种解决方案给抛出去。

第三种我们叫强势法币抱团蹂躏弱势法币，借助Libra一起走向世界，这个也是中国最不愿意看到的。对我们来说，这是中国以外的世界在补移动支付的课，Libra提出了一套解决方案。如果中国政府自己给自己加紧箍咒，那只能等着被冲击。

第二个是可编程方面，我们认为Libra有弯道超车的机会。他的移动支付，目前还没有支持可编程，如果可编程被Libra占了制高点，我们会被动。零手续费这个特点肯定有，低波动这个事跟储备有关系，不会一点影响没有。大量的货币储备沉淀在这个地方，必须数字货币做一些事的时候，这个里面对经济可能会有一些影响。最核心的还是无国界这个诉求，到底是YES或者NO。

我们看到Facebook带着27亿流量打劫全世界，中国大的互联网巨头，也携带了不少流量，如果真让Libra做成了就太亏了，我们至少要有一个筹码应对一下。我们在移动支付上的先发优势可能会被Libra弯道超车，整个金融本身靠的就是新兴技术，其中区块链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会成为传统技术的有利竞争者，我们如果不用，则会再次落后。

很多境外的业务干脆建立在Libra上，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我们缩回国内不跟他们来往，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怎么办？其实可以选择的就是建立一个Libra，先看自己的自主的体系，是不是银行的数字货币，我们还是要底下做一些分析，整个应对要鼓励域外作战，要探讨怎么对接，怎么标准化。当然境内生态一定要做大，同时要治理。

下面简单讲一下法定数字货币的问题，主要是中介和私人领域。其实法定货币在私人领域，在现有的纸币硬币这些之外，要加上一种数字的形式，也就是DCEP。这种形式下我们也看了一下目前的方案，是不是跟Libra有直接的抗衡，或者构成竞争的关系，简单看不是这样的。首先DCEP是2B的，Libra是2C的；DCEP目前的重点是发行，而Libra的发行流通是并重的，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发行，完全听央行的，这也是有可能的。

DCEP的重点在一国之内，而Libra重点在全球化。我们现在没有流量基础，他们有全球的流量基础，目前央行表态有这个潜力，但是目前暂不支持，而Libra是支持的。从这些点的比较来看，个人判断没有对接上。如果Libra全球受挫，那么DCEP以什么形式走出国界，走向全球，这是一个问题。个人认为目前DCEP那个形态走出去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搞成一种稳定币是一种更好的选择。Libra被允许全球化是一个什么局面，以及Libra让中国有巨大流量的公司加盟它会有什么影响，我们应该如何去应对这些问题。

法定数字货币目前积累的诉求有什么？从货币政策执行工具的角度看，这个是最核心的诉求。从外汇管制的角度看，其他的凡不是我们的货币，都当成外币。跟外币的交换中，通过唯一的接口把整个外部管制落入数字空间。反洗钱对应的就是实名制，税收的每一笔交易可以被看穿，在这个基础上施行监管和税收。还有兼顾商业银行利益，对这样的以数字方式存在的数字货币，它执行什么样的利率，商业银行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都是问题。隐私保护，就是个人的诉求，这个里面一方面监管要看穿，另外一方面就是无关人要看不穿。

首先我们认为铸币权还有政治也好，都是发行的问题，发行和流通最好分离。比特币本身是既发行又流动的，是一体化的，但其实是可以剥离的。第二个是管制，这里有边界的治理，我们有自己的区块链，别人有别人的区块链，怎么跨链，这些都是国家级的公链要做的。反洗钱税收，就是看穿式的监管和监控，对于某些交易是可阻截的，一些错的交易或者将死的账户，或者已经被法律上封存的账户应该也是一个可处置的，它具有超级权限和实名制的属性，跟比特币的做法不一样，涉及的技术路线也不一样。

隐私保护方面，有几种做法。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使用加密技术实现收付双方各自知道这笔账，而无关的人不知道这笔账。重武器的话，有一些公司也是以这些技术见长，这是重武器。理论上这个问题可以解决的比较彻底，但是现实很难达到这个效果，可不可能把重武器加以改造，让它清醒化呢？目前这些重武器隐私保护的太好，以至于监管看不穿。要实现效率更高，并且无关人可以绑定，监管方面要可看穿可管理。要把重武器改造的轻量化蛮难的，这个里面我们提出一种冰山订单股票，我到底交易多少，不知道，漏出来一点点，不会对市场造成过高的收益成本。冰山的意思就是大额的余额你不知道，小额的就是钱包漏出来的几块钱，这个漏出来也没有关系。

最后把区块链落地几个事，可以说做一下澄清，第一个三权要做一个分解，或者拆分，记账权、监督权、使用权是不同的，我们真正要关注记账权和监督权，如果完全融合，记账同时监督，这就是中心化的，没有必要用区块链技术。真正有意义的是监督权是放大的，这个圈子是比记账权放大了的，有一些不记账的人可以对这个记账人起到监督的作用，而记账的人必须向这些不记账的人去自证清白，有这种架构，这是真正的区块链。第二是发行流通的去中心化，央行要管发行，没有关系，源头给你，增量你来定，这个流通的里面价值是只要没有增量就是守恒的，增量你定，别人不挖矿，但是在流通中怎么保证价值守恒，怎么保证不透支，这些事是区块链保证，这是我们说的，这两点是可以分离的。

第三账本的中心化不妨碍合约的去中心化，这个概念更有意思，头脑风暴，打开想象力，底层是区块链的账本，中间是第三方逻辑。开放银行也是一样的，底层是银行技术服务的API用户调用的接口，中间也是第三方业务逻辑，处置权向第三方让步，最后运行在第三方硬件上，中间两层一模一样，底层账本不一样，一个是去中心化，一个是中心化。我们如果把账本的中心化与否和合约的去中心化与否分开可以做什么？开放银行的第一条和第四条可以走区块链。就是说第一条可以用开放银行自己的，然后第二第三是一样的，第四条走区块链，变成用虚拟机运行开放银行，上到第三方代码，这个是走得通的，想象空间非常大，开放银行想要往区块链发展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抓手。

我们总的判断就是链圈，就是乙方可以拿到更多的生意，甲方可以用更多的落地的场景，同时币圈在这里可以找到更多的题材，这些题材本身会产生一些市场的变化，也许题材是互惠的，但是他们引发的市场的变化是真实的。最后创新的主动权在这样的一个全面提振的大的趋势下，会向正规军转移。跟投资相关的隐忧，第一是全民蹭热度会成为一个常态，这种情况下如果专家再缺位，会对我们市场起到一个很不好的作用，所以专家一定要及时补位。第二是区块链的独角兽是一个伪命题，这是一个信任服务，在不开源的情况很难真正信任，开源以后独角兽不成。

还有一些重大事件的惊醒，大家觉得干现有的都是可行的，一些大家没有看上的边边角角，比如培训咨询策略等等，很可能在其他不成的情况下反被看好。所谓的去中心化自治组织不会很快得势，还是一个理想的状态，到现实还是比较遥远的。我就分享这么多，谢谢大家。

宋嘉吉

S0680519010002

songjiaji@gsz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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