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津筏(25—28)
(25)
同书卷3:
七古以长短句为最难,其伸缩长短,参差错综,本无一定之法。及其成篇,一归自然,不啻天造地设,又若有定法也。非天才神力,不能入妙,太白最长于此。……凡作长短句,先须气足意足,笔到兴到……短(句)以取劲,如短兵相接,径欲其险,势欲其紧。……长(句)以取妍,局欲其宽,势欲其壮。
——七古每有以短长句杂凑成篇者。短句以蓄势,长句以行兵。两相推激,恰到好处,风云鼓动,意气纵横。
(26)
同书卷4:
作平韵一韵到底的七古,不唯上句落脚之字,宜上去入三声间杂用之,不可犯复;即下句四仄三平,亦须酌其音而用之。总须铿锵金石,一片宫商,无哑字,哑韵,雌声,重声梗滞其间,自然协调。押仄韵七古,上句落脚平字,须调于上、下平轻重之间;落脚仄字,须避下句押韵本声。如押入声,则上句用上去二声,不可再用入声字,以犯下句韵脚之声。押去上韵亦然。掺杂互用,音节乃妙。
——此一段专议七古韵脚安排之法。看似流于琐碎故弄玄虚,然其用意在于协调音律,使通篇音韵音节自然,和谐。作古风者,不可不细味深研。其中关于平韵到底的上句句脚,宜乎上去入间杂用之一说,又岂独七古一体哉!于五古之平韵到底及五七言律诗的写作,一样适用,读者不可不察。
(27)
清·林昌彝《射鹰楼诗话》卷14:
后人为七古诗,动学太白长短句,……试看东坡毕生何尝不私淑太白,所为七古,为长短句者有几首耶,此东坡诗所以独步北宋为一大家也。
——七言古最忌长短句。太白以气运之,后人实难于学步,以其易于空滑也。初学往往不识款窍,而但以才情交驰,纵横烂漫,殊不知不着皮相也。是故,才大如东坡者,亦不滥作,以太白继武自命者也。
(28)
《诗友师传录》:
问:七言长短句,波澜卷舒,何以得合法?
……
历友(张笃庆)答:
按,长短句,本无定法,唯以浩落感慨之致,卷舒其间,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因自然之波澜,以为波澜。
萧亭(张实居)答:
七言长篇,宜富丽,宜峭绝,……波澜要宏阔,陡起陡止,一层不了,又起一层。卷舒要如意警拔,而无铺叙之迹;又要徘徊回顾,不失题面。……若短篇,词短而气欲长,声急而意有余,斯为得之。
——说来说去,无非变化二字。长篇结撰若少变化波澜,则若曲涧流泉,而无风卷江河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