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所】由巴黎圣母院大火想到的

巴黎圣母院突然的大火

让人措手不及

它扛过了战火纷飞的年代

却倒在了和平年代

惋惜和心痛

大概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情

本期303为大家带来张炎撰写的文章

——《由巴黎圣母院大火想到的》

作者简介

 张 炎 

我爱论文，论文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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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巴黎圣母院大火想到的

4月16号看到这条新闻时，感觉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精神疆域的某一处陷落了。

大火中的巴黎圣母院

但若要说出具体的感觉，说出这黯然神伤的缘由，我又觉得语塞，似乎根本无从说起。毕竟没有去过法国，更没有去过巴黎圣母院，也没有完整地读过雨果。非常遗憾。

在这场无名之火面前，我们缅怀的绝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毕竟这座建筑所能代表的东西太纠葛，太沉重了。从塔楼到玫瑰花窗；从中世纪的卡佩到近代的波旁；从晦暗到金黄与象牙白；太阳王扭动腰身，拿破仑为自己加冕，革命者也在其间留下斑驳痕迹。巴黎公社失败了，两次世界大战也令它一度蒙尘，直到1944年巴黎的解放使其终于得到告慰。

但细细想来，巴黎圣母院的火灾似乎更像是一个隐喻。信仰的时代由大教堂撑起；而今，教堂的尖塔在火光中渐渐倾圮，化作滚滚尘烟，于是不由惊觉：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有些无形的东西也随之崩塌了；而面对这种崩塌，人们所能做的却只有远远地望着并为之祈祷，就像照片上唱着圣歌的巴黎人民那样。

大火中的巴黎圣母院

这崩塌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种子已经被早早地埋下了。工业革命以来特别是二战后，经济的高速发展与社会制度的不断完善，让资本主义世界迅速中产化。技术与物质的进步给人类带来更多的便利，但并没有带来精神文明的同步发展，因为压迫的本质没有变。技术进步形成意志统治，意志统治又维护着技术进步。人开始从属于社会和企业，丧失了个性和价值，物化的社会使人在技术与资本面前感到无能为力和恐惧。

于是革新者到了，却并非自己先觉的革新者，倒像是一群货真价实的破坏者。从The Beats到黑色幽默派，从波普到新浪潮，再到诸如超级工作室、阿基佐姆等各类设计团体，他们在批判和反抗国际主义的同时，也在思考未来的出路——一些人选择了逃离城市，逃离这些陌生的文明——正是这种反叛与思索让六十年代成了理想主义最后的回光返照。

被波普艺术重新演绎过的梦露照片

但紧接着就像是上演了一部荒诞剧。西方世界遭遇了五月风暴、越战失败、尼克松丑闻、中东石油危机等等事件；与此同时，民权运动、女权运动与反战运动风起云涌，社会的动荡加剧了社会群体对其当下的迷茫与不安。而另一边，纸醉金迷的欲望都市又让人沉沦、欲罢不能。久入鲍鱼之肆，再污浊的空气也可以甘之如饴。于是，金钱、享乐、利益与欲望成了社会的主流。此时的人们需要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不想再重演类似二十世纪初的灾难。但他们已经不再相信权威，更不再迷恋传统，能相信的只剩下了自己。至此，理想主义坠入了彻彻底底的平民式颓废，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沉沦，既是对理想主义的一种缅怀，也是一种对现实的无能为力。

披头士清亮怅惘的声线变成了老鹰乐队的加州谎言，世界历史的脚步仿佛戛然而止。如同美国输掉的的不只是越战，嬉皮士们失去的也不只是大麻与烈酒。

老鹰乐队

此后的几十年里依然没有转机出现。回想十九世纪末，城市化、工业化使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产生了巨大的变革，以宗教为核心的传统价值观念受到冲击，世界变得复杂而生疏，人与人之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隔阂，世纪末情绪由此开始蔓延。这种悲观、厌世和恐惧心理后来成了西方文化的一种传统，而到二十世纪末似乎又得到了继承。其实这种思潮在某种程度上也暗含着人们的自我反思。但透过种种这些，我们能看到这个时代的寂寥与落寞。

现代生活让人们无暇旁顾。猛一回神，却发现某个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忽然出事了。若是不曾拥有过，或是在拥有不久即失去，可能不会有太大的触动，但起火的偏偏是这么一座建筑。这倒像是一剂猛药，让身处断片社会的人们能够感受到些许的不寻常，然后有机会停下脚步，去回望，去思考身后的历史，也包括正在经历的这个单向度的时代。

最后，我很庆幸自己的朋友圈里没有人刷圆明园或者八国联军之类的内容。如果能暂时抛开民族国家的概念，那么，对美好事物的消逝感到遗憾，大概是人类共通的情感。

大火后的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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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张  炎

编辑：邱丽媛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