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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千年的华彩流光!读懂琉璃就看这一篇了!

艺旅文化 艺旅文化
2024-09-13

《西游记》中,取经一事可不是什么美差。

唐僧西天取经的三个徒弟,孙悟空因大闹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猪八戒则因为调戏嫦娥被贬下凡。

原为卷帘大将的沙僧失手打碎了琉璃盏,被贬入凡间,苦守流沙河。


相比之下,总觉得沙僧的惩戒似乎有点重了。琉璃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以这种材质制成的“琉璃盏”真的这么珍贵吗?

琉璃这个词,不仅声音美、字形美、字意也美,它的美丽和神秘,为人们心中增添了无尽的遐想与向往


而这个词指代的珍品,一如它的声韵,色彩斑斓,光芒四射,如梦如幻,拥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琉璃,自古以来便是皇家贵胄们钟爱的宝物。

琉璃究竟是什么?它又有着怎样的历史与艺术价值呢?让我们一起走进琉璃的世界,探寻其璀璨的历史与绚丽的艺术

图源:禹涵

何为琉璃?


琉璃,素来就有诸多争议。

有人说琉璃是来自西域的宝石,有人说琉璃是自然水晶,也有人说琉璃是一种建筑材料……就连中国古琉璃的来源,也有诸多传说。

比较出名的有“范蠡(li)说”。传说范蠡为刚继位的越王勾践督造王者之剑,在王剑出世之日于剑模内发现了晶莹之物,范蠡认为此物历经烈火百炼,却晶莹剔透,是为宝物,便随着王者之剑一起献给越王。

越王勾践剑(局部)图源:央视新闻

越王感念范蠡铸剑的功劳,收下了王者之剑,却将宝物赐还,还以他的名字为宝物命名为“蠡”。

后来范蠡访遍能工巧匠,将“蠡”打造成一件精美的首饰,作为定情之物送给了西施。


可是,这一年战事又起,越国大败,西施被迫前往吴国和亲。临别时,西施将“蠡’送还给范蠡。西施离别的眼泪滴在“蠡”上,天地日月为之所动,后人称之为“流蠡”,意为“从此人间再无悲离”。

尽管这个传说让琉璃充满了神秘和浪漫的色彩。但实际上,根据出土文物和考古学家的研究,中国琉璃的发现远远早于范蠡生活的时期,甚至可以上溯到西周早期

西周时期贵族社会盛行串饰,他们将料珠、料管与玉石、玛瑙、蚌贝等连缀成串,而原始琉璃就是作为珠宝玉石的替代品出现,比如西安出土了西周时期的浅绿色的琉璃珠。

宝鸡弓鱼国西周墓地出土

说到中国琉璃的起源,三千多年前的西周时期已经足够久远,但放眼世界,迄今为止最早的琉璃碎片出现于西方,位于伊拉克阿斯玛尔,距今大约已有4300 年。


因此,有不少人断言,中国古琉璃就是从西方传来的。


战国包金镶玉琉璃银带勾

然而,随着考古的不断推进,越来越多的证据否决了这一论断。不管是从琉璃的产量、结构来看,还是出土琉璃的样式来看,中国的琉璃技术一直是源自本身

从根本上来说,中国琉璃和西方琉璃走的是两条路西方琉璃追求的是透明晶莹的质感,含钠、钙较高,被称为“钠钙琉璃”;而中国琉璃则是温润有玉石感,被称为“铅钡琉璃”或“钾琉璃”。

琉璃碗 局部 前1-后1世纪   罗马 东地中海地区
战国谷纹玻璃璧

历史长河漫漫,我们已经无法追溯中国第一片琉璃是怎样出现的,但我们可以从工艺中确认的是,琉璃的烧制温度大约在(800--900℃),和瓷器相比(1300℃)属于低温,而琉璃晶莹的色彩则是由金属矿物原料铜、铁、锰、钴等在氧化中呈色。

琉璃鸱吻 图源:禹涵

一次次尝试、一道道工艺,历代的中国匠人制坯中赋予琉璃生动的形象,施釉中赋予缤纷的色泽。正是这用心做出的琉璃,最终在难以捉摸的变幻当中,闪亮出古老国度独有的哲学和理性。


琉璃千年


如果想要了解中国琉璃,有一个大方向必须要掌握,那就是中国古琉璃自诞生之初就有一个鲜明的特征——仿玉倾向,并一直贯穿整个发展史。


玉在古人眼中有多重要?《周礼》中这样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也就是说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贵族社会,玉都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为此,大约在战国时期,中国的琉璃正式开启了“仿玉”的篇章。匠人们会在熔炼琉璃时尝试加入乳着剂,使琉璃的质感更似玉

陈家大山墓出土的深绿色的涡纹玻璃璧
(迄今发现最大最重的战国玻璃璧)

比起玉的温润,而琉璃又如同太阳光芒一样,包含着各种光色,流光溢彩的琉璃也因此被赋予了吉祥、好运、辟邪的祈福寓意,常常作为装饰品出现在贵族的衣带钩、青铜剑柄和铜镜上,成为当时身份与权力的象征。

战国蜻蜓眼琉璃珠
象征着“神人之眼”

西汉桓宽的《盐铁论》中有言:“璧玉、珊瑚、琉璃成国之宝。”这不仅是“琉璃”一词最早的文献记载,也真切地道出了琉璃的地位

两汉时期琉璃的制作工艺已经有了很大提升,由于汉代盛行厚葬,我们可以在汉朝墓葬出土的文物中看到有琀蝉、握猪、衣片等多样葬饰,不过此时琉璃的使用者仍局限于贵族阶层

汉代涅白色琉璃璧
汉代蓝绿色琉璃含蝉与鼻塞

而这一桎梏直到宋朝才打破。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宋代也是中国历史上文化高度发展的重要时期,如陶瓷、玉器、书画、文学等都得到了充分的发展,琉璃的制造技术也更为成熟。


宋代的琉璃制造业打破了皇室贵族垄断的现象,民间的琉璃作坊逐渐发展起来,色泽艳丽的琉璃出现在女子的发饰、友人聚会的餐桌上、文人吟唱的诗词中……此时的琉璃终于走入了寻常百姓家


北宋 琉璃折股钗 湖南博物院藏

但是,从贵族到平民过渡中并非顺其自然,而是西方琉璃的传入曾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

那就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丝绸之路开通后为中国带来了更为剔透的外来玻璃,大量精湛舶来品对中国本土琉璃造成不小冲击,时叹“中国琉璃大贱,人不复珍之”。

南京仙鹤观高崧家族墓出土东晋玻璃罐

好在,舶来品的入侵是挑战,也是机遇。西方的吹制工艺和铁棒粘接技术也传到了中国,使琉璃工艺的发展在这一阶段可以说是历史的飞跃。

待到唐朝时,琉璃制品一改前朝的粗糙,正如唐代元稹《咏琉璃》中描写“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得一般,展现了一种璀璨如玉的风采,也为后世宋朝琉璃大发展,从而走入寻常百姓家奠定了基础。

清代 缠丝玻璃瓶 故宫博物院藏

直到清朝,中国古琉璃迎来了最辉煌的时期,无论是琉璃技术还是样式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仅是琉璃的颜色就多达15种。像清代的缠丝琉璃、套色雕刻琉璃及鼻烟壶等作品,更是成为世界琉璃艺术的珍品


“琉”光“璃”彩


“饮光而生,沙化成玉。”在中国,琉璃被誉为五大名器之首(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千百年来,一代代炉匠们用智慧和汗水,创造了灿烂的琉璃文化。


晶莹剔透的琉璃,总是以神奇变幻、捉摸不定的神韵将人带入美仑美奂的梦境。


法门寺唐塔地宫出土琉璃器

阳光的辉映下,琉璃的独特色彩与质感带来一场炫丽的舞动,仿佛具有了奇妙的生命力,彰显着韵律与趣味的和谐。


琉璃在中国的广泛影响,在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所体现。


古建


琉璃制品造型古朴、色彩绚丽,在光的照耀下,光影和琉璃能迸射出色彩流动的美感令人心驰神往。


图源:禹涵

琉璃的装饰性是不言而喻的,但它并不仅仅是一个“花瓶”。


北魏时期,琉璃作为一种建筑材料运用在屋顶。北魏平城(今山西大同)宫殿便是使用了琉璃瓦,《太平御览》记载:“朔州太平城,后魏穆帝造也。太极殿琉璃殿及鸱尾,悉以琉璃为之。”


琉璃瓦与普通瓦对比下,琉璃瓦更为亮眼

那涂上琉璃釉除了好看,还有什么作用呢?


在琉璃构件出现之前,屋顶大多用的是陶制构件,不仅吸水率高,不能达到良好的防雨效果,而且雨雪过后,陶制构件吸收大量水分,重量也会增加,有可能威胁到建筑本身的安全。


而使用琉璃构件,琉璃瓦表面的一层光滑的琉璃釉不仅不吸水,反而加速了雨水顺畅的流动,保证了建筑物的稳定。


琉璃瓦 图源:摄图网

不过烧制琉璃构件非是满釉,而是对釉色的涂刷位置有着严格的要求。

需要凃釉的地方要施以满釉,才能保证琉璃构件的作用,但不需要凃釉的地方一定不能涂,除了有节省油料的原因所在,更重要的是还要考虑增加摩擦力,这样才能防止构件滑落。


图源:禹涵

待技术成熟后,琉璃便出现在中国各类建筑的屋顶

大约自唐代开始,琉璃烧制的各种建筑饰件开始广泛应用于建筑物的装饰美化,以及作为建筑构件承担结构功能,包括但不限于宫殿、皇室陵寝、官员府邸、宗教的庙宇、宝塔等。

图源:禹涵

这其中主要包括主要包括了琉璃瓦(筒瓦、板瓦、沟头瓦等)、琉璃砖(用于牌楼、照壁、古塔建筑的等贴面装饰)、建筑琉璃构件等。


各种琉璃建筑构件 图源:禹涵

这些琉璃瓦历经百余年风雨剥蚀,却颜色未变,在色彩艳丽的琉璃构件衬托下,我们依然能见到中国古建当初的雄伟壮阔


佛教


琉璃在中国佛教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为佛教“七宝”之一


敦煌第159窟(中唐)
西壁南侧的普贤菩萨左手上绘有点圈纹玻璃盘

佛教以为,琉璃制成的过程就是千年修行境界的化身。在西方“极乐”世界以外,有个东方“净琉璃”世界,属于东方药师佛,称之为“净土”乐园,被称为佛教中的理想境界之一。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有云:“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魏巍。”

唐代伊斯兰琉璃盘 法门寺地宫出土


明澈、无暇,正是玻璃器在佛教中所扮演的角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琉璃更是一种人格、精神和境界的象征。

图源:禹涵

琉璃光的明净比喻佛德,晶莹剔透的琉璃寄托了人们的美好心愿  。


结语

用心烧出的“璀璨”


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曾经遥不可及的琉璃化身为千姿百态的模样,但易得并不代表随意。

琉璃作为艺术品在千百年的传承中充沛着人文思想的结晶,成为容易被感知的、丰盈的器皿或是雕塑体现的是东方人的精神、思维及情感

千年的炉火,世代的工匠,用火烧,更用心在烧,在历史变成琉璃的同时,千年丰博的文化韵味也深深溶入精美剔透的琉璃。

图源:禹涵

她仿佛是来自上苍的使者,淳厚且大度,见证着中国历史上每一次鼎盛的歌舞升平;

她是那样的绚丽、晶莹夺目、却不浮华,质地坚硬却有“一颗脆弱的心”;

盘口细颈贴塑淡黄色琉璃瓶 

透明着,却又不停地改变着光和影,清冷中,也能常常洋溢出满怀激情,宛如在宁静中孕育着力量和生命。


参考文献:
【1】张莉 “琉”光“璃”彩 —中国古代琉璃艺术
【2】王捷 《山西明代建筑琉璃探析》
【3】赵玢《山西晋南地区寺观建筑中的琉璃艺术研究 》
【4】李铭 《听余秋雨讲文化》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好在,并非所有琉璃都是脆的,在晋南洪洞县霍山南麓,广胜寺飞虹塔琉璃飞虹塔享誉寰宇,这或许是中国最精美的琉璃塔了。

虽历经五百年的风雨剥蚀和地震冲击,塔身犹然不倾不倚,琉璃依旧色泽如新,留给我们一道华彩斑斓、秀丽挺拔的倩影。

10月19-22日,让我们一同走进山西,尽赏古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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