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八天不能洗澡,但他们说陈坤创造了一个“乌托邦”
或许每一个都市人都需要一段放空自己、回归自然的旅程。
从2011年起,陈坤创立了“行走的力量”项目,走进高山森林,抛掉电话网络,给参与的行者们一个与自己心灵对话的时间。
每一年,都有不同的行者带着各种各样的人生困惑加入“行走的力量”,有人在行走的过程中找到答案,即使没有答案,也获得了一次给高速运转的人生按下慢放键的喘息机会。
今年,“行走的力量”十岁了,娱理工作室和陈坤、和行者们一起,走入内蒙古多伦草原,度过了八天断网、不能洗澡的半原始人生活。
在多伦湖边,大家搭了十几个帐篷,衣食住行都在一起。物质条件有些简陋,但生活的快乐却变得很简单,在一荤一素外加上一盘老干妈、在湖水里洗个头,都能成为当天最让行者们开心的事。大家在营地里敞开心扉分享自己的故事与困惑,甚至是揭开过去的伤疤、说出人生的秘密,每个人都在向外输送善良、温暖和同理心。
在行者们的眼中,“行走的力量”为大家构建了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乌托邦。
上篇 十年
2011年,“行走的力量”从西藏起步,之后的八年,陈坤和他的行者们几乎都是在高海拔地区进行高难度行走。他们翻过海拔5000多米陡峭的垭口,也爬过云南狭窄的一线天一般的雪山。
行走的地区往往是无人区,没有网络信号,出发前还需要拉练,有些人在拉练阶段就承受不住被迫退出。而在挑战高海拔行走的过程中,每年也都有人提前下撤,无法走完全程。
连续七天的行走,每天都需要拔营,日常的作息是早上七点起床,打包帐篷,出发,走到下午日落前才能达到下一个营地,再扎营,休息。体力差一点的行者甚至要从早上八点走到晚上十点,才能完成一天的步行量。去年行者们连续翻了几座高山,仍然没有走到营地,很多人都绝望大哭。
物资也是匮乏的,食物要准备够七天的量,由牦牛、骆驼、骡子等背上山,西藏登山学校的专业登山教练给大家做向导,也负责给大家做饭。最艰苦的时候,甚至四个人分食一个苹果。
与之前的九年相比,十周年的“行走的力量”明显轻松了很多。登山路线只有10公里,不算上休息时间,三个小时就能走完。营地固定在多伦湖畔,不需要拔营。大家每天7点起床,做瑜伽、上早课,11点出发行走,下午两点就能回营地,然后聊天,或者去图书馆看书,生活的节奏很慢。
行走的难度降低了,留给行者们交流的时间更多了,陈坤希望,今年大家能有更多的时间去与自己的内心对话。
知心大哥
在营地的午休和饭后时间,陈坤常常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行者中间,和大家聊天。
某日午后,陈坤舒服地坐在地上,用毛线帽盖住眼睛,兴之所至唱了首歌,一曲歌罢,他把帽子恢复到原位,眨着亮亮的眼睛问大家有没有觉得自己今年比往年更放松?
在陈坤自己看来,这是“行走的力量”举办十年来,他第一次真正享受这个活动。
“因为以前在山上走的时候,我老是担心出事,我老胳膊老腿的,晚上又不敢怎么睡觉,老是会惊醒,虽然这个项目已经尽我们所能提供了较为可靠的安全保障,有西藏登山学校的很棒的专业老师们跟我们一起在做协同,但我还是害怕。今年是我做行走的力量十年来第一次觉得我也参与其中,我是真的在呼吸山里的空气。”
从第一届“行走的力量”就一直跟着陈坤行走的记者王建勋回忆,第一年陈坤曾经因为行者们态度嘻嘻哈哈,走路时没有止语而大发脾气扔了登山杖,但后来,他变得越来越亲切温柔。
陈坤自己则形容,如果今年有行者没有认真投入这个活动,他也不会生气,他在认认真真做“行走的力量”,每个人能收获到什么,都看缘份。
带着如此放松的心情,陈坤给今年的行者们营造了一个敞开心扉讲故事聊情绪说真话的环境。有行者回忆自己小时候被家暴的经历,有行者坦诚自己交往过四个男女朋友,很多人都在这个营地里,展现出了真实的自己。
有个行者总是反省自己,陈坤轻轻敲着他的脑袋,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不要老反省自己,你当下就是最完美的你”;有个行者疫情期间在武汉经历了很多生死离别,他的困惑陈坤无法给出答案,但他会认真地表达“感谢你愿意分享,或许现在你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对于一些共性的人生烦恼,陈坤也化身知心大哥,用自己的人生经验给出了解答。
——30岁的年龄焦虑?
“别人跟你说30岁职场危机这种话的时候,道貌岸然,他没有想到是一种压力,他用关心的方式来搅动你本来挺平静美好的生活。我觉得这不算是善意的体现,谁能告诉你30岁应该怎么活着?我们身边充满着那种提意见的爱,但是裹挟和扰乱你的心,虽然他有可能动机是善意的,但是他结果是恶意的。”
——是坚持做一件事,还是尽早转型?
“我当了20年演员,我也曾经想说不当,但我发现没有一个工作比这个更好,有名有财富还被人喜欢,我冷静地问了我自己,我确实放不下。大的行业不改,我是不是可以在这样的一个职业里面去演更多我想演的角色。我是一个感性,但做事非常保守和理性的人,我不喜欢一成不变,但我现在一成不变的时候,我又非常全情投入。这20年我演了不同的角色,工作是一成不变,但你可以找到变化。有些时候改变不一定是对的,可能就差一点就能挖到矿了。”
——当你对生活后悔、反省和迷茫?
“你要对生命保持一种耍无赖的勇士感,过去已经过去。你走的路就是自己的路,你能感受到这一切就是你的当下,这个当下没有对跟错,这是我们最幸福的地方。我小时候也经常会活在自我反省中,在我的回忆里面有很多做错的地方,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都收了。
每个人都有各自需要解决的迷茫,在这个层面上每个人是公平的。但你怎么样在烦恼里面创造出让自己开心的解读方式?虽然有很多有勇气的年轻人在改变世界,但是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是当这个世界牢固不可破、有很多不如我意的地方、我当下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先改变我自己,改变看这个世界的心态和视角。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如我所愿,这是一个多傲慢的心态。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想一想,我才是十有一二,太幸福了,这是解读方式。”
下篇 他们说
媒体说
(电影频道记者王建勋,从2011年第一次“行走的力量”开始参与)
行走的力量走了十年,我参与了八次半。2012年正好我闺女出生,所以我走了一半就下撤了,还有一年是我老搭档结婚,我就没去。
其实2011年第一次参与的时候纯属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自己好奇,因为我没去过西藏,我觉得自己能行,没想到还真挺行的。第二年因为去青海,高海拔地区我们单位其他人都去不了。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难得一年中有这么大概10天的时间可以走走路。
每年行走都特别舒服,尤其是没有手机没信号,能放下身心,这段时间我就完全不想外边的工作,回来后也有好一段时间都不爱看手机。
行走的途中,王建勋常常摘野生沙棘分给大家,被今年的行者称为“沙棘王子”
第一年去西藏的时候,在第一个下撤点所有的媒体全下撤了,只有我一个人走完了全程,其实挺孤单的,我当时想的就是直接往前走,这条路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来了。
其实每年都有不一样的艰苦。有一年走的是敦煌沙漠,特别晒,没有一点遮挡,第一天拉练的时候,很多人的鞋都晒化了开胶了,而且走在沙子里特别费劲,你越使劲踩得越深。晚上风沙特别大,有的人不会搭帐篷,帐篷就被刮飞了,整个人就被裹在帐篷里翻滚。
坤哥的体力相当好,前几年我特别喜欢跟着他拍,感觉他走得挺慢的,但是他不停,他可以一直走。他每天都比大部队出发晚,但是他走着走着很容易就超过去了。来参与的明星行者里,倪妮的体力也相当好,我跟她说你可以啊,她说哥我原来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她唯独是恐高,翻垭口的时候她不敢往下看。
以前坤哥跟我聊天时就说,我们先定一个走十年的目标,我说我没问题,哥你要走我肯定一直陪你走,直到我走不动为止。
这十年转眼间就到了,特别难得。
行者说
(创作歌手-于湉,2013年《快乐男声》第五名,也曾与“行走的力量”有过五次机缘并不巧合的错过)
前几年其实我也有尝试想要报名参加“行走的力量”,但是后来都因为各种理由没能成功报名参加,虽然有了五次的错过,但每年也都在关注着“行走的力量”,我想,不行,今年我一定要去。
日常的生活,我们都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抛开手机和一切去行走,尤其现在的城市生活都在追求效率,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当当的,快节奏的生活里,如果有快点到达目的地的方式,大家就很少会选择像“行走”一样缓慢的方式。
从小到大我们总会接收到一些价值观,比如: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你不努力就不会成功等等,但可能我的内心对于这些只追求结果论的东西,慢慢产生了反抗情绪。所以,18岁时我也得了一次比较严重的病,用中医的理论解释,就是我的极度拧巴所导致的。
后来大家也知道,我参加了选秀,成为了一个艺人。现在回想,好像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我开始作为一个艺人生活和工作。也是在被贴上了“艺人”这个标签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要求一下子提高了,欲望也开始增加,如果并没有达到自己期待的目标时,就会极度地怀疑自己,也怀疑一切我不能理解的事物,但是慢慢地我会发现,这样状态下的我好像不是在爱音乐了,也好像会因为一些期待的失落误把音乐这件事,当作会伤害我的东西,音乐居然变成了我的痛苦,不过,我也是在某一刻突然发觉,这种心情很危险,我必须调整自己了。
可能每个刚进入这个圈子的人,在一开始都是懵的,当时的我也是,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的,所以偶尔也会觉得害怕。站得太高,会恐惧自己摔下来。但是现在的我,会觉得安全感需要自己给自己,我会重新反思我的每一步,我希望我可以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而不是每件事都只冲着结果而忘记了本应享受过程。
现在回想,老天爷给我的病痛、从红到不红,其实也都是礼物,不然按我以前的性格生活的话,可能都活不到30岁吧。
今年来参加行走的力量,我也有了机会跟不同行业的人去分享自己的故事和心情。我们行者有一天晚上开了一个分享会,中间我跑出去了一次,发现沙滩上我们的登山向导又点起来了篝火,虽然说并没有人去参加篝火晚会,但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活动真的太神奇了,你去与不去,那东西就像篝火一样就在那里。
这也给了我一个感触,其实我们做事也不一定是需要别人关注才去做的,就像我喜欢音乐也不是为了一定要达成什么既定目标,我只要默默做就好每一件事,看到无人的篝火那一瞬间我有了很大的感触,所以我也希望把这份感动通过这个采访,启发到更多人。
陈坤说
我每年都会做一次行走的力量,好像每365天就会给我来一次提醒,让我有一次正向的反省。
之前没做行走的力量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我身上有很多我不愿意承认的坏毛病,比如说我觉得有些时候我挺自私的,挺傲慢的,有些时候明明很在意,又装着云淡风轻的。做行走的力量之后,我会很勇敢地接受我的这些东西,这个项目帮助我很诚实地表达我对自己的认知。
在行走的过程中,物质方面和精神方面的落差都很大。你看我平时在剧组或者在生活中,生活条件肯定比这里好,这肯定是落差了;我平时在生活中,肯定会得到身边的人给予的特殊对待,精神方面有种傲慢。
到了这里,我发现我本质希望自己不要太富有,也不要太贫穷,生活方面不要对我太好,不要天天都捧着,但也不要漠视,平等就好,这就是我最幸福的一件事。
每次行走完之后,就像吃了头疼药可以治头疼,第一年行走完,这个药效能持续一两个月,到了现在,差不多管一年半,这一年半还没结束,下一次行走就开始了。
这十年里,2012年的那次行走对我而言还是比较吃力的。
因为有一天我们把两天路程合着一天走,一天里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阳光阴天小雨冰雹下雪,已经走到营地的时候发现营地被淹了,我们被迫在晚上六点的时候,还要把第二天的七八个小时的路程走完,走到半夜,下雪。
走的过程中心里升起了极大的痛苦感,但是内心马上调整说痛苦也得走完,反正怎么都得走,就好像人一辈子你怎么都得从生要走到死,你哭丧着脸,天天埋怨也要活这么久,你还不如高兴一点。当时就转换心态,什么都打不倒我!走到后面麻木了,估计也真的是被自己洗脑了,最后也走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人人都像一个英雄一样,谈论自己的成就感。
在敦煌行走的那年有一次诡异的经历。在敦煌行走没有路标没有参照物,在茫茫的沙漠里其实挺绝望的,好不容易晚上能睡觉了,风沙又特别大,沙子往帐篷里面钻,捂着脑袋熬过去睡着了,半夜通知到我们有导弹发射,要起来撤出5公里之外,但是我们远远地看到了导弹升空。
今年行走的路线非常好,虽然难度不大,但让我能更清晰地面对一起走的人,我能看到我内心的杂念跟活动。
十年了,我觉得我每年都有变化,心态越来越年轻。跟自然在一起,我有很多的学习。你看高山不会觉得自己很牛,小草也不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它们如实地活在那里,有的时候自然会让我很惭愧。
我会因为一些事情很顺利或者有一些名气,会有一点小小的傲慢,我遇见不好的事情的时候会沮丧,会觉得自己不堪。但是行走会让我在心态上有一种中道的感觉,不是中庸是中道,让我会有一个标的物来作为自我反省。
做这个项目的发心是很干净的,也没有盈利,就是全身心投入,但是刚开始我毕竟是生活在我既往的节奏里面,会有结果导向,第三年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急,为什么这个项目没有达到我想要的规模和影响力。
当下的人都着急,恨不得今天种颗种子,明年不长还可以原谅,三年还不长成一棵树,你就生气了。但到了后几年,我明白做这个项目本身也是某种行为艺术,需要一种工匠精神,焦虑不了我们的生活。
有些事情是可以焦虑的,拍完的戏老不上映可以焦虑,但是做行走的力量和山下学堂,其实都是着急不起来的,做到公司层面,我也是这样,其实只要活着就挺好的。
我接下来还是会在工作上面有更多的欲望,还是有很多企图心,但我觉得我也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平凡、有七情六欲的人,同时我在不断调整这种情绪。我越来越喜欢我自己,我以前在意的是别人喜不喜欢我,而现在我觉得尊不尊重我自己很重要。
行走的力量传递的是一种很正向的精神,面对生活勇往直前的一种精神。我不知道行走未来的真的终点在哪里,但是只要我们在做,就会秉持着我们的初心,就是希望更多人用自己的方式活好这一生。
娱理说
从多伦草原回来已经两天了,走在北京街头突然有些不适应,非常怀念那“与世隔绝”的八天。
前几年也一直想参与行走的力量,被劝退的最大原因可能是不能洗澡不能洗头,但今年似乎缘份到了,带着30岁的焦虑,我急需这样一段不被外界打扰的时光来梳理自己的内心。
当手机SIM卡被收上去的一刻,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都说当代人有手机综合症,但其实我们何尝不想放慢脚步、拒绝打扰、欣赏生活呢?
这是我第一次野营,第一次睡睡袋和帐篷,每天都腰酸背痛,记得第一天入睡时,帐篷里的五个“篷友”都在感慨,怎么才第一天呀,太冷了,想回家;到了第二天,那个向地里下挖一米多深的“深坑厕所”已经臭气熏天,“篷友”说氨气多到点一把火就能爆炸,想念家里的马桶;第三天,夜晚话题变成了好饿啊想吃火锅吃烧烤,想回家;但到了第四天,行程过半,我突然开始舍不得草原的生活了,虽然条件有点艰苦,但每天都很快乐。
每天一荤一素一汤的营地餐都是人间美味,在湖里洗个头也能开心一整天,最后一天的庆功宴上有人跟厨师要来了一碗泡面和一瓶可乐,一桌人分着吃却有一种别样的幸福感。
在多伦湖畔,我暂时放下了所有的烦恼,不去担忧自己的未来,而是真切地感受当下的草地、星空,我可以敞开心扉去认识陌生人,听他们的故事,也分享我的故事。我们来自北上广的11号帐篷“篷友”们变成了真正的朋友,大家分享零食、充电宝、采访素材和八卦,也在分享善良与爱。
在营地里,我见到了一个和在电影宣传期完全不一样的陈坤,他会跳着模仿腾格尔唱《天堂》,就像个孩子;也会在星空下吟唱《贝尔加湖畔》,安慰一个行者,像个哥哥;他会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和大家聊天,开解我们的烦恼;也在和我的采访对话里,认真解答我的人生困惑,还给我留下祝福的文字。
现在重回都市,物质条件变好了,希望我们的内心依然能像在草原上那样快乐,用欣赏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用善良、温暖与同理心去对待身边的人,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活好每一个当下。
(注:本文图片均来自今年的行走的力量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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