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Alpha观察| 芒格说看好中国，中国艺术品市场却被这份报告“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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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芒格在二月提出了“看好中国”，而刚刚发布的TEFAF艺术市场报告对于中国艺术市场的未来十年却不是那么乐观，这份报告的参考价值大吗？中国艺术品市场何去何从？
本期ArtAlpha观察邀请4位专业人士一起就这个话题进行探讨。
TEFAF 2019, 图片来源：TEFAF官方
上周五，TEFAF艺术市场报告在TEFAF博览会期间出炉 。(TEFAF是世界上最富盛名的博览会源于1988年，每年度TEFAF全球艺术市场报告也会在此期间公布，TEFAF全球艺术市场报告，和巴塞尔瑞银市场报告，以及Artprice的年度市场报道，是很多艺术市场参与人士的参考指标。）
2018年初，TEFAF宣布将持续多年的年度艺术品市场报告停刊，改为发布能够“更加深入地钻研特定主题”的“主题性报告”。今年的主题性报告选择了中国艺术市场，由纽约苏富比艺术学院教授兼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专栏作家吴可佳撰写，名为《TEFAF艺术市场报告：中国艺术市场》。（报告可进入TEFAF官网进行下载）
这份报告里呈现了中国艺术市场在过去四十年间取得的非凡的增长，现如今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艺术市场。也针对中国收藏家和美术馆馆长进行了问卷调查，深入分析他们收藏的原因、收藏的门类以及对于未来的展望。
值得注意的是，这份报告上提出了几个关键的点：“未来五到十年内中国二级市场将难以出现2011年的盛况。”；“因为中国买家花更多钱买西方艺术品，导致中国艺术家的一级市场以及本土画廊和博览会的前景堪忧。”……
综上所述，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未来十年并不乐观，这个判断和今年年初股市的反弹，以及查理.芒格的“看好中国”，似乎相反。（参考阅读：没有比中国更好的地方！芒格震撼演讲：看不清这个趋势，会错过一大波机会）
所以，本期“ArtAlpha观察”栏目主要针对这个话题请来四位嘉宾一起探讨，这份TFFAF市场报告背后的逻辑和可参考度，以及市场人士可以参考的数据指标有哪些，以及对于中国艺术品市场未来走势的展望……
以下内容约4000字，需要超过5分钟阅读。
1.2019年中国整体经济和金融市场如何？
李先生（某银行香港机构高管）：中国经济状况有所回暖，贸易战有望缓和，中国托底政策明确，市场逐渐恢复。美国经济基本平稳，加息趋缓，有利于维持市场。
美国已经经历了十年的牛市周期，各类资产价格高涨，而中国整体市场已经调整了两到三年，现在基本处于底部。
中国各类资产正在处于触底回升的这个阶段，主要的原因，一个是央行总体上实施了一个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第二就是中国出台了大幅度减税计划。
不管中国的实体经济怎么样，中国依然保持了超过6.5的增速，是全球最快的主体，而且在全世界主要的大的经济体中间，中国依然是保持了最有活力的经济实体之一。
对于近期股市交易相对比较活跃，是因为基本上各类投资力量达成了一致意见，一个是中国的资产价格处于低位，第二是调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应该来讲未来是一个上升趋势，第三中国正在改善自己的经济环境，那么这个最坏的时点已经过去，未来应该逐步向好。这是大家比较一致的预期，所以导致近期各类资产价格上涨速度比较快。
投资态度上来说，基本上是保持谨慎乐观，总体上是乐观，但不排除个别时候有波动，但是向上的趋势不变，中国总体的资产未来会迎来一个三到五年的牛市时期。
艺术品作为一个投资门类来看的话，应该随着总体资产价格的上升，艺术品市场必然会迎来回暖，这个趋势应该来讲是可以预见。
2.对TEFAF这份报告的总体看法？
值得参考吗？
胡 湖（市场观察员）
艺术比特创始人，从微博时代开始直播各大拍卖。
胡 湖 ：宏观性的艺术市场报告向来对具体市场参与者的决策影响不大，而且我怀疑往往并没有多少人会有耐心看完报告。TEFAF这篇报告引起我关注，是因为从报告里可以看到西方人对中国艺术市场的观察越来越冷静，而中国的同行及藏家也在更近距离的进行研究和观察，从这个角度看大家都很务实，反而没什么可担心的。
马学东（市场研究专家）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曾在市场分析研究中心(AMRC)担任执行总监。
马学东：这份报告回顾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历史和不同的发展阶段，同时也对重要的收藏家和机构做了调研，整体看内容是丰富的，观点是客观的。
刘 钢（收藏家）
律师，资深艺术收藏家，《时光收藏者》一书作者。
刘钢：我参加了这份报告发布的论坛，这个论坛参加的嘉宾除了我之外，还有英国画廊老板Ben Brown先生和科隆东亚艺术博物馆馆长施黛莉女士。
收藏家刘钢作为此次TEFAF的论坛嘉宾（最右）
论坛上没有讨论具体数据，只是泛泛讨论中国艺术市场的一个现状，三位嘉宾的意见基本一致，都认为TEFAF的《中国艺术市场报告》如实反映了中国艺术市场近几十年来的发展进程和存在的问题。
我认为这份报告的参考价值挺高的。尤其报告谈及的那些问题，很值得市场参与者重视。
3.中国艺术品市场未来五到十年怎么走？
胡湖 ：对于中国未来十年的发展，任何结论和判断都没必要太当真，毕竟我们大多数人连春节后股市反弹都预测不到，十年后没人知道会怎么样。查理·芒格上个月刚刚还说过对于投资者，中国市场比美国市场机会多，但芒格已经95岁了，希望他是对的。
马学东：因为这些年中国整体经济的下滑，从2012年以后，中国艺术品市场也一直处在一个调整的周期，这个调整的周期还将维持一段时间。未来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走势会比较稳健，不会有大起大落，下调的空间不大。
现在国内艺术品拍卖公司的格局正在变化。从对艺术品的供需来看，实际上需求还远远没有释放出来，因为国内大量的高净值人群刚开始关注艺术，关注艺术品市场。所以，我对中国艺术品市场未来三五年行情的发展是持更乐观的态度。
中国今年已经位居美国和英国之后位于第三位。其实很多西方人没有特别深刻理解为什么中国艺术品市场会发展的这么迅速，本质的原因在于中国人对艺术的热爱是根植在基因中的，中国的经济从匮乏到现在这么蓬勃，国人必然会从对物质的追求过渡到对精神层面的追求。现在艺术市场和民营美术馆的发展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现在回头来看，中国艺术品市场逐渐规范，各种法律法规和各种配套政策都在逐步完善。市场的领先发展倒逼整个市场产业链条的发展。市场的发展也反过来促进了公共收藏、企业收藏和私人收藏的发展与壮大。从这点看是乐观的。
艺术品可以作为一种资产，但和其他资产相比它是非标的。作为资产它还没远没有像股票和房产那样普及。尽管很多专家在谈买入中国，但我觉得这里面艺术品应该没有被包含在内。
刘钢： 关于中国艺术市场未来的走势，我认为，在未来几年中，中国艺术品市场将会很艰难。
我曾经听到这么一种说法：2008年的金融危机都度过去了，这次中国艺术品市场下行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其实，现在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状况要比2008年糟糕得多。2008年的金融危机期间，中国的经济不是很差，并且国内外藏家都挺看好中国当代艺术。但现在完全不同，不仅中国经济处在一个非常特别的时期，并且中国很多藏家已经把重点放在了西方当代艺术和日韩当代艺术。
TEFAF展示的日本艺术家藤田嗣治作品，1953年，41*33cm, 开价90万欧元（图文提供：刘钢）
我在TEFAF看到有两家日本本土画廊和三家韩国本土画廊，并且还能在欧美画廊展区看到一些日韩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但是，在TEFAF没有一家画廊来自中国本土，并且全场只能看到三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丁乙、陈逸飞和魏立刚。
图源：TEFAF官方
TEFAF现场展示的魏立刚的作品，图片拍摄：刘钢
可见，在欧洲市场上，与日韩当代艺术相比较，中国当代艺术处于下风。在画廊数量、艺术家数量和美术馆数量方面，中国占绝对优势，但为什么中国当代艺术不如日韩当代艺术？所以，中国当代艺术下行的主要原因不在经济方面，而是在中国当代艺术本身。
4,TEFAF报告中数据的来源和依据是什么？
马学东：TEFAF报告中拍卖市场的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发布的数据。
2012年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开始发布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报告。但拍协报告的数据统计只收录拍卖协会会员单位的数据，不是拍协会员的拍卖公司的数据就没有包含在内，此外非文物的拍卖数据没有被统计在内。
巴塞尔瑞银的报告（点击阅读）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数据来源是雅昌艺术网，全球拍卖市场数据来源于Artprice和artsory等专业机构和网站。一级市场数据是来源对一些画廊协会进行调研后估算得来的。数据采集的来源和口径对一份报告很重要，采集的范围越广，收集数据的方法越科学才能使报告更有价值。
对比一下巴塞尔瑞银和TEFAF今年的报告，我觉得数据的多元性、全面性和丰富性来看TEFAF的可能不如巴塞尔瑞银，因为克莱尔（巴塞尔瑞银2019艺术市场报告的作者）报告的维度非常多，她以前其实是在TEFAF，现在跳槽到了巴塞尔。
TEFAF报告今年只做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报告而没有继续做全球艺术品市场报告。TEFAF的中国艺术品报告没有对艺术品市场的行情进行深入的分析，而巴塞尔的报告因为沿用了以前的框架所以在行情这部分研究的更深入也更细致。
TEFAF今年以中国为主题来做报告，我想可能是考虑进入中国市场，这可能也是为他们做一个预热，预判。这份报告对于中国艺术市场的解读也能看到TEFAF背后西方人对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未来一个阶段的态度的一个缩影。
5.国内有这方面的研究报告和数据吗？
马学东：AMRC艺术市场研究中心自2007年就开始出版国内艺术品市场研究报告，2010年开始受文化部文化市场司委托编写中国艺术品市场年度报告。
雅昌有拍卖市场的数据，因为他们通过印刷掌握了拍卖公司大量的数据，建立了专业的数据库，尽管有些未在雅昌印制图录的拍卖公司的数据未完全收录，但并不影响整体的大数据。雅昌会出版拍卖市场的春秋两季的拍卖市场报告，他们也和Artprice网站有合作。
拍协会做文物艺术品市场的年度报告，数据来源于拍协会员拍卖公司公布汇总的数据，这份报告最有含金量的数据是重量级拍品的交割情况，对于很多要了解拍卖市场更为真实的交易情况是非常重要的数据指标。
6.参与艺术市场的人士可以
参考哪些市场报告和数据？
马学东：法国的Artprice网站我经常用，他们和雅昌艺术网有合作。他们的数据库做的比较好，数据库会自动生成图表，这对了解艺术家作品行情来说很直观，但仅限于纯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数据，装饰艺术和古董艺术品的数据不全。它以艺术家的行情为基准来建立数据库，对于了解艺术家作品行情很有用。
Artnet数据库按照搜索次数收费，也主要是艺术家个人拍卖市场的交易数据的汇总，拍卖公司整体的数据不全。
Artprice和Artnet都是收费的。
还有artinfo网站和artfacts网站有数据库，artinfo也有艺术家数据库，是免费的。artfacts针对艺术家，但主要是收集艺术家做的展览数据，也会根据艺术家参展经历给艺术家排名。
Artory是克莱尔提到的网站也可以看看，英国的arttactic网站也出专题报告，也可以作为参考。
中国就是AMRC艺术市场研究中心出的报告、雅昌的报告以及拍协的报告都很有代表性，阅读这些报告可以了解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历史和现状。
最后，一起来了解一下刚刚举行的2019年TEFAF现场（3月16~24日对公众开放,地址：荷兰马斯特里赫特MECC展览及会议中心）：
TEFAF博览会现场，图源：TEFAF官方
收藏家刘钢 参加TEFAF博览会之后的感受：“我觉得TEFAF是一个非常有特色艺术博览会，它与巴塞尔、Frieze、纽约军械库、马德里当代艺术博览会(Arco Madrid)等等有着一些明显的区别。其中最为主要的有三点：
第一，TEFAF展品包括古董、近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其中以古董和近现代艺术为主，当代艺术只占非常少的一部分。我大略算了算，当代艺术展品所占的比列不会超过3%。
第二，有不少高端作品。尤其是古董，既有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也有源自古代中国、古代东南亚、古代美洲的艺术品。这些高端古董我以前只在欧美重要美术馆见到过，所以在TEFAF看到这类展品觉得很兴奋，因为我可以上手摸。
TEFAF的VIP区域，开幕式的酒水都是免费提供给来宾，图片拍摄：刘钢
TEFAF的观众都是一些“老钱”藏家，图片拍摄：刘钢
第三，观展的人群与其他展会不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观众，他们的年龄大都在50岁以上，年轻观众很少。并且，所有观众都身着正装，男士西服领带，女装也端庄雅致，看不到任何奇装异服。不像在其他的艺术博览会，你会看到不少身穿花里胡哨、怪模怪样的“演员”。我感觉，来TEFAF参观的VIP观众都是一些钱袋子很深的“老钱”藏家。针对这样观众群体，TEFAF在VIP预展期间，免费提供香槟、葡萄酒、点心，所以可以边吃、边看、边喝。一天看下来，不仅眼看花了，酒也喝醉了，感觉很爽。”
* 本文为原创，版权归ArtAlpha艺术阿尔法所有（文中图片来源已标明），欢迎转发到朋友圈，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文章参考：《TEFAF艺术市场报告：中国艺术市场》。感谢李先生、胡湖先生、马学东先生、刘钢先生对于本文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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