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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工 | 郝寒冰:三女一男“四人帮”,老驴,让你耍骚情

郝寒冰 新三届 2021-04-24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郝寒冰,1954年9月出生于宁夏,1969年底下乡,1970年底当工人,1978年秋考入大学,当过教师、编辑、警察,二级警监警衔,政法机关公务员,现已退休。系宁夏作协、美协会员,曾长期担任宁夏党校、社会主义学院客座教授。


原题
穷开心




作者:郝寒冰


1970年秋,我被银川二中分配到省电影机械修配厂当学徒,仅仅三个月后,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像货物似的被“交换”到市拖拉机配件厂,先是被分配到翻沙车间干造型工,那是个重体力活,而我那时身高仅有1·56米,干活很不给力,累倒了好几次,惹得老师傅烦,认为我是在帮倒忙,所以很不待见我,没几天就被批发到芯子房打芯子。


何为打芯子?是这么回事:我们厂承担着为中国最大的拖拉机制造企业——洛阳拖拉机厂制造“东方红—75型”和“135型”水泵体的任务。如果拿人比的话,发动机是心脏,水泵体就是肝脏,缺一不可。所以对于拖拉机厂来说,首先是要能够把这几种水泵体铸造出来,之后的机械加工和组装工作才能进行。

打个形象的比喻,铸造车间可以说是水泵体之母,“娃娃”都是从这个车间“养”出来的,其他车间都是娃娃的“大爹”和“二爸爸”。

铸造车间是全厂最大的车间,有200多号人,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它所承担的任务就是把原始的粗铁矿石,我们把它称之为“面包铁”和煤焦碳一起装进练铁炉中化成铁水,而后浇灌到沙模里做成的不同形状的水泵体毛坯。

但是这些毛坯并不是完全实心的,也和人的腹腔一样,有肠有肚,该实的地方要实的不能再实,该空的地方则一定要空的恰到好处,特别是在某个地方要预留管道,只有这样才能给后面的车、铣、刨、磨、钻各道加工工序留下余地。

而怎么能让该空的地方空下来?这就说到“打芯子”了。

所谓“打芯子”就是用一种特制的油拌黄沙子按照水泵体里需要预留空档大小和管道粗细,提前手工做成统一规格的沙样模型,有方有圆,长短不等,做好哄干后坚硬无比,交给造型工人,准确的搁在沙箱的某个位置上,填满黑沙子捣瓷实,摆放在地,小心翼翼的脱去沙箱外壳,造型的工序就算完成。然后浇铸工把滚烫的铁水倒进沙型中,冷却后就成了水泵毛坯。

这时那些毛坯件腹中塞的沙芯子在铁水几千度的高温下基本已经融化,附着在了毛坯件表面,所以下一个环节就是把毛坯件送到滚筒机里,另外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铁疙瘩、碎钢筋什么的,打开电门,让他们之间互相撞击、彼此磕碰,把表面清理干净再刷上快干漆后送到金属车间接受加工。

好,罗嗦了这半天,总算是把打芯子的事情说清楚了吧?下面我就正式说到在芯子房里发生的事情了。

芯子房在车间一角的小棚子里,面积20几个平方米,有一个像双人床大小的工作台,一架烤箱,地上永远滩满了一堆黄沙,冬暖夏凉,门一关,自成一统,外面啥也看不见。因为长期烟熏火燎,算是特殊工种,每天只上半天班不说一个月还享受4块钱的劳保补贴。

这里有四个人,三女一男,都是四十大几的老师傅,负责人姓韩,是个五短身材的壮汉,似乎还是个烂眼睛,动不动就爱说个笑话,时不时还带个脏字。三个女的都是那种家庭妇女型的人,每天一上班就开始逼逼叨叨说个不停,张家长、李家短。

后来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几个人都是些“人物”——三个女的中有两个是老劳模,近年因身体多病才安置到这里的,另外一个被人叫作“大婆姨”的还是军属,丈夫在新疆驻守边关,一人带两个孩子很不容易,组织照顾她让她来打芯子,一开始她还不情愿,想学开车床。

那个韩师傅更是不得了:本来是化铁炉旁的炉前工,有一回化铁炉泄露,铁水外溅,紧急时刻,老韩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前去处置,最终排除了事故,但是无情的高温损伤了他的两只眼睛,再也不能直视炉火了,这才被调来干打芯子这样相对轻松的活计。

公允的说,有这几位干这活计活本来也不累,但是他们也想时不时的偷个懒,一看新来了几个娃娃就喊叫人手不够。和我同时“交流”过来的还有一位叫小哈的师姐,直接就被分配到芯子房,现在又添上我,一下子就更松快了,一松快了,就出故事了。

那个特殊年代,工厂也要搞所谓的“天天读”,学两段毛主席语录,再就是念念报纸。报纸上无休无止的搞所谓的大批判,大家早就对这种空头政治烦透了,但是谁也不明说,跟着疯子扬土,你说啥就是啥,念报纸该念还得念,不过有人就动了心思:歪着念!韩师傅就是一个。

到芯子组上干活的头一天,《宁夏日报》头版社论《狠批唯心主义的“先验论”,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且不说内容如何,光听这名字就又臭又长,老韩只念了个开头,便说时间不够,不念了,念点短的。“新华社讯:南斯拉夫驻中国临时代办球拉地(丘腊迪)偌维奇····大家就笑,他还假装不高兴了,说笑啥?就叫这个名字嘛,又不是我编的!“···坐马车回国述职···错了,不是马车是火车”。见大家又笑,他说,不许笑,再念一条:“新华社又讯: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到京····”大家就地笑翻了,“大婆姨”骂道:韩谝子你严肃,老韩一本正经的说:我有气管炎,气上不来啥!大家哈哈一笑,学习结束。

一开始,可能还碍着我俩年龄还小,这几位师傅说话还比较文明,第二天就有点把不住了,等到第三天以后,干脆就无所顾忌了,想咋说就咋说,一开口就是黄段子,根本不考虑旁边还有两个童男女。我当时只有16岁,小哈也就比我大个一半岁,经常是被这几个师傅嘴里说出来的粗鲁语言臊的面红耳赤,有心想回避一下,手头又正干着活,走不成。

有个胖的像面缸一般的女师傅对小哈说你也别装大尾巴狼了,不管你多大,只要一参加工作,马上就变成大人啦,啥不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都结婚抱娃娃了。

那个叫“大婆姨”的甚至说我看你们这两个小碎怂长的到是挺般配的,干脆凑成一套算了,并且还让我们俩当场表态。我无言以答,小哈到底比我大那么一点,女孩子生理和心理发育都要早于同龄男孩,所以承受与化解的能力也明显高出我一筹,款款一笑说“我是回民,他是汉民”。几个师傅一听“嗷”了一声也就作罢了。

仅仅闲了几分钟,这几个师傅就憋不住了,手里一面揉着沙子,一面又开始球长毛短的谝了起来。韩师傅讲的最起劲,几个女师傅不住的给加油添醋,时不时的发出令人肉麻的大笑,让人实在不好意思再往下听。小哈说她方便一下,就走了。其实我倒是还想听,但一看小哈走了,也不好意思再呆了,只能也走。我们走不走与他们无所谓,本来也没指望你干活,你走了他们说起话来更方便。

有一天下大雪,气温下降,上班的时候,“大婆姨”穿了一件皮卡衣。实事求是的说,无论是款式还是质地都一般化,但问题是在当时那个年代能有一件皮衣穿,简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芯子房的其他几个人都赞叹不已,纷纷凑上前来看。“大婆姨”也故意显摆的说是老公昨天才从新疆布尔津寄来的:“马马虎虎,皮子质量不是很好。”

这么一说,早就眼红不已的韩师傅就来了一句“就是嘛,皮子不行。”谁知“大婆姨”不干了——她自己说“马马虎虎”是表示谦虚,但别人要说不行的话她就不爱听了,马上追问“咋个不行?”

韩师傅说“两个袖子全是用老骚虎羊皮做的”。大家细看,可不是的,表面毛细孔粗大,不甚光亮不说用手触摸也明显感到质地坚硬。大家就说韩师傅有水平,韩师傅得意洋洋的说我们韩家人老几辈子都是走西口贩皮子的,还看不出来这点毛病?

“大婆姨”不服气,说你不能光看袖子嘛,你再摸身上的皮子多细、多软、多光亮?说着用手指了指胸前。韩师傅一听这话,色眯眯地朝大家挤了挤烂眼睛,靠了上去,用手在“大婆姨”的胸前摸了起来,开始还假装轻轻的抚摩,“大婆姨”傻不愣登还不停的问“摸出来了没有?”韩师傅故装糊途地说“我咋摸不出来?”“大婆姨”急了就说“那你使劲摸啊!”

韩师傅这个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到了这阵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两只大手真的使劲在“大婆姨”肥硕硕的胸脯上搓了起来,“大婆姨”还没有反应过来,嘴裂的象破瓢似的。韩师傅得寸进尺,干脆捏了起来还自得其乐的说着“真mia(美)气啊!”其他两个女的就笑。我和小哈想笑不好意思笑。“大婆姨”突然反应过来了,骂道“老韩,你是个下三滥!”翻手就是一个嘴巴,被韩师傅巧妙的躲开了。“大婆姨”抬腿又是一脚,又让韩师傅尻子一凹给闪了过去。

韩师傅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又不是我‘硬要’摸你,而是‘应邀’摸的嘛,你们这么多人都可以做证,对不对?”大家都不发表意见,光是哈哈大笑。“大婆姨”只好认输,说“我怕是····等着瞧吧!”大家又笑,韩师傅说“我是老驴,总行了吧?”说完,大家又干活了,好像没有发生过啥似的。

一阵功夫,韩师傅到门房拿报纸去了,“大婆姨”抓紧时机对两位女师傅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我听不懂,但从她们的眼神里能够分析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几个人憋都憋不住的偷着笑。那个被人称作“老母子”的出去了,但很快又回来了,手里端了一老碗咖啡色的快干漆,还有一把脏兮兮的毛刷子。我问小哈“她们想干什么?”小哈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正在此时,韩师傅拿着报纸进来了。当天报纸头版上是首都革命群众欢迎非洲某国总统来访的照片,那个黑总统又矬又胖,身子长腿短不说,裤裆还顶顶的,咋看咋不顺眼。韩师傅真不亏是个老骚情冲着这张照片就是一通胡喧,用“大婆姨”的话说又开始“招苍(蝇)”了——。

他说非洲人的“那玩意儿”都特别大,和小毛驴差不多,边说还用手比划着,“大婆姨”和“老母子”及“面缸”三人对互相对视了一眼,问他:“那你哪?”小哈一听这话扭头就走了,把门使劲一摔,正好把里外的世界隔开了,给下一步将要发生的故事创造了绝佳的环境条件。我其实不想走,就假装正经,继续打我的芯子,实际上支愣着耳朵听着。

韩师傅要是个善茬子到此打住也就罢了,恐怕后面“大婆姨”等人的阴谋也就流产了,问题是他偏偏就要耍这个贱,一声长叹“我比窦娥还冤哪!”说着两只小眼睛贼激激的打着转,“不信?你来眊眊!”假装就解裤带。几个妇女异口同声的大喊“按--倒!”窜了上去,将韩师傅掀翻在黄沙堆上,一个按脑袋,一个按蹄子,“大婆姨”几下就把他的裤带给解开了当场就让“老二”亮了相!我头也不抬,实际上是用眼睛的余光偷窥着。

“大婆姨”端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快干漆,沾了饱饱一刷子油漆,就在韩师傅的传家宝上刷了起来,韩师傅嘴里不停的说着“把人冰死了!”也似乎是在挣扎着,但是不起什么作用。几个老娘们连笑带骂“老驴,让你耍骚情、让你耍骚情!”一会儿就把一老碗油漆刷完了,最后还剩下一点碗底子,“大婆姨”索性倒了进去。

我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韩师傅的反抗只是象征性的,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反抗,只是碍着我这个年轻娃娃在场,假装反抗一下而已,因为按照正常的情况,“大婆姨”他们三个女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实际上他是非常享受这个过程的!直到三个老女人笑着跑了,他还舒服的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让我帮他打一壶开水来,等我从锅炉房打来后,他将开水倒进一个破脸盆里,打开水龙头对了些凉水,又往手了挤了点被叫作“阳甘油”的液体,洗涮了起来。我非常奇怪的是一盆水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乳白色?一问才知道这是“阳甘油”遇水后的产生的化学反映,无形中又学到了一条知识。之后,韩师傅把弄脏的裤子洗了凉在铁丝上,又从工具箱里取出另外一条背带裤穿上,啥事没有的继续干起活来,可能是心情愉悦的原因吧,这个家伙嘴里甚至还哼上了他老家平遥小曲。

第二天上班,大家该干啥还干啥,就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依旧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让我还有些失望——我原想今天韩师傅肯定会报复“大婆姨”的,等着看好戏,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空欢喜一场。谁知没过去两天,类似事情再次发生。之后又听大家伙说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慢慢的我也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困惑:这就是工人阶级?这就是劳动模范?这就是军烈属?恐怕与我理想中“高”“大”“全”的工人阶级形象咋也对不上号……

不久,造型组的任务加大了,老师傅重新把我招唤回去捣“沙冲子”,我便离开了芯子房。虽然仍在一个车间,但车间太大,芯子房在西北角,我在东南角,直线距离差不多有100米,我只能时不时的用眼角窥视一眼芯子房,不知道此时此刻里面是否又演绎着新的故事?

我从小就爱看书,特别喜欢上海工人作家胡万春、沈虎根的作品,尤其是《金枝玉叶》《过年》这两篇小说。所以内心有一个秘密:将来当一个像他们那样的工人作家。因此留心观察身边发生的事情,每天晚上将自认为有用的素材记在日记中,以防备用。

我有一个朋友,作文写的比我好,我特佩服他,后来当兵走了。我俩经常通信,互相畅谈人生和理想。不久,我把芯子房里发生的这个故事告诉了他,说可以写成一篇很好的小说。

他在信中却说文学是要反映典型环境里的典型人物,你遇到的这件事情纯属个别现象,完全代表不了真正的工人阶级形象,坚决不能写,否则的话你要自找倒霉。

我又去信问他为啥?他回答说因为你所在的工厂不典型,是在偏僻的西北一隅一个仅仅为农业服务的拖拉机厂,这里的工人与其说是工人不如说是农民更合适。因此,真正的工人阶级那种大公无私、正直勇敢和精神境界崇高的本质在你所在的工厂里的那些工人身上是体现不出来的,所以你要敢写的话首先就发表不了;其次就算是被哪家低档次刊物发表了,也会遭到否定和批判。

我不服气,问他那么真正的工人阶级在哪里?他说眼下只有在上海才能找到真正的工人阶级!我说要照你这么说我一辈子也到不了上海,接触不了真正的工人阶级,岂不是完了吗?他说那也不要灰心,你也可以写农民嘛。

我一听更加丧气了告他:“照你的逻辑,咱们宁夏的老庄户肯定也不是典型意义上的贫下中农,那你让我到哪去找真正的贫下中农哪?!”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看到的事情更多了;再后来,我接触的工人更加广泛,知晓的事情更复杂、更加茫然了;再再后来,我离开工厂,当了公务员,回首往事,觉得似不真实;再再再后来,我也算是进入领导干部行列了,觉得工人确实有些问题,幸亏自己已经逃离了,否则的话是不是连我也变成韩师傅那样的人都难说。有时与朋友们喝酒聊天,随口说出几件往事非但没人相信不说,反而有人说我在吹牛撒谎,搞的我很狼狈,情不自禁的一声叹息····

现在,当我在历经了仕途艰辛、宦海沉浮终于软着陆之后,开始心平气静地站在一个比较客观的立场上反思工厂的所见所闻,终于得出结论: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无论是韩师傅也好,还是“大婆姨”也罢,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典型人物,在他们的身上,折射出来的时那个年代工厂的属性和工人的特色。

——危难之际,他们能够摆正个人位置,以大局为重,可以不顾及个人得失;安逸之时,他们喜欢自得其乐,我行我素,没有丝毫遮掩。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穷开心”的说法,越穷的人实际上也就越没有精神负担,横竖一个样,头掉了不过碗大的一个疤,即使是在十年浩劫那样特殊年代的高压政治生态下,真正的工人也不忘苦中作乐,开心度过每一天,正应了圣贤的那句话:一切皆可做假,唯有本色是真。因此他们都是真实的人,至今令人怀念。



作者近影

2020-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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