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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 | 王骥:奥运五环旗下的逃亡之路

王骥 新三届 2021-12-28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王骥,生于北京。1969年赴延安插队,1974年调回北京。上过学,当过运动员,做过医生、教练员;国家拳击队教练兼医务监督,奥运会医务仲裁,国际拳联技术代表,亚洲拳联医学委员会主席。1994年到中央电视台体育中心担任编导、节目统筹等工作,已退休。


原题

 向着五环旗逃亡




作者:王骥


摘要:就在作者完稿收笔时,东京奥运传来一条爆炸性消息:8月1日,白俄罗斯田径选手齐马努斯卡娅拒绝被强制登机回国,在东京羽田机场向日本警方寻求保护。经多方斡旋,8月4日早晨,齐马努斯卡娅已经离开日本,赴维也纳转机前往庇护国波兰。

白俄罗斯女运动员齐马努斯卡娅

 
2021年7月30日东京奥运会柔道个人比赛结束,东道主日本队取得男、女共设14个级别中的9枚金牌,另外5枚金牌分别为科索沃2枚、法国、格鲁吉亚、捷克各获一枚。

由于我国男运动员没有人取得奥运会参赛资格,参加奥运会的中国柔道队是清一色的娘子军,遗憾的是没有奖牌入账。我国台湾地区是以中华台北奥委会的名义夺得一枚银牌,柔道比赛引起世界关注的不是台湾的这枚银牌,而是2021年7月27日伊朗裔蒙古运动员,获得东京奥运会柔道男子81公斤级银牌后,要将这一块银牌献给以色列,他是这样说的:“感谢以色列提供的支持,这枚奖牌也是献给以色列的,”他还告诉媒体:“我希望以色列人对这场胜利感到高兴。”他用希伯来语补充说道:“Todah”(谢谢)。

对于伊朗运动员的举动,我完全能够理解,因为我去过伊朗,了解这个国家。早在1994年新年伊始,国际拳联(AIBA)主席乔杜里发来的公函邀请我作为国际拳联技术代表,担任伊朗德黑兰国际拳击邀请赛医务仲裁。

在巴列维国王当政时期,去伊朗参加过德黑兰亚运会的同事和朋友都说伊朗是多么的富有,人民生活是多么幸福,不仅物质富足,精神生活也很丰富。对比当时国内凭粮票按比例购买粗粮、细粮,凭副食购买证每人每月可以购买一块豆腐的现状,伊朗对中国老百姓和运动员很有诱惑力。



1970年代的伊朗

去伊朗参与拳击比赛的工作,还可以探寻古代波斯文化,有机会深入了解另外一个古老民族的文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去伊朗很容易,只要拿着公务护照就可以走,不需要办签证,我一个人出国也习惯了。

1994年1月13日,我登上飞往伊朗首都德黑兰的班机,飞机上没有空姐为旅客服务,服务员是清一色的三十岁左右的伊朗壮汉,不仅身材比较高,而且挺拔。在飞机尾部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裹黑色长袍的老年妇女,那长袍甚至裹住了整个头部和面部,只能看到两只暗淡无光的眼睛,无法判断她的准确年龄,她专门为不多的几个女乘客提供服务。

参加过1974年德黑兰亚运会的同事和朋友,曾经向我描述过伊朗空姐的大眼睛、长睫毛、婀娜的身材、短裙下面的大长腿……

时光流逝,如今这一切都已无影无踪,眼前只剩下黑衣人。


现在的伊朗

我在德黑兰的街上闲逛,除了看到马路上飞驰而过的大卡车里荷枪实弹的军人和伊斯兰革命卫队,还发现街上的公共汽车挺有意思。与我们国家不同的是,男女是分开两个区域乘坐公交汽车,公交汽车前后各有一个门,被黑袍包裹着的女人从前门上车,上去之后就坐在车前面的座位,或者站在前面的车厢中。男士则是从后门上车,上车后坐在靠车尾的位子或者站在那里。男士和女士之间,大约有两米的空间作为真空地带,就是禁区,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在路边比较高的建筑物上,都有用英文写着的“打倒美国”的标语,或是画着丑化美国的漫画。街上行走的女人都裹在黑色的袍子当中,我的第一感觉,这个国家不需要服装设计师,一生当中在黑袍子中度过,拒绝美丽颜色的诱惑,也许就是伊朗女人唯一的选择。

在商业中心购物时,可以看到欧洲出产的名牌产品,价格不是很高,但是大多数伊朗人的购买力已经不行了。外国游客很少来这里,所有的美国产品都被说是欧洲出产,而且几乎都说是德国产的,后来才知道伊朗和德国在历史上还真有一些渊源。

也许因伊朗是亚洲的雅利安人国家,两次世界大战中,都与德国站在一起,但两次都因站错队而遭不幸。第一次大战后,卡扎尔王朝被英国给废了;第二次大战中,伊朗又因为支持德国,遭到英国和苏联的联合入侵,付出惨重代价。

1930年代,希特勒法西斯政权统治德国时,宣称德国和伊朗两国人民同属雅利安民族,要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英国和苏联。由德国为伊朗军队提供了全副德国装备……

    1941年8月,英苏两国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进攻伊朗,伊朗统治者礼萨汗流亡海外。行前,他装了一小包伊朗国土带在身上,65岁时他死于南非。

    英苏联军1941年9月17日进入德黑兰,1943年9月,巴列维国王对德宣战,伊朗成为同盟国阵营中的一员。

二战结束后,美国人立即撤出伊朗,最后英军也撤出了伊朗,而苏军不但不撤,反而在伊朗的阿塞拜疆地区和库尔德地区建立了两个傀儡政权。巴列维国王一面向美国求援,一边派兵与傀儡政权作战。杜鲁门也向斯大林发出强硬的警告。斯大林权衡利弊,终于在1946年5月令苏军撤出伊朗。1965年巴列维领导了伊朗的白色革命,促成了一系列经济、社会和政治改革,给予妇女参政权以使伊朗进一步现代化并成为世界强权之一。那些年伊朗老百姓也开始尝试西方世界的生活,过了一段好日子。最终在霍梅尼领导和美国政府的干预下,爆发了伊朗革命将巴列维政权推翻,1979年1月巴列维流亡国外。伊朗变成了极端穆斯林国家,还是专门制造恐怖活动的国家。我在伊朗工作是我在国外最难过的日子,有一种亲临人间地狱的感觉。

2019年4月13日伊朗一位女拳击运动员、24岁的萨达夫·哈德姆(Sadaf Khadem)在法国一场54公斤以下级别的比赛中,击败了法国运动员安妮·沙尔文,拿到了伊朗女子拳击在国际比赛中的首个奖杯。虽然这个级别不是奥运会现有正式比赛级别,但是我们国际拳联(AIBA)规定的世界锦标赛正式级别。她在比赛时身着以伊朗国旗配色的比赛服装,表示对于祖国伊朗的热爱和忠诚。比赛的胜利也使她成为伊朗历史上首个正式参加女子拳击比赛为自己的祖国伊朗夺得第一尊奖杯的女性运动员。

拳击比赛的时候,她没有按照伊朗的伊斯兰法律规定用头巾包裹头部,还穿了露胳膊的正式比赛服装,所以她将会以“穿着暴露”的罪名面临牢狱之灾。就在大家都为这个女孩喝彩的时候,她和她的教练却被伊朗警察部门通缉了,罪行是她在比赛的时候没有戴头巾,暴露了美丽的秀发。不用头巾包裹住头就是触犯了伊朗的法律,身着暴露胳膊和长腿的比赛服参加比赛,更是罪加一等。根据我对伊朗的了解,牢狱之灾确实难免,可能要坐20年监牢,也许还会更长。最终,德国接受了她的避难申请。

萨达夫•哈德姆(拳击)


这个女孩出生于1994年,正是在这一年的年初,我作为国际拳联技术代表在伊朗参与了国际拳击邀请赛,也险些触犯伊朗的伊斯兰法律,遭受牢狱之灾。转眼28年过去,我在伊朗那些日子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国际拳联(AIBA)主席乔杜里教授让我坐他的专用车,和他一同前去体育馆。乔杜里教授身材比较胖,坐汽车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伊朗方面提供的是一辆黑色加长的奔驰轿车,酒店的门童打开了后边的两扇车门,乔杜里教授示意我和他的夫人从左右两侧坐上去,他自己打开前边副驾驶座位的车门坐了进去。乔杜里夫人遵守当地法律,裹着一条浅颜色头巾,绕过车的尾部打开车门,进入了右边的那个后排座位。我一迈腿准备进入左边那个座位的时候,被负责指挥开道摩托车的警察伸手给拦住了,他友善地对我说:“先生,你不能坐在这里,只能是这位女士的丈夫才能有权利和她坐在一起,你一旦和她坐在一起,就要被抓起来关进监狱”。

我的天呐!我和乔杜里夫人坐在小卧车后面的一排座位上,我就有罪啦,就要被抓进监狱啦!乔杜里教授不得不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和我重新换了一下位置,他和他的夫人两个人坐在后排,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在警方四辆摩托开道车的引领下,汽车向体育馆驶去。多年之后,恐惧的阴影仍然无法从心中消散。

我和伊朗拳击协会主席

2019年于8月25日至9月1日世界柔道锦标赛在日本东京举行,伊朗柔道联合会要求本国一名卫冕冠军赛义德莫拉伊(Saeid Mollaei)退出世界锦标赛,理由是避免与以色列运动员在决赛中相遇。伊朗政府不承认以色列,并叫嚣要将以色列从地球上抹掉。伊朗人一直以各种方式来避免与以色列人竞争。

莫拉伊被要求在四分之一决赛前退出比赛,以免在决赛中与以色列选手萨吉穆基(Sagi Muki)对决。莫拉伊在一份声明中说:“即使我的国家告诉我,我可以顺利地回去,我也害怕。我害怕我的家人和我自己会发生什么。” 伊朗国家奥委会和政府曾多次命令莫拉伊退出比赛,警察和革命卫队已经对他在伊朗的家庭住所进行了监视。伊朗队的教练还接到了伊朗官员的电话,伊朗第一副体育部长达瓦尔·扎尼(Davar Zani)下令让莫拉伊退出比赛。

这是伊朗官方违背奥运会宪章的决定。莫拉伊坚决维护奥林匹克精神,违抗了伊朗官方的命令继续参加比赛。日本警视厅加强了对赛会的安保工作,防止伊朗特工人员对莫拉伊的绑架或暗杀。

但莫拉伊没有畏惧,而是赢得了四分之一决赛。之后,伊朗奥委会主席联系了莫拉伊对他实施压力,让他必须退出半决赛,莫拉伊没有服从,可是在半决赛中,莫拉伊输了比赛,因此没能进入决赛,未能与以色列运动员交手,以色列运动员穆基(Muki)赢得了金牌。

赛义德·莫拉伊和穆基在2019年柔道世锦赛后成为朋友,并在比赛中互相加油、鼓励。今年2 月,赛义德·莫拉伊参加了在特拉维夫举行的大满贯国际柔道比赛,取得了银牌,并告诉媒体以色列“自从我到达以来对我非常好”,还说以色列柔道队员“一直很亲切。这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

比赛后莫拉伊去了德国,按照程序寻求庇护。德国接纳了他,根据德国移民法就是得到欧盟蓝卡后,还要在德国住满33个月,才能申请到永久居住权,代表德国参加奥运会比赛必须加入德国国籍,有时要等待很长时间,这样就肯定赶不上参加东京奥运会了。

莫拉伊说:“我是运动员,我想在任何我能去的地方比赛。我生活在一个法律不允许我这样做的国家。我们没有选择,所有的运动员都必须遵守它。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生活,为了新的生活。”因担心在德国庇护期间将错失2020年东京奥运会,莫拉伊不得不再向其它国家求助。

去年初,武汉新冠疫情的特殊时刻,蒙古国总统巴特图勒嘎冒着风险访华,将赠送3万只羊的证书交给中国政府,表达对中国抗击新冠疫情的支持。这位总统生于1963年,父亲是蒙古传统摔跤教练,巴特图勒嘎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摔跤,长大后入选过蒙古国国家摔跤队,后来担任蒙古国柔道摔跤联合会主席,带领蒙古国家柔道队参加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并夺得100公斤级柔道冠军(2008年8月14日,北京奥运会柔道比赛在北京科技大学体育馆进行,在男子柔道100公斤级决赛中,蒙古选手图布辛巴亚尔击败了哈萨克斯坦的日特克耶夫,为蒙古获得了北京奥运会的首枚金牌),这是蒙古国历史上获得的第一枚奥运金牌。巴特图勒嘎总统得知莫拉伊的情况后,邀请他来蒙古,并行使总统的特别权利批准莫拉伊加入蒙古国籍,莫拉伊得以代表蒙古出战东京奥运会并斩获银牌。

赛义德·莫拉伊,前伊朗柔道选手

穆基是以色列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上最有希望获得奖牌的运动员之一,最终他未能晋级八强。失利后,他说:“那是艰难的一天,经历了一场(水平)非常接近的激烈比赛,但我无法拿下这场比赛,我当然不希望事情就这样结束,但我知道我已经付出了我的全部。”莫拉伊说把银牌献给以色列也是事出有因。

赛义德·莫莱(左)和以色列运动员萨吉穆基

基米阿里扎德(Kimia Alizadeh)是伊朗首位、也是唯一在奥运会上获得奖牌的女运动员,她是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获得一枚铜牌,她先到了荷兰,而后又转到德国,今年她在德国的支持下以难民队的身份出征东京奥运会。此外还有一些伊朗运动员为自己能正当参加奥运会不得不逃离自己的祖国,其余就不在此文中过多叙说了。

就在已经完稿收笔时,得到一条来自东京奥运会的消息,据央视新闻网报道:日本东京奥运会又出现意外事件,多家外媒报道:“白俄罗斯奥运会田径选手齐马努斯卡娅拒绝被强制登机回国”、“一名白俄罗斯运动员计划向奥地利寻求庇护”。


东京奥运会进入后半程,一名白俄罗斯短跑女选手在批评其国家队教练后,声称被要求提前回国,引发轩然大波。

这名选手名字叫克里斯蒂娜·马努斯卡垭、她称自己接到要求,命令她收拾行李,随后被强制带到东京机场,她表示由于拒绝命令,担心这会给自己带来安全上的危险。

为了不登机,齐马努斯卡娅于8月1日晚抵达机场航站楼时,曾向日本警方求助。奥运会官员8月2日表示,其马努斯卡雅8月1日晚在一家机场旅店过夜。奥运会东道主日本内阁官房长官加藤胜信8月2日在记者会上表示,齐马努斯卡娅目前安全。国际奥委会(IOC)也在稍早前表示,已经与齐马努斯卡娅进行过沟通。她(齐马努斯卡娅)表示,有一名东京奥运奥组委工作人员在机场陪伴她。她告诉我们:“(现在在东京)她感到很安全!”

7 月30日,克里斯蒂娜 · 齐马努斯卡娅在东京新国立竞技场代表白俄罗斯参加田径女子100米第一轮预赛,没能参加原定于8月2日周一的女子 200 米预赛。

齐马努斯卡娅


外媒引述一个支持齐马努斯卡娅的活动团体 “白俄罗斯体育团结基金会” 的说法,齐马努斯卡娅认为自己 “在白俄罗斯生命处于危险之中,并将向奥地利驻东京大使馆寻求庇护 ”。而齐马努斯卡娅在社交媒体 Instagram 上发布的一段视频中宣称她受到了来自白俄罗斯队官员的压力:“我受到了压力,他们试图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将我带离这个国家”。

这位女运动员今后命运如何?要等待日本政府、奥地利政府、以及国际奥委会等各方面的态度,捷克政府已经率先声明,愿意接纳齐马努斯卡娅……要想了解详情和今后的发展趋势,请关注我今后发的文章。

对于运动员来说,奥运会就是希望、就是光明、就是太阳!冲出迷雾展开自由的翅膀向着太阳,在蓝天中飞翔吧!
  
基米阿里扎德(里约奥运会跆拳道铜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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