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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丨程远:从吃喝不愁到拾人残羹,这辈子折腾好几回

程远 新三届 2022-05-22


作者简历


程远,1952年生于北京。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毕业后先在北京装潢研究所工作,1984年回到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任教,曾赴美国举办画展及学术交流。现为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美术研究所所长、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建筑学会建筑美术专业委员会副主任。


原题

大嘴吃八方




作者:程远



我童年时期的嘴型还成,看起来不大不小正可好。孰料随着年龄积累,嘴却越长越大,嘴唇也在增厚,实在令本人心中挺烦恼的。


后来有人对我讲:嘴大好,嘴大有福。我听之一喜,顺着他话茬问:这个有福,恐怕是指在吃喝方面不愁吧?那人做了进一步解释:有福,是指大嘴能吃八方。


我对此说法表示怀疑,因为自己嘴大都好多年了,饮食基本不离家庭和食堂这两处。稍微野点儿的,顶多在外边捡捡桑葚、刨刨野蒜、摘个酸枣什么的,难道这也算大嘴吃八方?

自己小时候

于是继续努力回忆。终于,想起了一起饮食出格的事。是小学四年级暑期的某天,几个发小在院门口玩“王八一回头,屁股顶山头”。许是天气炎热,长我一岁的平安,突然就盛赞喝啤酒特爽。


本人以前在家里曾尝过白酒,啤酒没喝过。遂问:“这酒,辣不辣?噎不噎嗓子?”


平安回复:“辣?那是白干、二锅头,土老冒平时喝的。而啤酒,是从外国传进来的,度数不高,洋老鼻子了。”


“那到哪儿,去喝这东西呢?”


“不远,西门外就有。”


大伙儿感到好奇,便随他前往领教。

我们所住的区域,叫做西院,曾是学府最高级的住宅区之一,起码王国维、陈寅恪、朱自清、闻一多、杨振宁、吴晗等人曾在这居住过。而西门,则位于此院的偏西几十米。


一帮孩子刚出清华最气派的白色西大门,便瞅见有农民伯伯正在搭凉棚。地面席子上堆满了各式的蔬菜,油亮的柿子椒、满身刺的黄瓜、透明的西红柿、被喷了水的小红萝卜,全二分钱一斤。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被单挑出来。一位农民在旁吆喝着:“二分钱撮堆儿卖喽!二分钱撮堆儿卖喽!”


平安所说的喝啤酒地点,是隔条马路临近成府的一个小卖铺。此刻,店主人白胡子老头正拿着竹子做的小提斗,从白瓷坛里给老顾客衡量着“杏花村”,三分钱一盅。


我现在还怀疑,上世纪六十年代怎么会有“扎啤”?但的确印象中,平安捧起个盛满生啤的大白塑料杯,仰脖“咚咚咚”便下去了半下。之后抹抹嘴,表情特陶醉。


我虽小他一岁,个头却差不多,岂肯落后?接过杯来也猛灌了一口。嘴,立时就大了,又涩、又苦。心说:“这也能喝?”


旁边的小伙伴一股劲儿地起哄架秧子:“喝马尿喽,喝马尿喽……”

西院发小,后排左三为本人,左五为平安
 
地堡荤食


而自己真正形成了吃野食的习惯,取决于1966年“文革”的爆发。


时局的混乱,致使我们院落旁的校方炉子库,已无人来管,孩子们便把众多炉子一股脑拉拽出来,排列成四壁,再向下挖个大坑,上头用长条木架起顶梁、遮上油毡,组构出委实不错的地堡模式。里面,常挤有六七个孩子,不差摸撩开席片子做的小窗朝外窥视,倾听着细雨的润泽,别提多惬意了。


一天下午,平安招呼着本人钻出地堡,并装作极其善良的样子,于住宅区最远的地界巡视着。猛然出手,一拧脖子,那只鸡连个音都没吭,就被他揣进了怀中。


鸡,绝对属于上世纪60年代的饮食奢侈。由于大家头回做,不懂,连脖子、翅膀的毛都没褪干净,鸡爪子也不知去壳,几乎将所有物件全下了锅。为防备不够吃,有的发小还从家里偷出块猪肉皮,剁巴剁巴混淆其中。“咕嘟、咕嘟”,小火炉上飘着炖香,加之由各家顺出来的葱、姜、蒜、大料味儿,鼻子全直了。


哥几个年龄虽小,也知道“无酒不成宴席”的古训,凑钱买了瓶通化红葡萄,四毛五。


挨至开吃,只见平安摇晃着脑袋,咕咚一口酒,叭嗒一筷子肉,同时还念念有词:“不咸不香,不香不咸。”一会儿,他就由嘴里拎出个“拽包”似的东西,白灰绿。


本人惊喜地拍掌大叫:“鸡嗉子,是鸡嗉子啊!我开膛时,怎么忘了给掏出来?”随即,自己也皱起眉头,“呸呸”地往外直吐。


平安先是一愣,即刻反应过来,使劲用筷子敲击着铁锅边缘,喊:“让你吃着啦?福星当头照,鸡臊啊!”

万事开头难。打这以后,本院男孩儿便转入到“与吃奋斗,其乐无穷”的境界,逮蛇、捉刺猬、扎青蛙、套猫……只要跟肉腥有关,决不姑息。


最常干的,是去附近的荷花池摸蛤蜊。先用脚掌在泥里踩,感觉有了再用手摸,捞出最大的竟有一尺来长。回来后,撬开、剔肉、煮汤喝,一股的河泥味。

插队

以上所说,只是少年时期的玩闹,并不代表生活的贫瘠。


而本人陷入穷困状态,源于1968年父亲的离世。一下子全家上下五六口的生计,就仅靠母亲并不太高的工资支撑了。


没出仨月,我便以初一学生的身份奔赴陕北插队(知青)。原以为这回经济该能自给了吧,谁承想陕北隶属广种薄收之地,打的粮食连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现金的收益?导致知青若想购置些日用品、石炭、鸡蛋五六的,其银两,基本得依赖于北京父母的邮寄。


咱老家收入原本就不济,加之自己头年返京探亲路费的这么一折腾,令家境愈发不堪,已提供不出多少钱款给予支援了。使得咱日后在村内,有时想买个鸡蛋改善生活,都要痛下决心。


多亏同窑插友的关系不错,香烟可以共享,寄来的包裹食品能够分吃。偶尔凑钱买瓶七毛多的“佐餐”,将寄来的大米煮成白米饭,再配上罐头午餐肉、朝鲜辣咸菜丝,于蜗居的小窑内美美享受一把。

陕北插队的同窑洞好友
 
另外饮食能留住记忆的,是去25里地以外的永坪镇赶集。


集市上打尖的饭馆有两个。北边大瓦房属公家性质,面积大,长条凳也高,正经的八仙桌,所做的摊鸡蛋、炒豆芽、大碗饸饹面显得正宗。价格最昂贵的是过油肉,八毛钱一盘。


然而咱经济局促去不起,只能前往南河沿下私营的小饭铺。矮板凳、小方桌,花上两角钱,螺旋烧饼就着灰豆腐大烩菜,吃得倒也满开心。
 
再有忘不了的,是村里的白薯收获季节。


那时几乎每顿,我都会将蒸熟的白薯吞咽至嗓子眼儿。还不知足,昂着脖儿于原地蹦窜,希图空出位置好多填一点儿。既而往兜里再揣上几个,前仰后合地出工去了。


实践证明,白薯这玩意不经饱,干活出不了两三小时就被代谢得一干二净。我只能忍耐,等到了收工,迎接的将是下一轮甜甜的白薯。你还别说,就这种没油水使劲塞的饮食大法,愣是把咱小时候的胃衰弱给撑好了。


经济中兴

插队期间,我看了本世界名著。书末尾给了句话:结局,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好,也不像你想的那样坏。


此句,实乃至理名言!


因为熬至1974年,本人病退回京不久,便被一家棉织厂招工了。尽管初始学徒工资不高,但毕竟有了现金的进账,况且还在逐年增加(最多时达30来块)。入厂的第二年,俺就买了双锃光瓦亮的黑色牛皮鞋。


有了钱,当然还得犒劳自己的胃。方式为,个把星期光顾一趟中关村科院地界的“福利楼”。(一层卖糕点,二层有炒菜)


之所以爱去“福利楼”,除了位于我回清华住所的半途,还在于它不似其他饭馆那般的嘈杂,来客大多为知识界打扮,谈吐举止均显文绉绉。每回进去上至二层,我都要翻新个菜名,点上一盘肉类炒菜及主食,外加一瓶啤酒。

18元助学金

1977年岁末,本人经济再度出现滑坡,因为考上了中央工艺美院。


班里其他男生全带着工资上学。而我呢?去陕北插了五年队,不算工龄。返京进厂又干了三年,也不够带工资上学的国家标准(需五年)。以至入学后,就只能以18元的助学金维系生活了。


18元,填饱肚子还行。坏菜的是,上此类绘画性质的学校,需自购纸张颜料及画具,加之咱在农村和工厂养成了抽烟的习惯,瞅不冷子还要喝口小酒,所以怀揣着这点儿助学金,且得悠着花呢。到食堂吃饭,通常选择几分钱的素菜,而面对那些两毛多的回锅肉、溜肉段、红烧带鱼等荤菜,则采取视而不见的方略。只是隔些日子,加个油水多的烧茄子解解馋(两毛五一份)。

虽说穷吧,可咱毕竟涉世久,经验老道,会以自个独特的方式,来调节饮食方面的枯燥感。

具体而言,那阵每逢周末,我都要由工艺美院乘坐公共汽车回归清华老巢。不管走南线还是北线,途中,必经过两个转乘车站,一是北太平庄,二是平安里。

于北太平庄东西大马路的道北,有家不起眼的小吃店。每次路过,我都要特意进去吸溜儿上一碗,自己最为衷情的炒肝儿(一毛五)。


比炒肝儿稍贵的,是平安里靠西的丁字路口,有个打零酒和卖冷拼小菜的店铺。由于不以吃饭为主,内部空间不大点儿,仅于门旁及柜台前,勉勉强强挤放着两张半大的方桌。

经试探后,我明细此处清静没啥吃客,便常去。届时买上一瓶啤酒,尔后就着或为粉肠、或为炸花生米、或为小葱拌豆腐,总之就是三毛钱的小菜。没喝一会儿,头便飘了起来,迷迷瞪瞪追忆着近期所发生的事儿,以及聆听着邻桌胡同老头们的历史胡诌,既放松又沉迷。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上述事例,全是正经八板付费的。若想不花钱,还吃得好,那只有“蹭饭”一途了。


蹭饭,首先要脸皮厚,其次得善于侃山。比如在校园,我碰到一位家住京城且外班的女生,聊着聊着,便会半开玩笑地问:“呵,哪天,我到你家去吃饭呀?”


对方往往回答:“行啊。”


殊不知,我真去了。而且如法炮制,一共去过好几家。那饭菜的质量,要比小铺里强多了。


当然更显风光的,是别人请你吃馆子。然而那阵学生之间没这个风气,顶多大家AA制集体撮上一顿。

谁知有一回,我竟然被人单独给请了……
 
涮羊肉


1980年“大众涮羊肉”刚在北京小饭馆里落脚,价格为一元八一斤


同班女生徐平,门清本人在经济方面的窘迫,一天,特意提出要请咱去吃火锅。地点位于工艺美院前马路靠西,一排商店缺口处往后一拐的小饭馆。


这般慷慨解囊,乐得本人差点忘了姓,忙不迭地拱手致谢:“您上次在家,请咱班同学喝的‘五粮液’,俺还在回味呢。今儿,怎么又大发慈悲啦?”


徐平只笑不语。


小馆桌面上,火苗窜得老高,铜锅内水与底料相互翻滚着,草绿色的白菜叶软绵绵飘浮于上,加之肉和辣椒油的混合气息,让本人兴奋得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涮羊肉这类吃法,不同于炒菜,需得自己劳作。通过筷子夹食,入锅晃动,再送进嘴里反复交叉的停顿,节奏缓急有序,促使胃口别提多亢奋了。


半程,本人又添加了一碗佐料,满脑门子淌着汗,感觉真他妈的舒坦,底气全给提了起来,周身血脉流通得呼呼的。下粉丝、下豆腐、下白菜……最后,连锅底的残汤,也给喝得一滴不剩。


徐平,没怎么吃,可能也吃不着。在旁点评道:“就你这吃相,真有点像困在山寨里太久,一年未尝过肉腥的土匪。”


我抹了下嘴,回复说:“不敢当、不敢当。老话里讲:文涮、武烤。就咱这种涮羊肉吃法,也算是文明人的作为了吧。”

请咱吃涮羊肉的同学徐平

豆花庄


别看本人显得酸楚,其实在以往的历史中,也曾独自光临过著名餐馆,诸如“老莫”“翠华楼”“湘蜀餐厅”之类。上了学,变成了穷学生,才与这些无缘。但于潜意识里,还是对高级饭馆挺向往的。


 一日,我路过西单,被大街靠南“天府豆花庄”的雕梁画栋、古建风格的门面给吸引住了。瞅着其装潢气派,断定此处为费钱的场所,自己开销不起。又一寻思:“卖豆花的?不至于吧。”于是举步上前,既而沿着其外墙那道倾斜的廊梯,登堂入室。

西单豆花庄


先映入眼帘的,是收银开票柜台上方所挂的菜谱牌,以小吃种类居多,也含有一些炒菜名目。


侧头又扫了眼整个厅堂,辨明此地非属正餐性质,因为中间位置摆放着一条很长的饭桌。换句话说,毫不相干的人,可以同坐于一个桌面上。


本人依据自身的经济条件,要了一碗豆花、一盘粉肠,不忘一瓶“五星”啤酒。然后端持着这些,来到长桌的空位处,将饮食搁好,自己坐下。我对面,是个外省人,听口音属齐鲁大地那片。他挺趁钱,打扮也得体,其前边摆有一堆的各式菜肴。


孰料这位餐毕走后,剩下了一盘,仅被筷子夹过少许的清蒸鱼。盘型极长,鱼个头也大,特别那被夹过部位所露出的白肉,着实招惹本人的眼目。


我头一个想法是:你这位,也真够浪费的,吃不完,买那么多干嘛?


随即我嘬着杯中的啤酒,揣摩着敢不敢拿过来。


当时,本人已有了上大学的身份,再拾揽别人的剩菜享用,似乎有些不妥。假设在插队,咱敢不敢呢?那肯定!


盘子,距离仅半米来远,那么别人瞅上去,很像是咱自己点的吧。


正踟蹰间,一位服务员路过,并瞟了那盘剩鱼一眼。


本人当即把盘子往自己胸前一顺,下筷开吃。


真是香得一满了不地!
 
摆脱贫困


时日推至1982年,我毕业了,被分配到北京站附近的装潢研究所,胡同街道名称为“泡子河”(后来被拆)。


单位没宿舍。这难不倒我,一入夜,便将工作室的一些整张五合板放平,形成床铺。做饭呢?公家提供个电炉。自个再购置个中号煮锅,不管挂面、肉类及蔬菜,全在里头咕嘟。待熟后,也不盛出来,连带着当碗使用。


有人评价如此生活过于邋遢,我却一点儿也没这个感觉,认为这样很浪漫,艺术家本该如此。另外的小九九,不好与外人分享,那就是我的幸福感,主要体现在所挣的工资上边,头年46,第二年56,算是报了穷学生时仅18元的一箭之仇。怎样的报仇法呢?就是把工资大多花费在吃喝。


选材,是依据小时候业已总结出来的意识:菜,比主食珍贵;肉和鸡蛋,要比蔬菜珍贵。遵循这一理念,我不但很快摈弃了主食,接着也告别了蔬菜。每天锅里煮着的,净是些猪肉、鸡蛋、豆制品一类货色。


没多久,又嫌切肉麻烦,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专门选择了吃煮鸡蛋。一顿消耗一斤有余十几个,纯属家常便饭。(那阵,还没有胆固醇高不高的社会观念。加之本人每天练拳击,消化能力大得很。)


如果想换换口味,就下夜班后外出溜达至北京站,在其南边一条食品街的销售窗口,买上一整只烧鸡,或者两斤风干肠,或者个头大的小肚。边往回走边撕啃,等临近单位,已解决得八九不离十了。

某天,我想起了“豆花庄”的那条鱼,馋虫顿起。于是坐了两站的车,去东单菜市场,选购了条4斤重的草鱼。没网兜菜篮五六的,便用报纸一裹,掀帘步出了店门。让风一吹,嗅得此物腥味忒大,没好意思再乘公共,而是腿着回来的。


以下程序为,我跟同住研究所的邻居借了把大号剪刀,之后蹲在单位外的污水口处,破肚、掏鳃、刮鳞。数刮鳞费老鼻子劲了,一个来小时,双手冻得通红,也没能把鱼尾巴及肚皮地方的小鳞片给拾掇干净。


烹饪时,又没适合的案板予以切分,只好把其弯曲,硬性塞进了那个中型筒状锅内。再加些水和酱油,接通电炉,开煮。


觉得熟了,将锅端至桌面,下筷品尝。腥不腥熟不熟倒不是问题之所在,让心里添堵的,是在咀嚼过程中,舌尖需不停地在口腔内分辨出,那些没给刮干净的小鳞片,既而无休止地给予吐出。导致半截,我差点没把那条鱼给扔了!


吃一堑长一智。咱以后,就再也没产生过自己做鱼的任何念想。

无论上述吃法的好与孬,均表明咱的食欲异常旺盛。可有一次,自以为强健的胃,却遭致了严酷的考验。


事情发生在1983年,旧历大年三十的黄昏时分,我和单位的小伙伴谢明一起,到街头寻觅憧憬许久的涮羊肉,以示庆贺。


不想跑了多家门面,均回复:没哪家餐馆,会在大年夜里开张的。


这信息,让我俩直犯愣。又不甘心,继续寻觅。终于在东西长安街北侧的一个胡同里,找到了一家。店老板也不骗人,告知:我们这倒可以提供涮羊肉。只不过,正经的肉没了,全是些残肉剩筋的下脚料,怕是不好咀嚼。


我俩兴头之上,哪管这个!只要是涮羊肉就好。点了近四斤的量,桌面堆得如同小山丘。接着,举杯开涮。


肉一入口,果然嚼不动。然而银子已花出去了,肉人家已经切好了,何况今儿是除夕,岂容败兴放弃!于是我俩仗着年轻牙口好,嚼吧嚼吧,便往胃里生咽。并频频碰杯,侃山大笑。过了约莫两个钟点,把那些废肉剩筋全部给报销完毕。


返回单位,出于饮酒过多,谢明头一个动作就是吐,难活得简直不成人样。

我将之安置睡下后,一放松,便感到自己的胃部膨胀得实在厉害,酸水与恶心现象也隐隐浮现,酒后劲儿涌窜得脑袋直犯迷糊。凭经验,预知前景不妙,哪还敢睡觉?只得祭起过去的老把戏,头顶着清冷的月光,来来回回走在单位外前的那条小街上,不间断地深呼吸。同时用意念,转动着胃部,转呀转,期盼幽门处那暗中的“咕噜噜”一声鸣响……

东方破晓,紫气漫天,俺竟然没吐!

图中戴眼镜的,就是泡子河北京装潢研究所的伙伴谢明
 
回归平常

我在北京装潢研究所干到1984年,便调转至清华建筑系当老师。


学府条件自然不错,刚进去便分了宿舍。加之校园内又有各式的食堂,菜样繁多且价格便宜,使得咱在饮食方面也就没那么饕餮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街面上餐馆递增得多如牛毛,物价也跟着飙升,致使菜单上一份肉菜块八毛的局面已不复存在。幸好,本人在此期间所挣的银两跟得上趟,每星期登门一两次饭馆不在话下。


涨价前北京著名饭馆的菜单价格表

所带来的负面效应是,因为去的次数过多,则失去了缺钱那阵的兴奋及珍惜感,留不下什么具体记忆了,也不值得秉笔给予描述了。反倒是往昔那些“一瓶啤酒三毛钱肠”“免费蹭人家饭食”,以及“活吞生咽嚼不动的羊肉片”等景象,时不时于脑中闪现着。


正可谓:人穷的时候,吃点带肉的就觉得特别香!

多年后,请吃涮羊肉的徐平来到本人画室

程远专列
程远:我们班的贫农队,
清贫一家子的快乐时光
程远:工艺美院特艺77班
参与首都机场壁画制作
没暑期没周末跟着干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分享
原载作者公号程远侃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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