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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丨谢悦:俄乌战争一声炮响,给我送来了30年前的回忆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2-09-19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谢悦,原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十五团六九届北京知青,1978年参加高考,1982年毕业于北师大中文系。先后任职中国青年杂志社和管理世界杂志社,编审,2013年退休。


原题

谢尔盖,

你在俄罗斯还好吧?




作者:谢悦

 

1992年9月,独联体成立不久,应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的邀请,我随中国青年报刊五人代表团访问了俄罗斯。


还记得30年前的那个晚上,《中国青年报》驻莫斯科记者兼翻译在机场迎接我们,他身旁站着一位俄罗斯男士,年纪看上去与我差不多,手里拿着两枝玫瑰——因为我们代表团里有两位女士。经介绍,我得知他叫谢尔盖,是《共青团真理报》的评论员,报社指派他全程陪同照顾我们。


一出机场,我就见识到谢尔盖的奇葩。他是东道主兼向导,可汽车开出没多远,这位仁兄便迷了路,指挥司机转来转去一个小时,就是找不到通往宾馆的路。谢尔盖不认路,司机也是路盲,没头苍蝇般在莫斯科郊外黑黢黢的路上乱钻。我对俄罗斯人的第一印象就此生成:方向感太差,让他们摸着石头过河估计就冒泡了。同行的一位女士问翻译这是哪里,我接过话头说这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翻译翻给谢尔盖听了,他哈哈大笑。


第二天上午说好谢尔盖10点10分跟车过来接我们,在宾馆门口等到11点仍然不见人影。难道他又迷路了?在这里,别跟我说什么选择自己的道路,那要看是不是认路。整整过了一个小时谢尔盖终于露面了,他看见我格外亲热,大概还想着昨天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没多长时间,我俩就勾肩搭背的热络起来。


他领着我们逛莫斯科,高尔基大道,库图涅佐夫大道,列宁大道,明斯克大道,边走边聊。他问我中国功夫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我说当然,不信咱俩现在就比划比划,我让你见识一下。他的回答翻译给翻得很妙: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话听上去全无战斗民族气概,也许他的潜台词是:真要比划比划,你这小体格禁受得住吗?


下午谢尔盖带我们到《共青团真理报》的餐厅就餐,桌上摆了肉扒、鱼子酱和啤酒,他却问我敢不敢喝伏特加。那有什么不敢的?于是叫来伏特加,你一杯我一杯,三杯两盏下肚,他便招架不住,向我俯首称臣了。我说你挑衅时气势汹汹,真刀真枪时却临阵退缩,真给彼得大帝丢脸。他倒是不逞强,连声说甘拜下风。


第二天正好赶上莫斯科城市日,看完盛装游行,《共青团真理报》秘书长在莫斯科的北京饭店宴请我们,谢尔盖偕夫人丽达作陪。


和谢尔盖在莫斯科城市日庆典上


饭后谢尔盖领着我们参观克里姆林宫和红场,在红场旁边的古姆百货商场,他要买手表送我,我坚决谢绝了。我们到莫斯科大剧院看了一场芭蕾舞剧,从剧场出来,他问要不要去吃点什么。我说吃饭就不必了,听说俄罗斯的冰激凌很有名,能不能带我们去尝尝。大家一致赞同。他便带着我们左拐右拐来到一家店前,抬头一看哭笑不得,——他把我们领到了麦当劳。


在莫斯科大剧院门前


两三天的参观采访活动结束后,我们从莫斯科登船,沿莫斯科运河和涅瓦河前往圣彼得堡和彼得罗扎沃茨克。在去码头的途中,谢尔盖突然想什么东西忘在报社,临时又拐到报社。星期日报社门卫不放人进,我从包里拎出一瓶二锅头交给他——这是出国前人家教我的,带几瓶酒去,这在俄罗斯就是通行证。果然,二锅头到处无往而不利,谢尔盖把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乘坐的是苏维埃乌克兰号游轮,游客主要来自独联体成员国,也有英国和意大利等其他欧洲国家的游客,来自亚洲的游客则只有我们5个中国人。谢尔盖带了报社的一位记者同行,是个乌克兰姑娘,名叫奥莉卡,这样我们组成了一个七人旅行团。


9月正是俄罗斯最美的季节,沿岸风景如画,见到的百姓悠闲自在,或垂钓或散步,也有安坐写生的,倒也没显出水深火热的迹象。晚饭前船行到某处,突然停住不走,说是搁浅了。水手联系拖船来施救,我们跑到船头瞧热闹,觉得处处透着奇葩。我们走的是旅游线,游轮天天在这条线上往返,竟然还会搁浅,也真叫人无语了。我到俄罗斯短短几天,所见所闻无不在证实他们的习惯性定向失认。


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到一旅游点便停靠登岸。谢尔盖和奥莉卡如胶似漆,我们五个中国大灯泡天天照着他俩,而他俩却也坦然自若。这天游轮上组织了一场乒乓球赛,一共六支参赛队伍:中国队、英格兰男队、英格兰女队、苏格兰队、俄国队和船员队,每队出两个人,我是中国队成员之一。结果当然是中国队横扫对手夺得冠军。我在第二场的对手是谢尔盖。冲着他对我们的照顾,一上来我还让他两个球,谁知这小子不识趣,认真的要与我分庭抗礼。于是我也不再客气,几拍子把他打了个找不着北。然后游轮又靠岸组织了一场足球赛,俄国队对英国队,我的手下败将谢尔盖再次披挂上阵,结果俄国队以1:9惨败。


这天晚饭后谢尔盖找到我,神秘兮兮的说给我介绍个朋友,把我拉到他的船舱里。屋里坐着的是奥莉卡,谢尔盖二话不说关上门就出去了。尴尬了片刻之后,我看奥莉卡倒还坦然,既来之则安之吧。我用上学时残存的那点可怜的公共英语跟她搭讪,好在她是学意大利语的,英语水平跟我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于是我俩连说带写地聊了起来。她拿出一瓶白兰地与我分享,问我I love you用中国话怎么说,并且在纸上认真地用俄文注了音。她又让我教她写汉字,我突然恶搞心起,说教你写dangce吧,然后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舞”字。她看着我一笔一划地写完,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我想她一定奇怪我是怎么把这么多笔划记住的。她说她学过音乐,我给她哼了两句乌克兰的《滔滔的德涅泊尔汹涌澎湃》,以为她一定惊呼找到了知音,谁知竟一脸的茫然,显然根本没听过这曲子。她说她喜欢的是意大利音乐,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完全是两代人,我是看保尔·柯察金长大的一代。


一个多小时后,一瓶白兰地见了底,我便告辞出来,却看见我们的团长惴惴不安地守在门外。原来他听说我跟外国女孩独处一室,担心我夤夜不归,曝出违纪丑闻,却又不好破门而入。看到我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借着酒劲,我又找到谢尔盖跟他聊了起来。这么多天,我们俩头一次坐下来正经交流。我们互相介绍了各自国内的情况,特别探讨了中国和俄罗斯的改革。他说俄罗斯的政客们认为中国的道路不适合俄罗斯。那么俄罗斯适合什么道路呢?谢尔盖说他也不知道。其实这话即使去问叶利钦,也未必会得到明确答案。似乎他们对自己应该怎么办或者说到底要什么,并不太在乎思路是否清晰完整,虽然车尔尼雪夫斯基写过《怎么办》,柯切托夫写过《你到底要什么》。


我愈加相信那个习惯性定向失认的判断:最终目的微不足道,运动就是一切,闯到哪里算哪里,不行就地散伙,另起炉灶。看来对他们而言,往哪去并不重要,决定命运的是步数;回头还是撞南墙,就看你走了多少步。我想托翁对此深有体会,他的《复活》中,审判玛丝洛娃的那位法官,不就是根据自己的步数预测胃炎能不能治好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约正是凭了这到处乱闯,闯到哪算哪的劲头,地盘才越闯越大。所以各村有各村的高招,不见得谁比谁就更高明。


第二天下午,奥莉卡到我们房间来,说在船上到处找不到谢尔盖。我们陪着她一起去找,最后总算在酒吧里找到了。原来这傢伙又勾搭上阿拉木图来的金发女郎伊拉,二人正在那里情深意切的推杯换盏呢。我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昨天晚上那么热心地给我和奥莉卡牵线,敢情他另有了新欢,却挖个坑让我去填。最为愤怒的自然是奥莉卡,她的报复方式是用我昨晚教的中国话,冲着我们中国代表团每个人喊一声“我爱你”。其实这话谢尔盖根本听不懂,可我的同胞却听懂了,大家一致追问我昨晚到底跟奥莉卡说了些什么。


船上天天晚上有舞会,刚上船的几天一直是奥莉卡陪谢尔盖跳舞,后来他的舞伴就变成了伊拉,奥莉卡被冷落到一边。这天我们的船在一个小镇靠岸,汽车拉我们去参观10公里外的别洛泽尔斯基修道院。从修道院出来,经过一个村头小酒吧,我见奥莉卡正跟一些男子喝酒,其中没有谢尔盖。奥莉卡便招呼我过来,给我介绍同船来的格鲁吉亚小伙子果沙。果沙示意我能不能喝酒,我的自信心正在爆棚,当下立饮三杯,然后众人一起鼓掌。要知道,这是3两容量的咖啡杯,40多度的伏特加。接下来我就有些断片了,只记得上车前我跟果沙拥抱告别,他说我跟你一起来的,还要一起回到船上。


与果沙和奥莉卡留影


晚饭后,果沙邀请我去和他的朋友继续喝酒。他的朋友叫基纳,是亚美尼亚人。翻译不在场,人家用俄语交谈,把我闪在了一边。正在尴尬之际,果沙打开录音机,播放的乐曲是《小苹果》(这是一首俄罗斯民歌,不是前几年国内流行的那个“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我随着哼唱起来,他们很惊奇,想不到我会这支曲子。其实当年玩过两天手风琴的,一般都练过《小苹果》《小酸莓果》这类俄罗斯白俄罗斯乐曲。音乐真是人类共通语言,气氛马上自如多了。接下来是喝酒,酒到了,语言更不是障碍。后来奥莉卡和谢尔盖也陆续参加进来,最后翻译也来了,我终于能听到果沙和基纳的心声:打仗是政客的事,我们只希望和平。


这个晚上我们过得非常愉快,大家开怀畅饮,同声歌唱《小苹果》和《喀秋莎》,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我发现在俄罗斯,各种歌舞演出活动,最后必要来一曲《喀秋莎》压轴,很有种仪式感。我想起国内当年各种仪式结束后,唱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所以《喀秋莎》或《大海航行靠舵手》会给人一种散场的感觉。只是《喀秋莎》从二战唱到现在依然流行,而我们的散场歌已经变成《难忘今宵》了。


谢尔盖陪着我们一路走一路采访。有次在街上采访一位大叔,询问人家对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的看法。大叔很认真地回答,戈尔巴乔夫的口碑不如叶利钦。我问谢尔盖,是因为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断送了苏联吗?No,谢尔盖说,是因为戈尔巴乔夫限制伏特加的供应。而叶利钦自己就是酒鬼,自然不会禁酒。要知道,不让俄国人喝酒,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谢尔盖这小子鬼聪明,反应极快。《共青团真理报》是苏联解体后前体制内媒体中转型最成功的报纸,他能在这家报纸混到评论员,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还是意大利《共和报》的特约作者,每篇文章收取1200卢布,报社得七成,个人得三成。我跟他说话,虽然中间隔着翻译,却感觉比跟某些同胞说话还省些气力。他给我讲了一个俄罗斯的新笑话,说是边境线上两只狗聊天,边境这边的狗说,我们现在可以随便叫唤,但是吃不饱;边境那边的狗说,我们现在可以吃饱,但是不能随便叫唤。他问我有何感想,我说饿着肚子乱叫的好歹是狗,吃饱了一声不吭的说不定是猪呢。谢尔盖哈哈大笑,说这边的狗快饿死了,有口饭吃就行,管它是狗还是猪。


船离开圣彼得堡那天,谢尔盖的情绪低落郁闷之极。我问他怎么了,他倒是不瞒我,告诉我昨天晚上伊拉换了舞伴,不再陪他跳舞;今天早上奥莉卡又决定留在圣彼得堡,不随他回莫斯科,以报复他移情别恋。他一路风流,临走却闹了个竹篮打水。看着谢尔盖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不禁生了些同情。他身上带的钱也为女孩花光了,向我借了五千卢布。这是他第二次向我借钱了,我说我的利息是20%,低于黑市价。他说这样吧,我把奥莉卡让给你。我跟翻译说,你听这小子说的话,活该他人财两空。


我们在卡累利阿共和国首府彼得罗扎沃茨克弃舟登岸,从这里转乘火车回莫斯科。到了莫斯科,乘坐地铁去宾馆。车到某站,上来几个青年,光头刺青,类似光头党的那种,在车厢里横冲直撞,一下子就挤到了我们两位女同胞的身后。这时只见谢尔盖跨出两步,横身上前挡在了那几个青年和女同胞之间。这时我才发现,这小子臂膀还是很宽厚结实的。


在俄罗斯逗留了两周,终于要分手道别了,谢尔盖和妻子丽达送我们上汽车。丽达送了我一套精致的木制俄式厨具,有舀汤的木勺、拍肉排的木槌等。上车前,她闪在谢尔盖身后朝我飞了个吻,我当着谢尔盖的面不好飞回去,只得冲她笑笑。此时我的同情又转向了丽达:你家谢尔盖这些日子奥尔迦伊拉的一路风流,而你却只好在他身后偷偷飞吻。


回国以后,时不时想起要联系谢尔盖,却因语言不通难以写信,国际长途所费不赀,其时又没有微信,此事也就撂下了。


这一撂就是整整30年。30年来我的最大收获,是用丽达送的厨具学做俄餐,已经颇有成绩,自信目前不下于一般俄式餐厅的水平。换句话说,在我的生活里,这30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平淡而舒适的,其实这就是构成我平庸生命的基调。不过我也知道,这30年对世界来说绝不平淡舒适,同时有多少人祈望片刻的平淡舒适而不可得。我们明明身处同一个世界,或者也有同一个梦想,然而永远没有同一个命运。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今天,俄乌战争一声炮响,给我送来了30年前的回忆。我自然而然想到了谢尔盖,30年了,你在俄罗斯还好吧?还有奥莉卡、丽达、果沙、基纳……你们都好吧?忘不了30年前在苏维埃乌克兰号游轮上的那个夜晚。在那个晚上,俄罗斯人、乌克兰人、格鲁吉亚人、亚美尼亚人,还有我这个中国人,我们搭着肩膀唱《小苹果》;Наш тост,为幸福,为健康,为和平,为未来。那个晚上没有仇恨也没有歧视,没有争斗也没有欺诈。我们猜不出30年后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但那个晚上的温馨与欢乐实实在在属于我们。


因为我们在同一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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