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丨徐冰：​莱西备忘录与罗斯福的医疗秘密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本文作者徐冰，1955年生于重庆，做过医生，秘书；90年代下海，干过公司经理，夜总会老板，私人医院院长，等等。现定居加拿大。

原题

莱西备忘录与

罗斯福的医疗秘密

作者 ：徐 冰 

2011年，一份与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健康和医疗有密切关系的文件，被业余历史学家从某个保险柜中淘出并大白于天下。

富兰克林·罗斯福被美国人视为历史上最伟大的五位总统之一，排名仅在废除奴隶制的林肯和开国总统华盛顿之后。

倒回去70多年，二战紧要时刻，罗斯福的健康状况能否继续美国总统第四任期的竞选和履职？谁作为总统备胎参与副总统竞选等重大问题有待确定。虽然极少数人曾耳闻有这么一个被称为“莱西备忘录（Lahey’s Memorandum）的文件，但谁都没有机会识得庐山真面目，文件是否属实？放在哪里？具体内容一概不知。

涉事人物

富兰克林·D. 罗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 美国第32任总统，莱西备忘录涉及的正角儿。1944年夏天，盟军诺曼底登陆后，罗斯福即将连续干满三任。后来的美国宪法第二十二修正案(1951年)出台之前，总统任期没有设限，干完两任就下台只是一个不成文的习惯，所以罗斯福再接再厉准备投入第四任竞选。

尽管罗总统因为其卓越的政绩，尤其是扭转三十年代大萧条的新政和二次大战作为盟国领导人的付出和功劳，连任呼声极高。但此时本来就疾病缠身却不为公众所知的总统健康状况持续恶化。如何继续以强人形象带领民主党取得竞选胜利，成为罗斯福本人、民主党高层、他的家庭和幕僚圈子，以及相关受益各方发力的焦点。

罗斯福总统

罗斯·麦金泰尔（Ross T. McIntire）,医学博士、总统私人医生，1912年毕业于俄勒冈州威拉米特大学医学院，耳鼻喉专科医师，1933年被任命为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主要医生。以海军中将身份退役后，在多个医疗机构担任过高级职务。莱西备忘录产生的重要推手。

弗兰克·莱西(Frank Howard Lahey)，医学博士，莱西备忘录作者。1904年从哈佛医学院取得学位，世界知名外科医生，以甲状腺和食道手术以及胃癌和结肠癌手术而闻名；曾担任包括美国医学协会主席、新英格兰外科学会主席、美国外科医师学会主席和国际外科医师学会主席。1926年莱西在波士顿肯莫尔广场的 Beacon 街开了一家小诊所，后来成为著名的莱西诊所（Lahey Clinic），也即如今马萨诸塞州拥有5家医院，近2000名医生，规模巨大的莱西医院/医疗中心网络。

莱西医生

琳达·斯特兰德（Linda M.Strand ）莱西诊所职员，莱西死后担任诊所主任，后被解雇退休。莱西生前委托斯特兰德女士保管备忘录长达42年，1986年2月经法院裁决胜诉后将备忘录交给了H.S.戈德斯密斯博士。

哈里·戈德史密斯（Harry S.Goldsmith）波士顿大学医学院外科教授，业余罗斯福研究者，《沉默的阴谋：富兰克林·D·罗斯福对历史的影响》一书作者，从1963年开始锲而不舍地追踪莱西备忘录，最终得偿所愿。

出台背景

随着1944年总统大选临近，有关罗斯福健康的谣言一时暗潮涌动，包括他患有中风、心脏病、癌症和精神崩溃等说法。这些持续的猜测与总统私人医生麦金泰尔的行为有极大干系，他告诉媒体和公众，罗斯福的状况“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非常好”，“各方面都非常出色”。

罗斯福的第七隔代表兄——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早在 1943 年就看出他病情发生了变化，那个冬天，罗斯福越来越累。波士顿历史学家和罗斯福传记作者帕特里克·马尼 (Patrick Maney) 表示，到1944年，罗斯福的健康状况下降已经很明显，民主党高层认识到他无法完成任期。

1944 年初，麦金泰尔觉得总统有支气管炎和胆囊问题，几周后他把罗斯福带到贝塞斯达海军医院，找来心脏内科专家霍华德·布鲁恩博士（Howard Bruenn）。布鲁恩诊断罗斯福患有“高血压、高心病、心力衰竭和急性支气管炎。”与麦金泰尔的“乐观”相反，布鲁恩说总统的情况“糟糕透顶”，建议休息、限制盐分和减肥，并给他开了强心药物洋地黄，到去世前服用了一年多一点。

1944 年3月下旬，负责总统日常医疗的麦金泰尔决定召集两名专家对总统进行健康评估，其中之一就是世界著名的外科医生弗兰克·莱西，他在二战期间负责为军队招募医生时认识了罗斯福。

莱西的健康咨询报告中对罗斯福的诊断做了阐述，他发现总统的情况非常糟糕，严重怀疑他的身体状况能否再执政四年。他告诉麦金泰尔，不希望对外宣布总统健康无恙，建议罗斯福不要寻求第四个任期。最终莱西同意从战时国家安全角度考虑保持沉默，隐瞒他的检查结果[5]。事实证明莱希是正确的，罗斯福1945年4月12日去世，享年63 岁，距第四次当选总统还不满一年。

这次体检后，罗斯福生前再没有见过莱西。莱西博士对总统健康状况的直率评估，很可能在选择参议员哈里·杜鲁门（Harry S. Truman）作为罗斯福的竞选伙伴替代亨利·华莱士（Henry Wallace）方面发挥了一些作用。当月晚些时候民主党代表大会上，不出名的杜鲁门正式取代了现任副总统华莱士。

从医患关系角度，国家是否有权了解总统的身体状况？医生在这种情况下是否也受医疗保密规则的约束？莱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要他对罗斯福的检查结果保密，同时，由于影响巨大，他一定觉得有义务说出来。如果公众知道罗斯福有多病态，他可能不会连任。美国人会更仔细地审查副总统候选人的选择。他们可能质疑罗斯福在战时领导国家的能力。

1944年7月10日，他在罗斯福健康咨询报告中输入了一个单行距的便条，对咨询结果做了说明，以保护自己的名誉，并证明他为什么不公布这些信息。便条中写道，“仅在可能有人批评我没有公开（检查结果）的情况下有用……”，曾担任海军医疗咨询委员会主席的莱西继续描述：“我认为，在另一个任期的四年里，他将再次出现心力衰竭，无法完成任务”。这份文件后来被称为莱西备忘录。

历史学家史蒂文·洛马佐（Steven Lomazow）说：“很明显，罗斯福在接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之前就很清楚自己的诊断和预后。“莱西备忘录清楚地表明，总统在 1944 年7月7日被明确告知，他将无法在第四个任期内存活下来。“这必将对罗斯福未来的思维过程产生切实的影响”。

莱西写这份备忘录是为了确保如果发生任何事情，导致他的声誉受到贬低，针对他没有公开这份报告而可能承受后世的批评。他希望记录在案的备忘录足以证明隐瞒总统真实健康状况的原因。莱西说，他告诉麦金泰尔，罗斯福对谁任副总统负有“非常严重的责任”。麦大夫同意莱西的观点，并答应将把莱西不公开这些信息的理由通知罗斯福。

莱西在备忘录中还写道，该备忘录将封存60年，他详细说明了披露备忘录的先决条件：“只有在日后发生这种情况时，即可能会有对我的批评，并且指向我没有公开这件事的情况下，才可以发布和使用它。”

病夫总统

虽然麦金泰尔等人一直小心维护罗斯福在公开场合的健康形象，但总统的身体状况持续恶化，圈内人越来越多地觉察出一些端倪。

1944 年 8 月，罗斯福邀请杜鲁门共进午餐。杜鲁门事后向朋友表示担心：“我不知道他处于如此虚弱的状态……，他的身体正在崩溃”；总统表妹黛西·萨克利 (Daisy Suckley) 11 月写道：“在我看来，他仿佛比去年大了10 岁”。

雅尔塔三巨头都因为中风而辞世

到12月初，血压指标达到260 /150；前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的遗孀曾评论道：“你有好好看看总统（罗斯福）吗？哦，吓到我了，他和我丈夫走下坡路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在 1945年1月20日的就职典礼上，没有游行，没有就职舞会和其他庆祝活动，总统的就职演说只讲了6分钟。公开的解释是国家正在战争和物资短缺之中。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到他会撑不过第四个任期的前100天。

罗斯福是雅尔塔会谈三巨头中最年轻一位，但他在会议上表现不佳，看上去非常疲惫，比丘吉尔和斯大林瘦弱得多，曾有媒体称他为“雅尔塔病夫”。从雅尔塔回来后，罗斯福说他只想“睡觉、睡觉和睡觉”；他的儿子詹姆斯也注意到父亲的健康恶化：“他看起来病了……非常疲倦，而且……呼吸急促，我们将失去他。”

更多的人对总统健康状况的担忧正在增加，只是没有说出来。然而，罗斯福私人医生麦金泰尔继续他一贯的吉言：总统身体健康，只是因旅行和战争的压力有些疲倦。

主角离世

1945 年 4 月 12 日下午，在美国佐治亚州温斯普林斯，罗斯福坐着让人给他绘肖像画时突然说：“我头疼得厉害”，然后倒在椅子上昏迷不醒，被抬进他的卧室。下午3点35分，罗斯福去世，享年63岁。哈里·杜鲁门以第一顺位接任美国总统，在举国哀悼30天期间纳粹德国投降；5个月后，日本在密苏里号巡洋舰上签署投降书，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

主治医生布鲁恩博士给出的罗斯福死因是大面积脑出血；8年后，塔斯社发布的尸检报告称，雅尔塔会谈东道主，苏联斯大林大元帅1953年3月15日死于左脑半球大出血；再过12年，1965年1月24日，早已下野退隐多年的英国首相丘吉尔经过一系列小中风之后，与他的两位雅尔塔盟友一样，仍然死于中风。

三巨头同病相怜，殊途同归，为二战这段历史彻底划上了句号。他们无视并抛开中国、法国这两个同盟国成员，牺牲盟友和它国利益，在1945年2月签署的《雅尔塔协议》将战后势力范围重新做了划分并一直持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苏联解体。

罗斯福死后没有进行尸检，正如麦金泰尔后来在他的著作《白宫医生》中所写，“尸检没有任何用处”。

更不可思议的是，总统去世不久，自1933年以来一直保存在贝塞斯达国家海军医疗中心保险箱内的罗斯福医疗记录也失踪了。只有三个人可以接触到它们，其中之一便是麦金泰尔。普遍认为，麦金泰尔删除并销毁了这些记录，从而助长了人们怀疑罗斯福的健康存在隐秘。

在这种欺骗、谎言和丢失记录的气氛下，有人猜测罗斯福健康的真相可能会在莱希留下的文件中找到，但当事人莱西一言不发。1953年，弗兰克·莱希博士做手术时因心肌梗塞在手术室受伤，随后去世，享年73岁。随着时光消逝，备忘录逐渐被淡忘，直到本世纪初。

艰难寻觅

1944年的咨询结束后，莱西将备忘录交给了琳达·斯特兰德女士，后者受聘莱西诊所业务经理长达33年，工作期间与莱西博士密切合作，并成为他的私人朋友和红颜知己。在莱西的遗嘱中，斯特兰德女士被任命为执行人，她将备忘录存放在她位于波士顿的赫里克和史密斯（Herrick and Smith）律师事务所。莱西去世后，经莱西夫人批准，斯特兰德被任命为诊所主任。

也许这位女士过于强势，也许存在性别歧视，诊所的医生们无法忍受她，认为她的任命是暗箱操作结果，医生们对诊所财务状况一无所知。她还阅读寄给医生的私人邮件。最终医生们抱团促使她被炒了鱿鱼。斯特兰德以诉讼相报复，声称莱希曾向她承诺过终身退休金。1962年10月达成和解协议，诊所每月给她支付高额养老金，最重要的是，她有权获得“补充文件、信件和文件”。

1963年，后来成为波士顿大学医学院外科教授的戈德斯密斯医生（Harry S. Goldsmith）在纽约斯隆凯特琳癌症纪念中心听取乔治·帕克（George Peck）博士关于疾病对世界领导人历史影响的演讲。癌症外科医生帕克提到，他的朋友弗兰克·莱西曾说过，他在1944 年为罗斯福总统做过检查，并告诉罗斯福他无法活着履行最后一个任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罗斯福历史爱好者戈德史密斯医生认为莱西没有任何动机留下一个死后的谎言，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自己能发掘出罗斯福健康的真相。

莱西备忘录原本

几经努力，这位执着的业余历史学家终于在莱西诊所找到了一位“没有经验”的秘书，她正在邮寄给斯特兰德的养老金支票；秘书提供了斯特兰德的地址，原来是佛罗里达州的一个邮政信箱。戈德史密斯给斯特兰德写了两封信都泥牛入海，公用事业公司和总统特勤局也拒绝了他的寻人请求，称这样做会侵犯公民权利。他甚至在邮箱前等她来取邮件。1984 年，终于在县契约办公室的一次搜索中找到了潜在线索，其中提到她居住的社区。

为了追寻目标住家，外科教授戈德史密斯拦下了一辆大型垃圾车，询问司机是否认识该地区名为斯特兰德的人。司机将他带到那里，戈德史密斯按门铃后，一个“矮小、超重、极度警觉、好斗的女人”打开房门。戈德史密斯说他找斯特兰德夫人。她回答：“我就是斯特兰德夫人。”

此时斯特兰德已经80多岁了。由于斯老太早被解雇，莱西诊所不把她视为朋友，戈德史密斯只好向她强调备忘录的历史重要性，说服她取回文件。但事实证明，要取回备忘录远比想象困难得多。

柳暗花明

老太太的律师证实了莱西备忘录的存在，并表示它将由H.S律师事务所持有。但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H.S.律师事务所拒绝归还文件，声称缺乏外界对莱西的批评，这是莱西生前写进备忘录的前提条件。无奈之下，只好诉诸公堂。

在戈德史密斯的支持下，斯特兰德向法院起诉了该律所，认为备忘录是莱西博士给她的，形同她的个人财产，她有权收回来。而莱西诊所则支持律师事务所，声称要保护罗斯福总统的机密，并且愿意等待好斗的斯老太去世后销毁备忘录。

莱西诊所争辩说，斯特兰德已在1953年莱西去世后被“解雇”，她已放弃了对该文件的监护权，这是1962年达成协议的一部分。根据协议，该备忘录将由H.S.律师事务所保存，律所也有权决定何时将其归还给斯特兰德，“直到那个时刻到来，如果有的话……。文件应重新交还给斯特兰德，以便她可以执行对莱西的承诺。如果她死亡，文件仍在我们手中，它将被销毁。”

1985年12月，马萨诸塞州高等法院法官认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对莱西的死后批评足以促使该文件可以发布，裁定原告斯特兰德败诉，并需向被告（律所）支付5000美元律师费。顽强的斯老太对裁决提出上诉，而被告方律师事务所则表示遵守法院裁决。 

关键时刻，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提交了一份支持斯特兰德的法庭之友简报，称该备忘录是“一份独特而重要的历史文件；确保其保存具有重大的公共利益。”意识到此案的重要性，马萨诸塞州最高司法法院绕过高等法院审理了斯特兰德的上诉。

法官在1986年2月18日得出结论，原告1962年与诊所的和解协议是一份有效且具有约束力的合同，得到了良好和充分对价的支持，所以不存在原告放弃了文件的监护权，诉讼双方都应受“备忘录”处置条款的约束；对于莱西设定“死后批评”作为公布“备忘录”的先决条件，法官直指被告方律师事务所的主观判断不重要，而要客观地表现出达到条件，就必须将信函重新交付给斯特兰德。

最重要的是，法庭得出结论，初审法官错误裁定原告提供的证据不足以构成对莱西本人的死后批评，终审法官同意斯特兰德的意见。最后裁定：“重新发布莱西备忘录的先决条件已经具备，斯特兰德有权拥有该备忘录”。法院责令将备忘录归还已经90高龄的斯特兰德。

判决后，律师事务所将备忘录从保险箱中取出并交给了老太太的律师，再把它送给住在佛罗里达的斯特兰德本人。后来，在与戈德史密斯共进午餐时，斯特兰德从她的钱包里拿出备忘录递给了他。戈德史密斯将这份文件的内容又保密了将近21年，直到2007年他自行出版了《沉默的阴谋：富兰克林·D·罗斯福的健康与死亡》，书里包括了莱西备忘录内容。由于这本书当时并不畅销，外界几乎未予关注。

后来，莱西诊所两位顶级医生从戈德斯密斯那里获得了一份备忘录副本，2011年4月初，莱西诊所在一个精心准备的仪式上公布了这份备忘录，并引起媒体的大量报道。

诊所的的一位律师希望看到这封信公之于众，说他们并不想妨碍历史。相反，他们正在努力确保诊所的保密声誉得到维护。已故总统的孙子、莱希诊所的主要行政人员小詹姆斯·罗斯福（James Roosevelt Jr.）出席了仪式，他说：“我很高兴看到法院指令我的公司保存备忘录并提供给历史学家。”

如今，备忘录副本就悬挂在莱西诊所成为这段历史的一个标志。

重释依据

得到终审法官支持的证据，主要是斯特兰德向法院提交的几篇由历史学家和医学界人士撰写的文章和信件，暗示罗斯福总统在第三个任期即将结束时病重，其中包括戈德斯密斯医生的一篇期刊文章，引用了罗斯福政府内阁成员詹姆斯·法利（James A. Farley）1951年写给《纽约时报》的一封信，信中说：“在1944年，政治领导人中广为人知罗斯福是一个垂死之人”。戈德史密斯博士写到，“白宫中见到(罗斯福)最多的人，尤其是他的女儿安妮和他的秘书塔利，对他的状况越来越感到担忧。”谣言持续了四分之一个多世纪……，这种谣言是由“几乎没有罗斯福的健康信息”和“没有对总统做尸检”这一事实助长的。

在提交的另一个证据《领导的病理学》（The pathology of Leadership,1970）中，作者勒阿堂(L’Etang)指出：“只有医生才能就罗斯福履职能力提出意见，除了麦金泰尔之外，医生们一直保持沉默。二十多年后，他们仍然受到职业保密和对故总统忠诚的约束”；大卫·博伊德（ David Boyd）博士在作为证据的文章中写道：“无论是否进行了验尸，医疗档案的消失仍然是罗斯福总统神秘死亡的一个有趣方面……，通常诚实的莱希事后沉默尤其令人难以接受”。

尽管主流舆论将隐瞒罗斯福健康的责任归咎到麦金泰尔等人身上，但身为事主的总统本人也难辞其咎。《垂死的总统》作者罗伯特·费雷尔(Robert H. Ferrell) 批评罗斯福对所有人隐瞒病情：“他不仅掩饰了它，还压制了它……,这与罗斯福惯有的政治狡猾以及他的虚荣心有关。在经历了11年和四次胜利选举之后，他既没有准备也不愿意从总统职位上退休。不愿意，而不是无能，去思考不愉快的事情是罗斯福性格和他整个政治家的主要标志。

终审法官确认，所提供的证据表明，莱西博士参与了对罗斯福总统健康状况保持沉默的阴谋。这些意见，无论其有效性如何，都构成了对莱西博士的死后批评，“因为他在咨询中的行为以及他未能公开报告”。被告律师事务所重新交付“莱西备忘录”的先决条件已经发生，莱西诊所无权维护罗斯福总统的隐私利益，斯特兰德有权拥有该备忘录。

余音绕梁

长期以来，批评者一直指责罗斯福及其政府在总统健康方面误导公众，并在身体状况迅速下降的情况下连任第四个任期。麦金泰尔不与罗斯福家人或媒体分享总统健康问题在罗斯福去世后受到了高度批评。“莱西只是掩饰的一部分”。曾写过罗斯福健康状况的医学史学家史蒂文·洛马佐 (Steven Lomazow) 表示，莱西备忘录强调了罗斯福健康状况的保密性，以及他的医生如何协同努力，不让公众知道信息。“罗斯福不遗余力地保护他的残疾和疾病不让公众知道，”他说。

马萨诸塞州的莱西医疗中心

莱西诊所的索菲亚戈登癌症中心主任约翰·利伯蒂诺博士说，诊所的创始人莱西博士没有公开谈论罗斯福的健康状况，但在备忘录中写道，如果有人批评他没有公开诊断结果，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名誉。他说：“正如我认为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我不能违反我的职业地位或可能的职业信心，但我确实希望将以后可能受到的批评记录在案。”

利伯蒂诺说：“毫无疑问，照顾罗斯福的人对公众不诚实。他们对任何人都不诚实”。民主党本来就质疑现任副总统华莱士的左倾，备忘录可能为哈里·杜鲁门的选择铺平了道路。的确，考虑到杜鲁门向日本投放原子弹、朝鲜战争以及后来冷战中的决策作用，莱西备忘录或许改变了世界。

莱西备忘录的命运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故事，涉及律师、行政主管和历史爱好者，后者听说了备忘录并追踪了它。莱西诊所的利伯蒂诺博士说，他自己也追踪这份备忘录大约15年。“我们都听说它存在，但没有人知道它在说什么，……真正的问题是：患者保密和国家安全之间存在微妙的平衡。这两个问题当时都在发挥作用，所以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就像一些作者一样。但是当你考虑到这个国家当年的情况时，这可能是罗斯福的政治谋略或英雄行为。”

（参考文章：本公众号略）

2022年5月15日，多伦多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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