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策兰诗5首(黄灿然 译)
你的手充满时辰
你的手充满时辰,你走向我——而我说:
你的头发不是褐色的。
于是你把它轻轻提起来放在悲伤的天平上;它比我还重……
他们乘船到你那里把它变成货物,然后把它拿到欲望的市场摆卖——
你从深处向我微笑,我从那仍然是轻的位置上对着你哭泣。
我哭泣:你的头发不是褐色的,他们拿出海里的盐水而你给他们鬈发……
你低语:他们正用我来充满世界,而我在你心中仍然是一条凹陷的路!
你说:把岁月的叶子放在你身边——是你走近来吻我的时候了!
岁月的叶子是褐色的,而你的头发不是褐色的。
宴会
让黑夜被排出那诱惑的高椽的长颈瓶,
门槛被用牙齿犁开,在早晨的暴怒被播下之前:
一片苔藓也许会为我们而膨胀,在他们从磨坊那里来
为他们缓慢的轮子寻找安静的谷物之前。
在那分泌毒液的天空下淡黄色麦杆一定比这里多,
梦也一定铸造得比这里更不同,这里我们为了快乐而掷骰子,
这里遗忘和惊奇在黑暗中被交换,
这里一件事情只有一小时的意义,然后被我们在狂欢中吐出,
吐向贪婪的窗口之水,垂入明亮的钱柜——:
它在人行道上砸碎,化作一片片云彩。
然后把你自已裹在外套里跟我一起爬上桌子:
谁还能不站着睡觉,周围环绕着酒杯?
我们还能为谁喝我们的梦如果不是为那缓慢的轮子?
夜之光线
一切中那最光明的,焚烧我黄昏时分爱人的头发:
我寄给她用最轻的木材做的棺材。
浪潮环绕着它汹涌就像环绕着我们在罗马的梦床;
它跟我一样戴着假白发粗声粗气地说话:
它说话跟我允许一颗颗心进来时一样。
它懂得唱一首法国情歌,那是我秋天
作为旅客停留在晚地给早晨写信时唱的。
那口在感情的矮林中雕刻的棺材是一条好船。
我也驾着它漂流于血的下游,比你的眼睛还年轻。
现在你年轻犹如一只跌死在三月雪中的鸟儿,
现在它飞向你,对你唱它那首法国情歌。
你很轻:你将在我的整个春天里睡觉直到它结束。
我更轻:
我在陌生人面前唱歌。
在樱桃树的枝桠里
在樱桃树的枝桠里一声铁鞋的嘎扎响。
为了你夏天泡沫般溅出头盔。带有钻石距的
浅黑色布谷鸟把他的形象画在天空的大门上。
没戴帽的骑手从叶子间耸现。
他的盾牌显露你微笑的黄昏,
那微笑已被钉在敌人的钢头巾上。
梦想者的花园已应允给他,
而他己准备好长矛,好让玫瑰可以攀缘……
但那最像你的人赤脚穿过空气来了:
铁鞋系在他优美的手上,
他在战斗和夏天里睡觉。樱桃正是为他而淌血。
生命史
距早晨还有一小时,半睡的太阳们蓝如你的头发。
因为它们长得跟鸟儿墓头的青草一般快。
因为它们受到我们梦中在欲望之船上所玩的游戏的诱惑。
因为匕首正在时间的白垩悬崖上等待它们。
深睡的太阳们更蓝了:你的头发仅与它们相似一次。
像夜风,我在你姐妹可出售的怀抱里暂停;
你的头发从我们头顶的树上垂下来,虽然你不在那儿。
我们是世界,就像你是大门前的灌木。
死亡的太阳们白如我们孩子的头发:
他从波浪里升起,当你在沙丘上搭你的帐篷。
他挥舞快乐的刀刃并以无火的眼睛抓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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