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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年丨张志强:我老乡没答对首都北京,居然考中北京师范大学

2017-12-11 张志强 新三届


        今年是恢复高考40周年。新三届大学生即77、78、79级通常被视为一个群体,聚集了“文革”十年被耽误的人才。新三届以平均约5%的超低录取率,成为中国当代史上难以复制的一代。


        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特辟“卌年”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作者简介

 作者年轻时


        张志强,1977年考入北大法律系。曾任广西政法干部学院刑法教研室主任,1999年底转职专业律师,任职广西刘晰律师事务所副主任,办理过刑事辩护等各类案件一千多件 。现已退休。


原题

高考:1977



        我在1964年上初中,两年后的1966年文革开始,教学活动停止,又两年后的1968年,学校为我办理了初中毕业手续。


        1968年秋由大队推荐上了新成立的高中(原来初中的校址和原来初中的老师),1970年毕业。高中这两年除了搞运动外,也上些课,但发的课本只有一本《工业基础课》和一本《农业基础课》及一本数学,语文是毛选中的某篇文章,英语更省事,由英语老师教几句“毛主席万岁”之类的口号。


        高中毕业后不久,遇到部队招兵。本未想到要去当兵,大队支书动员我,只要当兵两年退伍回来,我保证保送你去上大学。多么诱人的许诺!


        大串联时我们到了南宁等地,看到那些佩戴某某大学红卫兵袖章的学生们,我们是多么的神往!在南宁时我们去了广西大学、广西民族学院、广西医学院等院校,幻想着自己哪天能在这些学校读书,该是多么的荣耀!于是,我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报了名,而且真的穿上了军装。


作者在部队留影


         没想到这兵一当就是五年多,1976年3月退伍回到农村。当年秋,一年一度的选送上大学开始。由于我是退伍军人,又是党员,且在农村里干得也出色,全大队的生产队干(我也是队干)会上,一致推荐我参加体检,结果却没我的份。


         农村的年青人都流行早婚,比我小六岁的弟弟这时都已经当爸爸了。我家当时在当地算是条件较好的,所以时不时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


        难道我读了十几书,还当了几年兵,就甘心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所以我一再表示自己不想结婚,假如一辈子不离开农村我就打算一辈子单身。


          时间到了1977年,大概9月或10月(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报纸刊登了今年大学招生不搞选送,恢复高考的消息,而且规定凡1966年至1977年毕业的青年都可以报考!得到这个消息后我都没有什么想法,主要是考虑到离开学校已经7年多,多少知识都已还给老师了,怎么考?


作者在北大  


         一天,我一个文革前读大学在县城工作的堂兄回来,特意找到我,极力动员我报考。他分析说,你虽离开学校那么多年,但你文革前所学的那些都是扎扎实实的。而这两年毕业的年轻人,从小学到高中根本就没学到什么东西,你比他们强。这是一个机会,难道你准备一辈子在农村不成?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痒痒的。


         正好过了两天,一个做农办老师的朋友给我送来一本只有几十页的《广西1977年高考复习大纲》,我花了半天认真地看了一遍,觉得似乎也没怎么难。好,下决心报考!向别人借来一套高中的各种课本,开始苦攻。


        掐指一算,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废寝忘食地把那些课本全看一两遍,每天晚上把那些数学公式在床上过电影死记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苦攻,再与那些近两年毕业的也报考的小弟小妹们交谈,发觉自己比他们确实强一些,信心也有点足了。


         离考试不远了,接到通知说要到中学去领取志愿表填报志愿。这是我们那一届的特色,先填报志愿再考试。填报什么学校好呢?首先,我高中的物理、化学基本没怎么学,理工科是不敢报的了,只能报文科。而文科的专业确实不多,更重要的是自己到底有多少料,在那么多考生中属于哪个层次心里根本没底。考虑到自己是退伍军人,又是党员,报政法专业是不是更合适?


       于是到学校找到我当年的班主任,叫他帮查查有哪些大学招政法专业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只有北京大学在广西招收政法专业学生!算了,报那高不可攀的北京大学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班主任老师笑笑说,怕什么?又不要你多交报名费。好吧,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报。那时我们只能报大学(含大专)三个志愿和中专三个志愿。于是我在志愿表上填写大学第一志愿北大政法,第二志愿广西大学理论写作(后听别人说其实就是哲学专业),第三志愿玉林师专中文。而中专的三个志愿我只填了一个。


毕业时,克强同学给志强同学留言


       12月中旬,就要进考场了。当年全博白县有一万多人报考,所以,全县十余所高中都安排了考场。为了保持头脑清醒,考前的那一天我不再看书复习。那一年由各省自行出题,文科分为语文、政治、数学、历史地理四门,即把历史与地理合为一门。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除了语文知识题外就是作文。文科的作文有说理文和记叙文两题任选一题,说理文题目是“艰苦朴素是我们的优良传统”。我在部队时经常参加政治学习,艰苦朴素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我就选做这一题吧,一气呵成,得心应手。


        下午考政治,考得就更轻松了。因为仅仅是在一年多前,我在部队属于理论骨干,而且正赶上那时掀起学马列风,学哲学、政治经济学等,而我们指导员每每叫我在连队上辅导课,我熟记在心。


        所以,两小时的考试时间我55分钟做完,检查了10分钟,实现不想呆下去了,便举手报告。监考老师问有什么事,我说要交卷,他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放在桌子上面走人。走出考场,在外面维持秩序的在校学生冷笑看着我,小声说,不懂就不要报名嘛,交白卷了吧?我心里暗暗偷笑。


        第二天上午考数学。离考试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我到考场的楼下(考场在二楼),只见其中一个监考老师在几十米外向我招手。我走过去他与我寒暄起来,说他也姓张,是本校老师,并说头天的政治卷他们几个监考老师都看了,很不错,并鼓励一定要考好后面两门。数学卷我1小时20分钟做完,检查了10分钟,提前半小时交卷。下午的历史地理我考得比较吃力,因为没有复习好,且我的历史地理底子较薄。


          1978年春节前10天左右,收到录取通知书,竟然被北京大学录取,那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全县一万多人报考,只有我一个人上北大。


        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并不认为我有多么厉害,我无非是占了一些别人没有的便宜。一是我在部队当兵时属于连队文化水平较高者,平时出板报、写总结等工作连队领导都要我去完成,所以写起作文来就很顺手。二是我在部队搞政治学习时是连队辅导员,考政治当然很轻松。三是我文革前上的初中,且数学一直是我的强项,更重要的是1974年我在部队参加8个月的炮兵观察训练,成天在计算距离、计算角度,考好数学就顺理成章。


        相反,那些考生就没有我这样的条件,特别是在农村,在那个“知识越多越反动、读书无用”主导的年代,有几个会想到去看书的?这就应了那句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上大学后,发现我们班的同学,从农村考来只有百分之几,可见我作为一个农民,能考上北大是多么的荣幸。


 作者与大学同窗合影


        总结40年前的高考,我归纳两点:一是1977年的高考太容易了。如果找出当年的考卷,你会发现简直是浅得不能再浅,你会怀疑这是高考试卷?


        我一个考上北师大的老乡,是文革前的高中生。一次谈起高考,他说可能有一道地理题不得分,我问哪一题,他说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的填空题。我说首都北京你都不会?他说他怀疑高考会出那么简单的题,于是写东经多少多少度,北纬多少度,勃海以西多少公里,燕山山脉南麓,就没写北京两个字,笑得肚子都痛。


        二是1977年的高考又是最难的。虽然考题很浅,但在那荒废学业十年的年代,有几人去看书学习?特别是从1966年到1977年12年的毕业生参加考试,据统计,全国的升学率只有百分之四点几,是有史以来最低的,所以说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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