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11·11 | 狂欢过后,来聊聊一位单身汉哲学家

2016-11-11 金克木 读书杂志
编者按
曾经,阿姆斯特丹有这样一位单身汉:
放弃继承自家遗产,靠磨镜片维持生活。
德国海德堡大学聘他去教哲学。他不去。
要保持精神独立就得忍受生活清苦。
他的《伦理学》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甚至被视为渎神。
他努力论证,理智如何控制情感以获得心灵的自由,达至最大的幸福。


虽然英年早逝,但如果他相信自己的理论,应该是单身并幸福着的吧。


孤独的磨镜片人

 文 | 金克木 

(原载《读书》1999年2期)


十七世纪中叶,荷兰,阿姆斯特丹,一个青年人对他的家里人说:


我不争遗产,但你们要想从继承人里排除我,那不行。现在我胜利了。我是继承人。可是我放弃权利。你们去分家产吧。我会磨光学镜片。以后我靠自己劳动工作生活。


他说完话就走了,从此不再见亲人的面。他的姓是斯宾诺莎。(Spinoza,一六三二——一六七七)


斯宾诺莎


他的父母是犹太人。原在葡萄牙,因受天主教迫害而来到基督教新教占上风的荷兰定居。他在犹太教学校学习,但受到笛卡儿(他本来也在荷兰,后应瑞典女王之聘去当她的教师,患肺炎死于凛冽的北方寒风中)的影响,思想解放,发表被认为渎神的言论,因而在二十岁时被开除教籍。他生前只出版论文《笛卡儿哲学原理,以几何学方式证明》和《论神学—政治学》。他的主要著作《伦理学,依几何学程序证明》出版于他逝世那年。他只活了四十五岁,去世后过了二百年以上,到一八八二年才出版他的文集两卷本,一八九五年出版三卷本。他是用当时国际通行的学术语言拉丁文写作的。他生前寂寞,死后凄凉,只活到中年,死因是肺病,这与他的贫困生活和辛苦手工磨镜片劳动不无关系。


他活着时年纪不大,声名不小。有人认为是恶名,但也有人认为是美名。德国海德堡大学聘他去教哲学。他不去,大概是不愿受学校种种规定的拘束。要保持精神独立就得忍受生活清苦。他有个阔朋友遗嘱把家产赠送给他。他不接受,让给合法继承人,那人的兄弟。继承人送他每年荷币五百盾的年金。他只肯收三百盾。在道德方面他一生无可指责。他没有反宗教,终身研究神学,也就是哲学,尤其着重的是伦理学,即关于道德的研究。他的思想是接受发明解析几何的笛卡儿的,因此他讲哲学也用几何证题方式。那么,他为什么比笛卡儿挨骂多,甚至传说有人要暗杀他呢?只怕是因为他比笛卡儿多走远了一步,笛卡儿没讲出来的,他明白说了。笛卡儿的哲学帽子是二元论。斯宾诺莎的是泛神论。不过帽子不能说明问题,还常有误导,要看他究竟说了什么触犯忌讳的话。




笛卡儿(左)和斯宾诺莎(右)


他的《伦理学,依几何学程序证明》分为五个部分:一、论神:定义1-8,公理1-7,命题1-36,附记。二、论心的性质和来源:引言,定义1-7,公理1-5,命题1-49。三、论情感的性质和来源:定义1-3,公设1、2,命题1-59,各种情感的定义1-48,情感的一般定义。四、论人的受奴役,或,论情感的力量:引言,定义1-8,公理,命题1-73,附记1-32。五、论理智之力,或,人的自由:引言,公理1、2,命题1-42。


斯宾诺莎《伦理学》


先不说那些几何式的证明与说明和夹在中间的几个几何图形,先要问,为什么这书一出来就触犯众怒引起轰动。看来很容易理解。首先,他论的神是大写的神即上帝,可是不依犹太教的、也是基督教的《圣经》,不说神创世、创造人,反而说,神,上帝,就是一切,一切就是神。这不是离经叛道是什么?其次,对于神,无限信仰无限崇拜就是了,难道还要他这个人来用几何学方式证明?他不是认为自己比最高的神还更高吗?真是岂有此理了。当然教会、教徒一看就要火冒三丈。他在别处还说,《圣经》中的“摩西五书”是后来人的作品,经中的预言不足为凭等等,公然否定神圣经典。这充分说明他只相信理性、数学,不信其他任何教条。尽管他讲神学,证明神的存在,那也不能为宗教所容,非开除不可。

  

再看他讲了些什么。不必引那些定理和几何程序,只说要点。他照当时神学、哲学一般说法,讲本质、属性,又加上一个方式。显然这是名词、形容词、动词,或主语、修饰语、谓语的那一类模式,还是亚里士多德的一套,是所谓话语。不过他开宗明义就说:“神(上帝),我认为就是绝对无限的存在,就是说,包括无限属性的本质。”这还了得!那不是把自然界、人、什么都算进无限存在,什么都是神了?神的属性无限,那么,善、美是神性,恶、丑也是神性了?这难道不是渎神、犯罪?他还在论神部分的命题15里说,任何存在物都存在于神以内,不可能在外,又在证明后面加说明,长篇大论讲反对者(当时神学)的意见再加以反驳。他还在这一部分的最后命题36里说,没有任何存在物不会由其本性引出随之而来的后果。他的证明说,这是由于神的本性中的神力决定了因必有果。这等于说,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就是神性,因果不是由神的意志自由支配的。就从我引的这论神部分里的这几点已足够说明,他说的神是大自然界,包括同样属于自然界的人,所谓神性、神力就是自然规律。毫不奇怪,他的声音沉寂了百年以后,法国的狄德罗会说,启蒙思想就是新斯宾诺莎主义。不仅在法国,从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初,在德国的文学、哲学中,他的影响更大,一直到成为黑格尔哲学的出发点。这些到下文再说,现在再多说几句这书的内容。(引文据英译,因我未见汉译本,下同)



歌德、席勒与洪堡兄弟在耶拿


《伦理学》第二部分论心的命题1说:“思维是神的属性,或者说,神是思维着的物。”显然这是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的引申,可是这一引申就使双方面貌大不相同了,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就是唯心变成唯物了。笛卡儿只敢说“我”,斯宾诺莎只敢说“神”,但他敢说神也是物,其实他们二位的意思同是指向重视思维。现在我们通行说物了。这大概是时代不同因而话语有异吧?

  

我不是写论文,用不着征引演述内容,只是闲谈。专家、研究者重视的多半是这书的论神、论心、论理智部分,是体系,是哲学上的共同题目,什么终极、永恒、无限、心、物之类。但我以为一般人感兴趣的可能还在论情感的那两部分。尽管用现代心理学眼光看,他说的不能算是科学,可是要记住这是三百多年前的神学—哲学著作啊。不过我想先跳过去谈几句最后一部分,看他怎么论理智。


论理智部分有一个《引言》,开头就说是要探讨如何达到自由。他指的是心灵的自由,也就是幸福。他要证明在这一方面聪明人如何超越无知的人。于是他要说明理性之力(能力)如何胜过情感之力(体力)。前面他已努力证明,人的行动受情感支配而不是为意志所决定,这里就要证明理智能制服情感。随后他针对笛卡儿(《论灵魂的激情》)依据当时生理学知识辩论头脑问题,心和身问题等等。《引言》后面是几何学形式的推导、证明。最后他在简短的附注中说,聪明人,智者,强过无知的人,愚者,因为愚者仅受情欲引导,为万物所乱,不能享受心灵的满足,几乎不意识到自己、神、一切。他不被动就不存在。智者和他正好相反,心不为物所动,永远满足,永远存在。这不免会使我们联想到中国的圣贤的“不动心”、“平常心”。那么,颜回不仅是孔子的弟子,老子的影子,而且是斯宾诺莎的前辈同道了。若是那样简化,只看结论,只归纳为基本问题一个点,就可以把人类思想合为两类,一真,一伪,很容易结束哲学,留下惟一掌握绝对真理的体系统一天下了。可惜人类思想总是有分歧,要发展,哲学远没有达到终结,远不到学哲学就是学哲学史的时代。所以不能仅注意结论、出发点、性质、基本问题、所属派别、所戴帽子,也许更要重视思维过程,往往发生影响的正在这里而现成结论早已过时。



《论灵魂的激情》(英文版,1650)


《伦理学》的五部分中有两部分论情感。这和开创此学的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以及后来十八世纪的休谟的《人类悟性论》的论激情部分都不同。他们不这么重视。斯宾诺莎将一切属性归于神,把善、恶、乐、苦归于理智对情感的作用,当然要详细论述情感了。这也正是此书特色。不妨多说几句。


第三卷照例在开头说明所用关键词的定义,接下去应是公理、命题,本卷却将公理改为公设,说明身体受外界影响而变化。若不承认这一点就不必看下文了。末尾列举四十八种情感的定义再加情感的一般定义。第四卷在照例三项目的前面有《引言》,后面有《附记》三十二条。由此足见重视。第三卷没有《引言》,但开头有一段说明,实际是一篇非常重要的宣言。其中提到笛卡儿的有关论述,认为不过是展示了天才,并未解决问题,暗示这里的说明才补足缺欠,是确切的,用现在话说就是科学的。下面我来试说其要点。


从一开始他就指出,多数论述情感的人都不像是论遵守一般自然规律的自然事物,都好像是把自然界中的人类当作国中之国,因为他们以为人能扰乱而不是遵循自然的进程,人对于自己的行为有绝对的支配能力,不受自己以外的任何干预、决定。他们不把人的弱点的原因归于普通的自然力,而归于人的本性的缺欠,对此加以惋惜、嘲笑、鄙弃、辱骂。做过卓越论述的人不是没有,但还没有人确定情感的性质和力量以及人心如何克制它。随后他说,以下要做的是那些宁愿嘲笑、辱骂而不愿理解情感的人会认为奇怪的,就是要用几何学的方式论证人的缺点、错误,用确切的推理来证明那些他们认为违反理性的荒谬的东西。他认为,自然界中发生的事,没有任何一件可以归咎于自然界的缺陷,因为自然界是无处不在而且永远同样的,它的活动能力,也就是规律和法则,也是这样。因此要理解任何事物的性质(自然属性)都必须应用自然界的一般规律。恨、怒、妒等等也是一样。最后他宣布,他论情感的性质和力量以及论人心如何能胜过它们也将和论神、论心同样,对待它们也和对待几何学的线、面、立体完全同样。

  

这样的话,不要说三百年前,就是现在,也不会人人同意吧?斯宾诺莎在那位做大脑皮层实验的巴甫洛夫之前也有两百多年啊。这难道不是石破天惊的议论吗?现在的人会说,这不过是机械唯物论。可是要记得斯宾诺莎生在牛顿以前,连引力、超距作用都还不知道,十八世纪的瓦特的蒸汽机也没有发明出来啊。他的许多论点当然现在已经过时,他给后代启发的是他的思路。这是不能排除的思路,自然也不是惟一的思路。我们习惯于“唯”,不一定是“唯我独尊”,但往往是“独一无二”。唯物、唯心、唯名、唯实、唯我,这些哲学理论的外国原文并没有“唯”,汉译都加上了。人类思想离统一还远得很呢。还是谦虚一点,不必坚持有人已经宣布最高最后真理了吧。同在十七世纪,斯宾诺莎前有笛卡儿,后有莱布尼兹,在英国有培根、霍布士、洛克,哲学家各显神通。同一时期我们正在明末清初打改朝换代的内战。明朝亡于一六四四年。一六四二年伽里略去世,牛顿出生,斯宾诺莎十岁。一六五〇年笛卡儿逝世。外国讲神,中国讲圣。欧洲有人开始对神重新认识。我们对于圣天子依然耿耿忠心。清朝康熙皇帝也在十七世纪(一六六二——一七二二在位),与法国的名王路易十四(一六四三——一七一五在位)同时,而且有使者来往联系。罗马教廷有传教士在中国下狱、做官,但是不能到各地传教,没过多少年就都被赶走了,再来就出“教案”了。康熙皇帝注意西洋文明,还亲自学习代数学。可是学术思想上中外几乎不通气,民间互不相知,以后发展也就照旧各走各的路了。十九世纪中再度相逢就是洋教、洋文、洋枪、洋船、洋人、洋钱、洋钉、洋灯直到洋油(煤油)、洋火(火柴)、洋车(人力车),还有洋学堂、洋学生、洋大人、洋鬼子,加上先洋后土的鸦片烟了。我小时候还听到处处说洋,东洋、西洋、出洋,大家不说洋也不过半个世纪啊。


  

利玛窦(左)


闲话少说,再谈《伦理学》。不必细说在论神、论心以后的那些情感的定义和排行榜,因为那些用语和说法不是我们现在常用的,讲起来麻烦,而且所列情感以欲望开头,接下去是乐、苦直到最后是里比多(这个拉丁字在二十世纪初由弗洛伊德用做术语而成为通行语了)不过是理论体系的用例。更重要的是第四部分的《引言》和《附记》以及中间的发挥。一开始就说他认为人无力调节、控制情感就是受奴役,生活在被动之中。于是他进而论善与恶,最后在《附记》里总结他的意见,人怎样过正当生活。由此自然引向最后部分说明理智如何控制情感以获得心灵的自由,这样就完成了他关于伦理的,也就是道德的理论体系。


从以上的略述我想读者已可看出斯宾诺莎的胆大包天了。那时离布鲁诺的以异端罪受火刑(一六〇〇)只有几十年啊。但是我以为,历史上出现一种新思想,一方面要看它对于以前的思想有什么革新,有什么异同,另一方面要看它对于以后思想有什么影响,起什么作用,适应什么气候。后一方面可能更为重要。当时轰动的也许随即受冷落。当时受冷落的过多少时以后说不定会引发另一种轰动。但引火者不一定有后起的大火那么耀眼。讲思想史时实际上大家都是由后观前的,但又都要表示客观,照历史顺序,从前到后,大小不漏。我们中国人特别有根深蒂固的《春秋》历史意识的无形传统,重视年月、门户、派系、是非、善恶。这类写法不能说不好,但已经够多了。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人才会别出心裁写出另一样的思想史。我谈论斯宾诺莎的《伦理学》忍不住要再多说几句它的隔代遗传而不追查来源,也算是重后过于重前吧。

  

才华出众而又短命、挨骂的德国诗人诺瓦利斯(Novalis,一七七二——一八〇一)有一句名言评斯宾诺莎,说他是“一个沉醉于神的人”(ein Gottbetrunkener Mensch)。这位诗人从几何学的冰冷中看出了诗剧的火热,和他的同时代的一些同国诗人一样。这些人生于一个大变革时代(一七八九年法国发生大革命),在斯宾诺莎的理论中找到了他们的热情的思想依据,于是出现了德国文学中的“狂飙时代”。在这些人眼里,只有这位哲学家敢宣布用数学眼光观察一切,看待爱、恨、妒一类激情如同冷、热、雷雨一样。他认为神是无限,一切,因此情感同样神圣,宗教道德所谓的犯罪是出于人类天性,不得不然,只有用理智而不是谴责才能克制激情。他在《伦理学》中给善的定义是,“我们确切知道对我们有用的”,给恶的定义是,“我们确切知道会阻碍我们达到善的”。他对神即无限的向往,对神即大自然包括人在内的热爱,对同属于神性的激情几乎可以说是颂扬,对神圣敢重新考察而自己下定义,对理智、数学、科学推崇到极点,这一切使他的几何学形式的神学语言放射出诗的光辉。于是他的论宗教、政治、伦理的思想在百年后竟出现于席勒的戏剧《强盗》里了。席勒能写这样激昂的诗句,又能写深沉的《美学书简》,并不奇怪,因为这正是斯宾诺莎的思路:激情与深思同属于神性。但我看更足以表现他的影响的是在他逝世(一六七七)将近百年时(一七七四)出来的,歌德的篇幅不长的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因为一直影响到了二十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的中国青年。

  


二十世纪初年法国小仲马的《茶花女》通过林纾的文言译本震惊了中国读书界,影响了一代青年。到二十年代德国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通过郭沫若的译本又在中国青年思想中轰动一时,正好接上易卜生的《娜拉》。反抗旧式家庭,脱离包办婚姻,又加上自由恋爱、三角恋爱、失恋自杀。娜拉加维特。可惜的是两位原作者的深刻思想,对社会和自然界的新看法,也可以说是斯宾诺莎的思想精华的发展与艺术化,并没有深入中国新青年的思想里,进来的只是形式、表面。中国处在声势浩大的长期革命之中,来不及认识、吸收和消化斯宾诺莎的新的神和新的人以及歌德和易卜生。国家、民族、政治、经济、社会压倒了个人。二十年代的我还是少年,听一个大学生说,他在宿舍里枕头下放着一本“维特”,第天都要读一段。我借来一看,不懂。三十年代的我已是青年,不但听到,而且看到中国式的维特。我又读这书的英文译本,还是不懂。我注意到郭沫若在序里说,原书出版后德国青年中出现过维特热,有维特装,维特式的恋爱和自杀。后来歌德在修订本里加了一首题诗。这首诗他也译出来了,完全是郭沫若的早期诗的风格而且是早期的夹杂文言的白话文体。不知什么缘故,过了六十多年我还大致记得。手头无书,背出来试试:


青年男子有谁不善钟情?/ 妙龄女子有谁不会怀春?/ 这本是人性中的至圣至神,/ 为什么这里面有惨痛飞迸?/ ……请看他出穴的精灵正在向你们目语:/要做个堂堂男子哟,不要步我的后尘。

  

说情爱神圣正是斯宾诺莎的话。中国当时认为的“堂堂男子”就是做一个革命者,所以郭沫若就这样做了。我仿佛记得他的诗文中有过赞美斯宾诺莎的话。磨镜片人的思想痕迹在他身上也不是没有。

  

斯宾诺莎所磨镜片的光辉至今还在,还要继续存在下去。


 一九九八年十月


*图片来自网络

文章版权本刊所有,转载请联系后台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购买新刊

点击回顾过往文章

—— 卜键 曹卫东 陈彩虹 陈家琪 杜庆春 杜维明 段志强 冯象 傅谨 傅雷 龚龑 顾昕 关凯 海青 何磊 黄苗子 黄晞耘 黄子平 季剑青 江弱水 江晓原 姜涛 金海民 金克木 晋军 康太一 孔勇 李伯杰 李大兴 李洪林 李零 李皖 李新伟 李长声 李庆西 李喆 励轩 梁小民 刘大先 刘东 刘晗 刘统 刘文瑾 刘小枫 卢云峰 陆谷孙 绿原 穆蕴秋 聂锦芳 潘家恩 彭斌 彭刚 亓同惠 沙湄 沈昌文 沈林 商伟 盛洪 舒芜 苏光恩 孙歌 孙英刚 孙郁 所思 索飒 田飞龙 万明 汪晖 王东亮 王汎森 王海洲 王洪喆 王珅 王小波 王炎 王一方 王以欣 吴飞 吴国盛 夏晓虹 辛丰年 许宏 严锋 杨绛 杨念群 杨清媚 杨新宇 燕碧天 燕汉生 姚大力 叶秀山 余婉卉 袁一丹 张冠生 张鸣 张慧瑜 张磊 张飞岸 张治 张中行 张宗子 赵刚 钟准 周濂 周质平 朱浒

—— 话剧《北京法源寺》讨论   “世纪视野中的百年新诗”座谈   2016端午书单   三联作者聚谈会掠影   2015全年书单  我与《读书》 《读书》封面赏   关于《世界秩序与文明等级》的讨论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