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家在太原 | 消失的湖滨会堂,心中一段美丽的梦

2017-01-01 潇评 太原道

湖滨会堂在每个老太原人的心中都有自己最美好的回忆,它高大漂亮但不奢华,它不分等级不分层次,任何一个人只要买票(当时的票价5分钱,最贵时也不过就是二角钱而已)就可以享受它给你带来的文化快乐,它的存在给我带来了一生的美好回忆!

 

记得在2010年的某一天,我路过位在青年路的湖滨会堂门口时,无意间扭头一看,怎么空空的一片,往日那个圆顶、墙是落地玻璃、叫湖滨会堂的建筑物,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瓦砾。我在那里呆望着,茫然、落寞、惆怅、懊悔、一起涌上心头。忽然,湖滨会堂在我心中的形象,豁然间无限高大起来,它见证过我们多少美好时光和酸甜苦辣,仿佛从我的眼前突然失去的是一段最原始的最该保留的最有生机的情感支柱。看着无语的废墟,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后悔这些年无视了它的存在,也没有和它个留影什么的,看来拆掉的建筑也许再也不复存在了,我也只能在追忆之中,为湖滨会堂和我们共存的时光唱唱赞歌了,以此来抚平我不安的心情。

 

一、湖滨会堂就在我家门口

 

“我家住在团校!”小时候如果有人问我家住哪时,我会大声而骄傲的告诉他。在我眼里,那里简直就是太原市的人间天堂,它的前门是和迎泽公园、湖滨会堂共入一门,别人进公园门时都得买票,而我们却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入内,公园的收票员几乎全认识我们院的人,从不多问。学校的同学和小朋友们想进公园玩,进园门时只要说一声:我去团校!收票员就不再说什么,摆摆手——进吧!学校的后院和太原市唯一的青年路游泳场只有一墙之隔,小孩们淘气,常在后院南墙根挖一个小洞,就可以无须买票直接钻进游泳场内去游泳,在围墙角西墙根挖洞,就无须绕远走大门,直接到了公园的儿童游乐园,去疯玩滑溜梯。

我们住在文化机关的院内,父母都是干部,他们特别注重对孩子们文化教育的培养,所以湖滨会堂对我们家来讲,就是一块最好的文化乐园,和教育孩子们的基地。

 

二、湖滨会堂曾给我带来无限的欢乐

 

从我有记忆起,会堂每周要演好几场电影,会堂的售票窗口上面挂有每周的电影预告,我们兄妹四个常常爬在售票窗口前的护栏上,仔细的看着一周内每天要演电影的片名,我们还小不识字,由哥哥把每天要演的片名记下来,到时由老大老二率领着,我们一起去排队,买全家人的电影票。可以说我们场场必到,有些电影都看过好几遍,比如说《马兰花》、《宝莲灯》、《追鱼》、《梁祝》、《英雄儿女》、《地道战》、《地雷战》、《狼牙山五壮士》等等,多到数也数不清,凡有新电影出场,我们必看,无一漏网。我们最喜欢看打仗的电影,角色一出场。马上就能分辨出是好人还是坏人,精确度一般都比较高。


█ 曾经的湖滨会堂


每到湖滨会堂演电影或有活动时,会堂总是灯火辉煌,自行车黑压压的满满一院子,在入场和散场时,瞬间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遇到这种时候我就非常兴奋,高兴异常。

湖滨会堂演电影,到开演前两小时才开始售票,一出新片子时,买票的人很多,有时秩序很乱。我们人小,在急于卖票的大人们臀围以下的缝隙中拼命往里挤,常被人们挤得进不去出不来,往往快到电影开演时才能买到票。由于长期得到这份拥挤的锻炼,我们还总结出了最快挤到窗口的经验,就是一点!贴住墙根往窗口挤,以高大的墙根做后盾,挤不跨也挤不倒,很快就能到达窗口,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买到想要的电影票。

虽然有时看电影很辛苦,可我们还是非常无畏的,乐此不疲的买票去看,因为它给我们带来的是更大的快乐,每回看电影时,我们兄妹四人和父母,还有我们高龄的小脚姥姥,全家七口人高高兴兴的总出动,散场时一出会堂的门,就进了我们的大院门,马上就回到家里了,完全体现出一个丰富而精彩的小康人家,过着安逸而幸福生活。我想:当时也许?全太原市人民除我们院的人外,恐怕任何人都没有能够像我们那样,以这样的便利条件和得天独厚地理位置,去感受湖滨会堂带给我们的那种精神世界的高度享受。因为在那个年代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这里成了丰富我们业余生活,和获取精神享受的唯一途径。

 

三、湖滨会堂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

 

六六年文化革命开始了,原来的电影一夜间都变成了毒草,再也不能让它危害群众的思想了。全国各地到处都立起了毛主席像,他老人家为我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在公园门里面、会堂的门前、团校院的大门口三个单位的交叉点,也毫无例外的立起了高大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石膏像,湖滨会堂的电影自然也不放了。我晚上放学回家走进公园门之后,和马路上有路灯相比,公园里漆黑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不禁想到白天同学们讲到的鬼故事,毛骨悚然,浑身起着鸡皮疙瘩,想撒腿快点往家跑,但又不敢跑,据讲演者说:只要你一跑,后面就肯定有人追。我只能屏住呼吸,目不斜视的看似坦然,心却在发抖的一步步往家走,只觉得路漫漫总也走不到家里头。


█ 六十年代的湖滨会堂,图片来自1964年的《太原风光》画册,似曾相识的景物,难以忘却的记忆!


忽然,有一天晚上放学回家快走到会堂时,看到会堂里灯火通明,我高兴的连蹦带跳的往过跑,像是在黑暗中终于见到光明一样欣喜若狂,公园里的存车处电灯明亮地照着满满一院的自行车,我高兴的跳跃式的走在存放自行车的夹缝样的小路中,像只小鸟一样无比快乐。回家后快速吃饭,父母亲带我们全家到会堂看节目。由于我们团校、迎泽公园、湖滨会堂都共进一门,也就是兄弟友好单位,每次湖滨会堂和公园有活动时,都要给校里领导送几张票,当时社会上文攻武卫的派性搞的特别凶,而湖滨会堂当天上演的是兵团派性组织的演出,我只记得一群学生在舞台上演的非常悲情,惹得我眼泪飞落的几乎要嚎啕大哭。随后湖滨会堂又开始发挥它应有的功能,它遵循着毛主席“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八字文艺方针,八大样板戏的电影、剧目轮番上演,社会上好多的红卫兵宣传队在会堂的演出争奇斗艳,我们就挨个去看,这时的会堂一片繁忙景象,白天各个派性组织轮番开大会,晚上演节目以最大限度发挥着它的功能。

文化大革命的中期,文艺宣传队遍地皆是,我姐也成了在太原市内,非常具有影响的红少年宣传队的主要演员。她美妙的歌声几乎传遍了山西南北,真可谓名噪一时。记得我在湖滨会堂观看我姐演出时,常在后台特别羡慕的看我姐化妆,她是那样漂亮,直到节目快开演时,我才通过只有演员才能进出的后台通道,进入会场,坐到我姐给我们拿回来的优待券的座位上,倍感自豪。


█ 照片描述:女声独唱:《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演出地点:湖滨会堂

时间:一九六七年——一九六九年(我姐参军前)

 

那时我姐和她的宣传队经常在湖滨会堂演出,那时无数的观众听过她那优美而又高亢的歌声,每每返场不止。我姐小小的年纪(当时的她才十一、二岁)就成了当时太原市文艺界的名人,而我也自然地成了名人的妹妹,也时常能享受到擦边名人的快乐。

 

四、湖滨会堂在时代面前让你欢乐让你忧

 

八十年代,团校为了方便出入,直接在青年路的围墙上扒口子,开了个大门,我们回家时也无须再走公园的大门了。虽然离得湖滨会堂不远,也就是出门左拐往南一百米左右,但是那时的电视,已经普及到每一个寻常百姓人家,电视频道很多,节目多的不得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播出,根本看不过来。我也不再关注和期盼湖滨会堂会有什么样的精彩演出了,好像湖滨会堂在我的心里也不那么重要了,况且由于自己也以成家立业,孩子小需要关心的事情太多,原来小时候对湖滨会堂的那种深深的依恋,也就自然隐退了。孩子的姥爷姥姥已经离休,想观看演出必须是经过正规渠道去买票。无奈当时经济并不是很宽裕,而且观看演出的意识也不是很强烈,失去了很多观赏精彩演出的机会。不知在什么时候,偶而想充实一下女儿的精神世界,陶冶一下她的情操,才会去看个电影或什么的,每看到片场内稀稀拉拉的观众,我也为它的上座率不高,感到内心有些酸楚。还好曾有一次领女儿也大大方方的购了一回丙等票,花钱不多,却高雅的欣赏了一次中央芭蕾舞团在太原的精彩演出,在女儿和我的记忆中,总算为我们共同留下一抹湖滨会堂夕阳红一般的美好记忆。



2005年,庆祝七一党的生日期间,母亲参加的老年合唱团要在湖滨会堂演出,我作为母亲唯一的亲友支持团,为让母亲高兴,牺牲了自己宝贵的自由活动时间,来为老母亲鼓掌、叫好、拍照时,重又来到我多年久违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湖滨会堂后台,所见到的是,后台还是原来的后台,会场还是原来的会场,猛然间我觉得原来会堂也并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大,心里仿佛有些伤感,还认真的想了想,过后一定拿照相机为自己和湖滨会堂合个影。老妈的演出结束后,我一出湖滨会堂的大门,之前有的那点伤感忽然不见了踪影,一切又都抛在了脑后,想做的事太多了,这点小事自然也就得不到落实了。

记得最后一次到湖滨会观堂看演出,是当时红遍全国的舞剧《一把酸枣》,该剧目是由山西省艺校编排演出的,在北京演出一炮打响后,回来给省领导汇报表演的。原本我是不会有这份殊荣能享受这份观赏待遇,可我朋友托她爱人给我找了两张珍贵的票,我带着老妈去观看演出。座位在第四排,享受的绝对是高级别领导的待遇。由于座位好,心情更好,看到台上精彩绝伦的演出,心情不禁又随着剧情的发展为之感动。从演出的阵容,演员们认真的表演,舞剧的编排,场景的设计,灯光闪烁迷离的变换,我认为,我从来也没有去过大城市看过舞台表演,这场剧目就是自我出生以来,在剧场里欣赏到的最精彩、最豪华的、最大规模的表演。从开始到演出结束,观众们都一直被剧情的发展紧紧吸引着,演出结束之后,演员们在台上多次谢幕,观众们在台下很有规律、有节奏地拍着手,久久不愿离去,演员也被观众们盛大的热情所感动,台上台下经过大约有二十多分钟的相互鼓舞,观众们才不得告别演员们难舍的离去。我环顾四周看看圆圆的会堂,它是那样敞亮,那么亲切,想到:无论你什么时候能够置身于会堂之中,你什么时候就会产生无限的快乐,湖滨会堂对于我来说真是魅力无穷!

 

五、圆顶的湖滨会堂成了我永远的一段美丽的梦

 


现在从照片上看见的那三个毛头小儿,在会堂前面那甜甜的笑容,是1961年拍的,中间那个梳娃娃头的小女孩就是我。那天的情景至今还在我的眼前晃动,当时我正在院里和小朋友们疯玩时,我姐冒着满头的大汗跑来找我们,说是要去拍照,慌忙之中怎么也找不到我哥,姐姐就拉着我和弟弟飞奔到团校大院门口,当时校干部中最英俊、最儒雅的大学生上海人余云波早已经在那里等我们多时了,他通过认真观察地形之后决定以湖滨会堂为相片的背景,那时的湖滨会堂,可以说是太原市最现代、最豪华、最漂亮的建筑,他为我们在湖滨会堂的门前,按下了那最珍贵的快门,留下了我们纯真又憨憨的一笑。



第二张照片是我们家在1965年拍的,不用说前面那个穿裙子的小女生就是我。当时的我在九一小学上二年级,住校,每周末下午回家,星期日晚上到校。在某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父母在有准备、有组织、有纪律的情况下,给他们的孩子们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带上鲜艳的红领巾,然后率领着他们的部下,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团校大院的门口,背景还是那个湖滨会堂,摄影者还是那个大学生上海人,为我们全家成员按下了坚定而永恒的快门。从此、现在、将来、永远、我们以湖滨会堂为背景的照片是不会再有了。



█ 湖滨会堂原址上矗立起来的摩天大楼,slt6636001拍摄


儿时的那个圆顶的、玻璃的、美丽的、神秘的、通天的、高大挺拔的建筑——湖滨会堂,不复存在了,但是它的存在曾影响过一代又一代人思想意识,湖滨会堂能够激起多少人对旧时的回忆和思念,它曾寄托过多少人的愉快时光,我相信它会在很多人心中深深的扎根开花。新的湖滨国际会义中心在原址上耸立起来了,它是双子楼,高大气派,成了太原市的地标建筑。有一次朋友在里面开会时我进去找他,有幸参观了一下,方向感还可以的我就像走进迷宫。地毯铺的厚厚的,装饰豪华大气,服务生彬彬有礼,绝对和国际水平接轨,这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够随意出入的场所。

消失的湖滨会堂,永远成为我心中一段美丽的梦……


太原道三晋文化微论坛开通,直接发帖,深度讨论,永久留存,全网互动,点击页面左下角“阅读原文”进入


直接点击以下文字链接,阅读家在太原系列

家在太原01:太原城,太原人

家在太原02:爱在太原晨起日落每一时

家在太原03:太原的那些老槐树,傲然风雨忆沧桑

家在太原04:那一碗老太原炝锅面

家在太原05:太原那些“福寿安康”之地

家在太原06:记忆中的五一路先锋百货商店

家在太原07:怀念我的母校——回民小学东西校

家在太原08:太原有条智家巷

家在太原09:半个世纪如云烟,太原十二中记忆

家在太原10:桃园那几条巷

家在太原11:桃园一巷的那些事

家在太原12:行走五一路,寻找昔日的记忆

家在太原13:大濮府煤场散记

家在太原14:住在桃园二巷的日子

家在太原15:远去的钟楼街副食品市场,近半个世纪的记忆 

家在太原:桃园三巷的记忆

家在太原:傅家巷与傅山

家在太原:桃园四巷忆吃穿

家在太原:桃园路往事

家在太原:豆芽巷往事

家在太原:郭家巷往事

家在太原:老军营,相知相处三十载

家在太原:记忆里的西缉虎营 

家在太原:少年的五一广场

家在太原:家住桃园三巷

家在太原:迎泽公园的记忆

家在太原:西缉虎营院里的牵牛花

家在太原:我心中的解放路

家在太原:太原的夏天

家在太原:太原的醋

家在太原:梅山记忆

家在太原:三代人的青年路小学

家在太原:太原七中,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家在太原:难忘上马街

家在太原:饮马河边

家在太原:记忆中的西华门老街

家在太原:悠悠文庙上官巷

家在太原:杨家堡,都市里的村庄

家在太原:桥头街,我永远的乡愁

家在太原:家住太原五拐巷

家在太原:记忆中的上马街

家在太原:徜徉在迎泽大街上

家在太原:太原的秋天

家在太原:坡子街16号的小院情

家在太原:文瀛公园话今昔

家在太原 | 青年路上,那些飘逝的青春

家在太原 | 青年路上的点滴情怀

家在太原 | 记忆中的南海子

家在太原 | 青年路上的青春记忆

家在太原 | 记忆中的南海子

家在太原 | 我与宁化府益源庆之缘

家在太原 | 精营东边街那个消失的小院

家在太原 | 小五台,从梵音袅袅到书声朗朗

家在太原 | 双塔寺街的变迁

家在太原 | 大营盘,海校,师院……一座大院的百年变迁

家在太原 | 张小苏:文源巷东

家在太原 | 锦绣太原城的花木地名

家在太原 | 大关帝庙往事:庙里有个小学校

家在太原 | 大关帝庙往事:庙前那条街

家在太原 | 在西缉虎营小院听奶奶讲那过去的故事

家在太原 | 张小苏:搬家

家在太原 | 五福庵的记忆

家在太原 | 那些渐行渐远的老村名

家在太原 | 张小苏:游园时代,迎泽湖畔无处安放的青春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