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镇事件簿》：影片在政治层面上隐藏着另一番解读

Original CineTouch 电影触觉CineTouch 2023-03-17

【柏林电影节观影】加拿大导演德尼·科泰看来比较擅长拍摄纪录片，去年我在电影公众号上有推荐过他好几部作品：《静观百兽》、《机器造人》和《极柔之肤》，都属于发人深省的非常规纪录片。而他一旦拍摄起剧情片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概率愈发明显，观感也随之不太招观众喜欢，仿佛下意识地跟观众拉开了距离。这在《小薇小芙看见一头熊》和《冰壶》里表现尤为突出，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所以然的不安与怪异感渗透其中。

这种奇特的观感在这部新作里自然也少不了。16毫米胶片拍摄的画面影像首先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质感，而风雪中的偏远小镇更给这个故事背景抹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影片开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现场除了报废的车辆和受害者外，还出现了几个戴着面具的小孩，目睹事发后却没有上前援助，选择站在一旁漠然注视。这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给叙事种下了强烈的悬念：究竟是意外事故，还是驾车者选择自杀？这些小孩究竟是什么来由？？

情节发展下去渐渐揭开整个故事的背景。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仅有215名居民，开头那位死于车祸的年青人才20岁出头，这场悲剧给他的家人以及镇上其他居民的生活蒙上了阴影。他的母亲和弟弟不敢相信他是选择自杀，而更意想不到的是，自此之后小镇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神秘人，他们像鬼魂一样让当地居民心神不宁。

后半段这些“鬼魂”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影片有向恐怖悬疑类型片靠拢的趋势，但实际上这些类型片元素包裹着的却是一个家庭悲剧题材，讲述家庭成员如何面对死去的亲人，无论是意外身亡还是逝去已久的家人，究竟是欢迎他们归来，还是选择拒之门外？剧中的人物做出了不同的反应。这种题材实际上并不新鲜，我们经常会在九十年代港产片诸如“阴阳路”系列，或者日本导演黑泽清的众多作品里见到。而构思甚至跟《每分钟120击》的法国导演罗宾·坎皮略（Robin Campillo）旧作《鬼魂》有异曲同工之妙。剧本用另类幽默的口吻探讨亲情，非但没有阴森诡异感，反而流露出着温情脉脉的气氛。这种处理手法并没太多新颖独到之处，除了一位女子奇怪地悬在半空的一幕算例外（这个画面让我想到了帕索里尼的《定理》，而内容上没太多交集）。

幸好在柏林观影的这场，导演亲身莅临现场。观影结束后的互动环节里，导演亲自指出当地居民对“鬼魂”的恐惧与厌恶隐喻的是魁北克的排外恐惧症（xenophobia）。然后我回想到影片的魁北克背景，以及剧中女市长这个角色的设置，不难看出影片在政治层面上隐藏着另一番解读。

魁北克在加拿大算是一个神奇的地区，作为曾经的法国殖民地，居民都是讲法语，当地人更保留著与加拿大其他省不同的文化与习俗，也因此魁北克人都有比较强烈的排外意识。这一点的体现首当其冲就是女市长这个角色，青年死亡事件影响到越来越多的居民及其生活，她却一意孤行拒绝其他政府官员的帮助，还表示居民生活如常、心态平和。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现实中魁北克的政治与经济状况。而排外恐惧症的另一种表露是居民对待死去亲人“归来”的态度，他们宁可迁移到大城市去，都不愿留下来跟曾经的家人厮守共存。排外恐惧症与面对至亲死亡这两个话题在这个具有双重隐喻的剧本里得到圆满的诠释，令影片的社会政治意义不断凸显而丰富了解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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