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的音乐在释放情感时所仍未失去优雅与淡定丨我的浪漫的巴赫(四)
我的浪漫的巴赫(四)
1、我竟想翻译巴赫,翻译成什么?是文字、是画、是音乐还是数学方程式? 2、午夜巴赫丨他的音乐令我的精神振奋、坚定,并使我的灵魂充满尊严!3、席夫谈巴赫丨“我从来不把录音当作是在创造永恒,只有作品才是永恒的,演奏家没有那么重要。” 4、巴赫依然是天堂丨那种能使你内心安宁的音乐,亦是你的灵魂之乐!5、张卜天丨格伦·古尔德随想丨他在瞬间使你完全沉浸于他的世界中!6、你说过巴赫小时候难过,也会像我一样爬上屋顶看月光;7、“你想演奏什么吗,小家伙,你拉巴赫吗”丨我的浪漫的巴赫(一);8、“咱本来就是学音乐的,现在才明白好久没真正听过音乐了”丨我的浪漫的巴赫(二);9、巴赫的音乐之爱,超越了中世纪沉淀下来的神人对立与宿命似的悲哀无助丨我的浪漫的巴赫(三)
让我们幻想一个虚拟的梦境吧!不论是在魏玛还是在安哈科腾的小宫廷,只要是那宏伟而庄严的大教堂就好,如果想到巴黎圣母院或科隆大教堂,甚至旅游时随意见过的某个朴素的加尔文礼拜堂对你有所帮助,让你的思想就停留在那里。看到巴赫乐长那朴素的身形闪进告解室了吗?小窗拉开时,只有神甫那张光影斑驳的脸。
“我的约翰·塞巴斯蒂安,你有什么罪就快向仁慈的上帝请求宽恕吧!在他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此时,乐长的脸上充满了宁静而悠远的从容,丝毫也看不出他也是个性情耿直的爆脾气。“我的主,你真想听我的告解吗?难道你也如同我们虚荣的人类一样,因为自我怀疑与不够自信,而需要他人不停地称赞和牺牲吗?难道你不愿看到人沐在爱河里,并因而得到灵性的升华吗?无论是我对音乐的执著,对自己两任妻子的绵绵爱意,以及同泰拉曼大师的漫长友谊,哪一个不是神圣之爱的辉煌映像哪?你准备好接受我全身心的奉献了吗?”那高高在上的主似乎在沉思中走了神,巴赫竟一跃出了告解室,用一把小提琴演奏,让教堂中所有的祈祷者翩翩起舞起来。人在柔板中向穹窿飞升,在赋格中调整出整齐而有节奏的舞步,在西西里舞曲中展露淳朴的静思,在萨拉班德舞曲悠游漫步;人们的情感在恰空中变得爱与痛交织,在广板中难掩一丝迷茫,但最后却在快板和前奏曲中融汇成生命的终极狂欢。
在这一连续性的音乐中,所有有关快慢强弱的冲突全部合谐地镶嵌进调性的规范与曲调的均衡之中。巴赫在情感的释放中所仍未失去的优雅与淡定,并不是自我范囿和强制,而毋宁说是宇宙万千终极所达至统一时隐性的中心点,史家美之曰宇宙的钟摆,而于我而言,应是说巴赫在心无旁鹜之时好好地撒了一把野,却恰合中道。这所谓万物的中心,中国的古人称之或为道或为法,而释家所说空者,似乎较吾辈人之为人更少一份对立与偏执。而在巴赫心中,那就是上帝之美与绝对。
人的翩跹之舞,亦不尽然是对一个作为创造与万能的强大他者的颂扬,它更像是人类欢娱的真实与可能的骄傲。此间同人翩跹共舞的,除了从教堂雕花窗棂中投下的光影和烛台上跳跃的火焰,还有那心在故乡时一分自慰的欢畅。神是人永恒的舞伴。谦卑而虔诚的作曲家,并没有狂妄地把人幻化成万物的主宰与创造者,或者自欺欺人地痴梦什么神人合一。巴赫的宇宙自有定数与规范,而人,总是在谦恭与淡泊时最接近神性。(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