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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白客这样的“存钱主义者”

鲁雪婷 娱理 2020-01-13


白客,屌丝王大锤,万万没想到,六年之后,他用一个与网红时代极不相符的角色走近我们视野。


娱理工作室采访白客的冲动,来自于电影《被光抓走的人》,在和他聊了疑似的同性恋角色、网生代喜剧演员集体转型等话题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最终将标题落在了“存钱”这件事上。


之所以会说到“存钱”,是因为我问他“如果演艺生涯终止了怎么办”,白客认真地说:“没有活了也不怕,我的想法很简单,你要万一真不行了,以我现在的积蓄,我就回家跟爹妈过去了,也能过得很好,我不指望大富大贵。有这个想法做铺垫之后,我就不会很有挫败感。”


上一个跟我说类似话语的是雷佳音,他也曾经历过一段低潮,但他没有慌,“因为我赚的钱,已经够之后的生活了”。


如果说雷佳音是挣够了退隐江湖的中产阶级,那白客说这话时,在我脑海里,就是一副在北上广攒够了钱就回老家的小镇青年模样,像早出晚归的合租室友,或是隔壁工位勤勤恳恳的同事。


简单地说,就是一股社畜味儿。


左:电影《被光抓走的人》白客版人物海报;右:电影首映礼上的白客(摄影:王远宏)


1



听说我要去采访白客,编辑问了一句:为什么感觉他很久没有营业了?


“一直在拍,就是戏都憋着没播呢。而且有一些戏播了你也不一定看,也不是说每个戏都很有热度的,没有热度的你就可能没看,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我看动画片都看不过来,哪有空看那么多剧,很正常。”白客轻松地说。


去年白客有两部网剧上线,三月份拍了黄建新监制的电影《合法伴侣》,五月份去拍了半年的电视剧《欢乐英雄》,然后花了两三周的时间拍了《被光抓走的人》。

上:电影《被光抓走的人》剧照;下:电影《合法伴侣》剧照


他的确是有在干活。

率先亮相的《被光抓走的人》里,白客演了一个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在这部讨论爱的电影里,他承担了表现同性情感的功能。

与此同时,他正在拍摄的电影《不止不休》讲的是非典时期的媒体人,监制是现实主义大导演贾樟柯。


白客似乎在转型,尽管在他的叙述里,这些并非他有意为之,但你会看到一个在扩展边界的白客。

第一次到平遥的白客(图源:@cucn201白客)


比如他开始接触那些需要多次试镜的角色,《欢乐英雄》是他试戏次数最多的,试了三四次,跟不同的对手。


那是一部五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导演是曾经拍摄过《炊事班的故事》《武林外传》的尚敬。

在白客的眼里,尚敬的拍摄方式古朴,“就是抠戏抠得很细,经常也不顾时间,有时候觉得不舒服了,可能一天我就搞这一场,跟拍电影一样,但实际上我们在拍剧,他是很理想化的一个状态,是很有风格的导演。”

左:电影《被光抓走的人》白客版人物海报;右:电视剧《欢乐英雄》白客版人物海报

从前他几乎不需要试镜。

一开始万合天宜的网络剧缺人,员工白客去演,自然是不用试的,后来有了名气之后,找到他的资源本身也是一些喜欢他的。

因为不是纯新人演员入行,所以白客不知道试镜是什么东西。


很多人把《被光抓走的人》里的“筷子”一角,视为白客有意的转型,但白客轻描淡写地说,这部戏来的时候,他在《欢乐英雄》呆了半年,想要调节工作氛围,经纪人递给了他《被光抓走的人》的剧本,白客看戏量也不大,就去了。


白客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角色其实是经纪人努力争取来的。

电影《被光抓走的人》剧照,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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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代的前五年,网络原创视频走出了一批“屌丝文化的代表人物”,他们是《老男孩》的肖央、《屌丝男士》的大鹏以及《万万没想到》的叫兽易小星、白客。


白客大学时期给日和漫画配音,当中使用的“给力”、“我勒个去”被网友竞相模仿,因而走红网络。他辞掉了在扬州的工作,来到了北京。


进入万合天宜公司,白客参与创作了《万万没想到》。在他眼里,这只是一部广告片。


但这部广告片却意外走红,《万万没想到》第二季开始,白客已经没有编剧署名了,“因为我一个字也不想写,既然这个事跟我的收入没有直接关系,我就真的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网剧《万万没想到》第一季中的白客


签下经纪约,白客感到最大的变化是不用打卡,不用参加各种会议,也不用疯狂做PPT了。


一开始很多都是老板的关系,当时最早找来的是百事的广告。“咱也不太清楚演戏是咋回事,咱也不懂里边的关系,咱也有点小热度当时。”

白客看到张国立、古天乐、罗志祥、杨幂都在阵容里,心里想:“自己有点东西啊,虽然还是老板牛逼,能给拉着好活。演多了之后,外边的人觉得这演员还行,就拿剧本过来找我。”

网剧《万万没想到》第一季中的白客


2015年是中国电影市场狂飙突进的一年,全国总票房为440.69亿元,比2014年增长48.7%,不仅创下了“十二五”以来的最高年度增幅,后来的年度增幅也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那一年暑期档,大鹏执导并主演的处女作《煎饼侠》卖出超过11亿票房;紧接着的国庆档,开心麻花凭借《夏洛特烦恼》横空出世,票房超过14亿元;到了贺岁档,《万万没想到》大电影上映前,有人预测这部电影的票房一定会超过15亿。


然而,《万万没想到》在点映两天票房过亿的情况下,迅速地陨落。在那个新贵崛起的传奇年份,《万万没想到》成为其中尴尬的一笔。

上:电影《万万没想到》剧照,白客、杨子姗;下:电影《煎饼侠》剧照,大鹏、吴君如


复盘原因可以有很多,《寻龙诀》《恶棍天使》《老炮儿》等强敌环伺,或是次元壁的存在...

但在白客看来,那就是万合天宜吃了没有经验的亏,“我们是新手,在如何发酵口碑,如何应对对手的攻击以及很多方面,吃了非常多的亏,当然具体不能展开,但是确实发现这是另外一个战场”。


如果《万万没想到》爆了,白客的运气会不一样吗?

白客说:“也并不会,我觉得这行起起落落是一定会存在的,你爆了也会落,不爆也会落,总会起起落落,怎么可能你爆了你就一直在上面呢。”


“风光几年,当然也是不错的,这几年的收入可能会相当可观,尤其像我这种存钱主义者来说,也许后边就不干了。但是我觉得那个不太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兄弟们还在一块儿做事。”

白客(图源:@cucn201白客)


不管“腾飞”与否,当年的那批人无一例外地面临了转型。


在那个“十亿俱乐部”珍稀的年代,大鹏凭处女作《煎饼侠》高调入场,可谓传奇。然而,他的第二部导演作品《缝纫机乐队》却只有4.56亿票房,被指《煎饼侠》已经透支了他的口碑。在之后的两年里,大鹏启动项目开始变得艰难。


肖央在电影《老男孩之猛龙过江》后,仅导演了一部《天气预爆》,反响一般。作为演员,他也很少有出彩的角色。


如今,同一批人再次站在了一起,他们是《受益人》的大鹏、《误杀》的肖央和《被光抓走的人》的白客,他们从夸张化的屌丝形象向现实主义转型,成为银幕上的“小人物”。

依次为电影《被光抓走的人》白客,《误杀》肖央,《受益人》大鹏


3



白客离开扬州、初到北京时,抱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当时他已经被不少媒体报道,也有了一批拥趸。

但真正投入大世界之后,白客很快就发现,名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时候他算是自由职业,跟着配音名宿姜广涛跟棚录音,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总算有活儿干。


一定的工作经历加上工薪阶层的家庭背景,让白客始终有一种上班族的思维,在应对世界变幻时,也更倾向选择稳定。


“我是一个天生的打工者,我就想干点活,拿到自己的报酬,过自己的日子,其它事,我啥也不想。”

白客从编剧转为演员后,依然保有底薪,公司也会给他交五险一金,这些是他“活下去的安全感”。


白客一度很爱买各式各样的帽子,现在他看到那些帽子恨不得烧掉,“除了占着柜子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带着帽子的白客(图源:@cucn201白客)

现在白客也会买手办和碟,手办烧钱但在市场上基本保值,白客想着未来还能给孩子玩,“说出去也很好听,搞艺术的人,支持正版,不下载,很高尚的品格。”


务实的白客,没有什么艺术家脾性。


问他为《万万没想到》大电影错过的那部电影是不是厉害的大戏,白客摆摆手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是以个人好恶为主,我感觉艺术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个人好恶的东西,别人觉得傻的东西我喜欢,那它在我心中就是一个艺术品。”


因此,在白客这里,转型、突破总是被他消解的伪命题。

电影《万万没想到》剧照,白客


娱理工作室与白客整场对话唯一的“激烈”时刻,是他劝我不要再继续纠结“筷子”的直与弯了。
 
“筷子”是白客在《被光抓走的人》的角色,也是我采访他的主要原因。

尽管这条线被处理得相当晦涩,但大部分人还是看出来了,这是一条同性恋情线,白客演了一位情绪非常复杂的性少数群体人物。
 
当时电影还没有公映,导演董润年在点映场解释得模糊,另一主演黄渤回答观众说“你们自己意会”,白客出席点映见面会之前,也会被嘱咐这个点尽量不确定。
 
白客说,导演想表达的不是很明确,剧本自然也是没有写出来,他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演的,本来想模糊地演,但演的时候会造成信念不坚定,所以他就选择了一条自己理解的方向:“我理解的他们,就是好朋友、好兄弟,因为我也有好兄弟。

电影《被光抓走的人》剧照,白客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白客曾跟导演董润年聊过,董润年告诉他,可以这么想,怎么想都行。


直到影片上映几天后,路演中的观众依然在问董润年:我猜筷子是喜欢秦山的,是吗?


董润年才正面回答问题:“因为各种原因,我们这条线不能讲得太清楚,有的人会支持这种感情,有的人会不支持,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真实生活中存在着的一种感情,我觉得它需要被更多人看到。”


未来会不会正面出演性少数群体或是挑战激情戏,白客不置可否,他在尺度突破上似乎略为保守,“因为要考虑父母的感受”。

电影《被光抓走的人》剧照,白客

至于会不会更多尝试现实题材,白客表示仍然要看找他的剧本,从本性上来说,他还是想演喜剧。


“不光是中国,世界上来说,喜剧的烂片率高,因为本身逗人笑就很难,大家可能觉得,我这么傻吗,你用这种手段就想让我笑,大家都能找到一个上帝的感觉,在上边,所以就比较难。

但是对于我工作的状态来说,我就很有创作欲望,而且我拍喜剧的时候点子相对会出的多一些,可能也跟我看东西有关。


因为现实题材或者其它的东西,我可能看得确实少,因为兴趣也不在这方面,但是梗,比如说我动漫里或者什么,就拿足球来说,足球很多好玩的段子什么的,也能用到喜剧里边,所以我更擅长在喜剧里边提供一些手段,就是能动性会更强一些,更重要的是它比较开心一些。”


喜剧大卖的时候,或是不那么好卖的时候,白客都认为,做喜剧演员是一份不错的工作,“这份工作我觉得它很有意思,你能让两、三个人笑就很有价值了,对不对?”


在艺术世界工作,白客眼里的自己并没太过硬的工作能力,因此对现状甚为感激。


“有些人会编程,有些人会画画,就那种真正拿得出手的实力,你说这个人会演戏,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更适合做诈骗或者是特工多一些,它是一个很虚的能力。所以我能以我这种很虚的能力做点事,赚点钱,我觉得就是上天挺给面子的。”

白客(图源:@cucn201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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