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榴梁：有趣的联书吉语钱
余榴梁先生是我国知名的钱币学家。马定祥先生弟子。全国十佳收藏家之一。余榴梁出生乌镇，1951年随父母在上海定居。40多年来，他节衣缩食，苦心孤诣地从事钱币收藏和研究，目前已收藏中外古钱币、金银币、纸币等各类钱币5万枚。余榴梁不仅是位钱币收藏家，而且还是位研究钱币文化的学者。数十年来，他先后在国内《中国钱币》《人民日报》海外版、《解放日报》《文汇报》以及香港《钱币研究》、台湾《钱币世界》和美国《珍藏》等报刊发表文章700多篇。编著出版《中国花钱》《世界流通铸币》《钱币学纲要》《中国民间收藏》《钱币漫话》《世界钱币大辞典》等专著10多部，为弘扬中国钱币文化作出了巨大贡献。
有趣的联书吉语钱
余榴梁
联书吉语大花钱 郭宜龄（苏泉）藏品
2013年7月，上海朵云轩拍卖会第2963号拍品"道教太一尊神大花钱"（图1），附有钱币专家孙仲汇先生的批语，这枚大花钱是龚心铭先生旧藏，甚为珍稀。
图1、图2资料
有关大花钱的背景，按孙仲汇先生的说法，即为道教花钱。如果从外表细观，亦符合常理，正面为道教符文，背面为道教太一尊神图饰，再翻阅历史资料，有关这枚花钱的记载，最早还能追踪到清乾隆年间官修的《钦定钱录》，对此枚符印钱的评注共有32字：“右符印钱，晋孙思邈作‘入山符’，文略仿佛。背文为星官，又一人跪而供花，随以一鹤”，评语内容与孙仲汇先生的观点基本相近。
北京保利 2013秋季艺术品拍卖会拍品资料
《钦定钱录》对“入山符”的结论说得较为具体，指明此符为晋代孙思邈所书。但没有详细阐述入山符的钱文究竟是什么用意。只用了“文略仿佛”四字笼统带过。
道教符文“入山符”既然是晋代的孙思邈所书，有名有姓，要想探明符文用意，料想不会太难，笔者对符文探源的兴趣颇高，带着这个问题，笔者拜访了几座著名寺院的道长，特地向乌镇修正观的冯道士、城隍庙的吉道长求教，请求他们指点迷津。
道长们对符文颇有研究，反复地观赏花钱上的符文，有的还特意找出许多符文作比较，其中亦有晋代孙思邈书写的符文，可惜与花钱上的符文都对不上号。有一位姓宋的道长说他收集了上百条符文，没有一条与花钱上的符文相近。宋道长还说，道教的符文并不像一些人所说的那样随便乱写，它们有一定的规律和内涵，看了此枚花钱上的符文，总觉得怪怪的，不像“入山符”，他建议笔者能否换一换思路，再继续探索，不要局限在符文上。言下之意，宋道长否定了花钱上的文字为符文。
宋道长的话很有启发意义——换一换思路探索！于是笔者回过头来查阅钱币著作和历年刊物刊发的钱币文章，终于在《安徽金融研究》1989年增刊第四期上找到了好友张振才先生的类似探讨文章,张先生也不赞成此钱为符文钱，他认为此前的文字应为篆书联书字，是一枚趣味性很强的吉语花钱。他考证该钱穿右的“符文”实际上是篆书的“寿撼南山”的联书字（图2）。
经再三比较，笔者不仅拍案叫绝，果为联书字！突破了一个字，其余三个字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触类旁通。在1990年的另一本《安徽金融研究》刊物上，有位叫章安庆的花钱爱好者续考了其他三个篆书联书字，很有说服力，它们分别为穿左的“家藏万卷”、穿上的“福寿康宁”和穿下的“五谷丰登”。这枚大花钱的所有“符文”终于真相大白，还原了历史的真面目。
余师和徒孙王刚(浙江藏家)
由于是四句篆书组成的联书吉语钱，所以背面的图案也必定互为呼应，在一次鉴赏探讨活动中，大家兴趣十足地探讨认为”太一尊神”的说法较为勉强，而常见的“童子拜寿”较为符合正面内容，更有人推测大花钱背面图案同样隐藏了四句吉语，分别为“连日高升”、“松鹤长寿”、“莲生贵子”和“童子拜寿”，把这枚大花钱活灵活现地展现为吉语花钱的极品。
马定祥先生自制藏品拓片资料
来源：浙江省博物馆马定祥中国钱币研究中心
联体字的实例在我国各类钱币中实际上常常见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郭沫若先生也曾经考证了漳州军饷银币上的联体字“朱成功”和“谨慎”（郑成功之子的姓名），由此引发了联体字大讨论，出现了许多不同的见解。
较典型的文字有“国姓大木”、“曾国荃”、“为无为”、“左宗棠”、“谨姓”等等不同说法，推进了钱币学的发展。此外，我国发行的民国地方银行和钱庄票上也有许多有趣的联体字签名和花押，如富滇银行1926年发行的面值五圆纸币背面左下角的花押就是行书联体字，很少有人考证出它的内容。
图3
有关花钱上的联体字更是举不胜举，尤以楷书“黄金万两”和“招财进宝”这两种联书体 字十分受百姓欢迎，因此国家金币公司近年也发行了一套联体字的纯金金饼，分别为“开门见喜”、“日进斗金”和”招财进宝“（图3），受到了收藏者的欢迎。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乐艺会发布
本文曾刊登于《香港钱币研究会》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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