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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记丨夏玉和:益阳少年时,那江、那船、那渡口

夏玉和 新三届 2021-04-24


作者简历
夏玉和


夏玉和,1958年出生。1975年下放到湖南省益阳县槐奇岭公社,1978年春考入湖南师范学院益阳分院外语科学习,1985年秋考入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美国社会与文化专业读研究生,1988年毕业留校任教,2016年夏退休。


原题

渡口·轮船·资江




作者:夏玉和

 


从1960年代到1970年代初,湖南益阳这个地区行署所在地,没有一条公交线路。资江把城区一分为二,河上也没有桥。人们要出门,全靠两只脚;往返资江两岸,全靠几条船。
  
我的记忆中,整个益阳市就是一条路,一条街。
  
一条路是资江河南的长()益()公路,即今天的319国道,与资江平行。地委、益阳市一中、桃花仑小学都在这条路边,行署、军分区不在路边,但也离得不远。还有几家南货店、菜场、粮店。过了好几年,益阳市一中东边山坡下面才建了百货店、理发店、邮局、新华书店。除此之外,河南的城区一眼望去,都是水田,菜地,桃树梨树,还有竹林。 
修缮一新的益阳市一中南校门。后面的教学楼为挪威信义教会于20世纪初所建

一条街是指资江北岸有着上千年历史的街。这条街很长,被益阳人叫做“猪肠子街”。大约从大水坪开始,到最下面的东门口一带,延绵十几里路。(这里的“上”和“下”是以资江的流向为参照,逆江为上,顺江为下。)街面用麻石铺就,街两旁店铺林立,住家无数,比我们住的河南边繁华、热闹多了。对我们来讲,到河北是“上街”。“上街”时,爸妈会在小摊上给我们买麻团或者油碗糕吃,还会带我们去面馆,吃一碗肉丝米粉或者肉丝面。“上街”也就成了过节。
  
从行署出发,“上街”可以走两个渡口。一是汽车轮渡,过江便到汽车路;二是大渡口,过了河就是“猪肠子街”的北门巷子。一路往上,经过古色古香的县花鼓剧院,然后便是汽车路。无论是走汽车轮渡还是大渡口,我们都会到汽车路。继续上行,过湘剧院、人民印刷厂这些地方,最后到大码头。这是是益阳最繁华的地方,有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店,两层楼呢,是我们“上街”的必去之地。
 
当年的大码头百货大楼。不知现在归谁所有,做何用
 
那会儿年龄小,腿也短,感觉到汽车轮渡要走好久好久。的确也不近。现在的高德地图显示,从当年的行署步行去当年的汽车轮渡,需要四十来分钟。所以,我们经常从大渡口过河。

以大码头为终点,从两个渡口走,距离差不多,但感受不一样。从北门巷子上岸后,店铺鳞次栉比。我们可以有东西买东西,不买东西看街景,便不觉得路途远了。逛完了最热闹的汽车路到大码头这一段,馋了许久的米粉、油碗糕也都已经进了肚子,我们便往回走,到汽车路坐上轮渡,心满意足地回家。
 
1960年代的益阳“猪肠子街”两边,都是这样的铺子,延绵十几里。摄于2010年,大码头与将军庙之间

01
  
汽车轮渡,顾名思义,就是运汽车的轮船渡口。至于这些轮船烧煤还是烧油,我就搞不清了。
  
实际上,汽车轮渡是统称。汽车渡口东边一点,是客运轮渡。那里有一个趸船,相当于是候船厅。趸船、渡船都有顶棚,这样,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日头暴晒,等船坐船都会比在大渡口舒服很多。轮船行驶中,乘客还能到处走动,到船尾看螺旋桨掀起的浪花,在船舷边向沿江开过的船只挥挥手,打个招呼。
  
我们经常跟爸爸到对河的地区电影站、人民电影院看电影,去湘剧院看戏。我们都会坐轮渡去,相比大渡口,这样不走冤枉路,更近一些。当然,如果去县花鼓剧院,就一定从大渡口过河了。
  
我参加了学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经常化着油彩妆、穿着演出服,到对河的市湘剧院演节目。晚上演出完了,学校还会在附近的面馆给我们“加餐”:每人一碗面条。然后,大家排着队,跟着老师,从汽车路渡口回家。有了这碗肉汤面,从轮渡走到家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不觉得远。回家困得要命,还要用凡士林卸妆,搓得脸又红又痛,那也心甘情愿。
 
02
  
汽车往返资江两岸、出入洞庭湖区必须走汽车轮渡,各种大卡车、长途客车、拖拉机、板车都在岸边排队过河。也有小轿车、吉普车,但少见。

为了方便汽车上船,汽车轮渡的岸边是水泥硬化过的路面,也平坦许多。经常有小孩儿在这里看来来往往的汽车,听渡船靠岸,撞击水泥路面发出的震耳响声。随着轮船慢慢靠近,这些小孩儿便往后退,看轮船是不是能够追得上他们。等到渡船开走时,这些小孩又从岸上追着船,跑到河中。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资江一桥的位置就是原来的汽车轮渡
 
河北的体育场是益阳市唯一能装下数千人的地方。批判地富反坏右走资派万人大会,地革委成立大会,全国(除台湾省外)各省市革委会成立、祖国山河一片红庆祝大会,镇压反革命宣判大会,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誓师大会,等等,都在这个体育场举行。每开一次这种规模的会,每一次庆祝毛主席最新指示发表的全市大游行,还有全市“忠字舞”大游行和各种名目的大型革命活动,河南的人必须跨越资江天堑,汇集到河北的体育场。客运轮渡不够用,汽车轮渡便暂停运汽车,客串起了运客渡船,以实际行动来支持和参与文化大革命。
 
图片来自网络
 
一次,体育场的万人批斗会散了。革命群众和走资派、牛鬼蛇神挤在一起,坐汽车轮渡回家。我爸也在人群中。突然,船边上喧闹起来。原来一个女人没站稳,被挤到了河里。我爸听到有人落水,立马取下脖子上挂的牌子,跳进了河里。他游到那个阿姨身边,拽着她的衣服,在船上人的帮助下,把她救上了船。
  
落水的阿姨也是行署的干部。几天后,她悄悄地到我家来,感谢我爸这个走资派的救命之恩。这时,妈妈和我们才知道爸爸的英雄事迹。可是,我爸都舍己救人了,造反派也没给他弄个将功赎罪,对他还是想批就批,想斗就斗。倒是我爸用这件事情把我们几个好好地教育了一顿:没事不要到河边去,太危险。你们要是掉到河里,谁来救你们?
 
03

大渡口也分两块,长途客运码头和过河渡口。
  
客运码头每天都有航班开往益阳地区所属的桃江县、沅江县、南县,还有开往长沙的航班。据说,益阳还有过客船开到汉口的历史。
  
爸妈都是洞庭湖区的安乡人。政治气氛和经济条件不允许他们经常回老家。偶尔回一次,从大渡口坐西湖班最为便捷。不过,一去一回要用两整天的时间。安乡属于常德地区,益阳没有直达航班。每次回去,都得在南县一个叫茅草街的地方下船,换坐长沙开往安乡的轮船。1973年我陪妈妈去看望中风的嘎嘎(外婆,常德话)、1975年我下放农村前去看望舅舅们,都是这么走的。
 
 大渡口离行署也就三、四里路。每天清早客轮出港、下午进港时拉响的汽笛,我们都能听见。下午四、五点钟,会传来西湖班进港的汽笛。这时,我和平平、雷坨就会不约而同地说,“轮船叫,嘎公(外公)到。”多数时候,这只是一场空欢喜。但的确有好几回,汽笛声过后不久,嘎公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妈妈是嘎公最喜欢的女儿,他对我们也就特别地好。每次嘎公来,都会挑来一担老家的特产,活鸡、活鸭、鸡蛋、鸭蛋、腊肉、腊鱼、糍粑、米豆腐等等。对我们这些一个月只有半斤猪肉定量的馋猫来说,嘎公到来之日,便是我们大饱口福之时。
  
那一年,嘎公在汽笛声中来了,却没能在汽笛声中回去。就在动身回乡下的那天清晨,嘎公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嘎嘎派来她的四个儿子把老伴儿接回家。可是,西湖班客轮不允许死人上船。舅舅们只好去租私人的船。当时临近过年,船家不愿意出门。有的一听说要运遗体,更是嫌晦气,马上拒绝。舅舅们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租到了一条特别小、只能叫划子的船。舅舅们给了很高的船费,还向船老板保证,他只需跟船走,不用做任何事,驾船划船,舅舅们全包了。嘎公上船之前,还按船家风俗,做了敬神驱鬼的法事。一切谈妥、安排停当,舅舅们从医院太平间,把嘎公抬出来,登上挂了长白布条、表明是送丧的小船。
 
当年舅舅们接嘎公回家的小船跟这个很像

后来听妈妈讲了舅舅们这一路的艰辛。当时是冬天枯水季节,船搁浅了好多回,舅舅们只好光脚下到冰冷的河水里背纤。在洞庭湖里,还遇到几场大雨。由于船太小,风浪太大,几次都差点翻船。幸亏四个舅舅个个都是浪里白条,驾船高手,在水上颠簸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把嘎公接回老家长眠。

之后,从大渡口还时不时地传来轮船的汽笛声,但我们盼不来嘎公了。慢慢地,我们也好像听不见轮船叫了。
 
04

从大渡口过河,必须走那条通往河边的小巷子。从地区人民医院的大门一直往河边走,左手边的一个巷口便是。这个巷子很窄,一边是医院楼房的墙壁,另一边是一个酱油厂的围墙。  一进巷子口,一股酱香味便扑鼻而来。几十米后,巷子往右拐弯,走几步就到了酱油厂的大门。路过时,一般都在急匆匆地赶船,没想过这里面有什么。

有一次,我要拿酱油拌饭,妈妈不让。她说“酱油邋遢死哒(很脏)”,不能生吃。我问为什么,妈妈说,晓不晓得大渡口那个酱园?酱油就是那里出的。看见那些缸没有?里面就是在发霉的黄豆,缸上头盖了一个篾盖子。老鼠就从篾盖子缝里跑到缸里去,爬不出来,死在里头。我问,你哪么晓得的?妈妈说,瓷厂的一个同事讲的,她在酱油厂上过班,检查酱缸,从里面捞死老鼠,还有蛆。

后来,每次从这个大门过,我都想进去,看看缸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老鼠,但从没见这个门打开过。于是,我无数次从门缝里往里看。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巨大的瓦缸,上面真的有篾盖子。只是我从来没见过捞出来的死老鼠,也没见过捞老鼠的人。
 
酱园
 
大门的对面,是地区医院的一个门,平时关得严严实实。门后的路通往山坡上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这是医院的太平间。就是从这儿,我看着舅舅们把嘎公抬出来,接回了老家。

有时,我一个人从对河回来,天色已暗,我会小跑着跟上一起下船的大人。边跑边回头看,很害怕,但又说不清怕什么。一直跑到巷子口的大街上,我才会放慢脚步,停下来松一口气。

山坡上还有一股细小的水流,几乎常年不断,流过巷子,进了酱油厂。我总觉得,这些水是从太平间流出来的。

自从听妈妈讲了酱缸里的老鼠,酱油在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滋味。如今市面上的酱油种类和厂家无数,想必加工工艺和质量都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做菜用酱油时,我偶尔还会想起这个酱园,还有对面的太平间。
 
05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渡口的渡船都是人划的那种木船。渡口有一个卖票的小木头亭子,船票不是两分就是三分钱。验票后,坐船的人下坡到河边上船。河边上放了一个木头台子,渡船对着这个台子靠岸。岸边有人拿一根带铁钩的长竹篙,钩住木船的任何一个部位。这样,船就停稳了,乘客上下船也安全了。
  
这个钩船人不仅负责钩稳渡船,还担负着不让渡船超员的任务。上满乘客后,钩船人就会对从卖票亭子下来的人喊:莫来哒,船要走哒,等下一班咯!然后,他松开钩子,转而用竹篙顶着船头,往河中间推。
  
据说,渡口有一个钩船人是结巴。一次,正好他当班。当时船已经满了,但还有人过来。结巴一边用竹篙钩着船,一边挥手,大声喊着:“来……来……”这些人听到招呼,加快脚步往河边跑。正要上船时,被结巴一把拦住。他们觉得莫名其妙:你搞么子(什么)鬼咯,放肆(使劲)喊我们来,又不让我们上船!结巴的脸憋得通红,又连续喊了好几个“来……来……来……”最后,他的脚狠狠地跺了一下木台子,大吼一声:“来不得哒!”
  
很快,无数益阳人都知道了这个“来……来……来……来不得哒!”的段子,流传至今。
  
离岸时,船老大反着摇桨,掉转头,向对岸划去。渡船很小,坐满人后,船帮离水面不到二十厘米。为了安全,所有乘客都必须均匀地坐在沿船帮摆放的木板上。只要天气不是太冷,我都会侧过身去,把手放到清澈的河水里,随着船老大“嘎吱,嘎吱”的桨声,划水过河。
 
06
  
夏天的资江,是人们消暑的乐园。河岸平缓的大渡口——西流湾——汽车轮渡一带,男女老少聚集在数不清的竹排和木排上,游泳,玩水。这些木排、竹排都是从资江上游山区发下来的,暂时停扎在益阳。以后可能发到洞庭湖区,或者长沙,或者长江沿岸的汉口、南京,甚至上海。
  
自从伟大领袖游了长江,下河游泳便有了更加高大上的理由:到大风大浪里去经风雨,见世面。我不少的同学、玩伴儿都在河里学会了游泳,但我没有。爸妈不允许我们自己下河,连到排上玩水都不行。
  
无论是在五七干校,还是在农村公社,爸爸夏天写回家的每一封信中,必有这样一段:你们不要到河边去。天气再热也不要下河游泳,尤其是雷坨,别人去,你也不要去。不过,爸爸答应,等我回来带你们去。
  
爸爸的担心不无道理。每年资江河里都会传来这样的消息:有人在排上没站稳掉下去了,有人学游泳探不到底慌了手脚,有人游着游着卷进了漩涡,还有人号称水蛇子,但“杀迷子(潜水)”时钻到木排底下没找到出口……
  
雷坨的一个同班同学,也是行署子弟,就这样没了。
 
资江河边的木排和这张图片相似
 
这些令人胆战心惊、悲痛欲绝的故事,还是挡不住人们向伟大领袖学习、搏击风浪的决心的热情。一到夏天,学校也会特别告示,不准下河游泳。但是,几乎每天下午的课,都有男生迟到。他们中饭后结伴去游泳,下午上课迟到也是一串串的。老师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他们干什么了。老师站在教室门口,问,洗冷水澡客哒(游泳去了)?男生齐声答:冒呢,冒呢(没有,没有)。老师也不再说话,让他们一个个地进教室。进来一个,用指甲在他们的胳膊上划一下。无一例外,他们的胳膊上都会出现一道白印子。原来,泡完水的皮肤,太阳一晒,划一下就会出来白印子。
  
还有一招。男生一般都穿一种叫球裤的短裤,裤腰是松紧带的。如果没有在他们胳膊上划出白印子,要是碰上男老师,就会叫他们把裤腰扽开一点。展开的裤腰要是湿的,那肯定是刚游完泳。
  
爸爸还真如他在信中所说,从农村回家休假时,带我和平平、雷坨去河里游过几次泳。他教我们水下憋气,托着我们在水里扑腾。等把我们三个都教一遍后,他直感叹,教你们几个比我自己游辛苦费劲多了。我小时候哪有人教,完全自学成才。然后,他手一划,脚一蹬,就往河中央去了。快回到岸边时,爸爸连游带潜水,水上水下,搅得浪花翻滚,看得我们眼花缭乱。爸爸好厉害,雷坨的眼里露出无比的羡慕。也许是爸爸这几次真游秀,勾起了雷坨对游泳的极大兴趣。
  
经过无数次背着妈妈到河里扑腾,雷坨最终横渡资江,宣告他也和爸爸一样,自学成了才。那次过江后,他和几个小哥们儿既没有体力游回来,又没钱买船票。哥几个说了几箩筐好话,求船老大开恩,让他们免费坐渡船回到了大渡口。
  
我跟雷坨说,坐船回来不算成功横渡。他反驳道,为什么?毛主席游长江的时候,广播里说的就是横渡,毛主席也没有游一个来回呀!
  
不过,雷坨再也没有两次横渡资江的壮举。1980年代,他在武汉工作了几年,有了体验领袖之伟大的极好机会。但是,我和家里人从没听说过他会去横渡长江。大约二十年前,益阳奥林匹克公园建成,全市第一个游泳馆开张,而且四季恒温。从他家走过去,五分钟就到。他却极少去。

于是,雷坨横渡资江这事儿,成了我家的一个传说。
 
西流湾大桥,紧挨着原来的大渡口渡口
 
1974年年底,益阳的资江一桥通车。如今,江上已经有了四座大桥。洞庭湖区也建了高速,开车2小时就可以到安乡。 
  
对于1970年代中期以后出生的益阳人,这篇小文里的很多人和事,也都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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