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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丨吴颂今:井冈山下种南瓜,一首歌牵出姻缘线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2-09-19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


吴颂今,江西南昌人,1980年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历任《心声歌刊》副主编、中国唱片广州公司高级编审、颂今音乐工作室艺术总监。创作声乐、器乐作品5000余首,编录唱片300余种。国家一级词曲作家,资深音乐制作人。


原题

生命中冒出一棵翠竹




作者:吴颂今


 

《井冈山下种南瓜》这首歌,不仅是我的成名作,而且也是我的姻缘作。正是这首歌牵出了我的爱情之线,从而缔结了一段幸福婚姻。

早在1972年,我便开始和安源路小学合作,和学校里好几位老师成了朋友。那时我并不清楚,我那生命中注定的姻缘就在这所学校。当时,为了婚姻的事,我还暗自着急,身边的一些好心人为我介绍对象,我也忙前忙后屁颠屁颠地跑去见面,见过之后,总觉得不是那种感觉。

在那前后几年,留城的同学们陆续开始结婚了。比较倒霉一点的是下乡的那些同学,国家提出的是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其表现是和农村姑娘结婚。如果真的娶了个农村姑娘,他们一辈都完了,因此,谁都不敢谈婚姻的事。同学一个一个结婚,拿到喜贴,心里颇不是滋味,又不得不去祝福人家。

那天是一个初中同学结婚,他妻子是江西纺织厂的女工。我能够出席他的婚礼,彼此聊天的时候,同学向妻子介绍我,自然是吹嘘一番,他的妻子听说我是个名人,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便趁机说,吴颂今还没有女朋友呢,你不是有很多同学在南昌吗?你帮他介绍一个呀。这种话原本是常听人说起的,那时候的人,似乎很热衷于替人家介绍对象。她真的对我说,她有两个中学时的同学,和我住的地方很近,两人都在安源路当老师,并且表示要为我介绍。此时我已经27岁,尤其是输给那个排长之后,我真的有些急了。既然人家要替我介绍,我也就半推半就。

她将两个同学的情况向我介绍了一番。两人和她一样,都是九江人,后来上了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正要毕业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直到1968年,她们被分配到横湖的一个劳改农场当知青,后来又抽到横湖农场子弟小学当老师。随着学校教育的逐渐恢复,师资力量严重不足,因为有很多老师在文革中被下放了,因此又从下面调了一批年轻教师上来,她们就这样进了南昌。她谈到两人的情况时,我当即对其中一个大有好感。

说起来真的是缘分,我之所以有好感,一是因为她的名字,二是因为她的家庭。她名叫张竹华,不仅名字很雅,而且我沾了些文人气,对竹有一种偏好,何况我的两个嫂子,大嫂名叫谢晓松,二嫂名叫龚柳英,三人的名字凑在一起,虽然不是松竹梅,却是松竹柳,很有关联性,似乎天生她就是我们吴家的媳妇一般。而她的父亲是九江邮局的会计师,和我父亲同属一个部门,又同样是会计师。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

两口子知道我对张竹华有兴趣,就说,等过段时间,我把她约来,你们见见。

不久以后,他们打电话到我的厂,让我去他吃晚饭。刚到没多久,张竹华来了,我一看,可以说除了个子稍矮点之外,各方面都非常满意。当年的人选对象,身高不算了大问题,何况她是女性,矮点自然没所谓。当时,她给我的感觉是非常文静,比较内向,语言不多。我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她一直都是很害羞的样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几乎不怎么说话。到了晚上,她告辞要走,同学的妻子便说,吴颂今,你住在安源路,你能不能帮忙送送她?这话一说,意思就非常明显了,何况,都是成年人了,只要一看那种情景,多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送她回学校,毕竟不是太熟,在这方面又非常害羞,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讲话。到了学校门口,她叫开门进去,我们也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声再见。第二天上午,同学就打电话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还不错。我很想问问张竹华对我的态度,可又不好意思,始终没有开口。

十分凑巧的是,当天我接到文化组的电话,是贺大航打给我的,他说,你马上到文化组来一趟,有关《井冈山下种南瓜》的事,我们准备推荐给《战地新歌》。我一听喜坏了,当即向车间请了假,骑着自行车赶去市区。在文化组接待我的是林向毅,他对我说,征集小组一致通过推荐我的作品,不过,推荐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就这样送到北京去,要先制好录音带,将录音直接送到北京。有关录音的事,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让安源路小学负责。他当时给我开了一封介绍信,直接去找安源路联系。

就算我不信命,拿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感到某种命运的安排。昨晚才见过张竹华,今天命令又将我送到了安源路小学。而且,为了排练这首歌,今后我还需要经常出入这所学校,自然有机会见到她了。

我赶到安源路小学,将介绍信给门房的师傅看了一下,他说这件事要找红小兵大队部联系,并且指着二楼的一间房里,大队部在那里,你直接上去吧。红小兵是文革的产物,实际相当于文革前的少先队,组织机构基本一致。我来到二楼,看到一扇门前挂着红小兵大队部的牌子,敲了敲门,里面答应了一声进来。我推门进去,看见张竹华坐在里面。

张竹华看到我,猛地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子非常难看。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她或许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地道,这么鲁莽?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你今天就找上门来了。她以为我是为了介绍朋友的事来找她的。我的朋友当时只向我介绍说她是语文老师,并没有说她是红小兵大队部的总辅导员,我也没料到会直接和她打交道。看到她不高兴的样子,我知道她误会了,立即拿出介绍信,对她解释一番。她看到介绍信,知道是误会了我,脸色立即缓和下来,便和我谈公事。

安源路小学的红小兵宣传队是全市最好的,常常会接受市里的任务,对于这类事情,她是见得多了。她表示,既然是省文化组的要求,她们会全力配合,到底应该怎么办,你说个方案。我便说,要组织多少人,由我来排练,排好后还要去电台录音。整个过程都是在谈公事,如果说曾经夹带私事的话,便是我向她介绍《战地新歌》在全国的分量,表示能够被选上是多么不容易,对我个人以及整个江西省是何等重要的一件事。

商量结束,我便向她告辞,整个过程,没有一句提到前一晚的见面,也丝毫没有谈到她的那位同学。因为我不清楚她那个同学是否将那种意思告诉她,怕自己说错了话反而把事情弄糟了,因此与工作无关的话,我半句都没提。这一点,可能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在我去找她联系工作之前,她的同学实际已经向她说破了这件事,她当时的态度是未置可否,既没有说行,也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以观后效的意思了。难怪我第二天见到她时,她会那么大的反应,她大概误以为我从她同学那里得到消息,然后赶去追她的。几天之后,我再次来到安源路小学,张竹华已经将孩子们组织好,再次见到我,她显得很矜持,同时也有点羞羞的女儿态。我心里是很滋润的,却要故意装矜持。

我教孩子们唱歌,她便在一旁看着我们,偶尔出面帮我维持一下纪律,我们之间配合十分默契。到了时间,我向她打声招呼,便离开了。她还要照顾孩子们,也只是起身将我送到门口,我们之间,从未涉及过工作以外的事。几个星期后,排练差不多了,接下来是到江西人民广播电台录音。这次的工作,至此告一段落。她的同学反复问她,对我感觉怎么样,她几乎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安源路小学有一个姓林的老师,和张竹华的关系很好,就像她的大姐一样。估计张竹华把这件事告诉了林老师,林老师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便极力要促成此事。我因为经常在这间学校出现,和林老师也见过面,只是不十分熟悉。有一天,林老师约我去她家玩玩。我不明白林老师是什么意思,便问张竹华,她说,既然她请你,你就去嘛。我明白了,在这件事上,她们两人有默契。我知道林老师有两个孩子,便买了一只铁盒装的礼盒糖带过去。我到时,张竹华已经在那里了。林老师做饭,张竹华要去帮忙。林老师说,不用你帮,你就陪陪吴颂今。从林老师的态度可知,她是赞成此事的,并且正在为我们而努力。

有了这些前提,我和张竹华之间的事,虽然没有捅破,却也是一个开端。有人从中介绍的好处,便是当事人不需要最后的冲线。而世界上之所以留下诸多情感憾事,也在于许多人缺乏最后冲线的心理准备和素质。一切平淡如水,一切又浓酣如蜜。只要有时间,我便往安源路小学跑,连门房师傅都熟悉我了,进门不需要再解释一番。张竹华虽然是总辅导员,可音乐教师不是她,大队的活动,主要是几位音乐教师在支持,他们原本就和我熟,见我经常往那里跑,渐渐也看出了一些门道,便拿我们开玩笑,也在张竹华面前替我说了不少好话。毕竟,我认识他们早过认识张竹华。

这一过程很长,前后有大约半年时间。我虽然经常往她的学校跑,可总是有第三者在场,我们从未单独相处过。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是太害羞了,完全可以约她出来看电影什么的,但我没有。我不敢,担心把事情搞糟。

直到1974年初,文化组打电话给我,叫我去一趟。我赶去之后,先见到的是贺大航,他一见面就向我表示祝贺。我还不明白是什么事,他说你去见老林吧,他会告诉你。接着我去见林向毅,他说,已经接到北京的通知,我的《井冈山下种南瓜》被《战地新歌》选上了,第三辑用。听到这个消息,我欣喜得发狂。因为我知道,江西虽然报上去了,最后是否能够通过各项审查,我心里没底。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当初对这首歌确实发生过激烈的争论,可以说差一点就落选了。原因倒不是南昌市那些人认定的是不是儿童歌曲的问题,而是我的家庭出身问题。在严格的政审制度下,我的家庭出身是经不住推敲的,江西省上报的时候,也会提供一份有关我本人的政审表,这份表中绝对不能忽略的一个污点便是,我爷爷是地主,而且是被人民政府枪毙的。因此,文化室有人提出,此人政治上有污点,他的歌不能用。后来有几位军队音乐家出面替我说话,最终才获得通过。

离开文化组,我兴奋得发狂,骑着自行车,一路高歌,双手竟然脱了车把。幸好当场没人见到,否则人们会说,一向循规循矩的吴颂今是不是疯了?那时我确实是疯了,这个特大喜讯,我想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张竹华。我赶到安源路小学,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我说我太激动了,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喜事。她听说之后也非常激动,但那时的人都含蓄,仅仅只是说了句太好了。


1974年5月,《战地新歌》第三辑出来了,我一下子成了江西的名人。我和张竹华的关系,始终没有太大的突破,基本还保持在地下阶段,知道这件事的,仅仅只是一个非常狭小的圈子。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一出名,什么好事都找上门来了。有些人听说我还没有女朋友,便主动找上门来,还有些平常认识的女孩,也都主动和我亲近,她们的意思十分明确,就是要和我谈朋友。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情况,最终认定,还是张竹华比较符合我的心意,因此拒绝了其他人的好意。

我成了南昌市文化艺术领域的新星,此时,江西省的文化艺术活动也开始渐趋活跃,各种活动非常多。整个文化系统,对我是异常青睐,各种活动都邀请我参加。这年的夏天,南昌市在庐山举办文艺创作学习班,又通知我参加。我们在山上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山下虽然是夏天,山上去极其清凉,尤其到了晚上,倒是显得冷了,我们常常不出门,待在房间里捂被窝,学员们相互开玩笑,说我们到庐山坐月子来了。

在庐山期间,我和张竹华一直通信。时隔不久,接到她的来信,说即将上庐山,因为省里在庐山上搞活动,安源路小学的宣传队奉命上山为这次活动演出,她也随便帮我带点衣服上来。我原想,两人都在山上,应该很容易见面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她和几个老师带着一群孩子上山,白天要排练,晚上演出。山上地形特殊,弄不好可能出危险,老师的责任非常之大,他们轻易不敢远离孩子。

有一天晚上,我向她表示,希望和她一起出去走走,她听说过很犹豫,最后还是说,你等一下,我去找她们商量一下。那些老师听说她要和我出去约会,便竭力撮合,说去吧去吧,你放心,这里有我们,不会有事的。她因此打扮了一番,走出来见我,我问她怎么样,她不答,只是说,走吧。我们一起走出了她的住地,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开始了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约会。

庐山的夜幕下,我们同坐一块石头。那个晚上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似乎才刚刚坐下,便是几个小时。我们谈话的主题,与感情没有半点关系,主要是她在谈她的工作,谈宣传队,我在谈我自己的一些事情。即使如此,我仍然觉得,这是我们真正开始恋爱了。我们的周围,有很多不知名的树呀花呀,天上有一轮弯弯的月亮,我们两人坐着同一块石头,相距那么近,山风吹来,我能够闻到她头发的清香。我想,这就是真正的花前月下了,这就是人生的浪漫极致。文革结束后拍的那部轰动一时的电影《庐山恋》,那种浪漫的感觉,也就是如此了,和后来的浪漫相比,差距确实巨大。

庐山那次约会之后,我们的情感明显地靠近,以后,我再去她的学校,往往会选择晚上,那时候我真是很笨,竟然没有主动约她看电影什么的,说起来,一切都还是她主动。我去了她的学校,她住的是集体宿舍,自然不可能在宿舍里见我,便对我说,你等一下,然后换件衣服出来。我也不清楚要去哪里,只好跟着她,她打开一间教室,我们便一起走进去,在课桌上并排坐下来,东拉西扯又是一个晚上。

有一天,她对我说,我妈过几天要到南昌来看我。我一听,立即意识到,她妈妈要看的不是她而是我,这是丈母娘相女婿来了。这无疑说明,我们的关系,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见家长意味着离婚姻已经不远了。

此时,我已经和邻居换了房子,新房有20平方米,够大的。我找了几个朋友,利用休息时间将房子隔了一下,前半部分成了一个小客厅,后半部分则是卧室,整体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她在南昌没有亲戚,母亲来了肯定没地方住。我对她说,不如让你母亲住到我那里去。她说,到时候再说吧。我说,你妈妈来了,我应该请她吃餐饭,她喜欢吃什么?我说这话原本是一种试探,她很快便接受了,说,她喜欢吃稀饭。

听了这话,我心中一喜。在做饭方面,我是继承了父亲的弱点,虽然比父亲稍强,实际也是非常差的,做稀饭还算凑合。事后一想,她喜欢吃稀饭实际是给我出了难题。如果吃饭,我完全可以准备几个菜。现在是吃稀饭,如果准备一些鱼呀肉呀之类的菜,她妈妈或许不仅不说我热情,反而觉得我不会过日子。但如果不准备任何菜,仅仅只是稀饭怎么吃?难以下咽嘛。

这事可真把我难住了,我只好回到单位去找小雷,他们夫妻比较会过日子,对付这类事应该有办法。小雷夫妇听说我是要招待未来的岳母娘,便拼命给我出主意,既要让我不显得失礼,又要让对方觉得我会过日子。他们说,吃稀饭不能没点小菜,菜做丰富了肯定不行,可以考虑弄一个榨菜一个花生米,光稀饭还不行,应该准备点馒头花卷之类。

馒头花卷以及榨菜从市场上可以买到,花生米却是一大难题。大概因为多年来粮食极为紧张的缘故,农民很少种花生,即使种了,也不属于统购统销范围,除非过年过节,市场上基本见不到花生出售。后来,我托了宣传队一个家住农村的同学才弄到半斤花生米。令我没有料到的是,油炸花生米是一个非常技术的活,比炒一个菜还难。花生米放进油锅里,火候难以把握,一会儿就糊了。

岳母到的那天,南昌下大雨,我和张竹华一直去火车站接她。她带着小孙子一起来的,接到他们以后,我把小孩子背在身上,张竹华则挽着母亲打着雨伞去挤公共汽车。我请老人家去我那里住,可她不肯。大概考虑到初次见面,印象如何还没有确定,不好走得太近吧,坚持要住在学校里,结果祖孙三人挤在一张很小的单人床上。

第二天,他们一起到我家吃饭。显然,吃饭只是过场,她是想借机到我的住地看一看。整个吃饭过程中,老人家话不多,态度很祥和,很沉静的样子,她们母女在这方面非常相似。吃过饭之后,我送她们离开,她也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从她的表情语气中,我完全看不出她对我的态度。

几个月后,到了1975年,张竹华要放寒假了。假期她不可能留在南昌,离开之前,我去见她,她问我,春节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我说没有。她说,那你到我家去过年好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妈叫你到我家过年。我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这说明她妈妈已经认定我是她家女婿了。

新女婿第一次上门,按照当时的风俗,肯定是要送礼的。当时的生活水平低,物资供应极其紧张,送礼也很有讲究,一般都是想办法弄些紧俏物质。我和南昌服务大楼比较熟,就托关系买了一条大前门,又买了一些糖果之类。大前门是当时最好的烟,一般人别说买,见都见不到。香烟是凭票供应的,一个成年男人一个月才只有两盒烟,都是南昌出的杂牌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可能供应两盒好一点的烟。我一次就买了一条,虽然只花了几块钱,在当时也算是一份很重的礼了。

张竹华一大家子人住在九江老城区的一幢自己的私房里,这是一幢两层楼,木板结构的,楼上楼下都是两室一厅,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她排行老三。哥哥已经结婚生子,算是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对于我的家庭背景以及本人的情况,他们十分了解。一家人对我非常好。

这个春节过后,我们的事,基本就算是定下来了。此后不久,我们就开始商量结婚的事。这事也是她先提出来的,她谈到了两点,一是应该准备一套家具,这一点是不能缺的。其次,她说她不喜欢南昌流行的大操大办,我们在南昌没什么亲戚,她不想大办。就算是在九江,她也没什么亲戚要招待。我一听,觉得这正合我的意,便说,我们不如一起去旅行,先去九江她家,然后去北京我大哥家。她说,这样最好。

既然结婚的事已经提出来,我就开始计划,先是买木头打家具。当时根本就没有家具厂,所有的结婚家具都是自己请木工打制的。我托人买了一些木料,然后自己设计图纸,打了一张双人床,一个五斗柜,一个书柜,一个单门立柜,还做了一个装饰柜,上下两截的,上面可以放书,下面可以摆些装饰品,还做了一个床头柜,一张方桌和四只小凳子。在上海的时候,我见过家具商店,那里的家具都是有商标的,我便自己动手设计了一种商标,菱形的,画上几根竹子,有几片竹叶,又在下面用汉语拼音写上幸福两个字。我将这个草图给了龚凯寿,他本人在美术方面很有一套,便将我设计好,我便复制了七八份,贴在每件家具上面,再在上面涂上油漆,看上去就像正规的商标一样。

此时,我开始考虑另一件事,换房子。我现在的房子虽然有20平方,可那是木板房,不隔音。我在上海时学到一个经验,可以在闹市区贴广告换房子。我于是起草了一个广告,表示我在某某地方有多大的房子,希望换一间12平方的房子,但必须是砖结构。

房子是最紧张的东西,不知有多少户几代人挤在十几平方的房子里,只要能够扩大面积,什么结构以及是否隔音等,都不在考虑之列。于是,我的房子很顺利地换到了书苑街,我将这里粉刷了一番,又请一个搞书画的朋友画了几幅画,我自己还写出一首与竹子有关的诗,让人写了,挂在墙。这个12平方的家,便很有了一点文雅之气。

最初,我们计划的结婚时间是当年的暑假,只要她一放假我们就结婚。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我们的愿,放假之后,作为总辅导员,她还要参加很多活动,一直忙到7月底。

7月31日,她总算是放假了,当晚,她把自己一些简单的行李搬到了我那里,我们就算是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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