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本文作者
余祥明，1953年生于四川。初中69级毕业，1971年插队落户。1973年入西南师范学院外语系学习英语，1977年留校任教。先后在广州外语学院、上海外语学院、英国爱丁堡大学（获硕士学位）、英国华威大学学习。一直在高校任教，2013年从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文学院退休。现居广州。1973年9月我进大学英语专业学习。
到80年代末期，我英语学习、教学十几年，没有一本英语原版书。英语教材、字典、参考书、小说，要么是国内自己编辑出版发行的，要么是出版社非法盗版的。（中国1992年7月30日才正式加入“世界版权公约”。）
这是作者1980年初在重庆新华书店购买的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短篇小说全集，封底无出版社名称，无价格，只有“内部交流”几个字。我记得当时售价人民币1元，我月工资40元左右1984-85年，我在上海外语学院英语系助教进修学习应用语言学和英国文学，也是国内编写出版的书籍和老师编辑、学校油印的教材。这些书籍和油印教材，纸张和印刷质量都不太好。英语分类词典，是作者1984年在上海外语学院外语教育出版社购买的，记得价格是3.5元人民币。我月工资55元左右系里买回来书店的盗版书，复印后再去学校印刷所印刷。这种油印本，纸质差，字迹模糊不清。1983年才有在外语系任教的英国朋友赠送的原版英语书籍，果然纸张、印刷质量都大不一样。从1987年开始，我在英国有几次买书的经历，愿与大家在此分享。1987-88年我在英国爱丁堡大学应用语言学系留学。英国的工具书词典和学术类书籍，纸张和印刷质量好，发行量不大，加上作者的版权版税，所以价格较贵。导师很少用固定教材，指定的阅读量大。大学生、研究生一般是在大学图书馆和系部阅览室借阅，或复印有关章节。除非极度需要，一般不会购买。学习任务非常繁重，我无暇顾及其它爱好。不过骨子里一直喜欢英国文学作品，所以我完成学业后，想买一些文学作品书籍阅读。英国民众酷爱阅读，在公交车站、地铁站、地铁经常可以看到人们读完随手放弃的报刊、杂志。很多家庭都有书房，摆有经典名著。在英国，经典作品，文学名著因为没有版权版税（多数作者已逝世，或者已经超过版权法规定的时限），加上印刷发行量极大，所以价格便宜。文学类新书，特别是畅销书，如侦探小说类，也不太贵，一般也只有4-5英镑。但是对于当时我们中国人的收入，还是太贵，我在国内100元左右的工资，只相当于15-6英镑，只够买几本新书。所以我打算去旧货市场，包括慈善义卖市场（jumble sale)、跳蚤市场（flea market）看看，买一些二手书（second-hand books)。英美及欧洲，阅读过的书，一般不称为旧书（old books），称为二手书。确实，很多二手书并不旧，保存好的有7-8成新。英国人喜欢旧物交流，旧物利用，包括旧书，在义卖、跳蚤等旧货市场流通交流。旧书一般都保管较好，虽然旧，但是封面封底都有，更没有缺漏页，价格也都不贵，10个与-5-60个便士之间（一英镑等于100个便士）。由于这次时间有限，有点饥不择食，没有更多的时间选择，基本上是萝卜青菜一锅烩，一共买了几十本。所买的书籍侦探惊悚小说（如007詹姆士邦德）、畅销类小说（如《航空港》《教父》）、社会问题（《一个七人的养老院》）。这些书从海运运回过，几十年一直随我从重庆，调动到广东东莞再到广州，我经常阅读。它们对于语言水平的提高和加深对英国国家的文化、习俗等深入了解，有很大的帮助。
2001年我在广外英文学院任教，担任海外留学部副主任，负责与英国的华威大学和西敏寺特大学的国际留学生部合作暨代招硕士学位研究生。为进一步扩大深入我们的合作，华威大学该部的负责人William来学院考察，并邀请我暑假期间去华威大学短期访问，他们负担国际来回机票和我在英国期间的一切费用。在华威大学，他们安排周到，几天工作谈妥，我则去伦敦住在英国朋友家里。我利用回国前的几天空闲时间故地重游（1988年底回国前在伦敦朋友家住了半个月，游览各景点），到处逛逛。伦敦的街道，到处都是书报亭，地铁、超市都有书报摊，出售报刊杂志和文学书籍。书籍杂志的品种繁多，文化、历史、旅游、时尚、体育、服装等等，既有严肃的经典文学作品，也有各种图文并茂的色情画报。我在报亭买到几本文学书籍，价格便宜得令人吃惊。全新的书籍，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英文版900来页，1.5英镑，《福尔摩斯探案集》、狄更斯的《双城记》300多页、《福尔摩斯探案集》400来页，每本才1.5英镑。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则每本一英镑。
我非常惊奇，无法理解。照中国人的思维，这么厚一本的新书，纸张成本也不止1.5英镑啊，还有印刷、运输、批发、零售等环节，英国的人工成本是非常高的啊！他们不赚钱，起码要收回成本吧？在中国，一本这么厚的书起码是20多元人民币啊！2004年3月我去英国华威大学进修一年。华威大学是红砖大学（20世纪60年代建立一批大学，建筑多为红砖）之一，有名的后起之秀。校园跨两个郡，莎士比亚的故乡所在的沃里克郡（Warwick）和西米德兰郡（West Midlands），我因为中途换过一次宿舍，去两地的警察局办理登记。离校园最近的城市考文垂（Coventry），因为二战时期被纳粹德国夷为平地，很有名气。这次进修，大学英语教师培训中心主任对我很优待，免掉我1000英镑的进修费，并给我使用学校图书馆的教员待遇，她先前来广州考察时，我和学校同事曾陪同她。我在培训中心与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一起听课，也交作业。但是这一次我是进修，不拿学位，也就没有压力，特别是假期，我不写论文，时间更自由，可以在图书馆浏览自己喜欢的书，周末到处走走看看。刚到学校不久，我通过大学的广告栏信息，从一对要搬家离开的中国留学生夫妇手里买到一辆窄轮二手运动自行车。价格不贵，20多英镑，车质量好，每天从住处到学校就方便多了。这次有近一年时间，我可以慢慢地寻找购买我喜欢的书籍了。下面与大家分享我的购书、换书经历。大学经常有各种讲座。有些讲座的主持人还给听众发送购书卷，凭卷可在大学的书店购买书籍。一次我听讲座，得到一张10英镑的购书卷。大学书店正好有一套（10本）原标价50英镑的侦探小说，优惠价10英镑。我用购物券买下。我一看单本书的价格，5英镑多。在英语国家，有一种集市，专门与人分享私家用品，这种集市名字叫汽车尾箱集市（car boot sale），与义卖市场（jumble sale)、跳蚤市场（flea market），大同小异。一到周末，只要天气好，在许多城镇旁、公路边的空地上，停放着一排排各式小汽车，汇成五彩缤纷的一个汽车尾箱集市，什么都可以拿到这儿来卖，衣服鞋帽、日用杂具、书籍光碟、家具等等，应有尽有，简直就是旧物天堂。（国内的大城市，成都、广州，偶尔晚间也有这种集市，只不过车主卖的货物是新的，衣服为主，其次，规模小，更没有固定成为集市。）这种集市，卖者意不在卖，而在于交流，反正这些东西家里用不着了，可能他人正好需要，低价出售，再看看是否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低价购买，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买者也意不在买，而沉迷于寻找或发现，有时还真能淘到自己久觅不得的宝贝呢！周末我骑着单车在考文垂市里逛。就是在这儿，我看到中、长篇小说的《读者文摘》，每期四部小说，一年四期，1987年到1992年，一期不落，共20几本，硬壳封面，装潢精致，7-8成新。卖家喊价5英镑钱，我太满意了，价都未还，当即买下。幸好我骑着单车去的，满载而归！我喜欢周末9点以后购买2.7英镑一天的公交车票，可以乘任一车次去周围的五个城镇游览。我最爱逛的就是各地的书店，也淘到不少我喜欢的书籍：英国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300来页，1966年版），爱尔兰作家乔伊斯的《尤利西斯》（800多页，其语言人称“天书”，我一直不敢问津），都超值。我一直喜欢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的作品，只买到他的全集朱生豪中文译文版。在国内，在广州，多年各方打听，均无英语原版。这次来英国可以买到，华威大学书店就有好几种版本，严格来说，价格也不贵，每种版本都是近1000页，纸张和印刷都不错，正规出版社出版价格，12-15英镑之间。对我来说，还是太贵。我想如果能买到二手书，还是买二手书吧。我经常骑车去十来公里外的考文垂市，逛逛综合贸易市场和二手书店。在考文垂最大的综合贸易市场，里面有很多固定的摊贩。其中一家还兼卖二手书，摊主答应帮我留意寻找莎翁全集。一天，走到考文垂市中心的Bull Yard 大街，发现8号A是一家叫 Scope 的书店。书店门面不大，6-70平方米，三面墙上直达天花板的书架都摆满了各种书籍，下面还有一层，每面墙也是书架摆满了书籍。恰巧有7-8成新的莎翁全集，价格5英镑，正合我意，当即掏钱买下。几周后的周末，我再去考文垂综合贸易市场。摊贩老板告诉我，已经给我找到莎翁全集，价格3英镑。虽然我已经买到莎翁全集，但既然我委托人家寻书，人家守诺，我自然当君子言而有信。毫不犹豫掏钱将书买下，也觉得值：硬壳包装，60年代中期版本，封面扉页下面的价格不到1英镑（18s.6d 注）。书保存很好，扉页上看是持有者作为女生班长的奖品。心中想，两本全集，回国后拿一本送人吧！（注：英镑为英国的本位货币单位，由成立于1694年的英格兰银行（Bank of England）发行。辅币单位原为先令和便士，1英镑等于20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1971年2月15日，英格兰银行实行新的货币进位制，辅币单位改为新便士，1英镑等于100新便士。）
下一周末，又来到 Scope 书店，看能否找到心爱的书。抬头一看，突然发现墙上一张公示，在本书店购买的书籍，4周以内可以调换，或者原价退回。二手书店的书居然可以调换或退货！我一下想到我买的莎翁全集，能否调换？再一算，我是五周前在此购书。可以吗？试试吧，当然，人家不同意就算了，毕竟我购书超出人家限定的调换时间了嘛！谁知我向店员一说明情况，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没有问题。他的回答令我高兴不已，我马上骑车回住处取来书，交到柜台。然后在书店慢慢浏览。收获真不小，我买到王尔德全集，奥斯汀全集（有《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爱玛》等），1.5英镑一本，及其它一些书籍。
超出时间还能够换书，我非常高兴，但不太感到惊奇。我自87-88年在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学习，这次（2004年）进修，以及后来一直和英国人打交道的经历，我感觉他们办事情虽然有原则，有规矩，但是一般都很有人情味，通情达理，真诚相待，和他们交往没有虚伪，没有功利，没有压力，我愿意与他们交往。以后还去书店购买到英国短篇小说集（700多页）、劳伦斯的中、长篇小说集（800多页，里面有《虹》《恋爱中的女人》《死去的人》《船长的玩偶》《瓢虫》），每本才1英镑（还有收据），满载而归！
我回国时，三口大皮箱，大部分装满了书。送我到机场的英国朋友苏珊说，你的行李肯定超重，要罚款。我是韩国航空公司的来回机票，来伦敦是可以搭乘500多人的大客机，回程也是。还好，检票服务员是一个黑人男性，30多岁，二话没说，给我的行李过磅系标签，发登机卡。OK！
中国1992年7月30日正式加入“世界版权公约”，与国际接轨。大约90年代末期开始，国内的出版社和国外合作，或购买版权，出版原版书籍。以外语为例，最著名的是北京外语大学的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与英国合作出版的《新概念英语》。上海外语大学的外语教育出版社，也与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和剑桥大学出版社合作，出版了应用语言学和外语教育法系列丛书等。
早餐后休闲阅读，不求名与利，不兴趣爱好，不打牌不打麻将，不会乐器退休后，喜欢慢慢阅读欣赏英国作家王尔德、奥斯汀、夏洛特、劳伦斯、莎士比亚的作品。可能多年养成的习惯：满屏幕一瞥，能点出学生的逻辑、语法、拼写错误。阅读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发现一个拼写错误：第39章，293页，ssatin，是单词satin （缎锦，缎子），多了一个字母s。
《简.爱》227页下半页，也有一个拼写错误，in 写成了 is ，这样句子的语法就不通了。
不过，这是我阅读多年，英国这么多出版社，这么多书籍里面，极其少见的！
现在人们收入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购买书籍也有各种途径（包括网购，快捷、方便还不贵）。外国文学，包括莎士比亚作品的中英文版，在网上都可以购买到，质量好，价格不贵，可以随心所欲，而且不用万里之遥了！思享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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