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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鉱一,在地上与地下之间

刀片儿 斗量 2022-05-06


松风鉱一(Matsukaze Koichi)


缘起

第一次知道松风鉱一,或者更准确地说,第一次“遇到”松风鉱一,是2018年在新宿的HMV。那时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彼时英国厂牌BBE刚刚复刻了那张《Earth Mother》,略显偏色的封套满满摆了一墙,让你不得不注意。这张唱片的封套设计说不上多出色,但却很特别,构图方式非常卡通,那颗从左下方伸出的脑袋让人过目不忘。

后来,在开启“日爵笔记”这一写作计划后,松风成为了一名绕不过去乐手,无论是梳理“生活向上”,还是“中央线爵士”,他都是重要一员。但由于行文需要,不宜漫溢开来,所以在前面两篇小文中,对松风的介绍浅尝则止。

纵观松风的音乐生涯,几乎一辈子都在独立厂牌出版唱片,不管是发行数量,还是影响范围都非常有限,这与他在日本爵士乐史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音乐本身都不相匹配。不过,随着近些年日本爵士热潮兴起,佳作纷纷被钩沉拾遗,松风的作品也被收录到《Spiritual Jazz 8》以及《J Jazz: Deep Modern Jazz From Japan》等大热合辑当中,以另外一种方式返回地上,被全世界乐迷所了解。最近,BBE又复刻了他最早期的现场唱片《At the Room 427》,借着这一机会,我们一起详细了解下这位多管乐手。

学生时代

松风鉱一,1948年8月6日出生于静冈县静冈市,他是家中有六个孩子里最小的一个。与许多音乐家一样,他的音乐生涯开始于初中时的铜管乐队,一开始分配给他的乐器是单簧管,而非萨克斯。不过,松风当时对单簧管并不十分感冒,初中三年级时,哥哥给他买了一把中音萨克斯,于是在吹奏单簧管之余,还自学萨克斯。进入高中后,很自然就成为了一名萨克斯手。

对于还是高中生的松风,周边的环境使得他对爵士乐越来越感兴趣,在前辈介绍下,他开始和东京国立音乐大学(简称:音大)的教授石渡悠史进行系统学习。当时新干线还没有开通,每个月,松风都会乘上蓝色列车(当时的卧铺列车,由于外表颜色被大众称为蓝色列车)或白天的急行列车前往东京两次,一直到他进入大学为止。巧合的是,当时还有一名学生也在与石渡进行学习,就是后来中央线爵士的核心人物,萨克斯手林荣一。

对于在地方出生的松风来说,静冈并不是一块适合爵士乐手生长的土壤,在这里很难获得学习与演奏的机会。高中毕业后,他成功考取国立音大,以学生身份上京。松风在校期间,正值左翼学生运动高涨的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日本自由爵士也借势起飞,处于璀璨爆发期,所以这一时期从音大走出的爵士乐手,或多或少都受到影响,有些离经叛道。比如梅津和时、原田依幸、板桥文夫、初山博、津田俊司等人,都是这一时期的音大校友。不过他们并没有沿着第一代自由爵士乐手继续前行,而是在传统与先锋之间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
松风鉱一

东京是日本爵士乐的中心,这里聚集着大量的演出场所、唱片公司、音乐媒体、乐手以及乐迷,不仅仅是职业乐手,就连松风这样的学生也能获得大量机会。当时大学经常举办艺术节,参演人员除了校内学生外,也会邀请职业乐队,对于人员的选择,无需多言,激进的大学生更偏向于先锋性质的音乐人。像音大校友山下洋辅,就是当时最受学生欢迎的爵士音乐人,甚至他录制的第一张唱片就在早稻田大学。这些演出,给了职业乐手与学生乐手相识的机会,很多学生会被邀请加入乐队,前往美军军营或小型现场进行演出,这让他们第一次知道了真正的现场是怎么一回事。

另外,很多现场也欢迎学生乐队,像涉谷的Oscar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当时,松风与同学津田俊司组成了“津田·松风四重奏”,其中还包括板桥文夫等人,定期在那里演出。当时社会上爵士乐气氛非常浓重,除了音大与艺大外,东京各大高校都有爵士研究小组,聚集了一批爵士好手,很多人才华横溢,水平并不亚于专业的艺术院校。像丰住芳三郎,从艺大转校到青山学院大学,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参加青山学院的爵士研究小组。在众多大学的爵士研究小组中,水平最高的就是早稻田大学。松风在Oscar结识了很多其他大学的学生乐手,这也为后来的合作埋下了伏笔。

在这一时期,松风的同学梅津和时与原田依幸也成立了生活向上委员会,很多同期同学都参与其中,也包括松风鉱一。后来,生活向上这一体系开枝散叶,成为影响日本爵士乐发展的重要流派(详细参考本人另一篇文章《“生活向上委员会”考》,松风也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经过几年学习与实践,当松风走出校园之时,已经成为了一名掌握多种木管乐器的全能乐手,其中包括各种音高的萨克斯、单簧管、长笛等,这在他后来的唱片中均有体现。

初出茅庐

走出校园后,松风鉱一以东京西部的卫星城市八王子为据点,组织了一支叫“国立Foul Tips”的乐队。Foul Tip是棒球术语,翻译成中文意思是擦棒被捕,指的是击球手打到球后,直接被捕手接住,从这个名字也能看出,松风对棒球的热爱。这支短命的乐队,没有留下任何录音资料,只是在不同的访谈中有零星记载,根据这些资料,我们知道曾经参与这支乐队的有梅津和时、森剑治、以及忌野清志郎等人,松风作为主导,在乐队担任作曲、编曲、指挥等职务。

那时候,八王子的爵士咖啡馆Alone已经存在,但还没成为后来的自由爵士据点。副岛辉人在《日本自由爵士史》中,对这段没有详细介绍,只是说梅津从美国回来后,与森剑治一起被请来运营Alone。最近看到一份资料,详细介绍了Alone的来龙去脉,补充了副岛书中未提及的内容。

八王子毗邻东京西部山区,山地耕种面积少,很多地方都以种桑养蚕为主。而八王子是这些山区通往东京的第一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所以纺织业发达,从江户时代就有“桑都”之城。当时一个经营针织品店的老板,为了他上高中的儿子能够更好的了解社会,为其开了一家爵士咖啡馆,就是Alone。最初加入Alone的是吉他手榊原康博与萨克斯手森剑治,他们边打工边演出,后来梅津渡美归来后,也加入Alone的打工仔队伍,与森剑治一起负责演出策划与运营,这里才变成了当时东京自由爵士的一个据点。

1974年,梅津和时借新婚之际,前往美国,并滞留在纽约融入当地爵士乐场景。一年后,梅津邀请原田依幸和松风一同赴美,但松风并没有与原田一同过前往,而是决定留在日本。于是在梅津和原田的委托下,松风在国内召集了一众乐手,组织起了第二期生活向上委员会,在日本进行巡演。然而松风推出第一张唱片并不是以生活向上委员会的名义。

松风鉱一三重奏《At The Room 427》


那是1975年11月21日,在中央大学的一次三重奏现场录音。它中央大学艺术节的一部分,演出地点就在一座教室里,后来唱片名称也以教室编号为名,叫做《At The Room 427》。三重奏阵容除了松风外,还有他的校友兼前辈,鼓手古泽良治郎,以及来自早稻田大学的贝斯手,山崎弘一。作为一名节奏乐手,古泽良治郎当时已经在圈内小有名气,参与了很多乐队,合作对象包括山下洋辅,渡边贞夫等爵士大腕。松风在学校期间就跟着这位学长一起在爵士俱乐部、美军军营等地方演出,非常熟络,所以他也欣然提携这位年轻学弟。而作为早稻田大学爵士研究会的成员,山崎弘一与松风在学生期间也互相认识,事实上,松风与好几位来自早稻田大学的贝斯手合作过,山崎弘一是他最满意的一位。

古泽良治郎


这座编号为427的教室大约能容纳一百多人,当时观众没有坐满,但也不算太少。录制这场演出的是松风找来的大学学弟,吉田启介。当时吉田还不是专业录音师,录制目的仅仅为记录,最初并无出版计划,所以只用了一台索尼便携式开盘录音机,以及两个麦克风。没有调音台,意味着无法调整左右声道的平衡;也没有监听设备,意味着只能听天由命,录成啥样算啥样。但由于这座木制教室的良好声场,以及原声三重奏并不复杂的配置,导致最终得到的录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当然,这种好是相对的,它的对比对象是心里的预期,而不是在录音室精雕细作的作品。

当演出结束,松风听到现场录音的回放后,无论对演出内容,还是演出效果都非常满意,于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它出版。

独立厂牌ALM

彼时,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乐手来说,出版唱片并非易事。黑胶唱片成本高昂,工序繁琐,对于菜鸟乐手来说,短时间内很难摸清门路。除了制作以外,更要命的是,当时的日本唱片工业各个环节,本质上是利益共同体。大唱片公司控制源头,生产制作唱片;发行商来负责分发,尽量触及更广的范围;媒体负责鼓吹,引领乐迷音乐品味;唱片店负责最后一公里,把唱片卖给消费者。这是一个封闭体系,分销商不允许独立唱片,或乐手自主发行的唱片进入到唱片店,甚至以断供来威胁唱片店。所以,所以自主盘,即使唱片制作出来,也很难被人知道,无法有效销售。

ALM唱片logo


不过,进入七十年代中期,随着日本独立音乐杂志与独立唱片店的蓬勃兴起,这一体系开始出现裂缝,随之而来诞生了一些独立唱片厂牌,ALM就是其中的佼佼者。ALM其实是小岛(コジマ/Kojima)录音公司旗下的唱片厂牌,由录音师小岛幸雄成立。小岛也是国立音乐大学的校友,上学期间与梅津和时一样,主修单簧管。不过从高中开始他就喜欢鼓捣各种音响设备,毕业后加入了一家名为Fontec的录音公司,专为古典音乐服务。1974年,小岛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小岛录音,由于受日本现代音乐大师一柳慧影响,他把主要客户群定为前卫音乐,以及具有创新精神的先锋爵士。为了更好服务音乐家,除了录音与后期制作外,还设立ALM厂牌,承接下游的唱片出版业务。只不过,作为一个独立厂牌,还不具备发行能力,很多时候,生产出来的唱片全部都会交给艺术家,由其自行处理。

小岛幸雄


松风拿着中央大学现场的录制母带找到小岛后,后者对其很感兴趣,决定出版唱片。据松风回忆,当时他有一些钱,花在整个唱片的制作上大约是一百万日元,包括支付给乐手以及其他参与者的费用,另外黑胶唱片生产花费了三十万日元。松风已经不记得一共生产了多少张,他猜测有一千张左右,这对独立出版来讲,是个不小的数目。刚好笔者看到过一张ALM的价目表,据这张价目表显示,生产一千张黑胶的费用是四十五万日元,平均一张四百五十日元,而生产五百张黑胶平均一张需要六百日元,刚好一共三十万日元。根据今天这张唱片在二手市场出现的频次,我猜测当年应该是生产了五百张。

当年的ALM唱片制作宣传单

实际上,现场母带大约有两小时,只不过由于介质容量原因做了裁剪,最终放入唱片的有五首曲目,总计四十五分钟。第一首曲目《Acoustic Chicken》长达二十分钟,是演出前一天临时决定加入的,为了防止大家紧张,只在演出前简单排练。曲子由鼓手古泽良治郎创作,当时已经收录在古泽在Frasco出版的唱片《You Wanna Rain》中,对比两次演绎,可以发现明显不同。古泽自己录音室版本,工整许多,但也锐气尽失;而松风的版本在作曲的基础上进行了大幅度的变奏与改编,虽然结构略显松散,但在鼓与贝斯铺排下,松风的萨克斯自由吹奏非常洒脱。
这张唱片虽然是以松风三重奏的名义,但当时他已经在领导第二期生活向上委员会,所以专辑中出现《生活向上委员会主题曲》(Theme of Seikatsu Kojyo Linkai)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奇怪的是,这首曲子并没有出现在后来以生活向上委员会为名义发表的唱片中。
《Little Drummer》是松风·津田四重奏时期所做的曲目。这一曲几乎是松风的独角戏,古泽的鼓与山崎的贝斯在背后很好地营造了一种紧张感,让整个曲子紧凑并富有冲击力。从松风后来唱片来看,他的作曲能力很强,几乎所有作品都是原创,偶尔会放入一两首标准曲作为调剂,《Lover Man》就是这样一首曲子,松风在这里展现了他抒情的一面。
作为首张唱片,《At The Room 427》无疑是出色的。它所发生的1975年,是一个重要节点,日本自由爵士在经过短暂绚烂后,仿佛越走越远。一些乐手,如富樫雅彦,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摆脱形式的枷锁,追求属于东方的爵士语境。而松风似乎给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他依然保留着自由爵士中强调的音符冲突,却用节奏组搭建起结实的骨架,营造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听觉感受。这张唱片也标志着第二代日本自由爵士乐手正式登上舞台。

Earth  Mother

1977年,Alone关闭,松风重新出发,把活动中心迁移到了西狄窪的Aketa的店,在那里继续磨练,来寻找新的音乐方向。1978年初,松风决定录制一张新唱片,《Earth Mother》。鼓手还是他的学长古泽良治郎,贝斯手换成了川端民生,另外邀请了钢琴大德俊幸作为特邀乐手,以萨克斯三重奏加钢琴的方式,录制新唱片。本来,这张唱片是计划作为东宝唱片的爵士系列推出,但大公司的通病就是,只能看到执行者,但却没有决策者。在事情没做成之前,无人真正进行负责,很多事情往往就是由不相关的人一句话,就被按下中止键。不知什么原因,总之这个计划无疾而终。

《Earth Mother》


于是松风又走回了独立出版的老路,由于上一次《At The Room 427》与小岛录音合作非常愉快,所以很自然,这一次又走到了一起。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时的唱片从录音到制作,再到唱片出版,全部都由小岛录音负责。小岛幸雄作为一名录制古典音乐的录音师,不喜欢在录音室录制乐队作品,他认为录音室并没有最佳的音场,于是把这次录音的地点定在了立川市社会教育会馆。

全部录音只用了一天时间,最终唱片收录的五首曲目,有四首都是在这里录制,并且全部由松风原创,只有一首翻唱Thelonious Monk的名曲《Round Midnight》是早先在录音室录制。松风对这张唱片抱有很大期望,他希望精良的制作能够为音乐加分,超过《At The Room 427》所达到的高度。但事实上,当拿到唱片成品时,他却有些沮丧。

“在当时做的所有录音中,我非常喜欢《At The Room 427》这张专辑。因此,我希望下一张专辑《Earth Mother》能超过它。但不幸的是,我对结果并不完全满意。不像现在,在那个时候,也许录音之前,我有一些初步或想法,但我没有事先细致地计划整个事情。”

七十年代中后期,整个日本爵士的主流是电气化的融合爵士,越来越追求精致化的录音,与和谐愉悦的听感。唱片公司积极迎合大众的喜好,对于个性化的表达毫无兴趣。而松风则是希望通过音乐表达出内心的冲突。

“当时,练习优美的和弦对我来说很尴尬。我更喜欢,或者说想要,与其他声音发生冲突,并且有一种打破事物冲动。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被迫面对主流主题等,而是想进入其中,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实施破坏。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仍然对《Earth Mother》感到一丝苦涩,我感觉破坏得还不够。
的确如松风所言,与第一张唱片相比,这张《Earth Mother》显得没有那么“自由”,最典型的就是同名主题曲,强烈的律动贯穿始终,像一列蒸汽火车,行驶在广袤无垠的土地之上。虽然松风的萨克斯独奏依然富有创造力,但与之前相比确实“优美”许多。显然那时的松风太过于在意音乐形式的维度,没有注意到他所创造的音乐的深度。
虽然这张唱片中,松风的演奏,很明显受到了Eric Dolphy与John Coltrane的影响,但站在大师的肩膀上,他无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标签。对于《At The Room 427》,这张唱片更加平易近人,自由与传统紧密结合,旋律线抓人,即不俗气,又非常有辨识度。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开场的长笛曲,《Images In Alone》,送给八王子已经结业的Alone,优美而怀旧。随着2018年,英国厂牌BBE对这张唱片的再版,使得更多的人发现这座隐秘的宝藏,事实证明,这张唱片也是迄今为止,松风最受欢迎的一张。


八十年代

1981年,在地下景观中潜伏已久的松风鉱一得到了一个机会,建伍旗下的Trio Records决定为其出版一张唱片。这是一个在七十年代非常有影响力的厂牌,他们把ECM引入到日本,也出版过不少日本重量级爵士乐手的唱片,比如富樫雅彦、吉泽元治、丰住芳三郎等。这张唱片的制作人是Trio公司的丸茂正树以及一直关注松风的爵士乐评人与摄影师望月由美,看阵容,应该是一个代表资方,一个代表乐手。据望月由美回忆,这张唱片的乐手,是她根据对松风多年的观察与理解,为其进行搭建的。

与之前几张唱片相比,这张名为《Good Nature》的四重奏唱片的乐手是全新的。贝斯手望月英明,鼓手森山威男,他们与松风刚刚在森山威男的唱片《Smile》中进行合作,松风还贡献了一首曲子。短时间里再次合作,证明前次合作非常愉快,也算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另外比较特别的是,还邀请了颤音琴手初山博,清亮的音色,也是这张唱片的特色之一(不知是否参考了Eric  Dolphy的《’Out  For  Lunch!’》)。另外,他也是松风音大的校友。

《Good Nature》


这张唱片在风格上介于《Earth Mother》与《At The Room 427》之间,看起来,Trio并没有过多干涉松风的创作。不过当时,唱片公司与松风签订的是1+1合同。具体来说,如果唱片的销量达到两千张以上,那么Trio会继续帮助松风出版下一张唱片。当时正是唱片市场的黄金时期,与主流摇滚或流行唱片动辄几十万销量相比,两千张可能微不足道,但不要忘了,与流行音乐相比,爵士乐始终是一个非常小的市场。当然如果松风配合进行各种商业化的宣传,也许两千张也许并不是不可企及,但是很显然,这张唱片的销量并没有达到这个数字。于是松风与主流厂牌的合作就这样浅尝则止,后来他再也没有在主流厂牌出版过唱片。
松风鉱一

对于关注生活向上这一体系的笔者来说,一直遗憾的是,不同时期的主导人物梅津和时与松风鉱一从来没有合作作品(不算在其他大乐队一同做乐手),也许是一山难容二虎,一些人天生就无法委身于他人的羽翼之下。但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在八十年代初期,两人曾经合作过一支传说中的乐队,Sax Workshop。一听这个名字,就是一支多管组合。这支乐队能进入够被人们所知,还得感谢明天川莊之的厂牌Aketa‘s Disk。

2005年,Aketa‘s Disk高规格发行的一套Sax Workshop的3CD唱片,《live in 滨松》,让这支尘封已久的乐队浮出水面。这张1982年1月29日在滨松格兰德饭店的现场唱片,是迄今为止在支乐队唯一的录音。

《live in 滨松》


这支乐队由松风鉱一领衔,成员包括其他两位萨克斯手梅津和时与泽井元儿,另外还有山崎弘一、松井洋、清水くるみ、宮坂高史等人。他们在历史上短短闪现,就消失得无影无终,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支乐队的存在,就连乐队的亲历者,都语焉不详。最近几年,这支乐队再次开始演出,除了已经推出音乐圈的鼓手外,保持了原班人马。由于是松风主导的乐队,这张唱片大部分曲目由松风作曲,包括很多他个人唱片中的作品,与之前的录音相比,这张唱片呈现的风格更加自由,尤其是《Earth Mother》一曲,也许这里面才是松风真正想要的风格。
重启后的Sax Workshop

整个八十年代,在《Good Nature》出版后,松风再也没有个人作品出版,不过在其他的唱片中,还可以零星看到他的身影。

在八十年代后期,他加入了钢琴家涉谷毅的大乐队,这是他音乐生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因为这一合作持续多三十多年,一直到今天还在进行演出。松风对这个组合的评价很有意思:

“涉谷毅大乐队从一开始就是个悠哉悠哉的地方吧,什么事情都没有头绪。做什么都可以,离开也可以,回来也可以……所以说很自由,反正不用担心什么事情,这可能是能做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吧。”
涉谷毅与松风鉱一

尾声

除了音乐之外,松风鉱一还非常喜欢四处游历,这些年,他几乎走遍了世界各个地方。与丰住芳三郎每到一处就积极加入本地音乐场景不同,虽然松风这么多年结交了各国音乐挚友,但他喜欢一人独处,在游荡中存在音乐灵感。后来的很多出版,都体现出这一点。
2000年后的松风四重奏

进入CD时代以后,操弄出版更加便捷,但松风并没有加快出版的脚步,依然不急不缓。1994年在Aketa‘s Disk出版了一张名为《A Day In Aketa》的现场唱片;1997年在off note发表《万华镜》;2003年在Ohrai与原田依幸合作了一张名为《无明》的二重奏唱片;而后迎来了一个小高潮,在Studio Wee厂牌的支持下,在2005、2006、2008年分别发表了三张唱片《Private Note》、《Guesthouse De Hirune》、《Lindenbaum session》,2009年与涉谷毅合作,出版了《Blue Blackの階段》,此后,他的出版又陷入沉寂。不过,直到今天,他的身影活跃在Aketa的店以及Pit Inn等东京的爵士现场。

松风依然今日依然活跃在爵士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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