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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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印尼,出海狼窝

​​前天一个长期在海外做投资,肉身去过100多个国家的朋友说,感觉世界越来越乱。压强正沿着世界政经链条,传递给每一个点。不止是俄乌和巴以,不止是热战。刚刚,印度执法部门逮捕了四个行业高管,其中包括一个vivo在印度工作的中国公民,罪名是非法洗钱。vivo回应是,vivo严格遵守印度法律。去年印度也是以洗钱为理由,冻结了vivo几亿人民币的银行账户,且不管,vivo在印度雇了差不多1万工人,有7万个销售点,这些基本都是印度的本地就业,明年vivo的新工厂也会投产,目的是“拉动零配件周边”。2020年一气禁了微信、TikTok、百度地图等59款APP,称有损主权和国家安全;小米被冻结了7亿美金,理由也是非法转移资金。有一种风险叫“印度风险”,大家心知肚明,望而生畏。印度媒体最新的报道是,将“禁止跟巴基斯坦和中国有商业往来的企业实体参与本国项目,尤其禁止中国间接参与电力、电信等战略行业,”理由是“安全担忧增加”。人说印度是个偶然,因为只有它有“取中国而代之”的想法,而且是个“天下通吃”的窝里横,欧美企业包括高通和福特也被搞,这7年离开的跨国企业2700多家,占总数的1/6。可前几天印尼也出事,TikTok
2023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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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闹独立的最低战略和最高战略

东方甄选做独立的APP,然后在一家平台上被停播了三天。其实双方都在做对的事情,把命捏在自己手上。平台对商家限流,那就证明商家出走是正确的,有把刀随时可以掉下来砍脑袋,粉丝看起来是我的,但一夜就可以清零。反过来也一样,商家出走,那就证明平台削藩是正确的,你是在我这里冷启动的,功夫练成了,再蚂蚁搬家把粉丝倒出去,那平台还怎么做。这是一个互不信任的囚徒困境。甲方乙方,既有共同利益,也彼此对立。这是两条命,每个人只能顾好自己的命。修昔底德陷阱,老大跟上升的老二必有一战,其实这个世界的格局里,老大就是平台,老二就是商家。老大建立体系,并花成本维持秩序,当然有收税的权利。老二在这个体系里长起来的,享受了秩序的红利,也一直进贡。但当老二长到接近老大的时候,碰到天花板了,老大用金融战、科技战、贸易战,把你挤出这个体系,这就证明老二的提前谋划是对的。而老二也要建立自己的科技、金融、全球合作体系,这让老大有理由不顾一切的疯搞,你看,他有能力替代我。有多少人看到老大跟老二脱钩会焦虑,就有多少人看到东方甄选被限流会焦虑,要理解一个人,谈何容易。老一代饿过肚子,躲过炮弹,在新时代的大机遇里,很难全然不顾的撒腿狂奔。而新一代,没饿过肚子,没躲过炮弹,他们会天真的问:天下太平,为啥要斗争?俞敏洪经历过两次绑架。第一次是晚上在家门口黑漆漆的楼道,被两个人控制住了,进了家门,被打了一针给老虎打的镇静剂,昏死过去,后来他自己醒了,用下巴拨了求救电话。医生说一般人挨了这一针都会死,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第二次是在小区楼下的停车场,一个人用枪从正面顶住他的腹部,这一次俞敏洪知道,如果乖乖回到家里,就死定了,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的脸。他给绑匪说,钥匙在兜里,你自己拿。就在绑匪一分神去拿钥匙的一刻,俞敏洪把命豁出去,出手夺枪,运气好在,枪被弄断了,是把假枪。然后俞敏洪一边跟匪徒肉搏,一边大叫,但十几分钟,没一个人出来帮他,也没一个人打电话报警,最后绑匪自己跑了。拿命搏来的教训,第一,不要寄期望于有人怜悯,只能靠自己,第二,不能乖乖回到家里,不能把命交在匪徒手上,必须搏斗,即使在搏斗中会死,但也有1%的机会,而他正好抓住了这1%的机会。现在再来看俞敏洪那句话:“假如人生是大江大河中的一条船,首先我们要变成这条船的舵手。”是不是有了一股刻骨铭心的滋味。双减政策之前,资本的哄抬下,教培企业大打营销战,不惜亏损抢人头,一个人头成本到了一万块。新东方账上有400亿现金,董事会要求砸100亿下去,换100万用户。但俞敏洪拒绝。如果砸100亿下去,市值会翻几倍,投资人可以套现离开,但这100亿大部分会亏掉,用户不一定能留住,最后还是烂摊子。俞敏洪的选择不外乎,不做我控制不了的事,不被外力绑架。后来双减政策下来,90%的市值没了,80%的营收没了,俞敏洪反倒不慌,赔偿几万名员工,退学费,各种加在一起花掉200亿,账上有这个钱。如果当时跟着投资人把钱砸进去,可能就没有这200亿,也可能没有做东方甄选的本钱。望星空和看脚下,缺一不可。一个创业30年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冲动型选手,他一定有砝码在手。15年抑郁症,俞敏洪吞了3000片药,在渥太华酒店里,他一心想从20层跳下去,他想到儿子,出去在零下30度里走了四个小时。然后给当地的朋友打电话,说我不行了。朋友来,面对面把他摁住18小时,等到儿子飞过来看着他。这是一个双面人。即使他赌上性命夺绑匪的枪,不指望有任何邻居路人的帮助,也不妨碍在另一种情况下,求助朋友和儿子来保住性命。胆大心细,大概如此。直播带货不是一家独大,微信、淘宝、快手都是一极,而且氛围更适合积累长期粉丝,这是东方甄选左右制衡的底牌,但即使要在平台之间游走,前提是你自己足够独特,而足够独特的前提,要找到一个空间,有足够的纵深。农产品80%没有纵深,江苏辣椒和浙江辣椒,福建辣椒和广东辣椒,没太大不同,都是长江中下游,或者都在东南,但贵州辣椒大不同,在阴湿山区,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跟茅台镇的水成就了茅台酒一样。曾经贵州一家辣椒酱,母亲掌权时用贵州辣椒,传到儿子为省钱,用其他辣椒,口碑就倒了。经过一年半的探路,如果东方甄选摸出了一个穿透县镇乡的供应链体系,如果他有能力把这20%的独特农产品挖出来,那这就是可以施展的纵深。农产品是非标品,不像流水线上出来的完全同质同价,这也是纵深。但真正的纵深,是这些主播,这几十个人绝大部分是在新东方工作五年以上,给几十万人讲过课的老师,是俞敏洪亲自挑选,亲自培养,实战里磨出来的,这些人身上所具有的内涵。原来我们习惯了那帮人用“oh
2023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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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萧条时会发生什么

说个没有验证的传言。一个年薪百万的大厂中层被裁,找了一圈工作,又回原厂上班了,年薪四十万。大厂用的人没变,成本省了60%,这算是在挤水分自救。可这个人经历了人生地震,他此前背了“中产三件套”,第一,按揭了上千万的房子,每月还几万块,第二,老婆是全职太太,第三,孩子上国际学校,一年小几十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血亏卖掉房子,老婆出去打工,即使月薪两三千,也未必能找到,孩子退学,转公立。其实这样的事,在之前人类大萧条里反复出现,但我们没学到教训。教训其实简单:
2023年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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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土地是人最后的尊严

​看新闻说四个二十几岁年轻人相约在张家界跳崖了。去年8月,小区里一个年轻人也跳楼了,大概凌晨5点,头冲下,没救回来,那天早上我路过时一群大爷大婶在讨论,一个声音说“现在年轻人压力太大了”。其实我一直在想,哪天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家里又帮不上,我该怎么办?老实讲,这是我毕业后工作20年,想最多的一个问题。我2000年人民大学国际经济系毕业,是班上最后才找到工作的几个人之一,最后在深圳卖手机,一个月2950。2003年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毕业,想当记者,一圈简历投下来唯一的面试是《IT时代周刊》,还被主编放了鸽子,临时叫一个办公室主任、中年妇女来面我,她说底薪500,我就问,500能活吗?她说,回来找工作的海龟多了。从那时起,我就经常很熟练的想,一个月500,怎么活下去?2012年我从鹅厂辞掉总监的职位离开北京,在东莞市塘厦镇的郊区买房住下来,塘厦镇那时人均工资也就小几千块,我设想是,只要每个月能挣5000,就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很多人想的是我最多能挣多少,我想的一直是最少能挣多少。在市场里挣钱,最大的问题是那不取决于你,而取决于需求方。市场经济有很多好处,但也有一个坏处,每个人都时刻处于悬崖边,强烈的不安全感,因为自己单方面无法掌握命运。我就觉得,最好的情况是我有能力在市场里挣5万,但只挣5000,中间差出去的这45000就是可以放松的缓冲地带,不必拼尽全力,不必殚精竭虑,离悬崖远一点点。但如果哪天连5000块,甚至500块都挣不到怎么办?年纪大了,体力脑力都拼不过年轻人,连硅谷的码农都在失业,估计当保安送外卖都吃不消。我是没胆量去自杀的,这20年来想到最靠谱的答案就是,把县城房子卖了,去边远农村搞一块地,买台拖拉机,一头牛,几只羊,一大群鸡鸭,做个农民。只要土地不骗我,劳动一点就有一点收成,远离市场,把命握在自己手里。到了时候,衰老,生病,也没钱回大城市到医院里去受上刀山下油锅的苦,一个人悄悄死去,岂不是最好的结局?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对这些跳崖跳楼的年轻人,我不能理解的是,如果有勇气自杀,为什么没有勇气回去种地过活?以前也讲过这个故事,有个朋友在深圳,很有能力的人,中产,自己创业也做的不错,后来开跑车,狂飙,撞到人,粉碎性肝裂,那个人的家庭也因此毁了,这对这个朋友是重大打击,几乎绝望,不仅仅是对生活,也是对自己的人性。你们猜,最后他干嘛去了?举家离开深圳,回广西老家种地,到现在十多年,土地成了归宿,给了他重生。前几年去青海一个很偏僻的小镇,那里的人世代游牧,养一群牛,住帐篷,喝牛奶,吃青稞,吃牛肉。后来小镇官方修了房子,通了水电,房间也很大,几乎是小别墅,以很少的价格,请他们回来住。但很多人不愿意回来,他们已经适应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假如回到镇上定居,牛不能放了,收入从哪里来?假如给他们发钱,但不放心,哪一天没钱发了,怎么办?假如融入市场,这就是个大难题,他们必须学会在市场里存活的那些技巧。人家往食品里放各种化学添加剂,这样保存期更长,味道更辛辣,那你放还是不放?出去打工,人家去夜总会,你去还是不去?像我们这样写自媒体,为了流量,往文章里塞进各种情绪和偏见,那塞还是不塞?我理解那些牧民不愿意回镇上定居,你跟土地打交道,土地不会骗你,你跟人打交道,人会骗你,要在市场里活,必须妥协。曾经看过联合国对不同职业的统计,其中一项是,如果食物在一个人所有花销里占到80%以上,那这个人基本上就是农民。按这个标准,我这一辈子一直都是一个农民,花钱基本是只用来买吃的,即使在鹅厂做总监时也无妨回老家捡他们的旧衣服穿,我现在用的是小米6,2017年发布的,丈母娘淘汰的。想想看,一个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其实就是一日三餐,一张床,还有两本真正可以反复读一辈子的经典好书。我们真的需要每年都穿新衣服?真的需要出国旅游?每周吃一次海底捞看一次电影?每天刷短视频?农耕社会其实已经满足了人最根本的需要,工业社会创造了很多商品,像一个让人放不下的万花筒,这些东西让我们觉得生活丰富,以至于如果失去了它们,我们会无所适从,会觉得枯燥乏味,浑身不爽,但实际上我们只是被工业大生产和商品经济绑架的一种生物。我们生产,我们在市场里交易,我们同时消费,喂饱了科技,喂饱了商业,喂饱了滚滚向前的“文明”,但没有了自己。土地是人类最亲密的伙伴,也是最后的尊严,但我们远离他,轻视他,不了解他,甚至污染他,不就是这样吗?
2023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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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爷无视AI

​马斯克联名多人呼吁暂停AI训练,这是科技沙皇本尊也怕了。大脑怎么工作还是黑箱,AI也是黑箱,随时可能失控,假设“爱因斯坦智力”和“希特勒暴力”合体了会怎样。正是给中国的老祖宗平反的时候,工业革命几百年,老祖宗就被骂了几百年,只知道讲道德、讲静心,没科学精神、没技术意识,孙子们才会挨打。但人类玩科技也就几百年,就快把自己彻底玩脱了。反过来也可以问,如果老祖宗真这么聪明,那也该料到有今天了,请问,救命锦囊有吗?《东方不败2》里有一个桥段,荷兰人点燃大炮去轰东方不败,“你有神功,我有科技”,东方不败接住炮弹又扔了回来,“你有科技,我有神功”。西方人说,科技都是魔法,还有一句话,用魔法打败魔法。今天人类可能还有一条路,要练神功,挥刀自宫。剧本可能是这样,大脑本是个接收器,但人类把它当成计算器在用,但AI计算能力可能会远强于大脑,这倒逼人类把大脑重新用回一个接收器。计算器背后的世界观是,人没安全感,想自立,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污染天地在所不惜。而接收器背后,是人与宇宙同频共振,是依靠,融入,而不是挣扎。大脑的接收能力是心决定的,心是遥控器,把大脑调到合适的频率,就能零摩擦收到整个宇宙的信息和能量,用中国老话说,天人合一,用已故大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的话说,人的一切必须跟宇宙协同。其实话已经说完了,但不能免俗,下面做一些拙劣的推导。为什么机器在1997年就打败了人类象棋冠军,但又过了整19年才又打败了人类围棋冠军?国际象棋棋子是16个,假设每个棋子平均有前后左右四种动作,那么可能性是64种。围棋的棋盘是19乘19,有361种可能,并且象棋的胜负是皇后一个人的生死决定的,而围棋取决于所有棋子构成空间的集体计算。这表示围棋的运算量可能是象棋两个数量级以上,这两个数量级花了人类19年。为什么在2016年机器就赢了围棋冠军,但又过了七年才在美国律考中只赢了90%的人类?棋类都是可以直接数学化,但文字只有等到AI大模型出来以后才实现了数学化。AI大模型是填字游戏,给定一堆文本之后猜下一个字是什么,实际上就是语词与语词之间不同排列组合的概率。围棋第一次落子的可能性是361种,中文一般常用字假设是3000,一个指数级的增长。为什么今天机器在美国律考中胜过90%的人类,但在研究生作文考试里只能赢54%的人类?逻辑推理跟下棋一样,有标准答案,是收敛的。写作文是没标准答案,开放的。AI大模型是一种概率计算,因为所有逻辑考题都收敛成一个标准答案,它必定是最大概率,很容易被算出来。作文没标准答案,发散的,而AI算出来的最大概率正是最普遍的那一种,正好卡在54%这个中位线上。​为什么今天不仅仅AI下围棋可以赢世界冠军,画画也非常惊艳,网游公司已经在对美工裁员,但写作文只卡在中位线水平?围棋里的每一个点,只代表零和一,只能调动人的理性系统,一幅画上的每一个色点,没有实际意义,只能调动人的感性系统,而文字能同时调动人的感性和理性系统。当我们看到“火”这个字,它有具体含义,有物理属性,可以参与逻辑推理,同时又有很强的主观感受,人能在视觉、触觉、甚至听觉、感觉众多维度产生联想,这些东西因为每个人的价值话和世界观不同,而随之产生不同的情绪和能量。想一想,这需要的算法和算力,得要多几个数量级,才能把文字身上的N多维度通通算清楚?微软的韦青说,人类高估了知识的复杂,低估了思想的深刻。已有的知识都已经凝固在语言里,正逐渐被AI大模型一一破解。而思想就像是没有凝固的灵感,啤酒表层的泡沫,思想每深刻一层,可能就需要厉害一个数量级的算法、算力和能量才能破解。有人说,AI大模型不可能跨越出人类知识的边界,AI大模型算的是概率,而创新总在边缘,它的概率逼近于零。但人类不停prompt,跟它交互,把大概率的组合逐渐回避掉,就会迫使AI大模型逐渐逼近小概率组合,也就是创新。当然,这离不开人类的参与。事还没完,在人机互动的过程中产生新的数据流,可能使AI逐渐明白创新的模式是怎样的,每一种有什么不同,就好像芒格所说思维模式可能有成千上万种,当一旦AI熟悉了这些模式之后,它可能开始自己创新。换句话说,喂提示词可能是一个短期的工作,人类还是会被替代掉。鉴于AI大模型有可能对人类的语言“暴力”拆解,可控核聚变又可能提供足够的能量,可能仅仅语言本身不能成为人类的堡垒。甚至有人猜,用量子计算机把全宇宙所有可能的诗,都写出来。下一道防线是感受和思想,他们要大于语言,人类能明白的东西并不能全部说出来。语言是一个工具,为了把想法和感受封装起来跟外部交流,但这个工具本身就是约束,它有损耗,而且反过来使人类的本能退化,这个本能就是不使用语言而自由思考和交流的能力,黑帮老大审问手下你有没有背叛我,说什么都没用,老大紧盯住手下的双眼,就知道了。可能穷尽人类所有语词的所有排列组合,也不能抵达人类的最高智力和潜力,至少有一小撮精英,能处于AI之上,而且,当人们明白语言的局限,就会开始发掘感观和思想的更大潜力,向灵性进发。​但不是没有bug,举一个感观的例子。科幻片《超时空接触》里,女科学家问男神学家,你能不能证明你的上帝确实存在?男科学家不能证明,但他反问女科学家,你能不能证明你对父亲的爱确实存在?女科学家也不能证明,虽然她内心深知这份爱,正是这份爱支撑她搞科学。不过爱这种东西,是不是可能通过监测人体每一个细胞的成千上万的运动参数而识别出来?也就是说,人有另一种语言,就是人身体上随时在发生的庞杂的生化反应,理论上这些数据是可以被收集的,AI大模型也有能力把那些隐藏的模式,比如爱恨情仇,识别出来。第二个bug,是关于思想。如果“太阳之下没有新鲜事”是真的,那人类所发明的新语词和新的知识模式,其实都是之前存在过的,本质一样,换了个形式。人的负面品质简单说用“贪嗔痴慢疑”就可以概括,如果细分,用50或者500个颗粒也可以大概界定清楚。比如AI这东西,其实在人类传统文化里早就存在,AI就是工具,就是通天塔,就是蛇,它的本质被讨论过无数回了,只是能量值又添了几个零。可能人类从来没有发明,只是发现,排列组合。现在读下霍洛維茨《创业唯艰》里的一段:“每一道难题都是新的,沒有任何公式套路可用。沒有任何套路可以掌控錯綜复杂、变幻不定的局势。沒有任何套路可以创建一家高新技术企业。沒有任何套路可以带领一群人走出困境。沒有任何套路可以作出一系列热门金曲。”在去年之前,我们看到这段话还信心十足,但现在,我们还确定真的没套路吗?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其实这二十年里,我听到过很多人讲,人类摆脱不了玩科技玩到死的宿命,其中有万亿市值企业的创始人。如果一切有宿命,那一切都是收敛的,确定的。从理论上讲,一切都是可计算的。但人类还有堡垒,这个堡垒一直存在,只是人类一直在忽略,遗忘,抗拒。跟语言一样,思考本身也是一种工具,为了发展出工具,人一样丧失一种本能,就是不需要思考就知道的能力,“不学而能,是良能,不虑而知,是良知。”几乎没例外,所有宗派的开山祖师都说的这一套。就拿最不喜欢讲玄学,最平民气质的孔子的话说,“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放弃语言,放弃思考,放弃挣扎,才是人原本应该是的那个样子。我每天白天在手机上被大量信息轰炸,想问题,脑袋里一团乱麻,在疲劳中入睡,第二天早晨醒来那几分钟,昨天那一团乱麻中忽然出现一个线头,一些灵感,得到一些答案,他们忽然出现。这是我的感受,当你停止思考,放松,放弃抵抗,灵感就自己出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特斯拉是人类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他直接在天空中看到了自己祖母去世,26岁夏天的某个晚上,在布达佩斯看日落,他当时在朗诵《浮士德》,然后,就在晚霞中他看到了旋转着的磁引力场和感应电机,后来这个“发明”令他年少成名。这些经历是大脑是接收器而不是计算器的证据。
2023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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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像漩涡,三体教人断舍离

在腾讯视频上追了八集《三体》电视剧,忽然很多零散往事在脑袋里串成一个整体,如何在这快速变化的世道里自保。第一次被安利这部科幻,是2010年刚进腾讯,同事说这东西“实用”。其实科幻必须是哲学,想象力让人在时间和空间上来回穿透,就会问到终极问题:生命从哪来?到哪去?意义是什么?那就必须关心最深处的人性。科幻要架构庞大,思维没有疆界,横亘全宇宙,这一点跟互联网极为相似,Facebook和微信已经把所有人联到一起。三体导演杨磊在片花里讲,今天你看到的,明天在生活里就会出现,这才是科幻。​到底什么是三体?三体就是“无常”,没有恒常不变的状态,变化不可预测。假设一个空间里只有一个物体,那他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这就是“一体”,太阳系只有一个太阳,他的质量远大于其他星体的总和,太阳主宰了太阳系的运动规律,太阳东升西落,季节轮回,还有大海的潮汐。再假设一个空间里有两个物体,相互作用之后的运动也是有规律的,这是“二体”。但一个空间里有三个物体,相互作用之后的运动是无规律的,在三体星系里有三个太阳,可能同时出现,把大地烤干,也可能都消失,大地成为冰窖,没什么是确定的。当空间里的物体扩展到四体以上,更加不确定,所以活在只有一个太阳的世界里,太偶然了,既然是偶然,就可能消失。三体电视剧原本计划在2019年年底开拍,但爆发新冠,整个世界忽然变了一个样子,重新开拍已经是半年之后,据说这让剧组有了感觉,无常真的来了。2010年11月,我进腾讯大半年,3Q大战爆发,亲历互联网史上最惨烈的战争,一夜之间明白了圈内为什么推崇三体。一个有稳定收入、过小日子的老百姓,在摇篮里,理解不了“黑暗森林”,但创业的人,哪怕小商小贩,见惯了关门破产,商业竞争真的会一剑封喉,尤其出海的企业,像在茫茫宇宙里飘,每一步都是生死。这些人心里知道,三体就是现实。2015年听说腾讯视频花了大功夫拿下电视剧版权,虽然早已离职,但心中有一点安慰。科幻不是谁都能拍的,把那些超越现实的想象,从文字变成画面,需要过硬的计算机视觉(CG)技术,无论讲哲学还是用技术,腾讯都配得上。​法则一,宇宙物质总量是固定的,不会多也不会少,而生命的本性是扩张,这是“贪嗔痴慢疑”里的贪。腾讯推出QQ管家,跟360安全卫士直接竞争,QQ每前进一步,360就后退一步。电脑内存是有限的,用户时间是有限的,手机屏幕空间是有限的,不可能有两个相似产品同时强盛,没有和谐世界,没有共赢。任何一种生命能活到今天,遗传密码让他无论如何要把DNA传递下去,如果密码不够强烈,物种都死了,不管有意识还是无意识,这种传递的本能强于文明所形成的道德,企业也是生命,必须不断获取物质。法则二,猜疑链,我无法判断你是善意还是恶意,以至于你表达出来的善意是不是真心的,这是“贪嗔痴慢疑”里的疑。360无法判断QQ是看准了全部市场,还是只建立一道让自己觉得安全的护城河,QQ无法判断已经成为第二大客户端的360,会不会突然杀入自己的地盘,从猜疑到战争,只需要一次擦枪走火。技术大爆炸,会加重猜疑链,当年傅盛在360带头做安全卫士,还只有10个人的时候,就引起了腾讯的注意,当时就想收购,360拒绝,短短几年就成了第二大客户端。3Q大战时,360扣扣保镖让用户备份好友名单,向好友发送邀请,可能迅速卷走QQ花12年积累的关系链,“三天之内,全军覆没”。人类数万年的的原始和农耕社会,生产力几乎原地踏步,在1800年之前,是一条平平的直线,但工业革命开始,曲线开始爬坡,两百年创造了过去几个数量级的财富,信息革命二十多年,曲线更陡峭,技术还在加速,曾经Yahoo和Myspace、思科、诺基亚都如日中天,笑傲江湖。法则三,降维攻击,把人变成蚂蚁,瞬间失去战斗力,这是“贪嗔痴慢疑”的嗔和慢。QQ反击360的做法是不兼容,一夜之间三千万360客户端被用户卸载,QQ关系链是一张网络,对于只是一个单纯工具的360就是降维攻击,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免费在当时深入中国互联网的骨髓,包括有版权的音乐和视频都免费,几乎没有一家外国互联网公司在中国成功,这是“免费的诅咒”,中国互联网整体从三维变成二维,在美国这个三维世界里生存的物种在二维世界无法生存,老虎不能靠吃草活下来,但羊可以,羊不能靠吃土活下来,但蚯蚓可以。法则四,死亡威慑,地球能在三体打击下存活,只因为罗辑发现了互相毁灭的玩法,鱼死网破。腾讯有降维攻击的能力,而360也用事实证明了,你很难全身而退。大战之后腾讯开放,把半条命交出去,互联网制衡了。重提13年前的旧事,只是用来理解现实里的生存法则,腾讯的老同事不要介意。​2012年,我在腾讯发起了一个沙龙,请了四个嘉宾,有一个创立了自己的风险投资,有两个创业者后来上了市,还有一个后来做了上市企业总裁。那天晚上,四个人都对中国互联网表达了无奈,没有规则绑架了所有人,为了活命都只能不择手段。又对美国互联网表达了尊敬,他们只做创新,Facebook、苹果、亚马逊,都在想我如何做好一个点,跟大家共生,而不是通吃,也没人敢犯规,否则会成为公敌而被用户抛弃。在中国互联网,企业会拦截对手,在美国,会把对手产品并列,让用户选择,“美国是高维文明,而我们是低维。”今天再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200多在场的互联网人,都有一种泥足深陷的悲伤,不过那时所有人都忘了,三体的本质是无常,当我们觉得知道些什么的时候,那个知道就过时了。​《三体》第一集,常伟思跟汪淼有一段对话,“你的人生经历过重大变故吗?一觉醒来,世界全然不同。”“没有。”“那你的人生其实是一种偶然。”“大部分的人不都是这样吗?”“那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一种偶然,从新石器到现在,人类世界没有发生过重大变故,这就是偶然,但这种偶然结束了。”一切开始于技术大爆炸,在PC互联网时代跟在美国后面照搬的中国,开始在移动互联网有所创新,TikTok破天荒冲进了美国家门口,华为5G设备卖到全世界,中国制造迈向高端,一切都变了,黑暗森林降临。法则一,宇宙物质总量固定,而生命的本性是扩张。用户每在TikTok上多玩一分钟,就会在其他地方少呆一分钟。Facebook和Google都摘下“不抄袭”的面具,推出类似产品。奥巴马说,如果让10多亿中国人都过上美国人的生活,会是世界的灾难。法则二,猜疑链,如果TikTok拿下足够用户,随时可能推出视频搜索或者视频社交。如果美国采用华为设备,那他会不会窃听,就像美国窃听欧洲一样。美国无法相信中国会和平崛起,也不理解什么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修昔底德陷阱有效。法则三,降维攻击,企业无法在产品上正面阻击,于是政府亲自下场,美国游说盟国不采购华为,“合法劫持”CFO、创始人的女儿,掐断芯片供应。《华盛顿邮报》报道,一家名为Targeted
2023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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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网络效应

​地球上最难被替代的产品是什么?不会是可口可乐,知名度再高,可以分分钟换成茶水,也不是苹果手机,三星华为小米也能凑合,最难被替代的,我想应该是Facebook和微信,要同时把几百个人搬到另一个网络上去,几乎不可能,据说美国做过调研,你要怎样才能不用Facebook,平均数是,给我1000美金。前天一个前辈大哥说了句醍醐灌顶的话,人类从原始部落,到乡村集市,到丝绸之路,到市场经济,再到无处不在的全球化,全部都是network,结成一个网络,参与者数量越多,沟通越频繁,效率越大,越能创造财富。产业链与产业链之间、国与国之间、同盟与同盟之间,都是网络效应的竞争。连传染病也是,中招一个人,见人就扩散,一旦突破临界点,就挡不住了。2020年新冠上半年,美团小哥登上时代杂志的封面,其实是这个几十万人的骑手,通过自己的高频震动,帮助数亿人口搞定了货物往来,小网络替代大网络进行体外新陈代谢,从而阻隔病毒。以前我对全球化的理解,就是男耕女织,男人有力粗犷,善于耕田但不擅长织布,女人细腻耐心,擅长织布但不擅长耕田,所以男人专门耕田,女人专门织布,组成一个家庭,效率就高了,把这种分工扩展到所有国家,就是全球化。如果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看做两个点,男耕女织就是把两个点连起来,互通有无,就是最原始的网络,全球化就是由每个国家、每个企业和每个人组成的一个网络,每个参与者之间都在交流商品,钱,信息,一个多维度的巨型网络。全球化一旦起步,就是核武器,Facebook和微信不管多强,他们彼此都抢不走对方的用户,而全球化还要强大一百倍,无论谁离开,都是自绝于人民。不妨看一下全球化的基本面。第一种商品,可口可乐,最常见,最廉价的消费品,说每天喝的人有17亿,假设有这个习惯的翻番是34亿,对整个人类的渗透率是45%左右。​第二种,好莱坞的影视剧,最普遍的精神消费品,Youtube在全球有20亿用户,再加上抖音和视频号,我估计全球的视频用户在35亿左右,这大概是好莱坞可以覆盖的用户,渗透率45%。第三种,粘性最强的平台,Facebook在全世界有30亿用户,加上微信,我估计社交网络在全世界的用户在45亿左右,除掉小孩子,在地球人的渗透率是65%左右。最后一种,最有科技含量的智能手机,包含人类最难搞的芯片和操作系统,用户有40亿,除了小孩子,渗透率60%左右。在45%到65%之间,全球化已经很茁壮了,美国是当之无愧的老大,最流行的产品都是他家的,但也有留白,把45%和65%提高到100%,就是潜在增量,有增量,就还有变数。以前一直以为,全球化是均贫富的,男耕女织,只要是你情我愿,都不是傻子,男女都会受益。但前天一个朋友血淋淋的指出,这是一厢情愿,自由贸易大家都会受益,但利益的分配是不平均的,造芯片得到99%,种土豆得到1%,贫富差距会越来越大。朋友告诉我一个反直觉的结论,网络效应遵从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马太效应。​2010年中国GDP第一次超过日本成为老二,中美两国人口正好占全球20%出头,来看看这双雄的表现。2010年全世界GDP总量66万亿美元,2020年84万亿,增长18万亿。2010年中国GDP是5.9万亿,2020年14.7万亿,增长8.8万亿。2010年美国14.9万亿,2020年20.9万亿,增长6万亿。也就是说,中美两国一共增长了14.8万亿,这两家占了全世界增量的80%,标准的二八法则,头部吃肉,腰部喝汤,尾部喝涮锅水。其余80%的人口占了20%的增量,也就是除了中美之外,全球十年总增长率只有8.2%,相当于我十年前挣一万块,十年后挣一万零八百,连通货膨胀都跑不赢。可以想象一下,那些在非洲草原上每天辛辛苦苦挖矿的人,挖出来的矿石供给工业化国家用来生产,他们本身是全球化的一份子,但却赤贫,以前每顿吃一些面包,现在加一点土豆,就算是全球化的好处,他们看得见的前景,就是继续挖矿,并且祈祷,矿不要被挖完了,否则连面包都可能没有。​就算在强者小圈子,也是马太效应,1990年美国GDP是日本1.9倍,到2010年是2.7倍,2020年是4.7倍,德国也类似,从1990年3.3倍扩大到2020年5.5倍,日德是工业化强国里几十年的老二老三,离美国的差距也越来越大,最近十年被中国超过后,差距也越来越大。在一个网络里面,处于中心的强大节点是占便宜的,与他连接的点最多,新陈代谢旺盛,吞吐能力强,更容易吸收营养,好像吸星大法。例子太多了,直播带货的李佳琦,电子元器件交易中心深圳的华强北,其实广东浙江随便一个小县城就可能是一个品类的世界中心,还有近十年的美国和中国,但就算这也只是最理想的状况,假设点和点之间是公平的,独立的。真实的人类丛林里,点跟点是不公平的,强节点对弱节点有控制权,弱节点不是独立的,不是自由的。美国在日德都有驻军,可以影响他们的国策,美元可以反反复复的对全球进行收割,美国可以窃听默克尔的电话,只是被“强烈谴责”几句而已。全球化不仅仅是一个网络,也是一个金字塔,美国是塔尖,他有意愿有能力去维持这个金字塔的种姓制度。只要完全自由贸易,每家只做最擅长的事,而不对想要发展的行业做保护,那挖土豆的只能永远挖土豆,做衬衣的永远做衬衣,造汽车的永远造汽车,而美国自己则能靠先发优势,在高科技的维度上不断上升。传统的西方强国都强在工业,日德的汽车比美国好,法国的空客能跟波音抢市场,法和英都是核大国,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在互联网上落后了,没任何能力对抗Facebook,
2023年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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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从来就没有“马云的时代”?

​今天某知名媒体人写文章说,不止有“时代的马云”,同时“马云的时代”也是存在的,理由是,“如果没有马云,我不相信中国会有阿里巴巴式的电商模式,同时,很可能不会有支付宝这样的产品。”拿这个去问了一些创业者,没想到大家都有兴趣,很多反馈,有同意的,也有不同意的。有的人说,马云创造历史,那是英雄史观,不对,有的人说,有没有英雄历史都是一样,那是历史虚无主义,也不对。所以我觉得不能凭空说话,得回到历史现实中去,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中国互联网在过去二十多年里全军覆没,就只有阿里一家起来了,只有他一家把美国人干趴下了,说马云的时代,没人不服气。可中国互联网是系统性的崛起,没有一个细分领域趴下了。美国先有雅虎,中国后有三大门户,美国先有谷歌,中国后有百度,美国先有eBay和亚马逊,中国后有阿里和京东,美国先有paypal,中国后有支付宝,以色列和美国先有icq和aol,中国后有QQ,美国先有iPhone,中国后有华为和小米,美国先有Uber,中国后有滴滴,美国先有Twitter,中国后有微博,美国先有特斯拉,中国后有比亚迪……这个名单太长了。到了移动互联网这一波,不再是美国先有什么中国后有什么,而是中国比美国先有一些东西,外卖,TikTok,SheIn,后面这两个还前所未有的全球化了,打到美国人家门口。这种两个集团军群殴的局面,你非要挑其中一家出来说事,不合适。为什么没人说马化腾的时代,任正非的时代,张一鸣的时代,许仰天的时代?难道就因为这些人没有各种传闻,很少出来指点江山,纵论国策?或者这些人手里拿不出几家关联实控公司?善战者无赫赫战功,不善战者,才会时不时的风高浪急,我是从这些顶级企业家的对比上开始领悟这个道理。在PC互联网的时代,有几个基本的要素,第一是美国人搞出了互联网,这是技术创新,第二是美国传来了风险投资,制度创新,第三是中国花大力气搞出来的基础设施,无论是公路,铁路还是通讯网络,第四是人口基数,第五是对国内互联网在初期的保护。因缘和合,促成了生逢其时的一群人,一群企业的诞生。到了移动互联网,中国有两个因素开始领头,第一是4G用户远远超过了美国以及任何一个国家,第二是经过20多年的积累,理工科大学生数量远远拉大了和其他国家的差距,我们现在是七千万,美国是一千万,印度是三千万。这么多消费者和这么多聪明大脑之间的碰撞,比其他国家大一个数量级的网络效应,水大鱼就大。互联网这一波,日本欧洲这些老工业强国以至于其他国家,基本全军覆没,只有中国起来了一批跟美国对应的巨头,并且在移动互联网有自己的创新,开始出海,如果承认这一点,就不能不承认,这是中国的时代,不是哪一家企业哪一个人的时代。过去几十年的好日子,很多人膨胀了,不是个别现象。一群人坐电梯,在里面各种折腾,然后上了楼顶,这些人从电梯里出来,有的说他是跑步上来的,有的说他是撞墙上来的,只有一部分人说我是坐电梯上来的。曾经有一个互联网上市公司CEO想给老子写一部注解,问我的意见。我就说,上善若水,以德报怨,倒骑青牛,绝尘而去,这些你能做到吗?CEO说做不到,我就说,既然做不到,那你如何确定真的领悟到了老子的境界?他虽然很不高兴,但最终还是把自己的“雄心壮志”摁下去了,没有给老子写注解。现在有些科技圈的人,财富自由了,有时间读了几本经典,研究了一点历史,就敢对孔子老子、秦皇汉武们大加评判,甚至大加呵斥,我很难理解这个事情。如果你让一个创业者去评价马化腾或者任正非,相信很少人会这样做,他们自己明白,没管过那么大的企业,到不了人家的高度,体会不了人家的酸甜苦辣咸,所以不敢说话。但矛盾在于,这些人完全说不出孔子老子的话,也完全做不了秦皇汉武的事,却真的敢对这些圣人伟人妄加评论,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科技圈里确实有一些人,不自知,因为搭上了中国和互联网这两次台风,就忘了自己只是台风里的猪。说马云是一个贡献卓绝的企业家,完全没问题,这是事实,但如果把他说成一个时代开创者,没他就不行,那就过了,有捧杀的嫌疑。承认数字平台的贡献,并不等于说强监管是不必要的,二选一,扼住咽喉雁过拔毛,永远当包租公,以流量和资本杠杆在各行业、社会各层面无限制扩张,这些事太危险了,得治,围观者不必有侥幸心理。大家现在之所以拿马云说事,无非是这几年经济不太好,实际想讨论的是创业信心,但有太多人比马云更合适。比如俞敏洪,我心目中2022年年度企业家,没有之一,这一年的关键词是信心,俞敏洪自己有信心,也给了很多人信心。本来早已经财富自由了,也整60岁了,新东方因为监管市值跌了九成,怎么说都可以躺平了,可人家偏偏不躺平,还要接着干,还干出了新花样,以前帮学生,现在帮农民,帮农民,因为相信大趋势,政策一定会鼓励帮农民的企业。很多人从外面找信心,但在俞敏洪这里,这颗心是自己的,有没有信心我说了算。企业战略配合国家战略,个人利益和整体利益不可分,适应形势,别矫情,就是干。俞敏洪让我想起余英时很多年前写的一种人,商才士魂,商才是表,士魂是里,这个士是士大夫的士,归根结底是责任两个字。一个骨子里相信个人主义的人,可能比较难理解责任这种东西,可一个骨子里就有责任的人,不需要问什么,不需要说什么,他自己会一直走。不管润多少人出去,不管有多少人不回来,只要有俞敏洪这样的人在,我们的创业精神就没有灭。
2023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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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增长,生死攸关

​最近一个科技大厂裁员15%,有一个服役快十年的老朋友也在名单上,不过他说,就算是不被裁,年后也打算走人了。我就问为什么,他说这两年行业忽然萎缩,人都心慌,都知道脑袋上悬着一把剑,随时会掉下来,很多人就自然更想出成绩,用来自保。但行业不景气,出成绩更难,很多中层就逼着下面人去闯,去试,如果错了,那是当事人的罪过,如果有了成绩,就被中层包装成自己的成绩,这样一线的人心态就可想而知了。这个老朋友说,企业还是那个企业,可味道变了。这还只是内耗,更厉害的是内斗。有的企业往前翻旧账,一年的,三年的,甚至十年的,查出你有问题,甚至还能被送进去。有增长的时候,哪怕只有1%,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去奔美好的明天,没有增长,哪怕只有-1%,每个人都忽然成了敌人,得从别人嘴里抢东西吃。静下心来想一想,假如我过去20年,每年工资都会涨5%,但今年忽然不涨了,冻结了,心态一定会是非常大的变化。以前每年5%,那是确定性,生活会越来越好,但一旦不涨了,确定性就没了,今天不涨了,明天可能会跌10%,后天可能跌50%,没人知道。没了安全感,人肯定慌,一旦自己消化不了,就必须向外面去发泄,挣扎,大家的情绪挤在一起,就会踩踏。不再增长,是一个性命攸关的事情。当一个肌体已经习惯的高速或者稳健增长,一旦停止,内部的习惯突然被打破。高速路上本来畅通,但一旦有一个车,仅仅是一个车,忽然减速,就会一连串的追尾,瘫痪。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一到衰退,企业必定裁员,就算是利润非常丰厚、完全养得起闲人的大厂也会裁,因为裁员使得两个指标迅速改善,每个人需要干的活忽然多了,就没精力去看别人,人均产出也忽然多了,人跟人之间的空隙就都出来了,那就是安全地带,不再是人挤人的那种压迫感。所以一裁员,内耗和内斗的气氛就会稀释很多。企业倒是可以裁员,把压力释放给社会,但国家却不可能裁员,再弱的人再负能量的人,也得一起往前走,所有内耗和内斗就只能由社会来消化。历史上一旦经济萎缩,就容易发生战争,战争最容易把情绪转移出去。但如果一个国家没能力或者不愿意发动战争,那内部就会遇到问题。​秦国是一个例子,在一统天下之前,秦国强得没对手,可一旦一统天下,二世而亡,最直接的原因,土地和军功没有增长了。之前,每打赢一仗,就有新的土地用来奖赏战功,可忽然没仗打了,战功和土地瞬间归零,战士们忽然没奔头了,他们就要开始提问,开始寻找新的出路。你可能会问,没军功,没新的土地分,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秦国为了把所有人捆绑在高效率打仗这件事上,做了很多事。比如,不再分封诸侯,搞由中央直插到底的郡县制,把传统诸侯的权力拿走了。比如,解散大家族群居,父子兄弟要分家,亲人成路人,这就把本属传统家族内的权力拿走了。比如,重农抑商,把商业这种能把民间财富集中起来的力量拿走了。比如,严刑峻法,在路上倒垃圾会被在脸上刺字,再规定户籍,几户人家绑在一起连坐,知人犯法而不报,则腰斩,把个人的一部分权力也拿走了。这些权力集中到秦王和其官僚体系里,就为了一件事,高效率打仗。但当普通人的权力都被拿走,他们至少在潜意识里会问:我会得到什么作为回报。当不断有新的土地和军功作为回报,就转得动。但当不再有新的土地和军功,个体就觉得不划算了,他们只能面对严刑峻法而不再有良田厚禄,这个时候,体系从内部开始瓦解了。陈胜吴广为什么要揭竿而起?因为天下雨耽误了赶路会迟到一两天,就因为这一点点事,竟要杀头。以前要杀头也可以忍,因为毕竟潜在利益是大大的,万一打赢了仗,高官厚禄。可现在没高官厚禄的可能了,不需要忍了。一个高效转动几十年的系统,忽然一个齿轮卡住了。这套系统以前能对外爆发多大的力量,一旦内部卡住,就会在内部爆发多大的力量。罗马也可能是一个例子。有学者认为,罗马的衰落起始于罗马帝国第一任君主屋大维时期,当时罗马军团在莱茵河第一次败给了日耳曼人,虽然之后几百年,罗马也一直在东方和其他的战线持续攻城略地,但第一次败于日耳曼人,在实力上给罗马立了一个瓶颈,同时也在心理上立了一个瓶颈,那就是罗马的战斗力不可能无限扩张,会跟秦国一样面临无战可打的情况。跟秦国又不一样,罗马无仗可打产生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是靠打仗劫掠的奴隶开始减少,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罗马强大的战斗力,几百年里源源不断把战俘变成奴隶,罗马因此有了繁荣的“奴隶经济”,这些奴隶不被当成人,就是“消耗品”,使劲的用,死了就死了,反正明天有新的送来。可一旦奴隶数量萎缩,价格提高,主人就得对奴隶好一点了,要吃好睡好,不能过劳,活得越久越好,甚至当前方完全没有新奴隶送来时,就希望老奴隶生小奴隶,世世代代有奴隶用,于是还要让他们结婚生子,组建小家庭,再然后,这些奴隶有很大的自主权。结果就是一句话,养活每个奴隶的成本大幅提高了。之前,奴隶们每天生产奢侈品、橄榄油、葡萄,卖给城里的富人,可后来,奴隶每天种麦子、烤面包,给家人以及农庄自给自足,于是,供给城市的奢侈品和商品少了,商业和商人阶层、以及银行就萎缩了,大量人离开城市去乡村讨生活,随之城市生活萧条了,建筑、音乐、辩论等等“文化”也萧条了,罗马人渐渐失去了“精神”上的自信。致命一击来自于兵源的萎缩。之前几百年里,罗马的兵源主要来自自耕农,自耕农的次子没有继承权,所以参军,通过军功获得土地,因为没有其他选择而非常奋勇,这保证了罗马军力的强大。但在长达几百年的战争里,这个阶层的数量逐渐减少,而战俘的数量空前壮大,奴隶代替自耕农,成了罗马经济的支柱。后期的罗马,很多人宁愿去农庄做农奴,过小日子,也不愿意冒死打仗,农场主也愿意帮助这些人隐藏身份。罗马军力逐渐空洞,于是不得不去边缘地区的“野蛮民族”当中征召士兵,相当于雇佣兵,给他们钱和土地作为报酬。就是这些“外人”掌握了罗马帝国的国防,最后也是这些人反戈一击,葬送了西罗马帝国。大秦和罗马都是强极一时的大帝国,今天的美国又如何?俄罗斯和伊朗这两个油气大国,分别从2021和2022年开始接受人民币结算,前几天阿拉伯国家也同意用人民币结算。自从俄乌战争,美国冻结俄罗斯的外汇开始,印度和巴西这些金砖国家都怕了,开始强力推动用自己的货币结算像石油这样的大宗商品,免得被美元绑架。石油人民币,跟石油卢布的出现,很像当年罗马军团在莱茵河败给日耳曼人,表示美元就像当年的罗马军团一样,不可能征服所有地方。美元被称为一种霸权,他有军队一样的功能,同样有源源不断向外吸血的能力。美联储印了一张纸,这张纸就可以从其他国家买到粮食和石油,但比如刚果的中央银行也印了一张纸,却不能去其他国家买到任何的东西。疫情期间,比如刚果是不会直接给群众发钱的,因为商品就那么多,钱印得越多,只能引发通货膨胀,大家分到的商品不会变化。而美国能给群众发钱,这些纸可以从其他国家买到粮食和石油。现在人民币和卢布也可以在某些地方买到粮食和石油,这些地方就是当年罗马军团战败的莱茵河畔。其实,任何一个生命体,国家、企业、个人,都不可能永远增长,都一定会回撤,这是我们不得不面临的问题,分别只在于,究竟是硬着陆还是软着陆?硬着陆就是从10%的增长,一下掉到零以下,中间没有缓冲,就像高速路上有一辆车忽然刹车,必定连环追尾。软着陆就是从10%跌到8%,再到5%,最后是0,持续一段时间,就为调整思路、改变习惯带来了机会,等到最终跌到0,人已经适应了,不再有崩溃的风险。高速路上,所有车同时减速,慢慢减下来,最终所有车都会停止,但没有事故,大家都活着。秦国就是硬着陆,统一中国之后,在东亚大陆这块相对封闭的地区里,已经没有可以继续征服的国家,相当于从高速增长一下跌回零,引发崩盘。罗马是软着陆,他比秦国幸运,地中海连通欧亚非三块大陆,虽然在北部莱茵河受到挫折,但在东部的东欧和亚细亚,在南部的北非,持续开疆扩土。虽然屋大维已经踢到了铁板,但罗马帝国还是延续了几百年。这几十年的日本是一个奇妙的例子,他是硬着陆,忽然坠落,却又没崩盘。最鼎盛期日本是全球GDP第二,人均GDP是美国1.5倍,即使萎靡几十年,人均GDP只剩美国60%,但还是全球老三。日本没有军事独立,美国驻军一直用枪顶着这个国家,决定了这几十年间的两大命运。第一条,因为被驻军,所以85年被迫签广场协议,成了美国转移国内经济危机的替罪羊。从一美元换240日元,两年内涨到换120日元,十年内换79日元,升值三倍,本来横扫美国的电视和汽车、半导体就卖不动了,很多人失业还不起贷款。并且大量外资涌入,等着日元升值赚差价,这些热钱推动楼市和股市上涨,引得本国资本也涌入,资产泡沫越滚越大。一面是实业萎靡,一面是虚火旺盛,当时一个日本竟可以买下四个美国,泡沫破裂只是时间问题了。换做一个有军事独立的主权国家,就不必如此,虽然真正军事独立的屈指可数,而一旦拥有,就可以不让货币升值,保证出口竞争力,可以研发芯片,造更有附加值的产品,可以搞一带一路,扩大外部市场,总之是倾尽国力维持增长。第二条命运,因为被美国驻军,手里没枪,所以当连环撞车式的经济衰退之后,既没有对外战争转嫁危机,也没有内部革命,于是日本所有的衰退所产生的矛盾和情绪都是四个字,“内部消化”,打落牙齿和血吞。外面人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日本,实际上为消化这些矛盾付出惨重的代价。​90年大衰退之前,日本经历了二战后长达45年的高速增长,跟我们改革开放40多年相似,这时的日本人都是“昭和男儿”,无限的乐观,相信房价永远会涨,工资永远会长,他们放开消费,贷款30年买房,重金投入子女教育,一片盛世。可90年开始大衰退,“平成废宅”涌现,年轻人不婚、不生、不买房,能坐公交就不打车,能看片度日就不找对象,不是为了节俭,而是进入低欲望社会,年轻人没有欲望、没有梦想、没有干劲。日本1.2亿人口,疲于生计的“飞特族”就有2000万,没有固定工作,到处打零工为生,这群人里有家庭主妇,有学生,还有老人。还有200万“啃老族”,日剧《恋爱约会究竟是什么》的男主35岁,躲在阁楼里看书看电影,靠母亲的收入生活,自称“高等游民”。90年之前,索尼花34亿美元买下哥伦比亚电影,三菱花14亿美元买下洛克菲勒大厦,大阪和京都的企业家买下加拿大森林、澳洲铁矿、香港豪宅,在纽约高楼上升起日本国旗。90年之后,松下、索尼、东芝相继大裁员,原本和谐甜蜜的雇佣关系也走向对立。70年代以来日本社会形成了一种观念,只要努力工作,就会被终身雇佣,基于业绩和资历的工资制度足以让人老来也有好日子,大家愿意主动加班,奉献自己。可大衰退来临,东西卖不出去,又要保利润,就剩下降低成本,从员工身上开刀,曾经被广泛认可的日式经营法宝,终身雇佣制,变成遥不可及的
2023年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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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裂变

宇宙之中,水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性格。如果给以巨大的压强,把水从一个极小的孔以极快的速度喷射出去,其锋利能够切割钢板。如果散开,自由流动,她们就柔顺无比,浸入无边无际的土壤,滋养一切的生命。有趣的是,很多企业,很多组织,为了生存,会无意中把自己锤炼成像水一样。​1,溢出2014年最冷的时候,程维给马化腾打了一个电话,要帮忙。那时滴滴和快的拿到大量投资,大战爆发,补贴雪花般投喂给用户,每到早晚高峰,加上寒潮,单量从十万猛增到百万,服务器和程序员的脑门上都快冒烟了。车是移动的,拥堵情况随时变化,路线也随着变化,匹配人和车的动态计算是智能手机带来的新东西。数据库扛不住,计算能力扛不住。程维打电话的连夜,腾讯调集了一支“精锐部队”去北京支援,时任腾讯架构平台部负责人谢明博士带队,双方决定,用腾讯自己的框架和协议重写系统。期间,同机房其他公司的产品疑似遭到攻击,把带宽打满了,一点流量就可能将整个系统弄垮,又把滴滴系统平迁到腾讯深圳机房。几个月后的腾讯战略大会,程维现场分享,说起九死一生,眼圈发红,最后提到2014年2月23日凌晨,几天几夜不眠抢修,终于安全上岸,才笑得出来。也是在2014年,微信红包横空出世,除夕夜,摇一摇抢红包达到110亿次,峰值1400万次/秒。创下了“海量数据、高并发”的记录。钱可以瞬间到账,罗马却不是一天建成的。没有技术配套,创业公司消化不了大额投资。而腾讯的技术溢出也是自然发生,不是主观计划。2010年,移动互联网元年,第一个流行起来的手机免费发信息的APP是米聊,雷军发了一条微博,涌进来50万注册。两个月过后,微信上线,雷军放弃竞争,因为有两道难以越过的高山。第一,QQ的社交关系链,第二,海量并发技术。所有人都能看到第一条,很少看到第二条。提两个灵魂问题。如果2010年雷军开口,腾讯有没有胆量向米聊分享海量并发技术?如果腾讯敢给,那雷军有没有勇气与产品天才张小龙一战?可能性不是没有。三星手机与iPhone激烈竞争,但同时三星也向苹果提供面板和闪存。整体上竞争,在局部却是帮手。腾讯全面开放技术能力,是在2018年“930变革”开始的,叫做“产业互联网”,其安身立命的逻辑变了。今天腾讯云覆盖国内90%的音视频客户,背后是QQ和微信用10亿用户锤炼的音视频技术,在保证观看质量的同时,最高可降低带宽至30%,防止30%的网络丢包。前十大银行,有七家接入腾讯云分布式数据库。背后是大部分QQ和微信账户每天都会转账支付,这是一个达到金融级安全的海量数据库。有数十万家企业接入腾讯敏捷开发协作平台(TAPD),包括美团、B站,这是腾讯20年多部门协作的成果。平均为每位用户节约近25个工作日,“每人每年少上1个月的班”。​2,裂变3Q大战后,腾讯从封闭走向开放,开放又经历了两代。刚开始是拿来主义,让其他企业一起来服务我的用户,搜狗来做搜索,京东来卖货。微信小程序达到了顶峰,让全天下的人不论大小都来,八仙过海。第二代开放,反向操作,是走出去,把腾讯自己的能力打散了,产品化,服务其他的企业和产业。这是2018年开始的产业互联网。第一代是开放用户,吸纳别人的能力。第二代是开放能力,服务别人的用户。第一种开放是有形的,大家都知道QQ,微信。第二代开放是无形的,你用银行APP转账,不知道后面是腾讯云的数据库。第一代开放的成就,就是“微信互联网”,一个集大成者,第二代开放的成就,是一个隐身的,但也是无所不在的腾讯。徐雷说过一句话来表达京东的使命:
2022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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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不闯新加坡

​2000年末,我靠着国内大学的学分、还有GRE和托福成绩,去新加坡国立大学读硕士,免学费,政府拨款每个月1400新币,合7000人民币,足够吃饭租房了,毕业就可以拍屁股走人,这是在全球通行的奖学金制度。但我们发现了另外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时有大量的中国学生在新加坡读本科,他们没有GRE或者托福成绩,是凭高考分数入学的,到了之后,先补英语,再正式上课。免学费,住学校宿舍,每个月有700新币的补助,生活完全不用愁。这在当时很罕见,估计不会有第二个国家接受中国人用高考成绩入学。我们好奇的打探了一下,流传的故事是这样的。新加坡从60年代开始,几十年高速发展,年均增长近10%,主流的华人生育率远低于马来、印度人,加上很多东南亚和印度新移民进入,华人占比一直在降,李光耀担心,如果不及早扭转,等逼近50%的临界点,社会没有压舱石,稳定就是大问题。这个事,无论放到哪个国家都是大忌讳,比如美国,现在欧洲白人占62%,如果降到50%,一样会有稳定问题。于是李光耀求助北京,需要从中国输入人口,尤其高素质的,这不仅有利于新加坡,也有利于中国人在全世界开枝散叶,加强民间纽带,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中国学生凭高考成绩入学新加坡。这跟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现在中国人有钱了,自己出钱去国外上学,而在90年代,中国人还没钱,所以新加坡出钱请中国学生来上学。但有一个条件,毕业后需要留在新加坡工作几年,由于这几年让他们融入了社会,很多人就留下来,结婚生子入籍。听到这个故事,我们就感慨,新加坡实在太小,大国轻轻扶一扶,对于小国可能就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其实新加坡很多事,背后都是因为这个国家实在太小。新加坡人口550万,比一下,中国香港是750万,瑞士是850万,拥有迪拜的阿联酋是1000万,中国深圳是1700万。现在都说新加坡大力发展web3之类的新技术,可550万人里有多少码农?中国14亿人口,科学、技术、工程、数学这一类(也就是stem学科)的大学生占4.9%,有6700万,这才是最基本的生产力,印度排老二3400万,美国排老三1000万,新加坡就算也有5%的比例,撑死30万,分到各个行业,杯水车薪。​单这一条,就是天花板,有人笑说现在新加坡的投资人和热钱太多,把高端酒店价格拉高了几倍,创业者都不够用了,码农更不够用。很多人讲,新加坡适用于“总部经济”,也就是五百强把东南亚以及亚洲的总部放在新加坡,但实际上这是“分部经济”,新加坡只是大企业在东南亚的运营分部。新加坡就像天上的风筝,那些有几千万理工科大学生,有动不动几亿人市场的大国,就是地球。风筝飞得再高,有一条线免不了被人捏在手里。再看面积,新加坡是700平方公里出头,中国香港是1100,中国深圳2000,瑞士4万,阿联酋8万。新加坡主岛东西宽50公里,南北宽26公里,绕一圈,两小时够了。新加坡平均海拔15米,如果海平面上升一点,就会失去一些国土。小,就没有缓冲地带,承受风险的能力小,假若一场地震,一场海啸,或者一次擦枪走火,就会伤筋动骨。150万外来人口、跨国公司管理人员,以及那些虽然是新加坡国籍,但有其他国家永久居民身份的人,很快会跑路。​西方把李光耀奠定的治国理念称为“威权主义”,但我认为威权不是目的,威权是为了实用。《联合早报》的评价是,“李光耀的治国理念并没有遵循任何教条,而是通过实践而来。”李光耀2010年接受西方采访时说,“我迫于无奈做过些丑恶的事,比如不经审判就把一些人关起来。”他的大儿子接班成了总理,大儿媳妇执掌有“新加坡国资委”之称的淡马锡控股长达20年,二儿子做过新加坡电信CEO,以及新加坡民航主席,星狮集团主席。这就是威权。90年代有记者问,新加坡人是不是全世界生活在最多规矩里的人,李光耀说,“我可以问心无愧,我们所有的繁荣都是因为我们去干预相当私人的事,比如你的邻居是谁、你怎样吐痰,否则不会有今天的我们。”这也是威权。但李光耀也说,如果成为一个完全自由的西方式国家,会有崩溃的风险,因为人民经常犯错,“我不是说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对的,而是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出于崇高的目的。”这就解释了,威权,是为了实用。其实新加坡也相当灵活,早年要开妓院,民众很多讨论,我们如此“文明”的国家,为什么要容忍妓院?但现实是,没妓院,西方大公司的经理人还有游客没地方发泄,新加坡的吸引力就会减弱。后来开赌场也是一样,因为经济不好,赌盘一响,黄金万两。所以无论威权也好,灵活也好,背后都是实用。为什么要把实用做到极致?我以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太小,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挨了十拳还有反击的能力,一个弹丸之地挨一拳就趴了。二战期间,日本打中国八年也只占了一部分土地,而打新加坡,英国人在这里守,两个月就趴了。大海上漂一个小木板,根本没有坚持什么理想的自由,一切为了不要沉。新加坡活在东南亚这个大染缸里,既不像瑞士,它所在的西中欧是一个文化、经济、人种都相近的地方,阿联酋也是活在阿拉伯世界当中,而东南亚是一个人种、信仰以及经济差别很大的一个杂居地带。新加坡北面的马来西亚,当年就是因为排华把新加坡撵了出去,然后独立,南边的印度尼西亚,历史上有过几次残杀华人的血腥运动,周遭还有越南、印度这样的野心家。这个环境里,就像任正非说的,最高战略和最低战略都是活下去。自1965年建国以来新加坡一直享受和平,但不能想当然的认为这会一直持续下去。新加坡建国57年,是“幸运”的处于美国霸权统治世界的时代,美国需要维护全球经济一体化所需要的秩序,没人能在东南亚挑战这个权力。套用一句俗话,这是时代里的新加坡,而不是新加坡的时代。小是一个基本特征,但有一个更有决定性的特征,那就是地处马六甲海峡,这是沟通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咽喉要道,中东的石油由此运往中日韩,世界工厂的货物由此运往印度洋及中东非洲。但凡兵家必争之地,在秩序稳定的太平年代里有好日子过,但在混乱时代,就会首当其冲承受压力。回头看看新加坡的历史。作为咽喉要道沟通两大洋,这要等到大航海时代以后,也就是西欧强国坐着大船、扛着枪炮到全球殖民,才开始浮现其作用。所以新加坡登上历史舞台,跟中国鸦片战争差不多一个时代,1819年,英国东印度公司登陆新加坡,与当地统治者订约,开始在新设立贸易站,1824年,两项新条约使新加坡成为英在远东的转口贸易商埠,和在东南亚的军事基地。1867年,新加坡成为殖民地,英国直接统治,实行“分而治之”的种族隔离政策,官吏、驻军和商贾主要是英国人,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华人包括富商、农民和劳工,马来人通常是渔夫和船夫,并担任巡逻警察。到了二战,1941年日军出其不意攻击新加坡,到1945年战败投降,为日军侵占时期,据不完全统计,这期间有2到5万华人遭杀害,史称新加坡大屠杀。1945年9月,日本战败,英军又回来了,新加坡又成为英国直属殖民地。二战之后,英国国力衰弱,世界各殖民地逐渐独立,1965年,新加坡成为一个独立国家,但与英、澳等国有联合防御协议,后又逐渐与美国建立军事关系,目前美国在新加坡有象征性的100多人驻军,航母级的美国舰队可停靠新加坡樟宜基地。一句话,新加坡在近代200年分别被英国以及日本霸权控制,没有抵抗能力,最近几十年与美国维持军事关系。在世界棋局里,只是小小棋子,绝非棋手。表面上,新加坡奉行不结盟中立政策,但中立从来不只是一个态度,而首先是一种天赋。遗憾的是,我认为新加坡并不具有这种天赋。一说到中立国,首先是瑞士,能避开两次世界大战,它有保持中立的天赋,地处欧洲中央阿尔卑斯山区,既不是咽喉要道,也没有油气等战略资源,也不是运送油气、粮食、武器的合适通道,正因为此,才有可能勉强置身事外。德国不打你,不是因为你中立,而是因为不是一定要打你。反过来看新加坡,咽喉要道,必然被大国争抢,不可能拱手与人,也不可能放任自流。虽然是永久中立国,不介入战争,但瑞士全民皆兵,男性都要服兵役,现役军队12万,也有全民动员的民兵制军队,据说48小时能组织起来60万人的野战军。瑞士全境已建成各种规格的地下掩体,可供全部常住人口使用,每年军费55亿美元。是不是中立,自己说了算,但会不会挨打,别人说了算。瑞士银行以“保密”、“安全”著称,所以全世界的富豪、贪官、毒枭都把钱存在这里,据说瑞士管理了全球至少1/3的离岸资产。但2009年,在美国压力下,瑞士最大银行瑞银向美方支付7.8亿美元的罚款,并提供250名美国客户的信息。2013年,瑞士联邦议会在一片争议声中批准,允许美国税务机构向瑞士银行中美国公民账户征收所得税。就这一下,“保密”和“中立”都破产了。还有,瑞士既不是北约成员,也不是欧盟成员,却在2022年2月宣布参与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冻结俄罗斯有关个人和机构在瑞士的资产,再次打破了“中立”的传统。所以,瑞士尚且如此,新加坡又能如何?现实世界里,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何况今天已经是动荡乱世,老大和老二的互信已经破产了,图穷匕见,全世界都在颤,俄罗斯和欧盟也闹翻了,地球板块在破裂和重新拼接,这种局面可能会持续十年。并不是说新加坡没有在大国相争之中走好钢丝、维持稳定的可能,甚至左右逢源、获得红利的机会,但有两点是底线,第一,新加坡是否能够稳定,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第二,一旦有风吹草动或者矛盾爆发,那对于这个弹丸之地就有不可承受之重。世界这场赌局里,新加坡这颗棋子既相当重要却又微弱无比。所以,有两件事是今天涌向新加坡的人需要想的。第一,那些在北上广深、美英澳新有几套房子的富人,换国籍、换身份跟换佣人一样简单,这些人可以说走就走,来去随意。但那些拖家带口的中产,没有能力狡兔三窟,就要非常小心了。如果一旦输了,就要输掉所有,那就不能上赌桌。几个月前,我把新加坡比喻成华人的五月花号,这是通向新大陆的一艘船,但不是新大陆本身。创业者们以新加坡为据点,建立全球性的企业,同时也为了在全球各国保障自身的财富和权力,可能利用web3这样的最新技术,构建一个超越于国家之上的财富和权力体系。但不要忘了,当年五月花号上有两种人,第一种是真正大无畏的开拓者,有不同于常人的勇气和实力,另一种就是无赖、骗子、强盗,在英国本土混不下去了,迫不得已向新大陆求生,而平庸之辈,无论在大海上还是新大陆,怕都是九死一生。虽然最终会有胜者,但垫背的不会少。接下来有第二点,即使已经身在海外,但不能做空祖国,或者以祖国为对手,有几个人通过做空自己的祖国发达呢,相反,所做的事都要力所能及的加强祖国,与祖国协同,最好双剑合璧。那些登上五月花号前往新大陆的昂格鲁撒克逊人,如果没有大英帝国在背后源源不断的支持,怕是只能一事无成,暴尸荒野。其实2000年第一次听到李光耀向北京求助要人才,我们都有一个最深的感慨,只要你是华人,无论什么国籍,无论住哪里,无论中文是否流利,你的根都一直在中国,在东亚大陆,根深才能叶茂,这是变不了的。
2022年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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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断把自己裁掉

最近很多大厂都在裁员,这让我想起多年前,有个微软的总经理给我讲:在微软有个大家公认的事实,如果裁员裁掉1/3,公司的效率一定会提高。其实这个共识,基本适合于每家大厂。大厂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不会主动裁员,会保持一定的冗员,说好听点叫人才储备。这能保持相对的稳定,即使付出额外的成本,也是划算的。一旦光景不好了,就必须裁员。尤其像当前的环境,很多大厂都会裁。人到中年最怕裁员,上有老下有小,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又跟不上,这时候被裁掉,会非常难受。其实裁员背后,有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自己在大厂做的工作是不是足够有价值。很多岗位是不是足够有价值,老板未必太清楚,但你自己最清楚。面对大厂平常冗员、危机时刻又裁员的情况,作为个人,不能够把主动权交给大厂,应该拿在自己手里。与其等到公司来裁掉自己,不如自己先把自己裁掉。一定要放弃抱着大厂的大腿养老、拿闲钱的态度,尤其在现在这个行业背景下。讲一讲我两次把自己裁掉的经历。1,腾讯微博的经历2010年,我进了腾讯,当时遇到微博大战,腾讯要追赶新浪。我们的kpi完全围绕新浪,对方有什么名人,我们就请什么名人,对方有什么话题,我们就跟进什么话题。这种跟进策略带来了两个后果:一是大家的工作没有创新意义,没劲。二是不能真正建立起生态。表面看,很多名人也在腾讯微博发言,但其实都是复制粘贴,把在新浪说的直接复制到腾讯微博。这些名人先在新浪上有了交际圈,所以会在新浪上生活,但不会在腾讯微博上交际和生活,于是腾讯微博越来越缺乏独立灵魂。这让我们感到了危机,这个活儿没有挑战,也没有长远而独立的价值。虽然我们也尝试提出改进,但是措施没有被接纳,于是我选择了离开当时的岗位,去了投资岗位。三年后,腾讯微博就停止更新了。回头看,其实腾讯微博对我们这些做微博的人,价值不大,但对鹅厂的价值却很大。因为它起到了战略牵制的作用,通过模仿和追赶,延缓了新浪微博在三四线城市的下沉,拖延了新浪微博从一对多关系链扩展到多对多关系链的步伐。让微信朋友圈,在两三年之内巩固了多对多关系链的内容流动(公众号提供了内容),建立起了新闻和话题交流的阵地。有了朋友圈之后,新浪微博就基本失去了向多对多关系链扩展的机会。所以鹅厂的微博对于鹅厂来说意义重大,但对于做微博的人来说,意义就小。这是大厂和员工间存在的矛盾。2,投资岗我从微博离开后,去了内容部门的投资岗。当时腾讯的内容部门做得大而全,所有的细分行业都在做,比如汽车、游戏、时尚都在做。虽然依靠腾讯强大的流量,这些细分行业做得也不错,但都面临强大的竞争对手,比如汽车资讯有汽车之家,科技新闻有36氪。我们当时的判断是,腾讯虽然有流量支持,但不是每个细分内容都能找到强大的领军人物。一些主编或者总监,很难跟外面的创始人较量。有的细分内容就逐渐变得平庸,没有独特价值和灵魂。所以我们想对外投资,利用腾讯的流量和钱,去扶持创业团队,跟他们合作。我们最先谈好的是纵横中文网。希望腾讯的游戏资讯频道、小说频道,跟纵横中文网合并,然后投资控股,让新的纵横中文网独立运作。这个提案得到了纵横中文网的认可,但在腾讯内部被否决了,很可惜,我们也没得到被否决的最详细原因。这个提案遭到挫败后,我就觉得在内容部门做投资失去了价值。因为在这个岗位上,我没有能力做出更好的提议和贡献了,所以在2012年,又从投资岗位离职了。后面的故事也基本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担忧。腾讯的众多内容平台,无法跟新兴的创业平台竞争,传统门户的打法基本上就全军覆没了。这两个例子,更多地说明了我的平庸。腾讯是一家优秀的公司,举个例子,张小龙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率先发现了微信的机会,并击败了内部的竞争对手,成就了移动互联网最伟大的产品。这是不断寻求新价值的能力,以及腾讯内部提供的机会。所以大企业的员工,不应该有养老思维,应该主动寻求新的价值点,把自己从没有价值的岗位裁掉。还是那句老话,鸡蛋从外面打开是食物,从里面打开是生命。
2022年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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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克权力复合体

马斯克收购twitter并想解封川普的账号。我们的讨论如下:“马斯克最开始是做硬科技,靠造东西来改变世界。后来在推特上发言,尝到了用言论、思想改变世界的甜头。现在他又收购了twitter,其实是进一步通过改变媒体规则来影响世界。要么说他是在逐渐地变化,要么说他是在逐渐的露出真面目。因为相对于硬科技改变世界,思想改变世界才是最底层的吧。我认为他收购twitter是非常重要的举动。”“马斯克有个特点,他不会为了做一样东西而做一样东西,他背后有一个宏大的图景。比如他造火箭,是为了火星生存,星际殖民。又比如他造特斯拉,表面是为了降低石油天然气的污染,提高绿色能源的使用,而背后真正的想法,可能是为了解决火星上的能源问题。所以他做媒体平台,肯定不是为了重塑一个媒体平台本身,他后面肯定有一个想法,那这个想法跟他以前做的事有没有关系呢,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右派,是个自由派。他是个企业家,是个不断突破极限的人,是个创业者,他是一个自由派的人,是个不受条条框框约束的人,所以我认为他很有可能把推特改变成一个真正开源的东西。”“都同意你的观察,但是重点是:他露出了宏大的真面目;开源也是为了进入第三代互联网并且碾压facebook;他把一切玩弄于股掌的这两年突然的超级力量,可怕吗?”“我觉得是这样,马斯克有野心,这是一个常数,每个掌控媒体的人都是有野心的,扎克伯格也有野心。这些巨富控制媒体,是每个时代,每个国家都会发生的问题,最大的权力都会通过各种方式去掌控媒体,这些都是老故事。关键是,为什么当马斯克收购Twitter,而不是其他人来收购Twitter时,会让你更加的担心。”“所以终极问题还是要回答,马斯克跟扎克伯格有什么不一样,跟贝索斯有什么不一样,跟乔布斯或比尔盖茨有什么不一样?我觉得回答了这个问题,才能够更好的回答为什么马斯克收购twitter会带来更多的不安。”“其它富豪,不论盖茨、贝索斯,还是扎克伯格,他们都是体制化的力量。他们成长后,在这个过程当中被体制化了,然后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某种权力的一部分。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巩固传统秩序的,所以说他们还是一种传统力量和稳定的力量。但是马斯克不一样,马斯克是非传统力量。”“马斯克本质上是极端自由的无政府主义,我不知道这个概括准不准确。为什么他会给我这样一个感觉呢?第一,火星殖民,他崇尚的是一种无政府的自组织的方式。第二,他疫情期间反抗政府,他要开工。第三,他在推动上的发言也充满这种倾向,比如说他说美国是一个想颠覆谁就能颠覆谁的国家,还有当众抽大麻,诸如此类。这是个不受规则和传统道德限制的人,而且他有足够的能力去碾压规则,使他不受规则的束缚。”“有两种东西赋予了他这种极端自由主义的能量,第一是他的个人能力,碾压所有其它的创业者。第二是这个时代的技术革新,崇尚区块链、开源这种东西,为这种完全自由放任的无政府主义,带来了一种十倍百倍量级的放大作用,这是他可怕的地方。”“无论是秩序还是自由,都是正常的两极,既不能说秩序比自由更好,也不能说自由比秩序好。那么危险在于什么呢?之前的秩序虽然有不合理的地方,但它是稳固的秩序。自由也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自由的对面,会导致一种东西,就是暴民统治。同样,秩序也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哲人王的统治,贤君统治,维持好的秩序;另一种就是寡头统治。总之每一种模式背后,都有好的坏的两种对立。”“然而在我们这个时代,有这么多矛盾和新科技,这个时候极度自由的结果,可能是带来暴民统治,因为你无法调和这么多矛盾,这就是马斯克这种思潮背后,真正危险的地方,自由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危险的。”“第一,就连美国这么一个强大的中产阶级占主导的国家,完全自由只会带来分裂,更不要说全世界。自由在当前巨变的环境下,风险是相当大的。第二,马斯克可能高估他的能力,马斯克一帆风顺,只要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就无法摆脱过去的成就给他的藐视一切、认为自己可以搞定一切的傲慢感,所以傲慢感会敦促他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总而言之,我觉得马斯克收购twitter是个危险的信号。马斯克通过科技和媒体,就足以把西方世界按照他想要的方式来推进。最前沿的科技赋予人极大的自由,风险很大,现在的人类还没有能力去掌控完全自由的工具,所以秩序控制即使有野蛮和不合理的地方,但是这能给人类带来基本的存在,否则就是毁灭。”“首先他是军工复合体,其次,他所有的公司都是颠覆性的上天入地的,第三,他是完全无政府的自由主义派。”“我建议看下Steve
2022年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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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技术对模式的碾压

大家都在说,双11疲软。最大的原因,直播购物天天都在打折,用户已经疲劳了。还有第二个原因,电商平台流量确实匮乏。而这也是第一个原因导致的,用户需求被直播截流了,能被平台蓄积起来等到双11这一天的需求自然就少了。而本质,是又一次技术对运营模式的降维攻击。双11是一种人为制造的运营模式。平台积聚起海量人群的购物需求,再用这个需求去撬动企业,有些企业于是拿出巨大的折扣,这个折扣再一次撬动更大的用户……如此往复,最终大部分企业明白,面对如此大的需求量,要么参与,要么out,最终成就了双11的吸纳用户需求的势能。视频,是一种技术,是4G和智能手机的杰作。而视频直播作为最容易的,成本最低的也是最完美的商品展示方式,天然可以吸引海量的用户,这就代替了以往平台的集聚用户的能力,然后这个海量的用户需求随时可以撬动企业打折。逐渐,用户心智里的“五折购物”就从一年两次的双11,让给了天天有的直播。双11是一种平台的运营能力和模式,直播是一种技术火种的普及,双11是图文时代的大跃进,直播是视频时代的日常。关键点在于,视频带来的信息量是图文的百万倍,而这百万倍的信息量绝大部分是对情绪的挑逗。所有逻辑信息都是图文可以表达的,比如有什么具体功能和参数,而感性信息,说白了就是情绪挑逗,才是视频信息的主要能量之所在。天才般的网红主播的每一次嘴角浅笑,每一个皱纹的收放,每一根头发的抖动,每一次嗓音的微调和起伏,每一片背景音乐的契入,都是不知不觉却又竭尽所能的对观众的情绪的激发:相信我,买它!如此丰富的动态画面,以及其感染力,秒杀一切图文。再有,观众在面对图文和视频的状态有本质的不同。图文是静止的,阅读图文是由观众控制速度,要快就快,要慢就慢,所以观众潜意识里处于主动意志之中,处于前倾的身体姿态。而视频是按照自有速度推进的,观众只能跟随其速度,所以潜意识里处于被动意志,接近于后仰的姿态。处于被动意志,就自然更容易被情绪感染,处于后仰的身体姿态,也自然更容易被情绪感染。而主动意志和前倾姿态,更倾向于接受理性信息。大导演诺兰曾经说:电影就是操纵。这跟视频直播对人的控制力,如出一辙。显然操纵也包括善意的操纵,但同样显然,在商业世界,善意的操纵远少于贪婪的操纵。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最终,并非天才的主播们杀死了双11,而是新技术碾压了旧时代的人力运营,是能完美展示现实世界的视频夺取了权力,图文时代的搜索电商,与其说让位给了视频时代的“兴趣电商”,倒不如说是让位给了视频的“情绪电商”。真正的问题在于,视频的无处不在,让我们进入了感性的世界和情绪的时代,人们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理性,将被进一步的挤压。打赏作者
2021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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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估小米价值

比如产品模型。就是用谁的品牌,谁来定义,谁主导哪些部分。比如对于那些小米涉入比较深的企业,小米会主导产品定义、ID、结构、项目管理、质量、包材、量产。而即使如此,小米也只是帮忙,不会控股。
2021年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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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孽子难救家国

方步亭不是国民党,只是一个技术官僚,但既然在国民党体系内,就必须为其腐败服务,所以梁经纶和何其沧这些清流是看不起方步亭的。梁经纶对何其沧说,你跟方步亭做朋友,不觉得丢身份吗。何其沧沉默以对。
2021年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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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阿姨让我不寒而栗

方阿姨写过一本《软埋》,讲土改中几个地主家庭的悲惨遭遇。同样是作家,我热爱的金庸出身望族,翰林世家。金庸的父亲查枢卿在解放后被枪决镇压。在金庸唯一的自传体短篇小说《月云》里,他写了自己的感受:
2020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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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hw

假设251事件确实是hw过失,即使如此,只要尽快澄清,大盘不会倒。毕竟这是凭着技术和产品崛起的强企业,毕竟是国之重器。从此以一个平常心示人。把情绪风险彻底挤破。以此反省做内部进化。自然而然。
2019年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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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马云。后有阿里。

梁宁昨天跟我说。人生包括三部分,生活理想、事业理想、公益理想。普通人一般只有生活理想。而不在少数的创业者完全沉浸在事业里,争分夺秒的拼,活活累死的年年有。三种理想都充分发育的创业者真心不多。
2019年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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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企业的三个段位

阿里是个有意思的存在。淘宝跟腾讯百度类似,是提纲契领,集大成者。但它最早的b2b业务阿里巴巴是无中生有。支付宝、菜鸟我觉得也都是开了一个新品类。从这个角度看,这家公司的战略创新力确实强。
2019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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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殖民

王兴同学发了一条六个字的饭否:科技殖民主义。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从和玉投资的曾玉嘴裡。据说她春节期间跟硅谷和南美的科技界交流时一直念叨「科技殖民」,包括Peter
2018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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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记者对一个亡者的交代

原本以为少有人还会记得当年那个记者。却未料到,很多人把茅侃侃的消息发给我,其中一个是《谁杀死了茅侃侃》。有个从未谋面的读者竟然一点不客气的留言说:“或许你就是那个给侃侃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罪过之人”……
2018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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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剿年轻人

我们真正要面对的问题不是老无所依。而是在经受了被欲望和暴力吞噬的繁荣世界的折磨以后,下到更残酷百倍的地狱里接受因果报应。毁人者必自毁之,蛊惑人心者必心智狂乱。
2018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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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理想往左,行動往右

這張圖裏控制着發動機的人,其商業模式都是中心化的,他們是騰訊制衡阿裏的打手,也是騰訊這個大消費生態能不能發展起來最大的阻力,他們不會願意把消費者變成商家的粉絲。騰訊應該開放這些發動機,助推去中心化。
2017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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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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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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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把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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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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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拂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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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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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用舆论压力迫使管理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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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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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亵幼童者诛,猥亵人心者为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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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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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帆:互联网三级火箭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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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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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部里有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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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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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公司好”特别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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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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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店罗敏回应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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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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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不在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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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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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视角:从卡辛斯基到马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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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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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死的程序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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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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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自上而下,腾讯自下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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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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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克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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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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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化腾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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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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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不懂胡雪岩也不懂贾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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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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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厅长、耶稣、与肯尼迪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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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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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放过父母吧

貪生怕死執迷不悟,吃飽穿暖念念不忘
2017年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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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维维吼出了我们心中的压抑

是啊,面对雾霾,我们习惯在朋友圈里埋怨,像怨妇一样的呻吟,我们喜欢那一部摆数字讲道理、柔声细语的妈妈般的有节制的纪录片。可我们为什么没有像谭维维那样狂怒、狂热、声嘶力竭的吼出来?我们在憋屈什么?
2015年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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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帆:读书与创业

另外就是看后面,这也是为了快速阅读。尤其是老外写的书很喜欢这样,前面是循序渐进的,递进的,罗列的,给你讲证据,讲原因,讲方法。最后告诉你,这些证据,基于这个原因,用这个方法,最后会获得什么结论。
2015年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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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帆:完美世界的内部创业

完美世界是内部辅导创业的。这个跟投资不一样。投资就是VC在外面,把大家的PPT都拿来扫一下,再找人评估,考虑投不投,投多少。内部创业不是这样。内部创业第一条一定要辅导,不能一上来就让他给你商业计划。
2015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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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张志东深聊,腾讯的“进化力”

跟张志东深聊腾讯的“进化力”创新可能是一个被寄予过多期望的词。在三年一换代的互联网业,以及丛林法则的中国国情中,“进化”要比“创新”更能道出竞争的本质。创新是一个点,进化则囊括了从上一个点到下一个点的无止禁的转变过程。创新可以是个表面形式,进化则包括了为这个形式所要做出的技术改进以及组织架构调整。创新更多被理解为一种产品或模式,进化则需要长时间的文化培养和支撑。创新听起来是朝气蓬勃的、青春亮丽的,进化却必然是老成持重、艰难往复、左右互搏、断臂求生的。若不懂得“进化”的全部内涵,你就不懂得一家公司能在中国互联网十多年几次换代后还不断强盛的根由。如上便是峰哥在跟腾讯cofounder、前任执行董事&CTO张志东聊天后的感悟。如下称张志东为“Tony”。峰哥:请教一个触及腾讯“灵魂”的问题。你们一直背负“抄袭”的骂名。Tony:“抄袭”是个表面的词。互联网不是靠抄袭能赢得发展。很多东西长得象,就如当年的Facebook和MySpace,但内心是不同的。腾讯体量大,就担心腾讯复制一个模式对小公司是不对等的竞争。其实大公司也有问题。当做一个足够“深”的东西,体量大不占便宜。百度和腾讯就没做出小米。小公司对一个东西理解比你好,团队更优秀,时间点踩得好,大公司就不是对手。以后会有更多垂直纵深的领域,会出现更多YY、陌陌、去哪儿。在纵深领域,体量大其实是劣势。一个CEO只有24小时,分摊到不同领域,时间和精力就跟不上,每一样都做成温吞水。跟体量比,灵魂的重要性要大得多。峰哥:腾讯1300亿美金,你今天也是站在外面去看小公司,恐怕也难触到它们的灵魂。Tony:腾讯也曾是个创业公司、小公司,靠不断战胜大公司而壮大。98年我们创立,那时有很多做IM的公司。比如广东电信、南京北极星等等背靠体制的公司。腾讯把自己定位成“服务商”,而它们一直定位成传统的“系统集成商”。“互联网就是服务”在今天是常识,但在当时腾讯就凭这一点有了与众不同的“灵魂”。它象一颗种子,有不断茁壮的能量。作为集成商,把项目做好卖给电信就算完,后期只做代维护,没动力去改进。其商业模式不是面向互联网的消费者。作为服务商,就有动力去不断完善,跟网民对话。峰哥:你们为什么能有超前意识,定位成服务商。Tony:阴差阳错,误打误撞。腾讯最早也做系统集成商,卖网络寻呼系统,做IM是配合网络寻呼的副产品,让用户不掉线。但网络寻呼很快过时,我们就把IM拿去竞标广东电信,想卖掉。但竞标输了,只能自己养,就被逼着做服务商。自己做,就能直接感受到用户的痛。这是我们的运气。峰哥:互联网时代一年一个变化,今年的实力明年就成包袱。腾讯因为不够强而被逼着去面对用户,反倒成就了下一个时代的能力。Tony:99年开始立足作服务。让用户用得愉快,是主要诉求。这样大公司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星期天用户上不了线,我们一小时就解决,大公司就要到第二天,这不是赔礼道歉就能弥补的。我们是被口碑选择出来的。那时是内容匮乏的年代。PC上能做的东西少,没今天这样丰富的资讯、游戏、视频。那时是窄带,而IM恰好适应。那时的新网民是一般的学生,他们一直寻找有意义的东西。聊天成了刚需,主应用。峰哥:那时的大公司是指谁。Tony:比如一家台湾公司。它对内地网民的认识不够,只把台湾的产品换成简体字就完了。比如当时的新浪、搜狐,拿了十倍于我们的风险投资,很早就上市,名气大、用户多。但它们主业是内容,IM是边缘产品,不需要CEO天天用。而在腾讯,就连负责订饭的同事也天天泡在上面,我们对IM的理解一定比资金量大十倍的公司更深。峰哥:可否理解为,你们赢在“专注的抄袭了ICQ”。Tony:不是。外面的人只看到表面,没看到灵魂。当时中国的网络非常不好,由于种种国情。掉线是常事。我们的技术团队只有一个朴素的任务:“不让用户掉线”。这在当时非常不容易做到,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QQ是当时唯一的几乎没发生过用户全体掉线的IM。我们没钱做广告,但增长迅猛。当其它IM掉线时,就有人在各种论坛里喊:QQ现在能说话。仅仅就为不让用户掉线,我们做了各种各样的试错和创新。这在外面是看不到的。但也就是这样一个朴素诉求,让QQ赢得口碑和飞速增长的空间。峰哥:产品上呢。Tony:中国的QQ和创立于以色列的ICQ,很快就有差别。ICQ一直没太大换代,10多年后卖给AOL。这么多年,从窄带到宽带,各种网络变化,但ICQ一直没革自己的命。QQ针对中国的特点做了很大差异。QQ第一版,朋友列表就是放在云端,而ICQ是放在PC本地。因为在以色列或美国,用户没共用PC的需要。他们一般是极客、网虫,会自己备份。当时中国网民没自己的电脑,一般工作的地方就是很多人共享一两台电脑。这在PC侧,当时是个创新。QQ第一个推出聊天室。当时第一个版本就有“看谁在线上”,满足中国用户的特点。当时一般网民的朋友里很少有人在网上,他们无趣,要看看这个世界。他们想不孤独,想很快找人聊天。在国外不是这样,平时一直会用电子邮箱。中国人第一次触网的地点是网吧,用的是IM,没邮箱的经验。
2014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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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访以色列智能硬件业,腾讯阿里360等高管已报名

Gotein,CEO通过智能手机与硬件结合控制纸飞机。在Kickstarter上融得超过120万美金,并荣获美国《大众科学》2013最佳玩具奖。《连线》评论:“让纸飞机也变得令人敬畏。”Nordau
2014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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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啸虎:微信支付何以能长驱直入

朱啸虎:PC时代,信任关系薄弱,所以需要第三方担保,这是支付宝起来的优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互联网上的信任关系已经建立了,用户放心了。再加上腾讯这样的大公司背书,第三方担保的必要性就弱了,没必要了。
2014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