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计划”女物理学家和她的中国养牛生涯
这里要介绍的是一对普通的美国年轻人，他们自称是“解放全人类的世界公民”。他们在延安养奶牛，帮助农民改造农机具。每当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远万里来中国时，他们会回答：“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对我们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为信仰而来。”
尽管延安生活、工作条件都很差，环境恶劣，他们却深信，得到百姓拥护和支持的中国共产党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一定能实现“解放全人类”的伟大理想。新中国成立后，他们毅然留在中国干着老本行，并最终把部分骨灰撒在作为第二故乡的陕北和内蒙古交界处的鄂托克前旗广袤的草原上。
这对年轻的美国人，女青年叫琼·辛顿，中国名叫寒春；男青年叫欧文·恩格斯特，中国名叫阳早。
寒春1921年10月出生于芝加哥。她的家庭可谓是人才济济。她的外祖父是美国著名的数学家，母亲是全美最早创办的男女同校寄宿制高中的创始人之一，父亲是专利律师；寒春父亲的舅公的名字命名了珠穆朗玛峰；寒春父亲的姨妈是感动几代中国人的著名小说《牛虻》的作者；寒春的哥哥韩丁1945年以美国战争情报处分析员的身份目睹了重庆谈判，后到晋察冀地区参加土地改革运动，回国后以当时收集的资料和笔记为依据，创作了《翻身》一书，1966年在美国出版，影响很大。1980年，此书的中文版问世。
寒春本人则参与了美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和杨振宁是一个小组的。然而，美国在日本的广岛和长崎扔下原子弹，引起寒春等科学家的震惊，他们成立洛斯阿拉莫斯科学家协会，目的是争取平民对原子能的控制。后来，当她发现自己的研究项目与军方有关系时，献身纯核物理研究的理想彻底动摇了。
阳早，出生于美国一个农场主家庭，在康奈尔大学农学院学习，时刻关注着农场之外的国际政治的发展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受到许多被压迫国家为民族解放、国家独立展开斗争的鼓舞，特别当他阅读了《共产党宣言》《红星照耀中国》等书籍后，产生一个强烈的愿望，一定要到中国看一看。
他果断卖掉农场和奶牛，历经千难万险，于1946年5月到达上海。在国统区，作为联合国善后救济署的工作人员，阳早看到了当时长沙的严重饥荒、官员的极度腐败。到达延安后，解放区和国统区的差别令阳早惊叹。延安地区也贫穷，但没有乞讨、没有皮条客、没有坐在豪华车里招摇过市的腐败官员。虽然延安人也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很整洁。特别是人们的脸上流露出的自信和乐观的微笑，很是感染人。所有人不分性别、年龄和等级，都受到莫大的尊重。这是阳早到延安时的第一印象。
当阳早来到梦寐以求的中国后，立即给寒春写信：“你快来看看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来晚了就错过末班车了！而你那个物理研究什么时候搞都不迟。”阳早一封又一封的来信，讲述着延安的故事，促使寒春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自己热爱的物理科学研究，赶快去中国看看。1948年寒春乘坐“戈登将军号”客轮，历经18天的旅程，到达中国上海，后辗转到达延安。
在众人的期盼下，两人在土窑洞里举行了“洋婚礼”。人们纷纷赠送祝福锦旗。陕甘宁边区政府秘书处的锦旗写着：“正当全世界革命人民，以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紧紧地团结在一起的时候，欣逢你俩在中国人民革命的圣地——延安结婚，我们相信你俩今后在争取世界和平与人民民主的斗争中，会发挥更多更大的力量。谨以革命底热忱，祝你俩的幸福和成功。”
此后，他们在瓦窑堡试制各种农机具，在三边牧场改良畜群，共创草滩奶牛场，研制挤奶设备，生产奶制品，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改善了当地民众的生活质量。阳早说：“我和寒春都热爱劳动，但延安火热的战后重建让我们认识到为人类和平的共同目标而劳动，比单纯地为自己劳动更加重要。在美国是为自己劳动，挣钱谋生，而在延安是在一个大集体中劳动，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建设一个平等自由、没有人剥削人的新社会。”
1952年10月初，正在北京待产的寒春受宋庆龄邀请参加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她在发言中说：“我很惭愧地承认，广岛和长崎恐怖的爆炸将我震出了这个自我满足的象牙塔。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纯粹的科学’这样的东西；科学的意义只在于其能够服务于人类，只因为迄今为止它有助于创造一个丰富而美丽的世界。我要告诉那些从事武器研究的科学家：好好想想你在做什么！你可能认为你提交给美国军队保险柜里的标有机密的科学论文将使你名利双收，但这完全是错误和可耻的名声，是一个会被全世界人民的仇恨践踏成灰的幻想。”寒春的发言在会场上引起巨大的反响。宋庆龄建议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取名“和平”，因为还没出生就已经参加和平会议了。
当然，在生活中他们也受到很多委屈。在西安居住时，一天，寒春从市里回来，发现路上新立了一块牌子：“外国人未经许可不得超越。”寒春心想，前面是我的家，为什么不能过？她蹬起自行车就过去了。寒春的孩子会拉小提琴，学校举办演出，却不让他参加，理由是：小提琴是西洋乐器。更让孩子们吃惊的是，他们不能戴红领巾，因为他们是外国人的小孩。尽管受到很多委屈，他们依然忘我地快乐工作。1966年，有关方面请他们到北京做英文译校工作，却被他们拒绝。经过多次商量，他们在答应相关条件的前提下才同意了。条件居然是：一、不住友谊宾馆，要和工作单位的同事住在一起；二、孩子们要在普通学校和中国的孩子们一起上学。
到了北京后，寒春被分配到中国人民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工作，阳早被分配到电影发行放映公司。他们享受“外国专家”的待遇，有专车接送上下班，有设备良好的“小办公室”。然而，他们两周后就通知司机，不要再来接他们了，他们每天和普通中国人一样骑自行车上下班。1972年秋天，在周恩来总理的关心下，他们回到最能发挥作用的农业生产，尤其是奶牛事业上，来到北京红星公社。此后，他们一头扎进农具改进和技术革新之中，并设计制造奶牛场机械设备。1979年，他们到中国农机院沙河农机试验站工作，英雄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他们牢记毛泽东的两句话：“自力更生”“洋为中用”，和广大职工一起完成了“奶牛场成套设备研制、牛场设计和中间试验”项目；积极引进国外优质奶牛胚胎进行胚胎移植，让本土产奶少的黄牛生育出牛奶产量高的黑白花奶牛。
这样的两位“外国专家”，生活却极其简朴。他们对待物质生活的态度是：能住就行、能用就行、能步行骑车就不坐轿车。办公室兼卧室，一直不同意重新装修；办公桌是五合板作台面，两头用砖头架起来；出行的交通工具，就是两辆老旧的自行车。然而，他们用自己的钱到国外购买科研所需要的资料。2004年在中国生活了56年的寒春终于领到中国绿卡，成为第一位获得绿卡的外国人。2004年10月20日，在中外宾朋祝贺寒春生日的座谈会上，在20世纪40年代曾和寒春一起工作过的杨振宁发言说：“寒春的一生是非常令人佩服的一生！”并建议寒春尽快动笔写自传，“写出你平凡而且非常感人的人生”。
很遗憾，2003年12月26日，阳早因病去世；2010年6月8日，寒春因病去世。寒春去世后，时任国家外国专家局副局长的张建国说：“寒春同志立志为全人类的事业奋斗一生，她忘我工作、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是白求恩式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英国共产党（马列）主席、副主席、总书记发来唁电：“坚强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寒春把大半生贡献给了中国革命事业、和平事业、反帝事业。她使我们肃然起敬，所有共产党人都应该学习她的国际主义精神。”
《学习时报》发文说：“阳早和寒春秉承对共产主义信仰的无比忠诚，勇敢地跨越宽阔的太平洋，在中国牵手工作生活60多年，书写了一辈子扎根中国的传奇人生。斯人已去，这对美国‘朝圣者’不一样的‘西行漫记’依然芳香如故。”
摘选自：
书名：人民至上：中国共产党赢得人民信任和支持的制胜法宝
作者：阮青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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