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2013年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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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的雾先用男声再用女声遥遥赶来,警醒的灵起身迎接。雾灵山,在弯曲的石路那端,石路弯曲弯曲又弯曲。
事实是我们绕着一座一座又一座的山在行走,直至它最终停在我们面前——雾灵山。
“伏凌山甚高峻,严障寒深。阴崖积雪,凝冰夏结,故世人因以名山也。”(郦道元)
同时同地,云层卖力掩饰雾灵山,终归功亏一篑于阳光的强力干扰。
小姑娘和大姑娘都吐了,不是因为山色之美,而是因为,通向美色的路途太险太远。
如果你被雾灵山迎头撞伤,那是你恰好打开了我的微信。雾灵山藏在我的微信里了,它知道吗?
雾灵山不是一日生成的,但谁都没见过它的生成,它就在那里,仿佛永远在那里的样子。
收入到镜头里的不是风景,是风景的亵渎品。用相机记录风景,是对风景的残杀。
你去过我也去过的风景某处,谈及风景我们相视一笑,这才是风景的全部。
雾灵山有一处最为肮脏的厕所,爬满许久未见的蛆虫,和大绿头苍蝇。我在此屏住呼吸,回到毛时代的童年,和乡村中学的青年。
一方一方巨石堆叠而成通天塔,独立于众峰之间。某一天它塌下时必击中某个正巧路过的人,一想到此心就揪紧。我从巨石塔下走过,我幸运地未遭逢它的倒塌。我不幸未遭逢它的倒塌——这千年不遇的事故不属于我。
无论你从哪个角度拍巨石塔,塔都是小的。是为人力难为——出自于人类之手的相机委实难以胜任自然造化的神力。
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巨石塔,塔都不一样,尽管你未在塔中,你一样不识此塔真面目。
农人把蘑菇分成三六九等出售,貌似依据大小的标准,但营养价值是否也因为大小不等而不同,我很怀疑。于是,我买了小蘑菇。我相信相对便宜的小蘑菇具有和大蘑菇同样的价值。
两只蝴蝶翩翩飞舞,我的脑子不争气地反应出“梁山伯和祝英台”。
就像在延安那面鲜红的党旗前,我不由自主也举起拳头摆出宣誓姿态拍照。这是我在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同样来自课本和影视的教化。
可见,要形成独立自主的观念和行动是多么艰难。它甚至难于沧海变桑田的地壳运动。
逆光拍照,你必黑脸,这是太阳的报复。太阳不喜欢你把后脑勺甩给它。
在雾灵山,我们挣扎着绕过风的阻拦,最终,还是留下了草帽这个买路钱,它飘飘摇摇,被风带往风的故乡。
海拔超过一千七百米的地方就有柳兰。导游说,它有柳的身子兰的花瓣。在雾灵山沿途,紫色花瓣的柳兰是唯一的植物静而美,逼使我们询问它的名氏。
雾灵山巅是一方可容纳百余人的平地,如果这算秘密,那么我告诉你。
把雾灵山当作清东陵“后龙风水禁地”终究只是清政府的一厢情愿。
车窗外,层峦叠嶂,犹如一幅向遥远天边展开的自然画卷,跟随着车子的走动而不断变换景色。
你遗憾我不拍下它,却不知我拍下它会更遗憾,拍下的永远只是某一刻。
存疑。希望尽早开放此寺。那寺规模不小,如此长期闲置实属罪过可惜。
凉风吹拂,带着茫然的表情,很快,大雪将要封山,雾灵山将在雪中沉睡,雪,保护了它的睡梦不受干扰。
我能有第二次重返雾灵山的机会吗?即使我能,“我们”,也不能了。
在兴隆,如同中国大地的每个小镇都埋伏着一个未被高温烧烤的清凉之地,我们从夏日逃身至此,脱下焦脆的皮肤,换上秋日松滑的衣裳。
树洞里的蛇,你被锯成两半的身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看见你。我只是跟随寻花问柳者来到此处,被凄厉电锯的鸣叫声所牵引,撞见了轰然倒塌的树,和你。
再不多久,花果山庄就要拔地起高楼,一幢又一幢。如同中国大地的每个小镇的每个偏远角落都隐藏不了它的清静,我们将没有地方甩开夏日。
饺子,一头藏獒的名字。常年的,它困守于铁笼里的脚已忘了奔跑,它只是懒懒地踱步,等着送到它嘴边的骨头。它甚至连低吼也不曾有过。
你叫那条奔来跑去的小狗“小白”,我叫它“小脏”,你笑了,意味着我更切合实际。小脏,小脏。
这是罂粟,紫红的罂粟,零星点缀道旁,你足下的土地在习惯了你的滋味后还能养得出其他植物吗?
这是洋姜,亭亭地站着,形式主义的美在山谷渴求浪漫主义的安抚,也许我们该和它合个影?也许我们该把它扛在肩上,回到夜晚的山庄。
这是苏子,肥大的叶片多汁而性感,好比马眼渴求地望着你,楚楚地打动你。
这是毛栗子,在经验的想象之外扎疼你,青色面孔的毛栗子,一旦变红,就老了。
这是一串红,我需要在心脏打个孔以便让它穿胸而过,抓住我,我就能记住你。
这是玉米,壮硕得像壮年男子的阳具,还包着皮。你的手握着它,你真黄。
这是花语,我此行的家属,我不明白,为什么花会爆粗口,还自命为大爷?
蜘蛛在空中织网,不理会我们的指点,两头大蜘蛛并排在一根电线上织网,彼此并不交叉,它们一定不是夫妻。
其实可以只跟人的优点交朋友。其实你的缺点也很多,但我只跟你的优点交朋友。
这一方巨大的长条石等待着有人题字其上,这一方巨大的长条石,下次我再见到你时,你必已失去今日的纯洁。
蜈蚣蜈蚣,一本书狠狠摔向你,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参与了谋杀。执行这场谋杀的不是我,但指挥这场谋杀的是我,我向你道歉。
那一刻,我决定第二天就回程。我读到的一则故事让我做此决定,故事说的是,被谋杀的动物会叫来更多同类。
我已麻木,需面壁清洗,需坎坷清洗。若无壁无坎坷,就让自然的山川清洗。
久违了,蜘蛛,你悬挂在树枝间的线从南方拉了过来,预备把我荡回漳州?北方干燥,我不见蜘蛛线已有多年。
久违了,暴雨,你劈头盖脸打我一身狼狈仿佛青春时期的我在南方,南方多雨,常常是说来就来我的南方的雨。
久违了,满目的青山,层叠的树潮湿而碧绿,仿佛南方的山跑到北方,落足此处。
杨树挺拔,树叶唰唰,杨树叶欢快地叫着,翻滚着深绿色的正面和灰白色的背面。杨树的枝干多像小伙子的腰杆啊。
在夜晚的山路上拜托不要学狗叫,拜托不要把全兴隆的狗吵醒,拜托狗不要咬我,我的脚后跟已经阵阵发麻了。
飞舞的我常常把肉体丢在恍惚路上,恍惚路上那具行尸走肉何时才能把“我”招回来?
花在夜晚要不要睡觉?花怎么睡觉?如果你在清晨找不到那朵盛开的花,它一定是睡得太死,叫叫它吧。
果子在夜晚一定不睡觉,果子一定在夜晚拼命地长,为了在白天被采摘。
小美妞一手抓了三根鸡翅,另一手也抓三根鸡翅。小美妞把手在白色连衣裙上擦擦,理直气壮,理所应该,谁说连衣裙就不能擦手?连衣裙不也是布吗?是布就可以擦手!
花果山庄洋溢着爷爷奶奶慈祥的笑脸。有慈祥的爷爷奶奶,就有真美的小美妞。
许许多多的风,许许多多的氧,许许多多的城市人来了又走了。许许多多的花,许许多多的果,许许多多的花和果谢了又开落了又长了。
八月的花果山庄,尚未到万物凋零的时候,你的心尚未感到凄凉,你的青春尚未苍老,因此你的爱情尚未到来。
你不小心折断的山楂树枝被我插到泥土地了,你的自责、我的爱护,能救活它吗?想象明年你我吃到的山楂就是它的果子,一定的。
再见,花果山庄。再见就是再也不会相见;再见,花果山庄。再见就是再难也要相见。
青春短暂,短促,短命啊短命的青春为何不在芳邻旧事清清楚楚数着日子过完我们短暂短促短命的青春再糊糊涂涂走向衰老?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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