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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兰·托马斯《特别是当十月的风》

英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Especially When the October Wind 

Dylan Thomas 


Especially when the October wind 

With frosty fingers punishes my hair, 

Caught by the crabbing sun I walk on fire 

And cast a shadow crab upon the land, 

By the sea’s side, hearing the noise of birds, 

Hearing the raven cough in winter sticks, 

My busy heart who shudders as she talks 

Sheds the syllabic blood and drains her words. 


Shut, too, in a tower of words, I mark 

On the horizon walking like the trees 

The wordy shapes of women, and the rows 

Of the star-gestured children in the park. 

Some let me make you of the vowelled beeches, 

Some of the oaken voices, from the roots 

Of many a thorny shire tell you notes, 

Some let me make you of the water’s speeches. 


Behind a pot of ferns the wagging clock 

Tells me the hour’s word, the neural meaning 

Flies on the shafted disk, declaims the morning 

And tells the windy weather in the cock. 

Some let me make you of the meadow’s signs; 

The signal grass that tells me all I know 

Breaks with the wormy winter through the eye. 

Some let me tell you of the raven’s sins. 


Especially when the October wind 

(Some let me make you of autumnal spells, 

The spider-tongued, and the loud hill of Wales) 

With fists of turnips punishes the land, 

Some let me make you of the heartless words. 

The heart is drained that, spelling in the scurry 

Of chemic blood, warned of the coming fury. 

By the sea’s side hear the dark-vowelled birds. 




特别是当十月的风


特别是当十月的风

以霜冻的手指惩罚我的发丝,

被蟹行的太阳捉住,我踏火而行

投在地上的影子成蟹,

在海边,听着鸟的噪鸣,

听着渡鸦在冬日枝干间干咳,

我繁忙的心在她说话时颤栗

洒落带音节的血,倾诉她的言语。


关进一座文字的塔,我看见

地平线树林般行走着

女人像文字的形体,以及公、园里

一行行姿态如星星的孩子。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发元音的山毛榉,

有人让我用橡树的声音,自荆棘丛生的

州郡的根茎告知你音符,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水波的呓语。


一盆羊齿草后面摇摆的钟

告诉我时辰的消息,神经的寓意

盘旋于带轴的圆盘上,在雄鸡的啼晓声中

宣告早晨,预报风的气候。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草地的痕迹;

把我知悉的一切转告我的信号草

透过眼窝挣脱蛆虫的冬天。

有人让我告知你渡鸦的罪过。


特别是当十月的风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秋天的魅力

和蜘蛛舌头般、威尔士喧嚣的山)

以萝卜的拳头惩罚大地,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无情的词语。

心被挤干,在循环、奔突的血液中

憩息,预言狂暴将降临。

在海边听到黑色元音的鸟群。

王 烨 水 琴 译



尤其当十月的风


尤其当十月的风

伸出霜寒的手指痛击我的发丝,

为蟹行的太阳所制,我踏着烈火

在地面投下一片影子蟹一样爬行,

我站在海边,倾听群鸟的喧鸣,

倾听渡鸦咳叫在冬日的枝头,

我忙碌的心一阵阵颤栗,当她

倾泻音节般的血液,倾吐她的话语。


也被关入言辞的塔中,我留意

地平线上树木般行走的

女人身姿喋喋不休,以及公园里

一排排孩子明星般显露。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发元音的、山毛榉,

有人让我用橡树的声音,从荆棘丛生的

州郡根须告知你音符,

有人让我塑造你,用水的话语。


一盆羊齿草后,摇摆的钟

告诉我时辰的消息,神经的意图

盘旋于茎杆的花盘,在雄鸡啼晓时

宣告早晨降临,并预报刮风的气候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草地的标志,

草符告诉我知晓的一切,

透过眼睛挣脱蠕虫的冬天。

有人让我告知你渡鸦的罪过。


尤其当十月的风

(有人让我塑造你,用秋天的字符,

蜘蛛的语言,以及威尔士喧闹的山岗。)

握紧萝卜般的拳头捶打大地,

有人让我塑造你,用无情的词语。

心已耗尽,流失一股奔突的热血,

预警狂暴即刻来临。

站在海边,倾听鸟群呜叫黑色的元音。

海 岸 傅 浩 鲁 萌 译




尤其当十月的风 


尤其当十月的风 

伸出寒冷的手指痛击我的发丝, 

受制于蟹行的太阳,我踏着烈火而来, 

在地面投下一片影子,蟹一样爬行, 

我站在海边,倾听群鸟的喧鸣, 

倾听渡鸦咳叫在冬日的枝头, 

我忙碌的心一阵阵颤栗,当她 

倾泻音节般的血液,倾吐她的话语。 


也被关入言词之塔,我留意 

地平线上树林般行走的 

女人身姿喋喋不休,以及公园里 

一排排孩子星星般显露。 

有人让我塑造你,用发元音的山毛榉, 

用橡树根须的声音,从荆棘丛生的州郡告知你音符, 

有人让我塑造你,用水的言词。 


在一盆羊齿草后面,摇摆的钟 

告诉我时辰的讯息,神经的意图 

盘旋于茎秆的花盘,在雄鸡啼晓时, 

宣告早晨降临,并预报刮风的天气。 

有人让我制作你,用草地的标志, 

草符告诉我知晓的一切 

透过目光挣脱蠕虫似的冬天。 

有人让我告知你渡鸦的罪过。 


尤其当十月的风 

(有人让我塑造你,用秋天的字符, 

蜘蛛的话语,以及威尔士喧闹的山岗) 

握紧萝卜般的拳头惩处大地, 

有人让我塑造你,用无情的词语。 

心已耗尽,一股股疾奔的热血, 

预警狂暴即刻来临。 

站在海边,倾听群鸟鸣叫黑色的元音。 

海 岸 译




特别当十月风


特别当十月的风

用结霜手指惩罚我的头发,

被横行太阳抓住我走在火上

在大地投下阴影之蟹,

听见渡鸦在冬天枝头咳嗽,

她说话时我忙碌的心战栗

淌下音节之血耗干她的词语。


也被关进词语之塔,我在

树木般行走的地平线作标记

字形的女人,与一行行

公园里星星比划的孩子们。

某些词让我用元音的山毛榉造就你,

那橡木的声音,从棘手的

郡的根部告诉你音调,

某些词让我用水的言说造就你。


一盆羊齿草后面摆动的钟

告诉我时光词语,神经含义

随钟摆飞翔,宣告早晨

在风信鸡中告知多风的天气。

某些词让我用牧场标志造就你;

信号草告诉我知道的一切

以多虫的冬天穿透眼睛。

某些词让我告诉你渡鸦的罪恶。


特别当十月的风

(某些词让我造就你,用秋天魔力

蜘蛛谗言和威尔士喧闹的山岗)

萝卜的拳头惩罚大地,

某些词让我用无情之词造就你。

心在耗干,用化学之血

疾行中拼写,警告将临的狂怒。

在海边听见那黑色元音的鸟群。

北 岛 译

相比之下,就这首诗而言,王 烨、水 琴的译本要比海岸等人的译本好多了,至少它在汉语中寻找一种相应的节奏感。而海 岸等人的译本的出现比前者晚了十三年(以出版日期为准),本应后来居上,结果却相反,拖泥带水,几乎完全没有节奏意识。我不太相信海 岸等的译本没有参考王 烨、水 琴的译本,因为它重复了同样的错误。比如,其中最重大的错误是第二段第五行:有人让我制作你,用发元音的山毛榉(王 烨、水 琴译),而海 岸等的译本完全照搬,无一字改动。这句的原文是some let make you of vowe lledbeeches,应该译作某些词让我用元音的山毛榉造就你。在这里some指的是这段开端的词语之塔(tower of words),不能译成某些人(some-body),由于这一关键处的不求甚解,导致了后面一系列错误,造成结构性的硬伤。还有第三段第三行:盘旋于带轴的圆盘上(王 烨、水 琴译),盘旋于茎杆的花盘(海 岸等译),原文是Flies on the shafted disc,shafted disc,直译为杆上的圆盘,其实是钟摆的一种诗意的说法而已。再就是结尾处:心被挤干,在循环、奔突的血液中/憩息,预言狂暴将降临。/在海边听到黑色元音的鸟群(王 烨、水 琴译)心已耗尽,流失一股奔突的热血,/预警狂暴即刻来临。/站在海边,倾听鸟群呜叫黑色的元音。原文是The heart isdrained that,spelling in thescurry/Of chemic blood,warned of the coming fury./By the sea’s side hearthe dark/vowelled birds,我译作:心在耗干,用化学之血/疾行中拼写,警告将临的狂怒。/在海边听见那黑色元音的鸟群。不知道为什么在上述两种译本中完全忽略了原文中的关键词,诸如:疾行中拼写(spelling in scurry)和化学之血(chemic blood),而任意自由发挥。海 岸等的译本中,把最后一句听见那黑色元音的鸟群颠倒成倾听鸟群呜叫黑色的元音,意思就全拧了。由于篇幅所限,不一一列举。 
最近跟一个诗人朋友讨论。他说,翻译本身就是一种细读。我同意。诗歌翻译中存在的种种问题,除其他原因外,恐怕与我们缺乏细读的愿望与能力有关,细读绝非仅是一种方法,而是揭示遮蔽开辟人类精神向度的必经之路。没有诗歌,一个民族就没有梦想也没有灵魂。这一点,也许正应了狄兰·托马斯的诗句:心在耗干,用化学之血/疾行中拼写,警告将临的狂怒。诗人和译者看起来都挺忙乎——疾行中拼写,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忙什么——化学之血,因而失去了重心——心在耗干,而最终受到传统断裂的惩罚——警告将临的狂怒。 
既然翻译本身是一种细读,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北 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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