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叶芝诗12首

爱尔兰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威廉·巴特勒·叶芝(1865年6月13日~1939年1月28日),亦译“叶慈”、“耶茨”,爱尔兰诗人、剧作家和散文家,著名的神秘主义者,是“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也是艾比剧院(Abbey Theatre)的创建者之一。叶芝的诗受浪漫主义、唯美主义、神秘主义、象征主义和玄学诗的影响,演变出其独特的风格。叶芝的艺术代表着英语诗从传统到现代过渡的缩影。叶芝早年的创作具有浪漫主义的华丽风格,善于营造梦幻般的氛围,在1893年出版的散文集《凯尔特的薄暮》,便属于此风格。然而进入不惑之年后,在现代主义诗人艾兹拉·庞德等人的影响下,尤其是在其本人参与爱尔兰民族主义政治运动的切身经验的影响下,叶芝的创作风格发生了比较激烈的变化,更加趋近现代主义了。
雪莱的诗对叶芝产生了很大影响。后来,叶芝在一篇关于雪莱的文章中写道:“我重读了《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在世界上所有的伟大著作之中,它在我心里的地位比我预想得还要高得多。”叶芝早期还受到彼时爱尔兰著名的芬尼亚组织(Fenian)领袖约翰·奥里亚雷的影响。诗人晚年曾说,奥里亚雷是他所见最“风流倜傥的老人”,“从奥里亚雷的谈话以及他借我或送我的爱尔兰书籍中,成就了我一生的志业。”在奥里亚雷的介绍下,叶芝认识了道格拉斯·海德和约翰·泰勒。奥里亚雷于1893年成立盖尔语联盟(Gaelic League),致力于保存并推广爱尔兰语言的使用。
在他的眼里,“生命是一个过程,正如诗歌一样。当你青春年少时,生命就像枝叶婆娑的绿树,在夏日的流风中欢快地歌唱,快乐却缺乏思想的沉淀;而当你年老了,你的生命枝叶现出繁华落尽的凋零,但是你遒劲的枝干,通过根蒂和大地紧密相连,那就是你的根本所在,这种对生命的认识,只有在生命最后才能真正领悟。而叶芝对爱情也是终生追索不已。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这是叶芝的《当你老了》里最为有名的诗句,也是他流传最广的诗歌,表达了对女演员茅德·冈的一生不懈的追求。



第二次降临


旋转旋转,在扩大的旋涡中,

猎鹰不再听从驯鹰者;

万物四散,中心无法维持;

唯有混乱弥散世间,

暗红的潮流奔涌,每一处

天真的典礼都被淹没;

最好的人缺乏信念,最坏的人

充满极度的狂热。

当然某种启示即将到来;

当然第二次降临即将到来。

第二次降临!这几个词刚说出口,

来自“世界之灵” 的巨大图像

便扰乱了我的视线:沙漠中的某处,

一个狮身人头的形体,

凝视如太阳般空洞无情,

正缓慢地拖着腿,而在它四周

沙漠上愤怒的鸟群投下圈圈阴影。

黑暗再次落下;但我现在知道

坚实沉睡着的二十世纪

在摇晃的发源地旁被扰成了噩梦,

何种粗野的巨兽,它的时刻最终来临,

笨拙地朝着伯利恒去投生?




驶向拜占庭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年轻人

在彼此的怀抱中。鸟在树上

这垂死的世代,唱着它们的歌。

鲑鱼的瀑布,鲭鱼群集的海,

鱼,兽,或家禽,整个夏日都在赞颂

这孕育、出生、死去的一切。

所有人沉溺于感官的音乐,忽略了

不朽的理性的纪念碑。


老人只是微不足道的事物,

一件拐杖上的破衣烂裳,除非

灵魂拍手歌唱,更响亮地歌唱

那尘世衣裳的每一处破烂,

没有一处音乐学校不研读

它自身辉煌的陈迹;

因此我扬帆远航,来到

这神圣的城市拜占庭。


哦,圣人们站在上帝的圣火中

像在墙上的金镶嵌画里,

从圣火中出来吧,在回旋中转动,

做我灵魂的歌唱导师。

耗尽我的心吧;它因欲望成疾,

被绑在垂死的动物身上,

它不知道它所是;请将我纳入

那永恒的技艺里。


一旦脱离自然,我将永不

采用任何自然事物的形体,

而是要希腊金匠用锻金

和镀金制造的那种形态,

以让昏睡的君主清醒;

或者停留在金枝上,为

拜占庭的先生和女士们歌唱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事物。




内战时期的沉思(节选)


Ⅵ 我窗边的欧椋鸟巢

蜂群筑巢,在松动的墙壁

缝隙里,在那儿

母鸟带来了蛴螬和蝇虫。

我的墙松了,蜜蜂,

来欧椋鸟的空房筑巢吧。


我们关在里面,钥匙转动

在我们的确定之外;某处

有人被杀,或有房子被焚,

但没有清晰的事实去确认:

来欧椋鸟的空房筑巢吧。


石头或木头做的街垒;

内战时期的十四天;

昨夜他们沿路运送

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士兵:

来欧椋鸟的空房筑巢吧。


我们用幻想喂养心灵,

心因这食粮变得残忍;

相比我们的爱,我们的敌意里

有更多的实质;哦,蜜蜂,

来欧椋鸟的空房筑巢吧。



丽达与天鹅


猛然一击,巨大的双翼仍拍打着

在晃动的女孩上方,她的双腿

被黑色的蹼爱抚,她的颈背叼在他的喙里,

他用他的胸包裹住她无助的胸脯。


那些惊吓未定的手指如何

将多羽的荣耀推离她松开的双腿?

那躺在白色激流中的身体

怎能不感到他身下奇异的心跳?


腰部的一次战栗引发

城墙的坍塌、屋顶和塔楼的焚毁,

以及阿伽门农的死。

       被如此捕捉,

被空中野蛮的血如此控制,

她是否从他的力量中吸取了他的知识,

在那冷漠的喙放开她之前?




在学童中间


我走过长长的教室询问;

戴白头巾的和善老修女作答;

孩子们要学习算术和唱歌,

学习阅读和历史,

学习剪裁缝补,以最现代的方式

规整所有事物——孩子们的双眼

带着瞬间的惊奇,凝视着

一个六十岁微笑的公众人物。


我梦见一个丽达似的身体,俯身

在沉没的火堆上,她讲一个故事,

有关刺耳的谴责或微小的事件

将稚气的一天变成悲剧——

说完,出于年轻人的同感,

我们两种天性混合为一个球体,

或者,改一下柏拉图的比喻,

成为同一个壳里的蛋黄和蛋清。


想起那一阵悲伤或愤怒,

我看着这个或那个小孩,

想知道她在那个年纪是否也这样站过——

因为即使是天鹅的女儿也能分享

每一个涉水者所传承的事物——

是否有那种颜色的脸颊或头发,

因此我的心变得狂野:

她站在我面前,像个鲜活的孩子。


她现在的形象飘进我的心中——

是十五世纪的匠人将它塑造

成脸颊凹陷的模样,像啜饮了风

吞食了大量的阴影?

尽管我从不是丽达的种类,

但也曾有美丽的羽毛——那足够了,

最好是以微笑面对所有微笑,显示出

这是一个知足的老稻草人。


什么样年轻的母亲,膝上的身形

已被生殖之蜜背叛,

不得不睡觉、尖叫,挣扎着逃离,

如回忆或药物所决定的那样,

如果看见那身形,头上带着六十个

或更多的严冬,她会认为她的儿子

是一种补偿吗,对生他的剧痛,

或是对他前程的不确定性?


柏拉图认为自然不过是泡沫,

在万物幽灵般的范式上游戏;

更为结实的亚里士多德执鞭

抽打万王之王的下体;

举世闻名的金大腿毕达哥拉斯

用手指拨弄琴弓或琴弦,

演凑一曲星辰之歌,被无心的缪斯听见;

老手杖上的旧衣裳吓坏了一只鸟。


修女和母亲们都崇拜偶像,

但那些烛光所照亮的并不是

赋予母亲的空想以生命的东西,

不过是维护了大理石和青铜像——哦,诸神

那激情、虔诚或喜爱所知道的,

那所有天国的荣耀所象征的——

哦,人类事业自我生长的嘲弄者。


劳作是开花或舞蹈,在那儿

身体不会因取悦灵魂而挫伤,

美不会诞生于自身的绝望,

老眼昏花的智慧不会出自午夜的油灯。

哦,栗子树,根系粗壮的绽放者,

你是叶子、花朵还是树干?

哦,随音乐摇摆的身体,哦,明亮的眼神,

我们如何能分辨舞蹈和舞者?




最后的独白 一个女人的青春和老年(节选)


在所有睡过的人里

哪个鲜活的少年最能取悦我?

我回答说我给了我的灵魂

而爱得痛苦。

但给予很多快乐的却是

那我以肉体相爱的少年。


从他的双臂间挣脱,我大笑,

想到他如此激情,

他以为我给了灵魂,

但那不过是肉体相触而已,

我在他怀里大笑,想着

野兽间也能给予这么多。


我给了其他女人能给的,

当她们脱掉了衣裳。

但当肉体脱落,灵魂

从赤裸走向赤裸,

会发现,他在里面找到了

无人知晓的东西。


他在他的权限内支配,

给出他的,也拿走他的;

尽管爱很痛苦,

如此紧紧地贴着身,

但没有一只白日的鸟

敢压制那快乐。




青金石雕


(致哈里·克里夫顿)

我听到那些歇斯底里的女人说,

她们已厌倦了总是很快乐的

诗人的调色板和琴弓,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或应该知道

如果没有激烈的事情发生,

飞机和飞艇将会出现,

像比利王 投掷炸弹,

直到将城镇夷为平地。


所有人都在表演他们的悲剧,

这是高傲的哈姆雷特,这是李尔王,

那是奥菲利亚,那是科迪莉亚;

但他们到了最后一幕,

巨大的帷幕将会落下,

如果配得上剧中的重要角色,

他们不会中断台词而哭泣。

他们知道哈姆雷特和李尔王是快乐的;

快乐改变了所有那恐惧的。

所有人都有目标,寻找和失落;

终止;天国的光照进头脑:

悲剧行进到高潮。

尽管哈姆雷特在漫步,李尔王在愤怒,

所有的幕布立即垂落,

在一万个舞台上,

它不能增长一英寸或一盎司。


他们来了,步行,坐船,

或骑着骆驼、马、驴、骡,

古老的文明惨遭屠戮。

接着,他们和他们的智慧陷于毁灭。

不再有卡利马科斯 的手工艺品了,

他雕刻大理石像是在铸造青铜,

塑造看起来飘动的衣物,

仿佛有海风吹过角落,挺立着;

他那长长的灯罩,形状像是

细长棕榈树的枝干,但也只立了一天;

万物崩溃,而又重建,

而那些重建的人是快乐的。


两个中国人,第三个在他们身后,

被刻在青金石雕上,

他们头上,飞过一只长腿的鸟,

象征着长寿;

第三个人,无疑是仆人,

背着一件乐器。


石头上每一处褪色的斑点,

每一处偶然的裂缝或凹痕,

看起来像是一条河或一次雪崩,

或是仍在落雪的高耸的斜坡,

而确切无疑地,李子树或樱桃枝

美化了半途上的小屋。

那些中国人向上爬着,而我

乐于想象他们坐在那儿;

凝望着山和天空,

以及所有悲剧的场景。

其中一个要求听首悲伤的曲子;

娴熟的手指便开始弹奏。

他们的眼睛,四周布满皱纹,他们的眼睛,

他们古老的、闪烁的眼睛,是快乐的。




然后呢?


在校时,他挑选的同伴们认为

他必将成为一个名人;

他也这么想,生活异常规律,

他的第三个十年,布满艰辛;

“然后呢?”柏拉图的幽灵唱,“然后呢?”


他写的所有事情都被传阅,

过了多年,他有了

足够的钱,供他所需,

朋友们倒都是真朋友;

“然后呢?”柏拉图的幽灵唱,“然后呢?”


所有他快乐的梦想都变成现实——

一栋小小的老房子,妻子,女儿,儿子,

地上长着李子树和卷心菜,

诗人和智者被吸引在他四周;

“然后呢?”柏拉图的幽灵唱,“然后呢?”


“工作完成了,”年老时他想,

“依照我孩童时的计划;

让蠢人去叫嚣吧,我未背离分毫,

事情进展得很完满。”

但那幽灵唱得更响了:“然后呢?”




布尔本山下(节选)


在光秃秃的布尔本山顶下,

叶芝躺在德拉姆克利夫墓地里。

很多年前,他的祖先

曾是附近一座教堂的牧师,

路旁还有古老的十字架。

不用大理石,不用惯用的措辞;

在附近采石场的石灰岩上

按他的要求刻下这些话:

投下冷眼,

看着生和死,

骑手,路过!




受抚慰的库丘林


这人身负六处致命伤,这人

残暴、著名,在死者间阔步而行;

双眼自枝叶间凝望,而后离去。


然后某些交头接耳的尸衣

来了又去。他靠在一棵树上

仿佛在沉思伤口和血。


一件看起来很有权威的尸衣

在那些看似鸟儿的事物中走来,

扔下一捆麻布。两三个尸衣


爬上来,因为那人静止不动;

因此那个带来麻布的人说:

“你的生活会更美好,如果你


遵守我们古老的规则,制一件尸衣。

主要是因为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

那些武器的咯咯响声让我们害怕。


我们穿针引线,我们所做的

必须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做。”他们做好后,

这人捡起最近的麻布,开始缝制。


“现在我们得吟唱,竭尽所能唱得最好,

但首先我们得向你告知我们的角色:

被亲友杀死,或被赶出家门


在恐惧中死去的,有罪的懦夫。”

他们唱着,但不是用人类的音调或语言,

尽管所做的一切都如之前那般普通;


他们却改变了他们的歌喉,有了鸟群的歌喉。




马戏团动物的逃亡


我寻找一个主题,徒劳地寻找,

有六个星期左右,我每天都在找。

可能到最后,我会一无所有,

但我必须满足我的心,尽管

历经冬日和夏季,直至老年开始,

我的马戏团动物都在表演,

那些踩高跷的男孩、油亮的战车,

狮子,以及女士和先生们知道的那些。

除了列举古老的主题,我能做什么?

首先是海骑士奥辛牵着我的鼻子

穿过三座迷人的岛,寓言般的梦境,

徒劳的快乐,徒劳的战斗,徒劳的休眠,

诸多怨恨之心的主题,或者看起来是,

用来装饰古老的歌或宫廷表演;

但我让他驰骋又有什么可忧虑的,

我,渴求他仙女般新娘的胸脯?


然后一个相反的事实填入戏剧中,

我给它起名为《凯瑟琳女伯爵》,

她,极度的怜悯,让她放弃了灵魂,

但主宰一切的上天干预,拯救了它。

我以为我亲爱的必将毁灭她的灵魂,

让执着和憎恨奴役它,

而这催生了一个梦,并且很快

这个梦本身就拥有了我所有的思想和爱。


当蠢货和盲人偷走了面包,

库丘林则与不受支配的海战斗;

这就是心的神秘之处,而当所有都已说尽,

是梦本身迷住了我:

角色被一份事业所隔绝

去独占现在,去支配记忆。

演员和多彩的舞台占据了我所有的爱,

而不是那些它们所象征的事物。

那些主宰一切的形象因其完整

在纯洁的心智中成长,但又从何开始?

一堆垃圾,或者街道上的残渣,

旧水壶,旧瓶子,和一个破烂的罐子,

老铁,老骨头,老旧的破衣服,那守着

钱柜的疯狂的荡妇。既然我的梯子已被撤去,

我必须躺下,在所有梯子起始的地方,

在我的心,那污秽的破烂商铺里。




政治


在我们的时代,人的命运

在政治范畴内呈现其意义。

——托马斯·曼

女孩站着那儿,我怎能

将心思集中

在罗马或俄罗斯

或西班牙的政治上?

但这儿有位阅遍世事的人,

他知道他谈论的是什么,

那儿有个政治家,

既博学又多思,

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有关战争和战争预警,

但是啊,如果我再次年轻,

会将她拥入怀中。

余 西 译




南 社 的 成 立 与 发 展

南社是中国近代人数最多、活动时间最长、影响最大、成就最高的一个以诗歌创作为主体的资产阶级革命文学团体。1907年开始酝酿筹备,1909年11月13日在苏州虎丘山塘街明末抗清义士张国维祠正式成立。南社与同盟会的关系非常密切。它的三位发起人和主要组织者陈去病、高旭和柳亚子当时皆为同盟会员。苏州虎丘的第一次雅集,出席者十七人之中,就有十四人是同盟会员。辛亥革命前,会员仅有二百多人;辛亥革命后,南社飙发云起,声望剧增,队伍迅速壮大,会员发展到一千一百八十多人,大多数是民主革命派或同情革命的知识分子。故南社在当时有“同盟会宣传部”之称。
南社虽然是一个文学团体,但它的命名却含有鲜明的政治色彩。陈去病在《南社长沙雅集纪事》中说:“南者,对北而言,寓不向满清之意。”高旭则说:“当胡虏猖獗时,不佞与友人柳亚庐、陈去病于同盟会后,更倡设南社,固以文字革命为职志,而意实不在文字间也。陈、柳二子深知乎往时人士入同盟会者,思想有余而学问不足,故借南社以为沟通之具,殆不得已之苦思欤。”(《无尽庵遗集序》)另一位南社重要成员宁调元也说:“钟仪操南音,不忘本也。”(《南社诗序》)柳亚子更加明白地说:“旧南社成立在中华民国纪元前三年,它底宗旨是反抗满清,它的名字叫南社,就是反对北庭的标志了。”(《新南社成立布告》)
南社奉行的宗旨是“研究文学,提倡气节”,即以文学为武器,以民族主义相号召,提倡革命气节,致力于民族独立和民主共和,推翻清王朝的封建专制统治。事实上,以文学创作反抗清政府的专制统治,鼓吹民主革命,亦成为南社的政治目标和文学主题。
南社从它的酝酿、成立到发展、兴盛以及分化、解体,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一是酝酿和成立阶段。1903年“拒俄运动”后,民族民主革命思潮日益高涨,大批青年志士投身革命行列,或由改良主义阵营转向民主革命阵营,积极从事文化宣传工作,如高旭于1903年在松江创办《觉民》,陈去病与汪笑侬等人于1904年在上海创办《二十世纪大舞台》,还编辑《警钟日报》。1905年同盟会成立后,革命思想广为传播,影响日益扩大,一批革命刊物也陆续在国内外创办,如1905年创办的《民报》、《醒狮》、《国粹学报》,1906年创办的《复报》、《汉帜》,1907年创办的《河南》、《四川》,1908年创办的《云南》、《夏声》等,不仅刊登诗文、小说,宣传反清思想,鼓吹民主革命;而且联络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文化人士,为建立南社奠定了基础。1907年8月,陈去病和刘三、吴梅等十一人在上海愚园集会,发起成立神交社,成为南社的前身。柳亚子和高旭因此时身在乡下,未能参加愚园集会,但都表示支持,均有诗文纪述此事。1908年1月,陈去病、高旭和柳亚子邀集同仁在上海正式商定成立南社事宜。1909年11月13日,陈去病、柳亚子等十七人在苏州虎丘举行第一次雅集,标志着南社的正式成立。当时尚无社长或主任的名目,会议决定出版《南社丛刻》,并推选陈去病为文选编辑员,高旭为诗选编辑员,庞树柏为词选编辑员,柳亚子为书记员,朱少屏为会计员。他们实际上就是南社的领导成员。
二是发展与兴盛阶段。自1909年成立至1914年,是南社的发展与兴盛阶段,也是南社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这个时期,社员发展到一千一百八十多人,遍布全国十六个省市,当时活跃于思想界、文化界、教育界、科技界、新闻界的著名爱国志士和社会名流,大都加入过南社。它以上海为活动中心,并在绍兴、沈阳、南京和广州设立了越社、辽社、淮南社和广南社等分社;还在杭州和北京设有南社通讯处和事务所。南社的不少社员成为民国初年中央和地方政府的骨干力量,也有不少社员成为武装战线和文化宣传战线上的中坚,还有不少社员为推翻清王朝的专制统治和反对袁世凯的专制独裁,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高尚气节、高贵品质和不朽业绩,在南社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自1914年10月正式开始,南社改变原来的领导体制,推选柳亚子为主任。
三是分化与解体阶段。1915—1923年间,一部分南社骨干在反袁斗争中捐躯,这既使南社失去了骨干力量,又使南社的革命色彩大大减弱。一部分社员面对黑暗的现实社会,猖獗的封建势力,看不到出路,思想日趋消沉:或狂歌痛饮,借酒浇愁;或退隐林下,埋首书斋;或削发为僧,遁入空门;亦有人变节求荣,成为御用文人。同时,南社内部也因“唐宋之争”而导致分裂。1917年,姚锡钧、胡先骕和朱玺等人极力吹捧同光体诗人陈三立和郑孝胥的诗,遭到柳亚子、吴虞等人的激烈批评。而朱玺则对柳亚子进行人身攻击,柳亚子遂以南社主任的名义宣布驱逐朱玺和支持朱玺的成舍我出社。随后,成舍我联络蔡守等人在广州成立“南社临时通讯处”,号召社员打倒柳亚子。同年8、9月间,先后有二百多名社员在《民国日报》发表启事,声明支持柳亚子。10月,南社进行改选,柳亚子仍以多数票当选为南社主任。这次纷争,虽以柳亚子的胜利而告终,但也使柳亚子对南社感到失望而心灰意冷,曾多次提出辞职。南社自此亦每况愈下,逐渐衰落。1923年10月,北京国会选举总统,曹锟以每张选票五千大洋的价格收买议员,高旭、景定成、马小进、陈家鼎、叶夏声等十九名具有国会议员身份的南社社员受贿投票,被称为“猪仔议员”。此事件遭到全国舆论的谴责和唾弃,也敲响了南社的丧钟。10月29日,陈去病、柳亚子、叶楚伧、邵力子、姚光等十三人发表《旧南社社友启事》,宣布不承认高旭等人的社友资格。至此,南社走完了它的历史道路。
南社成员在文学思想上并不完全一致。大体说来,在南社的早期,社员们大都重视文学的社会作用,认为文学应该成为“鼓吹新学思潮,标榜爱国主义”的号角(《马君武诗稿自序》),应当成为“唤醒国民精神之绝妙机器”(《漱铁和尚遗诗自序》),赞成“一洗前代结社之积弊,以作海内文学之导师”的主张(《南社启》),呼吁“诗坛请自今日起,大建革命军之旗”(宁调元《文渠既为余决定〈朗吟诗卷〉,复惠题词,奉酬五章,即题〈纫秋兰集〉》),要求通过文学召唤“国魂”,强调文学乃“国魂之所寄”,且“入人为至深,感人为至切”,以文学为武器,“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姚光《淮南社·序》),唤醒沉睡的民众,激发其爱国精神,为反对清政府的专制统治,拯救民族危亡服务。
在宗唐还是宗宋的问题上,南社内部意见很不一致,曾展开过激烈的争论。柳亚子和陈去病等人崇尚“唐音”,推重辛弃疾和明末陈子龙、夏完淳、顾炎武等人的作品,而排斥桐城派、常州词派和同光体以及其他一些守旧流派。柳亚子曾明确指出:“余与同人倡南社,思振唐音以斥伧楚,而尤重布衣之诗,以为不事王侯,高尚其志,非肉食者所敢望。”(《胡寄尘诗序》)认为他们的作品“古色斓斑真意少”(《论诗六绝句》)。后来他又强调,民国应有民国之诗,再也不能让亡国士大夫来做诗坛的领袖,排斥同光体就是要为“民国骚坛树先声”(《磨剑室拉杂话》)。而姚锡钧、胡先骕、闻宥、朱玺等人则极力推崇宋诗,并公开吹捧同光体诗人,称赞郑孝胥的诗“清神独往,一扫凡秽,零金片玉,诚可珍也”(闻宥《恓簃诗话》)。同光体的代表诗人大都拥护清政府,反对民主革命,辛亥革命后又都以遗老自居。因此,宗唐与宗宋之争,不仅是文学批评标准和审美情趣的不同,而且是两派诗人在政治立场上的对立。柳亚子后来曾在《介绍一位现代的女诗人》中总结说:“从晚清末年到现在,四五十年间的诗坛,是比较保守的同光体诗人和比较进步的南社派诗人争霸的时代。”
在文学上是改革还是保守,南社内部亦存在明显的分歧。周实认为,在民族危亡之际,为了发挥诗歌的艺术力量,必须为“变风变雅之音”,“尤贵因时”(《无尽庵诗话序》),强调诗歌应随时代变化而变化。马君武则在《寄南社同人》一诗中宣称:“唐宋元明都不管,自成模范铸诗才。须从旧锦翻新样,勿以今魂脱古胎。”苏曼殊亦主张以但丁和拜伦为师。高旭则在《学术沿革之概论》中明确主张“无古无今,无人无我,纵横六合,惟所创造”。他们都鄙弃传统,主张学习西方文学,强调创造性,对中国传统文学进行革新。也有人极力推崇中国古代文学,主张固守国粹,而鄙视西方文学。他们认为,虽然中国的科学不如西方,但中国文学却远胜西方,拜伦和莎士比亚远远比不上中国的李白、杜甫,因此不应“尽弃其国学而学于人”(冯平《梦罗浮馆词集序》)。高旭晚年亦认为:“新意境、新理想、新感情的诗词,终不若守国粹的用陈旧语句为愈有味也”,因此“诗文贵乎复古,此固不刊之论也”(《愿无尽庐诗话》)。
南社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文学社团,其文学创作各种体裁都有,而以诗歌为主。以辛亥革命为界,较明显地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诗歌主题多为抨击清朝专制统治,激励爱国热情,呼唤民主,歌唱自由平等。用高旭的话说就是“鼓吹人权,排斥专制,唤起人民独立思想,增进人民种族观念”(《愿无尽庐诗话》),号召人们为祖国的独立富强而奋斗。其风格悲壮豪放。后期则由于革命的曲折性、复杂性和资产阶级自身的软弱性,诗歌转变为对辛亥革命不彻底的反思,抒写理想破灭后的苦闷悲伤,谴责袁世凯倒行逆施、复辟帝制的丑剧,或发泄遭受挫折后颓丧伤感的情绪,风格郁愤低沉。




推荐阅读:

斯莱塞《五次钟声》

布伦南《徘徊者》

雪莱诗11首

博尔赫斯《老虎的金黄》

博尔赫斯《大海》

玛丽·吉尔摩《年迈的植物湾》

玛丽·吉尔摩《别闷闷不乐》

玛丽·吉尔摩《民族主义》

曼努埃尔·多斯·桑托斯·利马《归来》

埃布·沙迪《从天上来的》

邵基《尼罗河》

狄金森《成功》

王尔德《黄色交响曲》

王尔德《济慈情书被拍卖有感》

王尔德《林中》

狄金森诗20首

狄金森《灵魂选定她的同伴》

狄金森《晨昏》

狄金森《随着剧痛之后》

狄金森《我为美而死》

狄金森《我见过垂死的眼睛》

狄金森《因为我不能停步等死神》

狄金森《造一个草原》

叶芝《长久沉默之后》

叶芝《驶向拜占庭》

叶芝《丽达与天鹅》

叶芝《茵纳斯弗利岛》

史蒂文斯《作为字母C的喜剧演员》

史蒂文斯诗8首

史蒂文斯诗5首

佩索阿诗2首

梅廷‧塞拉尔诗4首

内山登美子《布谷鸟》

宇佐美孝二诗2首

藤木俱子俳句选

狄瑾荪诗6首

史蒂文斯诗19首

史蒂文斯《罗曼司的重演》

雪莱《西风颂》

但丁·迦白列·罗塞蒂《寂静的午时》

加尼埃《犹太姑娘》

龙萨诗6首赏析

辛波丝卡诗39首

彼特拉克十四行诗15首

菲利普·锡德尼《诗辩》

雪莱《诗辩》

斯蒂文森《一个孩子的诗园》

罗伯特·弗罗斯特《少年的意志》

大卫·伊格内托诗16首

The Poems and Prose Poems of Charles Baudelaire

Beowulf

Shakespeare's Sonnets

The Song of Roland

Das Marien-Leben

Das Buch der Bilder

100 Poems by Umberto Saba

240 Poems by Umberto Saba

NEUE GEDICHTE里尔克《新诗集》

Das Buch von der Armut und vom Tode

Das Buch vom mönchischen Leben

Das Buch von der Pilgerschaft

42 Poems by RILKE


树缺池光近 云开日影新 生全应有地 长愿乐交亲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