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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斯诗5首

Wallace Stevens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华莱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1879 - 1955),美国著名现代诗人,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雷丁市,大学时就读于哈佛,后在纽约法学院获法律学位。1904年取得律师资格后,在康涅狄格州就业于哈特福德意外事故保险公司,1934 年就任副总裁。在1955年,他获得了普利策诗歌奖。




读者


整夜我都坐着阅读一本书,

坐着阅读仿佛在一本

页面黯然的书里。

那是秋天,坠落的星星

覆盖了月光里蛰伏的

枯萎的形体。

我阅读时没有灯在燃,

一个声音嘟哝着,“一切

都落回到寒冷,

哪怕是麝香般的麝香葡萄,

甜瓜,朱红色的梨

在无叶的花园里。”

黯然的页面无字印载

除了燃烧的星星的轨迹

在霜冻的天空。




莫扎特,1935年


诗人,在钢琴前就座吧。

弹奏当下,它的呼-呼-呼,

它的舒-舒-舒,它的哩呀啦,

它嫉妒的哄笑。


如果他们扔石头到屋顶上

在你练习和音急弹法的时候,

那是因为他们顺楼梯搬下

一具褴褛的尸体。

在钢琴前就座吧。


那件往昔的澄明纪念,

嬉戏曲;

那段未来的轻快梦境,

无云的协奏曲。

雪正在下。

把刺骨的和音敲响。


汝当为声,

不是你。汝当为,汝当为

愤怒的恐惧之声,

这围剿的痛楚之声。


汝当为那冬日的声响

如巨风咆哮,

悲怆由此被释放,

被解除,被赦免

在一场星耀的抚慰之中。



我们可以回到莫扎特。

他曾经年轻,而我们,我们正年老。

雪正在下

而街道充满了哭喊。

就座吧,汝。




罗曼司的再表达


夜晚对于夜晚的诵唱一无所知。

它是它所是如同我是我所是:

而在感知这一点时我最好地感知我自己


和你。唯有我们俩可以交流

彼此在对方之中得到彼此必须给予之物。

唯有我们俩是一体,不是你和夜晚,


也不是夜晚和我,而是你和我,唯独,

如此地唯独,如此深深地靠我们自己,

如此远远地超越偶然的孤寂,


以至夜晚仅仅是我们自我的背景,

彼此对其单独的自我都无上地真实,

在彼此向对方抛洒的苍白之光下。




单调之解剖


若我们来自地球,它便是一个地球

把我们孕育为所有由它生养

却始终比它更淫荡的事物的一部分。

我们的本性即她的本性。由此而来,

既然我们因天性而变老,地球也一样

变老。我们与母亲的死平行。

她行走一秋之丰饶更胜于风

为我们呼号,而寒冷也更胜于霜

在夏末刺痛于我们的心灵之中,

而我们重重天际的赤裸空间之上

她看见一重更加赤裸的不弯的天空。


II

身体裸袒着在太阳之下行走向前

而,出于温柔或悲伤,太阳

提供舒适,好让别的身体到来,

令我们的幻想和我们的器具成双,

并以多变的动作、触摸与声音

而易于令身体在欲望中垂涎

那更其精致的,更其残忍的和弦。

让它去吧。然而那宽阔与光明者

身体在其中行走并蒙受欺骗,

从那致命的,那更赤裸的天空中落下,

而这恰被心灵看见而悲伤莫名。




告别佛罗里达


走吧,巍峨的船,既然此刻,在岸上,

蛇已将它的皮留在地板上。

礁岛西沉沦在庞大的云团之下

而银和绿将海洋铺满。月亮

在桅杆的顶端,而往昔是一个死者。

她的心将再也不会对我说话。

我自由了。高悬于桅杆之上月亮

敞开澄澈之心,而波浪作出一支副歌

为了这:蛇已将它的皮蜕在了

地板上。走过去穿透黑暗吧。波浪越空而返。


II

她的心始终将我周身束缚。棕榈炽热

仿佛我活在化为灰烬的地上,仿佛

那些树叶,风在其中将它出自我寒冷啸鸣的

北方的喧响保留在一个墓气森森的南方,

她的松树与珊瑚与珊瑚藻海洋的南方,

她的家园,不是我的,在终古常新的礁岛群,

她的日子,她海一般的夜晚,召唤着

音乐,召唤来自礁石的低诉。

我在北方将如何满足啊,我航行的方向

为了确定地感觉也为了忘却那泛白的沙子……


III 

我曾厌憎报天气的帆艇,水池从那里

显露出海底与满是摇摆的野草

的荒野。我曾厌憎鲜艳的盛放之花

缠绕在无影的小屋之上,锈与骨,

骨般的树和半是沙,半是太阳的叶。

要在此处伫立于黑暗中的甲板,要道出

告别,要获悉那片陆地已永逝

以及她将不会再跟随,以任何词语

或相貌,在思想中也永远不会,除了

我曾经爱过她……别了。走吧,巍峨的船。


IV 

我的北方无叶,坐落于一片冬季的泥泞

既是人的也是云的,一片人群熙嚷的泥泞。

人在移动着,如水移动,

这暗黑的水,将它切开的是阴沉的隆起

抵着你的两侧,随后是推挤与滑动,

黑暗粉碎,泛起满是泡沫的涡漩。

要再获自由,要回到狂暴的思想

亦即他们的思想,这些人,而那会将我

周身束缚,载送我,多雾的甲板,载送我

去到寒冷,走吧,巍峨的船,走吧,向前冲。


陈 东 飚 / 译



  雪莱对爱的爱是有其不凡的来历的。他在长诗《阿拉斯特》的序言末尾引用了奥古斯丁《忏悔录》中的名言:“我还没有爱上什么,但是我渴望爱……我追求爱的对象,我爱上了爱。” 

  在《忏悔录》卷三,我们惊讶地发现,处于“爱上了爱”的心醉神迷状态的奥古斯丁此时还没有“为天国而自阉”:他的周围沸腾着罪恶恋爱的鼎镬,他爱的是肉欲的枷锁。虽然雪莱有的诗作不乏伴有急促喘息声的爱欲的律动,他所钟情的爱更多柏拉图主义的成分。 

  在雪莱亲自翻译过的《会饮篇》里,苏格拉底借女巫第俄提玛之口说,一旦一个人看出纯粹的美的理念贯通一切,他就不会再把爱倾注于某一个别的美的对象上。“这时他濒临美的汪洋大海,凝神观照,心中起无限欣喜。”雪莱爱得胜过一切的,大概就是这凌虚蹈空的纯粹理念。不过在这篇著名的“爱神的颂词”中,柏拉图并没有把共性与个性断然割裂。他不回避这一点,即要参悟爱的深密教义首先要从人世间的个别事例出发。撤去支于人世坚实地面的长梯就无法抵达美的本体。对爱的理念之爱尚需发端于对“下界的凡物”之爱。 

  在《理想国》里,柏拉图把人们比为洞穴中的囚徒,身后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由于这些人无法回头,他们错把岩壁上自己的投影当作现实。那些不畏艰难攀上陡峭的石级、来到洞穴口外的幸运者则能一睹光天化日之下理念的真实。在这比喻里,存在于投影与真实之间的不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而是强烈无比的反差。这难以调和的对立使雪莱发出沉痛而甜蜜的叹息,人生如梦的感受触发了无法抑制的避世冲动。雪莱在十四行诗《别揭开这画帷》里巧妙地把上述的比喻演化为对生活的牢骚。希望和恐惧给“幽深的穴”编织幻相,生活无非是涂有随意的色彩的画帷,后面是一片虚空: 

  

曾有一个人,我知道,把它揭开过—— 

  他想找到什么寄托他的爱情, 

但却找不到。而世间也没有任何 

  真实的物象,能略略使他心动。 

于是他飘泊在冷漠的人群中, 

  成为暗影中的光,是一点明斑 

落上阴郁的景色…… 

  

  柏拉图投到释氏门下,信奉万事皆空之说。他用以揭示知识的真谛的比喻成了诗人使自己隔绝于社会的工具。涉世尚浅的那“一个人”自以为饱经世事沧桑,有资格耍弄“嗟予落魄江湖久,罕遇真僧说空有”那类情调。聊可引以为慰的是世界是黑暗的,而“他”是“阴郁的景色”中的“一点明斑”。把这位充满爱情却以不合群自娱的“他”和世人两相比较,究竟谁是冷漠的? 

  雪莱在相当一部分诗作里使人联想到席勒在《论素朴的诗和感伤的诗》里所说的感伤诗人。素朴的诗人在自身之外寻得感性对象,他引导我们回到生活中去;感伤诗人“沉溺在自身之中”,他“总是对现实生活感到厌恶。这是因为他的观念的无限性质把我们的心灵扩大到超过它的自然规模,所以现实中所有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把它充填起来。” 

  雪莱并非不关心现实。性不容恶的他一度生怕错过了殉道者的事业。他希望有泛爱众生的大心,在《赞精神的美》最后一行他自称要“爱全人类”。在空灵的理念激励下产生的爱和入世的愿望非常容易夭折,但是他却相信自己爱得过多而产生悲伤(参看《给云雀》一诗的第十六节)。马修·阿诺德曾套用雪莱长诗《心之灵》中的诗句,称他那高贵的以灵为翼的心,枉然地扑击人间牢笼的无情铁栏。 

  一八一二年,雪莱豪爽地投入了威尔士的特立马多克地方的筑堤拦海工程,当时的他还喜欢用热气球和漂流于海上的瓶子一类浪漫的手段来传播他反对暴政、热爱自由和真理的思想。翌年二月二十六日晚,雪莱有声有色地自编自导自演一幕遭人暗算的戏(伟大的事业需要有虚构的迫害者来配合),然后就离开了那个对他寄予厚望的小镇。他的第一任妻子、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哈丽艾特怎么猜得到,诗人演戏为的是体面地逃脱造田工程和一笔债务?雪莱造福人类的壮举时有这类几近滑稽的事件相伴随。究其原因,大概是他的救世精神背后蛰伏着怀疑和避世的情调。 

  一八二一年八月十五日,他对第二任妻子玛丽诉说苦衷:“如果能彻底脱离人的社会,我就别无所求了。我将带了你和孩子远避人世,以海岛为家。”雪莱的口气十分恳切,但是玛丽知道不必把这类文字看得过于认真,因而是姑妄听之。早在半年之前,在雪莱献给“高贵而不幸”的意大利姑娘爱米丽·维维安妮的《心之灵》一诗中,他也曾邀请那位被幽禁于比萨一修道院的名门少女和他一起驾船驶往“希腊天空下的一个海岛,”驶往“那迢遥的伊甸园,那紫色的东方”。就在这首诗大致完成之际,雪莱结识了爱德华·威廉斯及其妻珍妮。第二年,雪莱在《给珍妮:一个邀请》里对他短暂的生命中最后一位情人说:“去吧,离开城市和人群,∕去到草原,到清幽的树林”。在那荒寂的地方,心灵可以倾听“自己的乐音”。那是一个没有社会经纬的天地,所谓“普遍的阳光”将招纳万物多象于一。自放于山巅水涯的向往是大空之爱的孪生姐妹,爱的哲学不就是“万物由于自然律/都必融汇于一种精神”(见小诗《爱的哲学》)吗? 

  雪莱曾指出,有的人希望自己的思想不受陈规陋习的污染,但是他们的见解里多的是本人痛加谴责的习俗的排泄物。他对遁世的态度似乎正是这样的一个例子。他的诗灵常来源于遁世的冲动。而遁世又是他试图战而胜之的诱惑。 

  据雪莱在长诗《阿拉斯特》的前记所述,诗中那位情感纯真、才华不羁的主人公(一位年轻诗人)耽湎于对宇宙的遐想,他企图寓至高生命的形象于一,但是理想的原型难以求得,他因此怀恚而亡。平凡的心灵麻木不仁,自私愚昧。他们对世上的一切都不爱,“凡是不爱同类者,尽其一生必定是贫瘠的,而且到老只有一个凄惨的坟墓在等待着他。”那位诗人并不平凡,但是他“自我中心的遁世倾向”导致了他的毁灭。这听来像是雪莱对自己的规诫。可是在诗中,雪莱不知不觉地把那位踽踽独行的游荡诗人尽情美化,于是他的“自我中心的遁世倾向”反而成了“崇高而圣洁的心灵”的必然归宿。 

  执迷于自恋式的大空之爱的诗人何以见得比庸众更爱自己的同类?在雪莱死后出版的诗集中,玛丽在《阿拉斯特》后面作了一条长长的注释。她认为在这首诗里雪莱因受病痛的影响专注于他个人的思想感情,缺少对广大同胞的命运的关心。玛丽毕竟是有卓越的判断力的。在长诗的接近结尾处,雪莱称诗人的早逝“像雾霭被裹入金色的朝霞”。那雾霭其实是诗人一己的渺小世界的一片阴云,它神奇地变为一圈镜子,让站在中央的诗人欣赏自己在镜中催人泪下的衰败形象。自我欣赏有时正是雪莱的大空之爱的切实内容。在悼念济慈的长诗《阿童尼》中,雪莱不忘自鸣不幸。他自称“爱的精灵”,孤寂、美丽而敏捷,“像是离群的鹿,被猎人的箭所中。”他的额际被烙印烫伤,沾有凝血。原来雪莱把自己比为担荷人类罪恶的基督。这些描述印证了柯勒律治在《席间漫谈》中的一说:挽歌的主角总是诗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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