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运 | 星光
杨启运，现居安徽淮南，著有诗集《在途中》。《长淮诗典》副主编，主持《安徽诗人》“皖军”栏目，“中国诗歌在线安徽频道”副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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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
窗内一个笑着的小女孩
窗外一棵开放的桂花树
黑暗广大如伤口
而我只是移动的一处
秋风中，一双慈悲的手
轻敷着小剂量的花香和笑容
更大的佛
战争，战争，战争
大佛被炸
被炸空的佛龛附近
居住着失去家园的难民
仿佛空空的佛龛里
降临了更大的佛
仿佛这里是最后的家园
要死也要死在佛的面前
我曾经为你感到悲伤
我曾经为你感到悲伤
为贫困、世俗对你的压迫
为你轻易地与生活鱼死网破
但是，今天看来
是死替你保存了美和尊严
你低矮的坟墓
是嘲讽，也是庇护
在法云寺
四角佛塔高耸
每一块砖，都有佛的面容
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展开无上的佛法
草间此起彼伏的虫鸣，都是虔诚的诵经
寺庙旁边就是人家，人家柿树上果实如灯
你看它们时，它们照你
你不看它们时，它们就照自己
挽歌
也许早该料到
暴雪是一种隐喻
暴雪之中
遇见和分别都有着加速度
送你上山
送你入土
也是送着这转瞬即逝的世界
此刻，这世界
多像一滴巨大的泪水
含在天地的眼眶里
沸腾着永恒的绝望
一条更偏僻的路
弯曲而漫长
但离思想更近一些
仿佛灯芯
在黑暗中
努力通向远方的火苗
道旁，野蒿可以埋人
经文般的虫鸣也能把你救出来
白杨带来风声
也指向空中的北斗
——这上帝的御辇
闪着光，劳碌奔忙
巨大的车轮
碾压着黑暗
星光
湖水恬静如婴孩安睡
在满天星光的怀抱里
星辰在天上，也在水底
仿佛梦在发亮
有限的湖水
容纳着无限的虚空
天上的星
水底的星
有着共同的远方
神在天上
也在水底的淤泥上
安慰
父亲胖了些，母亲胖了些
大哥瘦了些，他们身体都还不错
回来看看，你就放心了
——母亲对我说
我忍住了泪水
看母亲满头白发如苍老的星辰
一颗，又一颗
还努力燃烧在我中年的天空
教诲
人间炎凉仍在可耻地延续
可能给那些善良的人带来更多伤害
而秋天接过夏天的衣钵
冷和热犹如兄弟，修行之路永不止息
鸽群
不知哪一只先被杀掉
不知其中有无先知
大雾之中，它们集体飞过
迅疾扇动的翅膀，点燃空气的火药
风暴一般
过境灵魂
桂花的闪电
秋渐深
如夜被抛入颜色更深的染缸
而桂花之香更加夺目
仿佛花朵皆具香气的肉身
在黑暗中，闪电般
向你招手
须奋力一跃
迎向这当头棒喝
须于刹那之间
侧身穿越那转瞬即逝的裂隙
在更加虚空之处
追寻更为珍稀的闪电
生日
我忘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
母亲打来电话祝福让我猛然从生活中醒来
好像我已在人世走失很久
好像我比年迈的母亲有更多的苍凉
秋风吹送，落叶满地
一如我的愧疚和亏欠
母亲，有时候
我觉得我不配被你带到这个世上
仪式
落叶纷飞
一如哀悼
斟满这哀悼，独自饮下
有的人
有的人赞颂
有的人暗讽
有的人沉默
有的人，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对着冷风哭诉
像一个怪物
更像一根闪光的刺
立冬
窗外，无边的黑夜里
风雨，都有着一双寒凉的大脚
快走到深渊之底了
——这五味杂陈的轮回之底
如果把深渊倒置
那便是另一座山峰，而渊底即是峰顶
你立在那里
脚底全由虚空构成
小雪
沉重的话题
被谈得那么轻松
欢笑里有雪
温暖里有雪
灯光如雪
扑打着每一个人
雪如灯光
照耀着每一个人
男诗人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