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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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1978年9月22日,我收到了中国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天下午我正在厂里上班,车间办事员到我们班组通知我有我的电话,我一接,电话那头是我在邮局搞分拣工作的邻居许阿姨,她告诉我她在邮局看到了人大招生办给我的一封鼓鼓囊囊的信,应该是录取通知书。她担心往厂里递送中出差错,就“扣”下了,让我赶紧去邮局取。
因为我还没看到信,所以离开车间时没有声张,专门到母亲的单位跟妈妈说了,妈妈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邮局拆开信,果然是录取通知书,还有很多关于报到时的注意事项和行李签。因为是在邮局的柜台上开的信,旁边一些人就围了过来,虽然素不相识,大家都热情地祝贺我,当得知我没上过中学就考上了大学,许多人啧啧称赞。
信里的情况基本清楚了,我就给厂里打了电话。后来得知,当时厂里就“沸腾”了,有人还“讹传”成北京大学,我有朋友当即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北大,我说是人大。
在厂里我周边的人早就知道我的志向是上大学,而且很多人一直在鼓励我。这下子如愿以偿,他们真是由衷地为我高兴。当晚我家里就挤满了贺喜的朋友。有的朋友是从当时在邮局围观的人中得到的消息。
童年的作者
我父母生养了我们五个孩子,我是最小的。我们五人,一个是1965年前的大学生,三个是工农兵学员,我是后来考上的。“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成了当时厂里的佳话,这也是对我父母的一种赞扬。
厂里还有朋友不知道人大这所学校,当我回答考上的是“中国人民大学”时,他说我开玩笑,哪儿有这么一所大学呀?我就跟他解释,真有,在北京。
在车间举行的欢送会上,我泪流满面,用哽咽的声音作完了离别感言。我在车间里是青年人的“头儿”,我确实是有些恋恋不舍,可是大家都理解我的志向不在工厂里。在离别的车站,满满一辆大客车的人去送我,我的哥们儿事先关照我可不能在车站哭哭啼啼啊。
列车开动前,车间主任命令我,要和所有人握手(那时不兴握手,特别是与女性握),虽然在车间里都很熟,但是和女性握起手来还是有点儿小紧张。哪里像现在,在法国生活多年,与女性行贴面礼早已是“左亲右贴很自然”。
1978年10月,我结束了六年的工厂生涯,到人大开始了人生中新的探索。到北京上大学是我的夙愿,1977年底我也参加了高考,过了初选线,参加完体检就没了下文。当时我的车间主任还埋怨我,不该在报名表的“是否服从分配”一栏中填了“否”。当时没有人大,我报的是中央民族学院,心想,不在北京的大学我不会去。
1978年高考后可以补填志愿,填上刚恢复的人大,应了那句话:“有志者事竟成”,圆了我到北京上大学的梦。
我这六十多年一路走来,似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因为“文革”的原因,我没有小学毕业证,没有初中毕业证,没有高中毕业证,但是我上了人大以后,相继在国内和国外有了学士学位证,有了硕士学位证,有了博士学位证。这样的“奇葩”现象,应该说也是一种时代特色吧。
近年来得益于互联网,与当年人大77、78级的同学陆续有了联系,很多人当年曾擦肩而过,有的未曾谋面,甚至名字都没听说过,可就是因为共同的人大上学的经历,在网上交往、交谈,毫无违和感,就像久违了的老朋友。可以说这是人民大学给我带来的很宝贵的财富。
我一生中有很多重要的日子,例如: 娶妻,得子,出国,然而收到人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是否可以排在第一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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