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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歌手 | 范晓萱:被人间洗涤的“小魔女”

知了 Qthemusic 2019-12-09


有一段时间我在寻找我自己,我以为我找到了,其实确实更迷茫,因为我越来越不认同自己,其实当初我根本不用找,那就是我啊。”


——摘自范晓萱·《乱写》



韩国艺人雪莉前段时间因为抑郁症自杀身亡,拥有25岁灿烂年纪的妙龄少女惨死家中,大家在一片唏嘘和扼腕之外,网上再次掀起了关于娱乐圈艺人“抑郁症”的讨论。
 
 
而每每这时,我们青春深处那个最有代表性的名字便会被大家提及和感叹。

她和她的音乐,映照出每个人关于青春的想象。
 
她是范晓萱。
 
△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那一定是范晓萱。

而正像她去年参加那当充满迷幻色彩的综艺节目《奇遇人生》一样,今年已经42岁的范晓萱,她的人生际遇就是这档综艺名字的最佳诠释。

两岁便遭遇父母离异,因为自己是女孩被父亲放弃抚养权,范晓萱由当时只有17岁的妈妈靠在酒吧唱歌抚养长大。而尽管家境寒酸,但范妈妈从来没有忽视对她艺术方面的培养。
 

3岁学钢琴,9岁学长笛,天生对艺术敏感的她小学毕业就为班级写出毕业歌。12岁时坐在厕所马桶上像涂鸦一样好玩地写出充满少女灵气的《自言自语》。后来因为拍摄一支叫“橘色司迪麦”的广告被关注,考虑到能帮家里缓解经济负担,“乖到Over”的她卖力地工作,接广告,拍MV,直到遇到当时被称为“新人教父”的李亚明意外发现,随后便将她签到自己的名下。


而关于这位李亚明,在当时也是很有来头的人物。

李亚明在80年代初先后发表过10张专辑,和当时台湾乐坛摇滚灵魂人物薛岳并称为“台湾乐坛的希望”,可见他当时在台湾的走红程度。同时李亚明当时被叫做“新人教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刚刚签下范晓萱一年,李亚明就签下已经发行第一张专辑却并不算成功的王力宏,另外后来的周蕙以及Makiyo的走红也和他很有关系。

有意思的是,通过李亚明的举荐,范晓萱当时还和歌神张学友、周海媚拍了一部叫《非常侦探》的电影,她饰演一个拥有特异功能,敏感多疑的北京少女,并在里面和歌神张学友合唱了一首电影原声《来来回回》,还因此获得了第1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人奖的提名。现在看来,如果当时范晓萱转行去拍电影,凭她身上不俗的灵气也应该是文艺片导演的大爱了。
 

1995年,范晓萱发行了第一张专辑《Rain》,专辑同名主打歌及《深呼吸》走的都是纯白少女路线,不需要太多修饰的她,只凭一张干净的娃娃脸和无害的眼神就脱颖而出。


加之当时台湾乐坛正缺少这样的“青春美少女”类型,《Rain》的初亮相就被选为当年台湾最受欢迎女新人,而之后发行的《自言自语》又让大众发现了她的创作才华。
 

 《自言自语》这张专辑现在看来仍然是属于范晓萱的音乐道路上里程碑式的作品。专辑中除了传唱度极高,由黄国伦创作的《眼泪》和《你的甜蜜》之外,还有前文提到的由萱萱自己创作的《自言自语》。

「天是灰色的/雨是透明的/
心是灰色的/我是透明的/
爱是盲目的/恋是疯狂的/
痴是可悲的/我是绝对的/
你是自由的/我是附属的/
她是永远的/我是错误的/
梦是美好的/你是残酷的/
我是灰色的/我是透明的/
梦是美好的/你是残酷的/
我是灰色的/我是透明的/
天是灰色的/雨是透明的/
心是灰色的/我是透明的」
 
看得出,范晓萱的才华不仅仅拘泥于音乐。这种歌词如果收录在当年流行的朦胧诗集里面,一样不会显得突兀。

 
前两张专辑的成功试水,“美少女”宝座成功坐牢,这时候范晓萱遇到了第一个“奇遇人生”的转折点。

由于她之前塑造的形象非常健康、阳光,娇小可人,她受邀演唱了《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稍息立正站好》,正式开启了“小魔女”的歌唱生涯。以至于像《我爱洗澡》《刷牙歌》这类“童谣”现在还被收录在“儿童歌曲大全”里。
 

1998年,她把《健康歌》又带到了十几亿人同时观看的“春晚”上。那一年同时受邀来到春晚的还有天后王菲。当时她和解晓东经典的“爷孙”扮相,和那句神曲般洗脑的“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妞妞”迅速红遍内地,除了本山大叔的小品,这句话成了当年最流行的经典。
 

春晚之后,“小魔女”彻底红了。

在此之前,几乎还没有一首歌可以让上到80,下到8岁的孩子都耳熟能详,“闻歌起舞”的,在这一点上,范晓萱算是首开先河,也成为唯一成功的一个。

但同时,因为“小魔女”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加之《健康歌》的影响力,范晓萱已经被定义为“儿歌歌手。”这对于一个很有内心表达的双鱼座来说,未必是她所认同的。于是,她不顾公司反对和外人的看法,大胆尝试“板寸”造型,又发行了又一张很“出位”的专辑:《Darling》。
 

△范晓萱的五官玲珑精致,哪怕是剪了板寸,仍然是一等一的美人。


《Darling》中除了有萱萱自己创作的同名主打,以及《氧气》、《数字恋爱》、《失恋》这样唱满“少女心事”的情歌,最大的意义是她遇到了“奇遇人生”中一位重要的内地创作人——李泉。

彼时的李泉已经为周冰倩、黄格选、杜德伟等人制作过专辑,在圈内小有名气,他在《Darling》里和范晓萱合作的《蓝旗袍》和《哭了》中,发现了范晓萱性格中“渴望自由”的另一面。


于是,自然又有了让范晓萱真正转型的下一张专辑:《我要我们在一起》。

1999年11月,范晓萱发行专辑《我要我们在一起》,专辑曲风涉猎爵士和摇滚,萱萱也正式加入了转机的制作人行列。这张专辑荣获了第11届台湾专辑金曲奖“最佳流行专辑”以及“最佳音乐录像带奖”,这是她在福茂交出最特别也是销量最差的一张,(哪怕是接下来华丽的《绝世名伶》仍是这种市场不接受的状况)但却是她自己最满意的一张专辑。


也是这一年,范晓萱遇到了她“奇遇人生”中另一个重要的男人,也同时遇到了爱情。

1999年周俊伟新人出道,和范晓萱在一次音乐节上见过匆匆一面。两人再次相见是在对方加拿大的家里。当时,周爸爸煮了一大锅海鲜,范晓萱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喜欢她,很自然的大吃起来。周俊伟是那种典型的港男性格,甚至还有点呆萌,而他对范晓萱的爱很慢很稳。在闺密圈里,他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扑克脸”,但是却可以在范晓萱的专辑发布会上手捧玫瑰大声告白她“我要我们在一起”,吓到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周俊伟对范晓晓有多好呢?小S曾爆料说,范晓萱冬天睡觉特别怕冷,于是周俊伟在睡觉之前就会用吹风机把被窝吹热,再让萱萱睡进去。连阿雅也说:“周俊伟好像范晓萱的仆人”。


对于周俊伟来说,范晓萱是他整个世界。

而对于范晓萱来说,那时的她正在经历“自我”与“小魔女”的挣扎。

“小魔女”虽然让她名利双收,但是却不是她想要的。每次演出都被迫戴个女巫帽,拖把大扫帚,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加之当时台湾的媒体对她们闺蜜圈大尺度聚会的偷拍以及事业上的下滑。面对各种扑面而来的质疑,她说:“当时简直人格都要分裂了。”

“那个时候,刚好是我像摆脱‘小魔女’,一心想做自己音乐的时期,但唱片公司有不同的想法,家人的期许还有我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让我很痛苦。当时我感受到不同人的嘴脸、心机和是非,心中总是不平: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她曾爬上20几楼,想纵身一跃一了百了。是男友周俊伟从后面抱住了她。所以,如果说周俊伟是范晓萱的恩人应该不为过吧。那段时间的周俊伟拒绝所有工作,每天陪着萱萱,还自己研究起心理方面的书。


而除了在感情上付出很多之外,26岁那年,两人还和金木义组成“福禄寿”组合,发行了一张实验性质很强的专辑《福禄寿·序》。专辑集合了梵文和印度音乐,现在听来很有实验味道。这张专辑的制作费用几乎是他们独立出资,范晓萱也第一次体会了做独立音乐人的滋味。

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有周俊伟这样一位家世好、人品好的暖男男友,两人下一步应该是考虑步入婚姻殿堂的。但在范晓萱的概念里面,周俊伟这样的好,恰恰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很不好,甚至成为了对方的“麻烦”。

最终,两人还是分手了。随后她在综艺节目上坦然讲:“不想谈恋爱了,很累。
 
 
不断追求那个最真实自己的她,又出现了下一张她和林暐哲合作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中的她情绪激烈,连旋律都随着她的心性不断在极端变化。受抑郁症影响的她暴瘦到39公斤,从当时的专辑造型中也能看得出来,原本娃娃脸的范晓萱已经瘦成棱角分明的骨感美人。
 

我不知道怎么跟这世界相处,然后我不知道大家的价值观。对,然后我觉得很累,我觉得很多事情都非常虚假。我就是不想和任何人相处。”


——范晓萱



关于那段日子,她曾经还在《乱写》这本书里用“眼睫毛”的命运比喻自己:“每次卸妆的时候,都会为掉下的睫毛感到不舍。我们原本刷睫毛就是希望它看上去更长更翘,但事实上,它们却一直在为这营造出来的“假象”而付出沉重代价!”

这么形象而决绝的拿“眼睫毛”比喻自己的命运,可见当时她的情绪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但是人生际遇有时候也是说不清的。

在和林暐哲合作那段时间,两人做了一个介绍台湾地下摇滚的节目,还同时结识了现在的大胡子男友Allen,,Allen之前来自“鸡腿饭”,因为他的关系,范晓萱又认识了来自Mojo的贝斯手Mo,和来自“浊水溪”乐团的鼓手Robert,几个原本是地下乐团的成员发现,萱萱和他们对音乐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几个人一拍即合,直至后来组成了100%乐团!


而直至此时,那个外表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内心却住了“一座火山”的范晓萱才真正的爆发了。


她拿起吉他,染了白发,化成烟熏,还在身上刺了12块刺青。
 


2007年范晓萱&100%乐团发行摇滚专辑《突破》,同年入围台湾金曲奖最佳乐团。

2009年发行专辑《赤子》,入围第21届台湾金曲奖最佳乐团奖,其中歌曲《主人》更是获得了最佳单曲制作人奖。


从前的她,因为不擅长跳舞,以前每次独自演出都会感到孤单。

而现在的她,有男友,有乐团、有吉他在身边,她可以很自信地说:“摇滚就是为了爱去拼命。

范晓萱曾说要在40岁的时候仍然做一个酷女生。她真的做到了。


在闺蜜圈里,阿雅是励志代表,大小S已经各有归宿,相比起来,范晓萱应该是最佛系那一个。《奇遇人生》中她说自己是“半退出娱乐圈的状态”,阿雅就好不甘心地说:“你这么才华,又漂亮,应该出来被更多人看见啊。”而她的回答是:“我不想被看见。

 
和现男友Allen交往十年,但是她不会结婚也不会生小孩,对方也完全尊重她的想法。在这点上她和小S完全不同:“小S是一定结婚生子的那种人,而自己恰恰相反。但是我们深层次的东西是一样的,就是我们在那个年代都是很勇敢的女生。”
 
可以坦然面对和坚持现在的自己,这对范晓萱来讲很不容易。
 
这几年的她,除了参加音乐节,做选秀节目的导师,也终于在电影中找到了乐趣。先是尝试了小清新式的《恋人絮语》、《恋爱地图》。导演易智言有点惭愧地说,当年拍《蓝色大门》的时候就很想找她来做女主角,现在终于有机会一起合作了。

后期的大制作大阵仗,各位导演好像也对她青睐有加,《龙门飞甲》让她结识了“周迅”这位挚友,《听风者》还让她入围了金马奖、金像奖最佳女配角。
 


 
现在的范晓萱,正在通往自由这条道路上奋力奔跑。

这一切,正如她多年前那本《乱写》中写的那样:“生命就是让你去体验的,当你触及到任何不同领域时,你会发现看世界的角度都不同而更细腻了。不要那是前卫,任性,或者自我……等等的形容词。我只是在长大的路上,有了自己喜欢和不喜欢,我只是有所追求,有所放弃,而这些结合起来,变成了全世界只有一个的范晓萱。没有对错,没有超越或者落后,那只是一个人的喜恶而已。而我的期许就是舒服而安心地当我的范晓萱……”


然而,她做到了。

而当年,一起听她唱歌的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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