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陈孟康书《诗画书三品》印象
雷海基
其字赏心 其文难得 其利难尽
----初读陈孟康书《诗画书三品》印象
因为在朝阳区诗书画研究会机关工作的缘故，陈孟康先生书《诗画书三品》一书在发行前就拿到了一册。久闻陈孟康先生书法大名，又见是诗画书三品之集，作为一个诗书画爱好者，当天就翻阅了一遍。喜爱之情，难于尽表。
当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陈先生赏心悦目的字。陈先生楷书司空图《二十四诗品》，黄钺《二十四画品》，杨景曾《二十四书品》，洋洋四千余字，字字珠玑。仪态大方，端庄肃穆；结字稳健，点画规范；气质古雅，风骨淡逸；下笔工细，停匀得当；遒炼而有变化，潇洒而且流利；圆厚笼罩，神韵外溢。诚如著名书法家沈莉女士所言：“精美不失其雅致，流畅不失其法度。”
细读得知，所书诗书画三品，虽皆为古人之名作，但今人欲全部读到，并非易事。其困难在于：
一是难以看到杨景曾《二十四书品》全文。我从网络百度查询，只见有挂牌卖此古藉者，有帖其二十四书品之二十四品名者，却始终未得全文。此书深藏大图书馆，或隐匿民间，不露庐山真面目。难得陈先生从国家图书馆尘封许久的档案中觅得，奉献以社会。
二是难得论诗书画风格品位之全部。数百年来，这三个二十四品在社会上大多是分开的。陈先生将其全部书于50余米长卷上，更付梓发行。使三品连缀为一体，读来十分方便。
三是难得书中附有详细而精准的注释。诗书画三品为古人之作，具文言色彩，用四言句式，文词简炼，语意浓缩。且其中有诸多典故，更用比兴手法。初读者，要尽明其义，实有难处。为了阅读方便，马永先生对疑难词句和典故以通俗的语言做了注释。
四是难得以精美的小楷书就全部四千余字。读者可在阅览经典文章之时，享受神形兼备的书法之美。
反复研读、揣摩之后，我发现此书有四种便利：
一利读者。凡赏读诗书画者，必欲赏其景美，得其精神。然
众多优秀诗书画作品，如深闺美女，需入其门，如深山宝藏，需循其路。此书便是入门钥匙，上山路标。熟读此书，利于得到诗书画之神韵。
二利作者。凡作诗书画者，必思其作品，有品位，上档次。然需心中先有品位档次，后笔下才有品位档次。创作与理论是艺术前行的两条腿，有理论指导，作品自然提升更快。此书总结了中华民族数千年诗书画理论精华，作者岂能不读。
三利论者。自有诗书画始，便有诗书画评论。评必须有准绳，论应该循法度。此书的论述，便是评论诗书画的依据。论者不仅有了规矩，且写作时引经据典十分便利。
四利通博。通，贯通诗书画三界。博，博览诗书画各品位，诸风格。此书集诗书画于一册，溶各种风格理论于一体。阅读一册，博览全局。
我体会，由于集诗书画于一册，溶各种风格于理论一体，熟读此书，可得通灵之妙。通灵之妙，需于诗书画共72品中仔细研究。我用求同辨异之法，先找出诗书画三者之同，三者之同就是诗书画的灵魂--诗书画的美学基础。
诗书画三者的品名，有九个相同的字：“神”，诗有“精神”，画有“神妙”，书有“神韵”。“奇”，诗有“清奇”，画有“奇阙”，书有“奇险”。“雄”，诗有“雄浑”，画有“沉雄”，书有“雄肆”。
“逸”，诗有“飘逸”，画有“澹逸”，书有“澹逸”。“浑”，诗有“雄浑”，画有“圆浑”，书有“浑厚”。“超”，诗有“超诣”，画有“超脱”，书有“超迈。“精”，诗有“精神”，画有“精谨”，书有“精严”。“古”，诗有“高古”，画有“高古”，书有“古雅”。“澹”，诗有“冲澹”，画有“澹逸”，书有“澹逸”。
而“古”、“雄”两种风格皆列三品前五位，可见其品位更高，最为世人推崇。
辨三者之异，可谙诗书画各自艺术特色。如，诗品的“实境”、“含蓄”、“委曲”，画品的“空灵”、“性灵”，书品的“停匀”、“瘦硬”、“顿挫”、“工细”，则是各自特色。其艺术特色对读者的影响是不一样的。如诗的“含蓄”，是由其文字形态所决定的，象形文字之后，不可能过多依靠字形影响读者，而主要通过字的内涵去影响。读者通过文字语言所营造的情境去领悟诗。重在领悟。画的“性灵”，则是通过图形与色彩，营造视角情态，用形与色去感应读者，与读者心灵共鸣。重在感应。书的“停匀”、“瘦硬”、“顿挫”、“工细”、“变化”，是通过笔的功力，展现不同的力度，用动与静的不同形态变化，去吸引读者眼球，使读者与字的点画共振。
又如，三者虽同，却也不尽相同。如“奇”，诗曰“清奇”，画曰“奇阙”，书曰“奇险”，同中有异。清者，“神出古异”--奇异；“空碧悠悠”，“如气之秋”--清悠静谧之景。清能令人心舒。阙者，“洞天清阙。蓬壶幽闲”--荒僻、清冷，偏僻荒野之境。阙可使人心闲。险者，“千钧所系，危崖驻马”--惊绝险要之地。险可令人惊，惊而心动。可见，三者各自有不同的奇法。
明白了这些道理，便可遵循诗书画共同的美学原理，着力在诗书画各自特色处下功夫。如诗贵含蓄，画在空灵，字须神韵。
一幅上佳作品，需具诗书画共同的美学原理，又有自己的特色。以杜甫诗《七绝》为例：“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其中，“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显示出千秋岁、万里路之雄。全诗写景，是澹。全诗四句全对仗，且看似没有通常所说的起承转结的章法布局，是奇。所有景象都集中于家中一个视点，气象完整，浑然天成，是浑。全诗全是自然描写，看似无人，是超然世外的超。西岭千秋雪，东吴万里船，是两个省略句，实为西岭有千秋不化之雪，从东吴行驶万里而来的船。这是古。语言精炼准确，改动、增删一字均不能，是精。全诗如一幅优美的江南山水画，诗中有画，是逸。以上皆为诗书画共同之美。而诗所表达的情感却十分含蓄，粗读似自然主义描写，实则暗含作者在家中观景，人在诗中。且蕴含大自然美好，山河永存（山能有千秋雪），而人生苦短（人需行万里船）之意。诗的这种情感需反复诵读、揣摩，方能悟到。充分体现了诗更具含蓄的特点。
我想，读这本书，如结合更多好的作品细细研究、反复体味，定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其利岂可言尽。
拥有这样一本书，得难得之文，贯通诗书画三界；研书中之义，得诗书画美学灵魂；读四千余字，赏流丽书法之美。无论读者、作者、论者，都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何乐不为！
雷海基
2014年6月9日
（陈孟康，北京市著名书法家，北京朝阳区诗书画研究会创研员）
（发表于《朝阳艺苑报》2014年6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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