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一地桐花忆往昔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一地桐花忆往昔（文/李强）
2018年清明节前后，我家附近就已偶尔看见几处桐花满地，但并没引起我的特别注意。今早，上班途中又看见几处散落桐花，且是在清明节后纷纷雨中，一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往昔岁月浮现眼前。
在西安20多年的春天清明节回老家，也会看见并不满地的桐花，没太仔细研究过这是什么原因。甚至，今天看见桐花时也并没抬头望一眼落下桐花的桐树，因为我是开车快速通过，用余光扫了一眼而已。
小的时候，村庄桐花开得很是繁盛，但也落得很快，满地都是桐花，尤其清明节下雨过后。常常是，一觉醒来，满地都是桐花。还有榆钱、槐花，这是在农村常见的几种开花的树。苹果和桃树以及杏花都没太大面积的种，所以，并没桐花那样的骄人盛况。长在树上时，就看着像喇叭，落在地上更像是喇叭。所以，我们小时候，也会拿桐花当喇叭吹，也会将桐花揉搓，然后，轻轻地里外反转过来，捏住根管的一头，在大口另一端用嘴吹鼓起来，然后，使劲地碰在额头上，听那种响声。吹破之后，也能轻轻地展开桐花叶片，含在嘴里，像吹气球碎片一样地再次吹破，真是一副吹弹可破的楚楚可怜状，有时会将芯中花籽连杆都吸到肚子里，少了倒也无所谓，但多了肯定是不好受的。虽无直接害处，却又咳不出来，感觉呛得难受，但乐此不疲。我们也在地上捡拾桐花，手里攥一大把，挺好看和壮观的景象。桐花太多时，也用襻笼装得满满的，倒到地里沃肥，实在是有些花多为患。
桐花花芯或根管部分多少有些甜味，我们嚼着感觉很香，虽然不可能像槐花和榆钱一样，全花身都能吃，但就这也是儿时一种难得的快乐。
桐花，故名思义，是桐树结的花。而桐树，在我小时候的家乡，屋前屋后都种的是。一则是因为易栽好活，二是长得很快很高，三是材质较轻。所以，当时，主要是用来打制家具和棺材板，似乎还有桐油灯一说。当然，因为材质脆弱的原因，桐木不能当易磨损的主件材料。
桐树成材后也便宜，即使自己不种，要用时买一些桐木板，花的代价也小。桐木晒干后比较轻巧，也容易锯开，有利于加工和拼接。缺点是比较脆弱，见水或暴晒容易变形开裂。一棵桐树能长很高很粗，能生产出较多的木材来，桐树根也比较大，掏出来当柴能烧一阵子的，在严重缺柴的艰苦年代。桐木中间是空心的，小的可以穿孔用来作轱辘，比如，正月里的兔娃灯笼轮子。总之，能用到桐木的地方很多。
我的父亲，生前特别地爱种树，尤其是桐树种得很多。每年春天，桐树交织在一起，比较密集一些，一树的桐花，经常落得满院都是，扫都扫不及。可这也成了我们小时春天那个阶段，最好的玩具之一。
搬到现在老家后，家里也前后院种了不少桐树，越长越密集，相互间还打架，后院里又搭了两排棚子，所以，桐树枝条蔓延得到处都是，遮盖了房顶，影响到用电安全和破坏屋顶泥瓦，经常要补修的。
这个阶段，我家基本上不用再作新家具，有一年冬天时父亲找人伐了那几棵桐树，想着备下来作棺材用。等我过年回去时，已经只剩下露在地面的一圈圈能证明桐树树龄的年轮锯纹。更让人伤心的是，那些伐下来并扯成板的桐木，并没来得及给我的父母打制棺材，在我的父亲亲眼见证下。过去，农村人还不算老时，就开始打制桐木棺材。好像老人当年还想着再种新桐树长成后来套材，挺乐观自己寿数的。当然，桐树一般三五年就成熟了，所以，时间上原本绰绰有余。可谁知，人生艰险，世事难料。但老人张罗伐了那批桐树，却是为他去世后给我们减轻了不少的生活负担。不知，这是否是一种悲伤的预示？
好些农村人即使很年轻时，也都喜欢美滋滋地看着匠人给自己打制棺材，仪式相当地隆重，尤其多用的是自己亲手种的桐树长成的材料。从桐树苗一栽下时，就爱和人也爱听人开这样的玩笑：这几棵桐树长大后，给你儿娶媳妇作家具，给你女出门割陪箱，给你老两口打棺材都够了。似乎，是在我的父亲突然发病且快去世前一个礼拜，家里，才匆忙请人打制棺材的，是否就用的是那一批桐树伐就的桐板，我不得而知，也不想再去追问。但肯定我的父亲是看不到也知不道的，自己亲手种下的桐树在长大成材之后，没有来得及给自己打制棺材，或者，说打制棺材时自己并没有办法亲自监工。这是一种让人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痛苦。
桐树的花期似乎也很短的，在城市里桐树更少一些，所以，我已经快20年了没太关注和触摸过桐花，也经常是熟视无睹的样子。小时将桐花拣起来，有时，里面还会有蜜蜂出入，嗡嗡地叫，会吓人一跳。
如今，我的老家是一棵桐树也没有了，自然，就看不到清明前后满树桐花如雨落的情景，但真有些开始怀念小时的那种感觉。桐花似乎只有粉白一种颜色，一直是那种默默的低调。桐花虽形如喇叭，但并不如喇叭那样高调和张扬。雨中桐花落满地时，也会让人有些伤感。
桐花很小的时候，就很漂亮和精致。有时，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大的，而且，满枝头都是。脚踩在桐花上，不小心时，也会滑倒人的。桐花的气味并不特别地芳香，但也是一种独特而别致的我所喜欢的气味。
桐树本身并不是什么名贵树种，所以，桐花也是相当普通的花，但它却在我的成长岁月记忆中占有比较重要的位置。时至如今，我也依然惦念着那并不起眼的桐花，毕竟，它曾忠实陪伴着我的童年时光。
这会窗外雨歇风住，阳光并不明媚：满树桐花雨中落，往昔岁月浮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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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李 强
责任编辑：辛 克
本期组稿：张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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