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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怕陌生人(总第341期)

杜骏飞 杜课 2023-07-10


惧怕陌生人

(谈话实录)


求知的背后是好奇,好奇的本质是恐惧感,对未知的恐惧。所有人、所有生物,对不确定性都是恐惧的。


比如,人们之所以喜欢和熟人在一起聊天,是因为和熟人在一起没有恐惧感,而跟陌生人就有恐惧感,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个陌生人的来龙去脉、性格爱好、三观怎样,包括有没有恶意。在和陌生人谈话的时候,90%的内存是用在估测对方是谁上,只有10%用在谈话内容的质量上,所以当然很累。因此我们遇到陌生人就会磕磕巴巴,讲话不那么利索;而和熟人或者室友说话就可以打打闹闹,非常放肆、非常愉快。


同样,司机开车也喜欢走熟路,经济学上叫“路径依赖”。我们总是习惯走自己走过的路,这就是由于对未知的恐惧。


这不是人的偏见,事实上也是如此。比如你今天有一个重大的事情,要去赶一个重大的会议,这时候就不要走生路。因为你的思考被这个会议所占满,就没有多少带宽来处理路上的事,而恰巧这条陌生的路上需要处理的信息非常多,这时候就容易急中生“乱”。


车祸一般都是这时候发生的:一个重大紧急的事情,一个不充足的思想内存,外加一条陌生的道路,就容易出车祸。


我以前教学生开车,经常给他们上一堂课:前一个月就开一条路,这条路要开到典范为止。比如开到仙林这条路,尽管有四五条路可以走,但你就先只走这条路。把这条路开熟,熟到在这个转弯了解下个转弯,对路上的每个风景都熟悉,全力以赴于驾驶技术的磨练上,直到烂熟于心,然后再换一条路。

值得注意的是,小动物对陌生的事物特别好奇。有句俗语叫“好奇害死猫”。猫为什么好奇?因为猫是小动物,它弱小、胆怯,它对未知害怕,它对所有陌生的事物都好奇;为什么老虎、狮子没那么好奇?因为没有什么让它们害怕的,他们没有什么天敌。长颈鹿出现?那就出现吧,狮子会继续睡它们的觉,根本不关心。但是小动物,比如小猫、小狗、小鸟、小青蛙,就会很紧张,遇到点动静就会跳起来。


明白以上道理,我们也就知道,人类在理性上其实也是一个很脆弱的物种,他对周围所有未知的事物都是很关心的,为此发明了科学研究。


科学研究是人们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和掌握,其目的是要规划人类的远景。



课后寄语:


我们因为生存脆弱,而对未知有恐惧感;因为要消除种种不确定性,而去探索未知。一个学者对自己的无知越清楚,才越可能有探索精神。


这就是为什么,越有责任感的人越喜欢学习,越有知识的人,反而越会谦虚。


另一方面,注意看你身边,越无知的人,越不知道自己无知,越好逸恶劳的人,越不喜欢求知。


不过,在社交场合,这种未知感会成为社会沟通的阻滞。


只有少数人会因为陌生语境而兴奋,大部分人则会因为社交关系的不确定性而情绪消极。


训练陌生交往的思想方法,其实就在对“惧怕未知”的克服上。这是一种专注力的游戏:你在集中注意力于交流内容上做得有多专注,你的自如表达就有多好。


其实,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也如此而已。


我喜欢在旅途上碰到这样的人:他们听到感兴趣的话题,热切地迎上前来说话,那时,他们神态专注,心无旁骛,目光纯净。


倾盖如故的那一刻,人和人,天和地,事物与风景,都如此清澈,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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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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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缪佳林

   责编|胡园 王静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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