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问了制片人和导演,为什么找郭麒麟撑起《赘婿》?
宁毅的选择对于《赘婿》来说,重要性可想而知,在制片人刘闻洋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去看了郭麒麟主演的话剧《牛天赐》。
那场话剧之后,刘闻洋内心一惊,“郭麒麟这个人,比我们想得深多了,他有潜力,也足够丰富,有喜感的一面,更有思考的深度,绝对不只是范思辙的那一面。”
那天话剧结束之后,刘闻洋第一次在后台见到郭麒麟,沉浸在戏剧之中的刘闻洋说,“我看到后面,都哭了。”郭麒麟说,“呵,好家伙,还哭了呢。”这台上与台下的反差让刘闻洋意识到,喜剧人往往就是如此,展现出来的不完全是他自己。
《赘婿》开机前半个月,导演邓科和郭麒麟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们在相互试探对方的“底线”。
用邓科的话来说,开机前演员和导演见面的饭局多数都像鸿门宴,谈笑间把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告诉对方。当时郭麒麟给导演提的诉求很明确,“我肯定不是用idol的那一面去征服观众的,比较偏纯偶像的那种表演方式,我可能来不了。”
除此之外,另一个迅速达成共识的点是——“郭麒麟一定不是来卖丑的。”
宁毅是《赘婿》唯一的主角。在原著中,宁毅人送外号“血手人屠”,是一个实打实的狠角色。这种狠辣无论怎么想都和相声世家出身的郭麒麟沾不上半点关系,但邓科偏要试试看,“就是要让观众在《赘婿》里面看到郭麒麟身上还有狠的一面。”
《赘婿》,郭麒麟
观众可以预想到的是,郭麒麟最擅长的是搞笑,这是他的基础,也是底色。如果出演宁毅的满分是100分,那么喜剧的部分至少可以占70分,剩下30分则要展现这个人物的“狠”。邓科一直和郭麒麟说,“我们要争取的就是这30分了。”
忘掉江皓辰,开启宁毅的生活,在剧中是从一碗中药开始的。邓科说,从小婵手里接过的中药,就是宁毅忘掉江皓辰的“孟婆汤”。他只身一人来到了新的世界,逐渐有了自己的爱人、朋友,有了牵挂,变成了一个大人,有了责任感,这样的成长也是郭麒麟想要展现的。
人物的成长线理清了,喜剧的表演就更不用担心了,那拔高的30%,就来自于郭麒麟身上“狠角色”的塑造。
邓科先找了很多亚洲电影中的“狠角色”给郭麒麟参考,从内地到港台,再到日韩,很多影帝级演员的表演片段都被剪出来做了一个合集给郭麒麟看,去帮他找到那股狠劲儿。
拍摄时,邓科也有意让观众在一段喜剧表演之后,看到宁毅流露出狠的眼神和状态,“我其实只是告诉他可能性,真正演出来的,还是郭麒麟自己的东西。”
《赘婿》,郭麒麟
郭麒麟和宋轶的搭配给《赘婿》加分不少。从《庆余年》中的姐弟到《赘婿》中的夫妻,看似范若若、范思辙与苏檀儿、宁毅有些人设上的相似点,实则后者人物更加有厚度。
刘闻洋见到宋轶大概是在2019年年底到2020年年初那段时间,聊了几次,宋轶表示她其实不想总是演一个花瓶角色,她的原话是,“高知分子这样的角色”,刘闻洋一听,“别说高知分子了,翻译过来,苏檀儿就是你想要的那种角色。”
宋轶总是看起来很高冷,也有距离感,但刘闻洋接触更多的是她小女生的一面,“她把这种可爱演出来就很好了。”如刘闻洋所预料一样,苏檀儿这个角色已让观众信服,与宁毅的搭配也并非小男人和野蛮女友的老套组合。
“满足观众的想象,拍出来了就是刚刚好,也没什么惊喜,拍不出来就是失望,郭麒麟和宋轶是观众们意想不到的组合,我们做出来了,观众看到了,喜欢了,那就是惊喜。”刘闻洋说。
《赘婿》,郭麒麟、宋轶
《赘婿》是一个“命题作文”,刘闻洋接手项目时,就已经清楚地知道它会成为一部什么样的作品了。
“第一,男频的戏要硬生生改成女频向,我觉得是不现实的,我们不能因为男频、女频这件事去限制一部影视剧作品,更不能去曲解内容;第二、找到小说和电视剧的衔接点,不是让某一些粉丝来看,而是让更多的观众看到;第三、扮猪吃老虎是《赘婿》很大的戏剧内核。”刘闻洋说。
带着这些认知,刘闻洋很快找到了导演邓科,二人一拍即合,尤其是在所谓“男频、女频”问题的看待上,“创作不分男频、女频,小时候看剧,我们只讨论一件事情,好看与不好看。”邓科说。
《赘婿》
基本共识达成,合作开始。2020年3月,邓科作为监制,还在上一部戏的剧组里,为了更方便沟通,编剧们直接收拾好行李住进了横店,房间就在邓科旁边。编剧们一边进行创作,一边不断地跟邓科探讨剧情,常常是早上一起开会,晚上邓科回来再验收,就这样度过了前期剧本最为集中产出的三个月。
剧本最初阶段就是在“赘婿”身份上做文章。编剧们查了很多资料:首先在古代,赘婿的身份地位是非常低的,为了让观众更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编剧们给入赘编了一套社会规章制度,类似于敬茶、拜见长辈等等,有了一套完整的入赘体系。
说来也巧,这个体系刚确定,邓科和刘闻洋就刷到了一条短视频,大概就是男女互换身份后的搞笑内容。而且那段时间“女德班”的新闻也引发了一些思考,再加上之前编剧团队确定的“赘婿联盟”人物设定需要一个活动据点,“不如我们也做一个男德学院吧,也能给入赘的社会体系一个支撑。”
这就是“男德学院”产生的始末,这个主意的来源是三个男生。
截图自《赘婿》
在《赘婿》播出前期,男德学院成为了第一个被讨论的热点,“其实我们真的没有让男德学院去承担起什么讨论价值观的重要任务,只不过是一个线索,在这个场景里,宁毅有了自己的赘婿天团,认识了驸马和秦老,仅此而已。”刘闻洋说。
男女主角之间1V1的情感对应关系是一种必然的选择,也是一种要求。在这样的前提下,女主角苏檀儿的人设加强是必然的,编剧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苏檀儿拥有现代女性观众的认同感。
这个认同感就是苏檀儿面临的困境和焦虑。
刘闻洋看到了这种焦虑,“她的独立是不被理解的。二房来抢她的生意,处处陷害,父亲深爱着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和爷爷说‘为了家族事业可以终身不嫁’,一个女孩子嘴上说着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可实际上来看,太难了。这种难,就是现代女性正在经历的。”
《赘婿》,宋轶
强化女主角并不意味着压低男主角,苏檀儿也并非全部依靠着宁毅。在染布技术层面,苏檀儿有绝对话语权;在经营方面,宁毅带着现代商业思维,用刘闻洋的话来说,“这是生产制作和营销的搭配,完美组合。”
解决了剧本中的主要问题,其它内容就相对容易了——2020年,6月23日,《赘婿》开机。
《赘婿》,郭麒麟、宋轶
开机之前,邓科给了郭麒麟一份“表演合同”,这是邓科的一个习惯,“表演合同”其实是一份完整的人物小传以及他对于演员的要求,内容细致到每一个阶段演员的表演状态分析,甚至是眼神、语气。带着这份合同,导演和演员在开机之前就有了一个约定,“我是会让演员签字的,确定了就不会变了。”
结果,郭麒麟进组拍摄的第一场戏还是吓了邓科一跳,“他开口的每一句台词的结尾都是噫、哟、呵、呀,就是相声的表演习惯方式。”
邓科默默放下耳机,“麒麟啊,咱们约定一下,以后你只要在演戏说台词的过程中,再说这些语气词,你说一个字,就请大家吃一顿饭好不好。”需要郭麒麟去适应的,不只是角色本身,还有影视剧表演的方式。
《赘婿》,郭麒麟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刚开机那会儿,所有人都紧张。休息的时候,郭麒麟会跑到邓科监视器旁边,一直坐着聊天儿,“他特别会调节气氛,《赘婿》中的喜剧部分对于他来说,基本没有难度。”
剧中最开始出圈的那句“贵客光临,请随意挑选,有什么可以帮您”,就是郭麒麟自己发挥的——剧本中有台词,但是如何表演、呈现,说台词的语气是什么,全部都是他自己演出来的。
还有“烧楼圆房”那场戏,郭麒麟和王成思趴在梯子里面,分析苏檀儿放火的那场戏,很多也都是郭麒麟自己加进去的, “这万一走水了,还能装一瓢水,小姐心里有数啊。”“她心里有数啊,这一瓢装不了多少水,得用盆。”这些极具相声特色的台词,搭配郭麒麟特殊的表演方式,喜剧效果就出来了。
截图自《赘婿》
有一些比较复杂的重场戏,尤其是关乎感情段落的,邓科都会先让郭麒麟自己演一条。演完之后,他再和郭麒麟在角落里沟通、调整,直到找到符合他的表演方式。
宁毅和苏檀儿第一次接吻的那场戏,其实是邓科现场临时加的戏。原本两个人只是聊天,并没有苏檀儿突然上前亲了宁毅一下,“我觉得苏檀儿要亲一下,而且是在两个人对话中,突然亲他一下。”
宋轶是一个女孩子,而且两个人之前演过姐弟,难免别扭,“我应该怎么过去呢?”“我一个女孩,我不能太主动,我也要顾及形象,我又不能跳脱这个人物。”
为了打消这层顾虑,邓科直接拉着B组导演在现场演了一遍,郭麒麟也一直给宋轶台阶,“我长得也不是很帅,宋老师估计下不去口。”一个亲自演示,一个自黑,宋轶反而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在吻戏之外,还有了更多、更符合人设的表演。
《赘婿》,郭麒麟、宋轶
“两个人分开之后,宁毅回头看苏檀儿,苏檀儿立刻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脸。这些都是演员自己加的。”邓科把郭麒麟和宋轶推入了属于角色的限定情境,演员也给了角色在这个情境中应有的反应,这就是演员和导演之间的默契。
邓科非常鼓励演员在现场创作,而且也会加以引导,“演员特别像小孩,这个时候如果导演稍微有一点否定,或者给一个白眼,他们可能就会自信心受挫,我是会一直鼓励他们的。”
《赘婿》,郭麒麟、宋轶
《赘婿》绝不是一个安全系数很高的项目,在改编过程中,主创也没有去追求所谓的最大公约数,参与到这个项目中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职责和要完成的工作是什么。
在立项之初,一切都还不确定的时候,刘闻洋就做了一份大概的时间表,这份时间表中计划的播出时间是2021年春节。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即便是项目在疫情如此不稳定的情况下进行着,但依旧在重要的时间节点完成了,并最终得以按计划播出。
《赘婿》无法让所有观众和书粉满意,毕竟让所有人满意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不满意,面对这个永恒的难题时,刘闻洋说,“我们不站队,不选择,只是要做一个通俗的、普世的作品。”
2020年10月6日,《赘婿》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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