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源水:开朗泉叔（上）乡村人物

枣乡纪事

他，高高的个子，走路时两个膝盖总是抬得老高。

他，爱开玩笑，特别是对远房的嫂子们，除了说些玩笑话之外，还时常做出一些准备“上头扑面”的虚假动作，直吓得对方赶紧逃跑。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担任生产小队的队长。在与相邻小队不同形式的竞争中，一向争强好胜。争创粮棉高产、饲养大牲畜、盖大院子、置大胶轮车、购二手机器，样样走在全村七个生产小队的前头。

他，就是我的“院中（宗族俗语）”叔叔——

开朗泉叔（上）

泉叔是个热心人。在我们村的整个前面上，不管谁家有事他都是全程式的参与者。修屋盖房帮工、红白事操持张落、送嫁陪客、往医院抬送病人、主动为闹别扭的家庭说和、不辞劳苦出村劝回赌气回娘家的媳妇……凡是能为别人提供方便的事，他都是尽力助对方一臂之力。

泉叔在村里最大的官衔，是生产小队的队长。可他，却有很高的领导艺术，分派农活带队出工，他时常是在对大辈的叔哥、婶嫂的一半子玩笑中活跃着气氛，将本来枯燥乏味的劳动场合变得充满生机——

在以前撰写博文的时候，我曾经以他为对象这样记述的：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上午我和妻去给母亲上坟。还没到坟地，老远就看见我家坟地东边的坟茔里，才添了一座新坟。问正在耕地的院中兄弟才知道，是金泉叔在五天前病世了。

金泉叔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位性情开朗、办事干练又很有心计的院中长辈。当生产小队的干部多半辈子，整个村前面嫁姑娘、娶媳妇除了送嫁、领媳妇就是陪上席。年岁大了后，半个村里有红白事他除了当总裁，就是当内柜（管理招待客人的物品），是个很体面和受人尊重的人。因为从小带着小名叫他惯了，只要不和他面对面说话，就一直是在“收（叔）”前加小名地称呼他。

今年七十岁略多点的的金泉“收（叔）”，身体一直很好。听说是在没有其它人在场的情况下，干着零碎活儿犯了心肌梗塞。到人们发现时，他已无法救治了。我听说后。感到很心痛也很惋惜。

父亲当大队支书时，金泉“收（叔）”是我们小队上的队长，也是我们家的常客。一方面，他与我的父亲有上下级这一层关系。更主要的还是，早在解放初期，他就跟随我父亲赶骡马挂子大车，跑过德州泊头（泊镇）一带的长途运输。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时常逗着我玩。叫我时还特意在我的小名之前，再加上一个“小”字。他常说，在我没生人的时候，父亲常常当着他的面叹息：兄弟啊，你大哥这辈子可要“绝户（无儿子）”了。你小子生人后，笑得你爹，从背后都能看出来。用咱们“这么溜（这地方）”的土话说，那可真是“脖梗子（脖子）后头都有笑纹啊”。到后来，我上学放假时按学校的要求，得在生产队上干些农活。每逢这样的时候，我都是找到他要活干。而他总是，说你身体这么弱小，你娘又那么娇惯你，累着你我可担当不起。我只好向他央求，最终的结果不是让我替队上看青（保卫）的和场院的人们吃饭，就是让我到井园里帮着赶赶拉水车的牲口。同龄的小伙伴们都很羡慕我。

我们家也沾过他不少的光。因为，我们家的偏房三间南屋，一直让队上白用着当饲养处多年，生产队盖了“大园子”有房子之后，搬出去也就算了。可金泉叔硬拧着别人的不同意见，让我们家收了曾经是我家私产，却早已“入社（归公）”为生产队所有的一大湾苇子做铺材。并由生产队出工，为我们家翻盖起了三间南屋和一间门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