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帆：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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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悠久的武汉江汉关（摄于庚子年正月初一）
年关
文/舟帆
过年，汉民族特有的文化符号，中国人特有的记忆。有道是，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
过年从何朝何代何年开始？是谁提倡要过年的？谁也说不清，我们无法考证，也无法深研。
过年的内涵是什么？不同人有着不同的回答。小孩说，过年就是穿新衣、拿压岁钱、好吃好喝，放鞭炮。老人说，过年就是能与儿孙在一起享天伦之乐。更多的人说，过年就是辞旧迎新大团圆，与家人团圆，与亲戚团圆，与好友团圆。
我相信过年就是辞旧迎新的大团圆，我更相信过年是为了驱赶一种叫” 年” 的凶猛怪兽。
这不，今年过年就遇到突如其来的“凶猛怪兽”，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肺炎疫情”。
所以，今年的年，不同以往那样可以全家团聚、走亲访友、外出游玩。突然间的“封闭”，阻止了大家的行程，打乱了团聚的计划。人们只能宅在家里，要么看电视，要么上网、打游戏，要么玩手机刷屏，要么看书，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年关年关，我们不意间走到了一个至关紧要的关口。
记得以往的每年春节，武汉三镇，人潮如织，车流似水，江汉路摩肩接踵，六渡桥热闹非凡。
每年腊月三十晚上至初一，有近20万人到汉阳归元寺求神拜佛烧头香，求来年平安吉祥。
正月初五是民间传说中“财神爷”的生日，也是民俗拜财神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归元寺人山人海，香火鼎盛。只见人头攒动，场面壮观。在归元寺财神殿前，大量香客向财神香炉内投掷硬币拜神祈福，投掷的硬币如同下“硬币雨”一般，也有很多敬香者直接向功德箱内投放大面额纸币祈福。到归元寺拜佛的人们还会去罗汉堂数罗汉，这也是武汉民间早已形成的一种有趣的习俗。
有人为了这头香，会在除夕的晚上，在黎明前静悄悄的暗光里和北风呼啸中，冒着严寒排队等候，以求在新旧交替的子时进寺院点燃所谓的头香。
往昔的归元寺
回想过去的岁月，虽然有时看起来真的自然而顺随，但灵验与机巧也是建立在善良与健康的人格上的，这不是迷信，是一种人文精神的归依，是一次民族血脉的合流与激荡。
而今年的这个年，因为“疫情”，善男信女们却不能进归元寺了。广播里，网络上，微信间突然多了有关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的文字。
如，大雪来了要封山，疫情来了就封城，我们的政府爱人民。今年春节不串门，来串门的是敌人，敌人来了不开门。
如，今年春节计划：初一一动不动；初二按兵不动；初三纹丝不动；初四岿然不动；初五依然不动；初六原地不动；初七继续不动；几时能动？钟南山说动才动。
如，打开微信运动，排名前十的朋友，你可以考虑远离他们了。
如，今天天气很好，在卧室里待久了，准备去客厅散散心。
又如，一疑似者云，本人在家里自我隔离，并且时时尝试内服300-500毫升53度的酒精对自己进行消毒，坚持半小时一根香烟对自己做雾化治疗，现在身体健康程度尚可，只是医疗物资供应不济，盼中外各界爱心人士捐赠中华香烟，飞天茅台一批。用于后续隔离工作。(抱拳)。
口号声更是刷了屏，响应政府提议:不拜年，不走亲，不访友，闭门谢客。这个春节，别拿你的无知挑战灾难。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对社会负责。不做道德绑架的人，你不登门我不烦，我不登门你别怨，理解万岁！
由于不间断地浏览疫情相关信息，有人情绪沮丧、低迷，有人看着手机控制不住发火，有人甚至严重失眠，醒来就刷新闻，睡的时候噩梦连连。
人们内心的压力。不难理解，被困在疫情之城，随时被身边的负面讯息笼罩，仿佛一个猝不及防就有可能被感染，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不言而喻。我忽然就想起了由大卫·努特尔执导的欧美剧《隔离死城》:在被疫情隔离了的城市，里面的人只能靠自己存活下去，原本的爱人因此反目成仇。人性在危机面前退化起来，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尽管知道艺术高于生活，但还是感到后背的丝丝凉意。
总之，生活的常态有了变化，口罩成了出门必备，问候打着手势，有口罩遮掩而发出的含混语调已是无关痛痒，人和人之间似乎隔了一道墙，彼此从心里都敬而远之，人人都更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纯净的空气，湛蓝的天空，和熙的春风，明媚的阳光。
庚子年正月初一的武昌户部巷
人关在家中，联系最多的除了家人就是朋友圈。我的微信朋友圈以媒体人、文化人、文艺人居多，才子才女们个个身怀绝技，平时一打开朋友圈，美图美文美声美书法美视频，那可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然而这几天，点开朋友圈漫天飞舞的不是疫情防控措施，就是防控指挥部1号令2号令3号令……一个个文艺文化大家，摇身一变都成了“防疫员”和“官方发言人”。其实，很多信息网上都有，让大家自由选择阅读也就可以了。我那几个在京在港的亲戚朋友摒弃恐惧，不忘初心地画幅画、吟首诗，发个电影视屏，也一下子被打入冷宫，倍受冷落，点赞评价圈粉明显减少。可见，所有的琴棋书画诗酒茶，都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时的锦上添花，在大难临头，人人自危之时，儒风雅韵，闲情逸致一概暂时收敛。当然，也有不惧艰难，砥砺前行，敢于说真话的公号自媒体坚持每天发文，鼓励乡友，比如我深以为傲的家乡自媒体——微信公号《鸿渐风》，自除夕始已连发6篇疫情专题文章。
过年最囧的当属我们湖北人。疫情发生后，有地方出现了湖北人、武汉人在外地无法入住酒店现象，省外人一听说湖北人，不容你辩解“我是荆州的还是哪里的”，立马退避三舍。湖北人一看鄂A牌照车，也是心生畏惧。武汉人也试图以“我不是汉口的，我从未去过华南海鲜市场。”想自外于旋涡中心。仿佛那个爆发危机的风暴中心是平行时空里的怪兽。我不禁想问：我们不都住在地球村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危机到来时，有谁能够独善其身？我们谁敢说自己不是蝴蝶效应中那只震动的翅膀呢？
这个年让我们过上了一直没能过上的生话，看到了一直没有看清的事情，当然，也需要想一想一直没能想明白的问题，这算是危机还是契机呢？我得好好想想。
这个年过得有点烦，疫情笼罩，人们谈“疫”色变。大家没有心情换上新衣，却戴上了口罩。我们没有走亲访友，却更加心系彼此。我们的年夜饭桌上可能并不团圆，但我们却更明白了“团圆”的意义。
这个年，不少朋友实现了向往已久的生活：不用上班，不用补课，不用忙里忙外地待客，可以随心所欲地来个葛优躺，无休无止地追剧，颠倒黑白地刷手机，昏天暗地打游戏，悠闲自得看闲书，还可以不定闹钟睡觉睡到自然醒（惜乎没能数钱数到手抽筋）……
庚子年正月初一的武昌江滩
钟南山院士说（不知道说过没，帖子上说的），必要时需要牺牲人情、交际和经济，所以不走亲访友，不要觉得人情浅薄，疫情面前，人命第一，过年来年有，年年有，今日不聚，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聚。安静地待在家里，就是对白衣天使最大的支持。
今年过年有点空，整个城市人们缩在了家里，全城空空如也，酒店餐馆闭门谢客，剧场影院封了大门，归元寺门口已可落雀，长江大桥空空荡荡，江汉路、六渡桥空无一人。
今天已是正月初六，这个年实际上就算过了，可不属于人类的武汉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还在躲猫猫，是谁让你离开了相安无事的前宿主，而四处飘荡，落脚贪吃的人类？就像魔鬼本来有潘多拉盒子可以寄生，和谐共生本来是世界的最好进化美图，好奇无知而又自以为是的无法无天之人偏想揭开盖子，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可供娱乐的东西，有什么可极口腹之欲的神，他们到底是什么模样。这种无知无畏无可遏止的心态，不仅毁灭尘世上的其他生命，而且将有可能毁灭人类自己。
今年过年很尴尬，有人说，过了一个标标准准的鼠年。人们像老鼠一样的钻进洞里，趴在窝里，竖起两只耳朵，鼓着两只小心的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异常动静，谁也不敢到处晃悠了。这是一个朋友发给我的帖子，我看后，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胆小如鼠，出门时，必须坚持戴口罩，必须坚持饭前洗手，画地为牢，自作自受。
庚子年正月初一的汉口中山大道
只要打开电视，屏幕滚动字幕就会不断显示，禁止野生动物交易！
全国旅行团体暂停团队旅游。
公安部：严厉打击非法收购、贩卖，交易野生动物。严禁擅自设卡断路，阻断交通。还有，某地某市个别造谣者被行政拘留。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接下来，“封城”的生活还将继续，至于什么时候结束，官方还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而确定的是确诊病例还在增多，截止1月30日18时10分，全国确诊7830例，死亡170例，湖北确诊4586例，死亡162例，治愈90例。这是迄今为止的峰值。雷神和火神医院正在加紧建设中。
今年这个年，虽然过得有点闹心，但我相信，有各方众志成城的决心，必然使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的空间越来越小，直至消亡殆尽，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人们的生活也将恢复往常，风暴终将归于平静。
在解封之日到来之前，我们唯有耐心等待，并静静反思，这场疫情结束之后，会给每一个普通家庭带来什么？会给社会哪些启迪和警示！
2020.1.30于武昌沙湖
（责编：糊汤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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