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 | 黄麓：为查全性先生造像背后的故事
向改变新三届学人命运的
查全性先生敬赠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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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黄麓，生于岳麓山下，长在湘江之滨，1978年考入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湖南著名雕塑家。40年来，为国内城市设计和奉献了数百尊城市环境雕塑，展厅雕塑，古今中外各类人物雕塑。12月9日，他将为恢复高考做出杰出贡献的人物塑像作品敬献给查全性老先生，表达一代学子们终生不忘的感恩之心。
原题
为查全性先生造像记
自查全性先生雕像公开面世后，受到了查老、查老家人、学友、社会较为一致的好评，不少朋友、网友要我谈谈有关查老雕像的创作体会。为不负厚爱，于忙碌中抽暇静思，我把为查全性先生造像的思行探索记录如下，与各位关爱者分享。
今年7月中旬，拜望查老并与查老家人书面确定为查老塑像并敬献后，我与哥哥开始构思查老肖像的塑造。
最初，我们想塑造一个时代立体环境中的查老塑像。塑平台中心主体雕塑后适当距离环绕着一组浅浮雕，展现六七十年代时的中国青年，尤其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的生活状况和精神状态。浅浮雕环绕中的主体圆雕为1977年8月的全国科教会议中查老积极建言的场景：邓小平、刘西尧、刘道玉（代表全体与会人员）挺直身躯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查全性副教授的讲话，而查全性面对邓小平站着，上身前倾，双手挥动，正在慷慨陈词，热烈建言。
后来一想，赶紧打住，这不现实的问题太多了，一是塑造这样的大型群雕，没个一两年是达不到理想要求的，还有二、三、四的一系列问题，总之，是离为查老个人塑造并敬赠雕像的初衷太远了。
接着，我们想，就塑造查老在1977年8月科教会议中积极建言的形象，就半身像带手势，突出他慷慨激昂发言时的形象。为此，我们搜集了大量态势语、特别是手势的图片资料，再用心做了小像草稿。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很理想。于是请了一些新三届同学来提意见。
结果，他们对小稿查老态势语所表达意思的理解各各不同，纷纭不一。而且大都认为五十来岁（1978年会议时期）的查老形象还较年轻，与大家心目中的查老形象不太相符，而且从艺术造型、审美角度来看，不如年长时的查老形象。这与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放弃了半身像与50年龄段的造像设计。
再怎么做，做查老的什么形象？做哪种主题、哪种精神面貌、哪个年龄段的查老形象？一时我陷于困境。在反复研读了有关查老的大量文章与影像资料和重温各类人物肖像雕塑的书刊后，特别是由于现实生活中的启悟，心中的查老雕像渐渐清晰，慢慢浮现出来。
我的家中，有几尊佛像。喝茶时，读书时，日常生活中不时面对着他。灵光一现，查老不就是一尊佛吗！在那个黑暗，凄苦，广大知识青年注定在农村，在边区，在社会底层一辈子，毫无希望，没有光明未来的日子里，突然，一声春雷，可以高考了！任何人，不需推荐，不需关系，不需有个好爸爸，就可以参加高考，改变命运，而且1977年冬季就恢复高考。
还有比这个更激动人心的吗？历史将永远凝聚这一大变革的时刻。
因为查老在1977年8月适时疾呼，强烈建言，与会者的同声呼应，邓小平当场拍板，1977年冬季恢复高考。我们弟兄也随之于1978年双双考上大学，彻底改变了命运。
对于我们父母弟兄而言，查老就是一尊佛，是一位救苦救难，解危解困的活菩萨！主题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了，就表现：“查老，您是一尊佛”的主题意旨。
主旨一定，心里就轻松了，其它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做胸像，就做查老的胸像。手足俱全的全身雕像，或半身像，容易使人物的表现局限于一种比较世俗的环境中而无法全力表达其精神内涵。就做胸像雕塑，更方便表达“查老是佛”的纯精神意义。
年龄，就是要表现七八十岁时的查老。这时的查老，更接近佛的形象，更具亲和力，颜貌舒泰，慈眉善目，祥和圆融，福气盎然，令见者皆生敬爱之心。
容貌塑造，总体往佛像，即祥和、善美、圆朗的面相上靠，表现查老佛似的慈悲心，善良心，关爱心，普济心，责任心，正直心，担当心……
查老还是个历史中的人物，他当年建言时的历史环境、氛围、勇气、责任与担当也应展示出来。怎么展示？
这些我力图通过查老胸部、肩膀的取势与衣褶迎风而皱的动态处理来表现。
以雕塑家的审美观照，人物胸像的塑造，最忌讳的是死呆八板，死气沉沉，我们要表现的查老，是有动感，有张力，有历史感的时代中活生生的查老。为此，我有意让查老的胸部取斜势，右肩往前，寓意查老在1977年科教会议上的挺身而出，有胆有识，有如一艘逆风破浪冲破历史阻隔的航船。
右臂正右方受强风所阻挡，所以呈受风平面状，而右臂衣褶顺劲风之势呈大起伏的之字形，右前胸与左肩的衣褶也都是逆风行进时的动态。头也微微右侧，与胸肩态势呼应。在肩部的塑造中，我有意把查老的肩膀加宽加厚，由此表现他敢于担当的强烈的历史责任感。
由此，整座胸像具有了时代感，动态感，从而生机盎然，活了起来，具有很强的震撼力与艺术感染力。
在具体塑像过程中，我殚精竭虑，全力以赴，为形神兼备、神采飞扬、尽可能完美的查老塑造而努力。
一般认为，肖像雕塑尤其是头像雕塑是雕塑中难度最高的。因为人物面容的塑造永远是塑像中最困难的部分。人类天生具有极强的面部辨识能力，颜面部位的一点点问题就能立即被识别出来，引起辨真或审美上的不快。而在世人物肖像雕塑的塑造，更具挑战性，众目挑剔下，一定要形准，也即人们所说“像”。
为求造型的精准，像，我搜集参考了很多张查老七八十岁年龄不同角度的照片，经过仔仔细细地多次审核校对，然后精雕细刻，在形准的基础上，在雕像中揉入查老名门望族，书香世家的儒雅气质，再紧紧把握查老的性格、情感、思想、精神特质，重点通过对查老面容、眼神的塑造，突出查老的仁爱慈祥宽厚，让查老的形象、神情更具亲和力，更显佛性。
查老的目光特别有魅力，特能表现他的性格、人格、人品，因此我设计了1米6高的胸像基座，让基座上的查老头部稍稍俯视，眼神与观瞻雕像者的目光相接相对，呼应交流，由此拉近了查老和受众的距离，使人倍感亲切、慈爱，受到到感染、启悟和教育。
细节决定成败。头像雕塑的细节处理尤为重要。如现实中查老的耳朵是很长的，与佛耳相似，但耳垂较尖，为接近佛的形象，我有意将耳垂圆化，取得了较好效果。
要做好肖像雕塑，必须用心，必须融入情感，必须有激情，必须保持旺盛的创作欲、社会责任心和历史使命感。而这些，我在为查老造像时，恰恰兼具。
我从开始为查老造像的这项工作后，可说是开始了与查老的情感与精神对话，对查老的理解越来越深刻，对查老的学行和品德越来越敬佩，查老雕像的完成也就是我们不断学习、提高和升华的一个更新更高的过程。
能为查老造像，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感恩查老，感恩邓小平，感恩所有为当年1977年冬季恢复高考的积极贡献者。我们为查老造像，其实也是为你们全体造像，你们永远矗立在我们，我们新三届，我们中国人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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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推送，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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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工圣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