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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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王骥,1949年出生于北京。1969年赴延安插队,1974年7月调回北京。做过医生、上过学、参加拳击训练、当过运动员、教练员;国家拳击队教练兼医务监督,奥运会医务仲裁,亚洲拳联医学委员会主席。1994年到中央电视台体育中心担任制片主任、编导、节目统筹等,至今在做《谁是球王》系列。
原题
我们村的月牙树
作者:王骥
在陕北,
每一棵千年或百年古树,
就是一座村庄的地标。
它流淌着乳汁、鲜血
还有荡气回肠的故事
全世界的每个城市几乎都有地标性建筑。北京的地标性建筑是天安门,纽约的地标性建筑是自由女神,巴黎是埃菲尔铁塔……
五十年前,我们在延安农村插队时,陕北农村谈不上什么地标性建筑,不少村庄甚至就没有什么建在地面上的建筑,陕北人祖祖辈辈都住在窑洞里,无论是塬上的村子,还是川里的村子,窑洞几乎都是一样的,靠着山挖个洞,住在里面冬暖夏凉。
无论走到哪个村子,抬眼望去,地平线上除了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坡,首先能够映入眼帘的,就是各个村子守在村口的不同年龄的古树和老树了,一棵遒劲的老槐树或是雍容的旱柳,一棵高大的柏树或是粗壮的白皮松……
高高大大的一棵树,成为了一个村庄的地标。甚至,有的村庄的名字,就直接根据村口的大树命名。如槐树庄、椿树庄、柏树沟村、大柳树沟、杏树梁、核桃坪、白古树,等等,当然还有“枣园”。这要是脱了鞋坐在炕上,掰着手指头数,一袋烟的功夫,能数出好几十个。我们史家岔村的地标也是一棵树,一棵生长了上千年的月牙树。
村里的乡亲们把这棵月牙树称为“神树”。年长的乡亲说,清朝道光年以前,村子里有一个寺庙,那个寺庙的名字叫“白龙寺”。因为从村子向南可以通往牛武镇,向东北方向通往南泥湾的九龙泉,向西北通往甘泉到延安,在这个岔路口上,恰恰又有一个寺庙,因此历史上我们村就叫“寺家岔”,是个有百十户人家的大村落,设有驿站、酒肆,车马往来,人烟不稀。大清同治年陕北闹回乱,当时叫作寺家岔的这个村子在回乱中完全焚毁,没有留下一间房屋,只有这棵月牙树在灰烬当中依然挺拔屹立!
月牙树是陕北老百姓的叫法,植物学名称应该叫“丝棉木”,在陕北这种树不算多,据说,这种树主要生长在秦岭一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我们村的村口,也就是我们知青点北墙外面孤单单长着一棵高大的月牙树,乡亲们说,这是一棵已经有1300年树龄的“神树”。
其实,我倒没有完全相信这棵树有如此高的树龄,古诗中名分最高的树要算是“晴川历历汉阳树”中的“汉阳树”,也才有500多年的树龄。就算这月牙树有1300年树龄,要是和黄陵县轩辕皇帝亲手种植的5000年树龄的“天下第一柏”比起来,也还是个小弟弟。但是,在我们牛武沟以及整个牛武地区的村边、路旁,这棵月牙树确实能算是手屈一指的老大哥了。
这棵月牙树高4点2米,树干周长2点4米,树皮呈灰白色,树身向西倾斜,铁干虬枝,苍劲挺拔。第一次来我们村的人,看到这棵树,就知道是到了史家岔。我们北京知青第一次见到月牙树是1969年1月27日,来延安插队落户住进村里的当天夜里,我们男知青结伴到知青点西面空旷的庄稼地去撒尿,转身回头发现在知青点墙外有好大一棵树啊!第二天,才看清树枝上光秃秃的,寒冬里的西北风刮走了它最后的一片树叶,犹如沙漠中的仙人掌,孤寂而坚韧不拔。
乡亲们说,回乱以后,村子没了,寺庙也没了,一片荒凉景象,没有人再把“寺家岔”的村名挂在嘴边,久而久之渐渐被南来北往的人叫成了“史家岔”,躲避战乱的村民回来后,只能藏在附近的山沟里偷偷开荒种粮食,一直到1941年开展南泥湾大生产运动,八路军120师359旅719团一营开进史家岔,在月牙树周围垦荒屯田搞生产。历史资料有如下记载,“1941年4月七一八团及七一九团一营开赴南线,备守金盆湾、史家岔一线……”
在八路军开展大生产的日子,南泥湾区域的定义和今天不一样。今天的南泥湾就是九龙泉周围的一小片地方,当时的南泥湾包括了临近几个县一部分区域,史家岔也属于南泥湾垦区,处于南泥湾的最南端,可以说是南泥湾的前哨阵地。
部队初到史家岔的时候,那里是一片荒山丛林,荆棘遍野,满目荒凉,焦黄的芦苇杆,长得比人还高。野兽群游,地气潮湿,几乎连人都看不到。回忆起这段生活,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干部、曾任719团一营营长的颜德明(1955年授衔少将、47军军长、广州军区副司令)在他的文章“陕北好江南——史家岔屯垦记”中有过详细的描述:“史家岔属鄜县(富县)管辖,是一条南北不到十里长的山沟,宽处有百来米,窄的只有几十米,中有一条溪水缓缓流过。它东西北三面环山,北面的大山顶上还有一片遮天蔽日的大森林。”
“荒地里,七八个一伙的野羊,'咩咩'乱叫着,在人前大摇大摆地跑来跑去。野兔子竖着耳朵,东蹦西跳;野鸡飞扑着翅膀,不时腾空而起;大灰狼吐着舌头,发出渗人的嚎叫。”
“打前站的几个同志去勘察驻地,他们走到山脚下几眼破窑洞前,正拿着树枝指指点点,安排在哪里做营部,哪里放粮草……话犹未了,只听'呼'的一声,从破窑洞里窜出两只一嘴长牙的野猪'咻咻'地叫着钻进了树林。”
史家岔虽然荒凉,但土质肥沃,一脚踏下去,踩得出油来。“有人让钁头拔拉开烂树叶,狠命往下锄去,嗬!黑油油的泥土,冒出一股清香味,实是良田沃土!”有地,就有希望,战士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们在史家岔安营扎寨,开荒地,种粮种菜,挖窑洞,揭开了大生产运动的序幕。
进驻初期部队吃菜、吃肉都很困难,除了挖野菜捡蘑菇,“营部组织了一个打猎队,漫山遍野猎取山羊、豪猪、狍子、豹子和黄鼠狼,于是,吃肉不再发愁……”生活问题初步解决了。
当时,延安的中共中央官方报纸《解放日报》1941年12月30日第四版,标题是《战士们在史家岔》,也对此进行了报道(作者史骥,时任719团宣传队长,新中国成立后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副政委):史家岔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回回叛乱时,平乱官军挖掘的几孔窑洞外,那里只有一片荒山。
719团一营的弟兄们调到这里来驻守,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卫边区”,此外,还要“开荒两千亩,建筑全营营房”。初到的时候,大家曾过着露宿的生活,后来才发现南北两面的山沟里,有着几孔八十年前的陈旧窑洞,队伍总算暂时住下了。眼前荒凉的景象让“大家都感到棘手”,甚至觉得这是块“和整个世界隔绝的地方”。
一营的弟兄们迎难而上,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克服重重困难,两三年后,史家岔这块无人问津的“处女地”终于在战士们手中焕发了生机。
“现在不同了,你看现在这个模样!一个优美的山村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雄鸡得意地鸣叫,摇着尾巴的狗也对我们吠了几声,缕缕的炊烟正从新盖房子的烟囱里冒出来,肥胖的猪和成群的羊在山崖里啃着草根,丰收的谷物还高高地堆集在屋檐前,这简直是一幅田家乐”。“现在咱们生活也改善了,给养也调剂的很好,每人每天有五钱油,菜蔬是自己种的,四个人喂一头猪……”
根据史家岔、九龙泉水源充足的地理条件,战士们还在川道平地种上了水稻,“宽阔的平川里,明镜似的水田长着整齐的一望无际的稻子……”过去草木丛生、荒无人烟的史家岔变成了炊烟袅袅,人欢马叫的屯田长廊,变成了“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的“陕北江南”。
因为处于垦区最南端的特殊地理位置,史家岔村成为保卫延安的南大门,在给边区政府和八路军总部提供粮食给养之外,还是保卫边区的第一道防线。719团的战士们遵照中央领导“一把镢头一支枪,生产自给,保卫党中央”的指示,一面开荒生产,一面保卫边区,朱德总司令指示:“敌人来了,就去打仗;敌人不来,就搞生产”。
陕北时期的彭德怀
在我们知青点东面的山上,现在还保留有当年719团一营在延安保卫战时修筑的工事和战壕,站在战壕里向下放眼望去,由南进村的路,数里之内一览无遗,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村里的这些历史,不少年长的乡亲都能说上一两段,相传有关月牙树的故事也不少。乡亲们说,当年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和120师师长贺龙都来视察过史家岔村,看到战士们个个红光满面,军民丰衣足食,贺龙非常高兴。在听过一营的汇报后他走到月牙树下,一只手举着他那从不离嘴的烟斗,另一只手摸着月牙树粗糙的老树皮不停拍打着,夸赞战士们干得好。一些参加过长征的八路军战士还津津乐道地跟乡亲们说:“十年内战中,贺胡子(战士们对贺龙的尊称)在哪里指挥战斗,哪里就有雨下……”
抚摸过我们村月牙古树的贺龙元帅
说来也怪,自从贺龙那举着菜刀带领农民闹革命的大手,拍打过月牙树后,这史家岔村就一直风调雨顺,就连1960年全国大饥荒时,村里也没有饿死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外出逃荒,还接纳了一些外来的逃荒农民。乡亲们都说,这是月牙神树显灵保佑着咱们村。
我们北京知青在村里插队刚到半年,也就是1969年的6月份,正是树木蓬勃生长,枝繁叶茂的季节,连着下了几天雨之后,月牙树却突然开始落下树叶,越落越多,几天的时间叶子几乎全落完了。乡亲们都很困惑,晚上一些老年人聚在月牙树下,望着星空,不停地抽着旱烟袋,有时还用手指指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他们都谈论了些什么。后来过了很久,村里人才知道贺龙去世了,乡亲们都说这古树有情有义。
一营官兵住进史家岔开荒的第一年,在完成了个人开荒指标之后就开始帮助躲进山沟里的乡亲们开荒种地了。从第二年起,在719团团长张仲瀚的指示下,从各个连里挑选出身强力壮的年轻战士专门组建了一支春耕队,帮助当地的农民春耕,团长还特意给这支春耕队起了一个名字“拥爱春耕队”。
春耕队出发那天下着蒙蒙细雨,战士们在月牙树下集中,集体向南去牛武方向各个村庄帮助农民春耕,前后十五天共计替老百姓开垦耕地一百三十亩。春耕队离开的时候,老乡们把鸡蛋塞到战士们的口袋里,恋恋不舍地送到村外,他们说“开荒最紧张的时候,八路军带上木柴和干粮,放下自己的生产来帮咱们的忙,真是太费心了”,于是他们也来帮助八路军。清泉沟有个老乡路过史家岔,看到路边月牙树旁一营地里的庄稼,因为种子撒的不好影响了收成,第二年播种时,他就骑着毛驴跑到史家岔月牙树旁的大块地里,帮一营的战士们撒种。
从月牙树出发,帮乡亲们春耕,外村的老乡来月牙树下传授,教战士们播种,月牙树架起了军民沟通的桥梁,正如“拥爱春耕队”的名字,体现的是“老百姓拥戴八路军,八路军爱护老百姓”。为此,719团团部通讯小组专门发表了一条通讯“拥爱春耕队归来了”,登载在1944年6月11日星期日延安《解放日报》第二版,颂扬大生产运动中军民鱼水情谊深。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还说,一营驻扎在史家岔的时候,这月牙树上曾经挂了一口大铁钟,据说这口铁钟是回乱时,被烧毁的寺庙里存留下来的,战士们都把它当作文物,在极其缺乏生产工具的时候,也没舍得将其毁坏用来锻造工具。
胡宗南进攻延安时,一营的战士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把大钟埋藏起来躲过了一劫。时间的推移模糊了人们的记忆,大钟埋藏的位置已经没有人说的清,因此至今它仍深藏于地下。
我们在村里插队那会儿,月牙树上挂着的是一块犁地用坏了的破鉄铧,每天早上我们都会被一阵金属敲击声唤醒,那清脆的声音就来自挂在月牙树上的那块破铁铧,生产队长拿着一个特大号的、像铁道铆钉一样的铁锤击打着铁铧,告诉全村的社员们,敲“钟”了,该上工了,开始大干社会主义了。
人民公社解散后,史家岔村改名为“四家岔”,村里知青点的宿舍和灶房长期无人使用,被拆掉了,乡亲们集资在知青点的原址上重新修建了“白龙寺”,到寺里烧香的人不算太多,拜祭月牙树的人却不少。
2003年国家高速包茂线黄陵至延安高速公路开始建设,根据设计图要穿过四家岔(史家岔)村,月牙树被列入砍伐挖掘之列。开工令下达两天后施工队进入了四家岔(史家岔)村,挖土机的马达声惊醒了睡在热炕头上的乡亲们。
听到那马达的声音来自月牙树的方向,男人们披上棉袄,抓起铁锨就往外跑,婆姨们顾不得梳头洗脸,提上鞋也跟在男人的后面跑,很快地,村里的男女老少几十口人,就站在了推土机的前面,像一堵墙把推土机和月牙树隔开了。
"不许挖树","这是古树,谁也不能动","你们有林业部门的批准吗?"乡亲手里拿着铁锨、镢头,粪叉,像雕塑一样站在树前一动不动。村民们和施工队相持了好几天,乡里、县里派人来做工作,说明这棵树是在高速公路图纸红线之内的,希望大家配合施工。
既然政府都出面了,乡亲们情不自愿地给推土机让开了一条路。说来也怪,那挖土机只要一挖到月牙树下,发动机“吭、吭、吭”响几声就熄火,反复多次都是这样。
施工指挥部又调来一台大马力的挖土机,挖到月牙树树根,挖土机照样熄火。最后,派出人工来挖,七八个人围一圈儿刨土挖树根,当树根露出30公分的时候,人们发现树根下面有一个洞,伸头向洞下一看,大冬天后背冒出冷汗,洞里盘着白色的蛇。一些仍然不肯离去的乡亲目睹了整个过程,有人说洞里是一条白色的大蛇,有人说看到的是两条。
天很冷,天上还落下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冬眠的蛇毒性最大,最会咬人”,围观的乡亲们又开始劝说正在挖坑的民工停止作业。施工指挥部的领导来现场检查工作,就在此时,远处一辆运输水泥的翻斗车和一辆拉沙石的汽车发生了剐蹭,指挥部领导想了半晌,吩咐施工的民工把挖出来的土重新再填回到洞里去。
后来工程指挥部斟酌再三,考虑到保护古树,于是修改了设计图纸,通过四家岔(史家岔)村的这一段公路整个向西移动了十几米,使得月牙树保存了下来。
高速公路为它“被迫西移”
高速公路通车后,四家岔段一直没发生过交通事故,村里的乡亲和交通管理部门都将这一功劳记在了月牙树名下。
2016年3月的一天,从延安到西安方向富县牛武镇四家岔川路段(G65-618处),也就是在月牙树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挂延安牌照的奥迪A6黑色轿车,因司机违反机动车驾驶规定,在行驶过程中点烟,致使汽车突然改变方向,冲出高速公路护栏翻转后落入排水渠,花43万刚买的新车损毁严重,所幸车上的四个人并无大碍。
四个人灰头土脸步行来到村里,乡亲们得知真相后,都说:“二杆子要寻死,要不是这神树保佑,早就死毬了。”四人听闻,立刻排成一排跪在月牙树前,“梆、梆、梆”每人磕了三个响头。半年之后,这四个人又来到月牙树下,还带来两瓶西凤酒,感谢月牙树显灵大难不死。
农村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给四家岔(史家岔)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贫农老党员刘学亮,当年在北京支援延安干部和村党支部支持下创办的造纸厂,得到了扩建,从“偷偷摸摸”地干变成了“明目张胆”地生产,提高了产量,除了供应牛武地区用纸,还提供了全县中、小学生写毛笔字的用纸,生产效益逐渐增加,全村乡亲们也都跟着受益。1982年12月中共富县党委、富县人民政府给造纸厂的刘学亮厂长颁发了“创人均千元户”奖状,老书记李兴奎和老党员刘学亮都先后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
土地包产到户,全村人都高兴地合不拢嘴,种什么、种多少、怎么种、怎么卖,都由乡亲们自己说了算,不再为温饱发愁。农业税取消,土地经营权流转,四家岔(史家岔)这个小山村更是成为了乡亲们相应党中央号召,脱贫致富大显身手的新天地。除了种好地里的庄稼,村里的乡亲有的在山上养黄牛,无论是卖小牛还是卖犍牛都是不小的收入。有的学习国外先进技术,买来一些母猪仔在沟里放养,长成后和野猪交配,产下一种新品种杂交猪仔,长成成猪都能买个好价钱。还有养蜂、承包山地植树造林、种药材……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比起过去,家庭收入是看得见地往上走。
村里的孩子们不论男娃还是女娃,都穿着干净整齐的服装去牛武镇上初中、去富县县城上高中,每个孩子都经过月牙树被父母送到村口,从此四家岔(史家岔)再没有辍学的娃儿。考上大学的孩子,走出村子二、三里地,还不停地回头张望,窑洞的门模糊了,村中的水井看不到了,只有月牙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着,仿佛向离别的新一代史家岔人挥手告别,盼望他们学成归来。外出打工的年轻人背上行李,在月牙树下告别父母、妻儿,奔赴大城市闯出一片新天地。沐浴在改革开放春风里的四家岔(史家岔),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近几年,党中央加快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重大决策,为农业发展又绘制了新的蓝图。县委、县政府大力推进的“美丽乡村”建设工程,让四家岔(史家岔)旧貌换新颜。2012年,由县里拨专款统一规划,在月牙树附近盖起了一排排新房,村里大部分乡亲搬出了破旧的窑洞住进了新房,家家免费安上了太阳能热水器,一年四季有热水用。做饭除了烧柴、烧煤,不少人家还用上了电磁炉,电烤箱、微波炉……村民们也像城里小区的居民一样,每天在县政府给村里安装的崭新健身器械上进行锻炼。乡亲们都说,改革开放让我们这个小山村变了样,村容整洁了,生活更方便了。
村里的月牙树也被前来拜祭的人披上了红妆,包裹着大红色绸缎的神树,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越发英姿挺拔。这神树见证了中央红军到达陕北,见证了八路军大生产运动,见证了延安保卫战,见证了北京知识青年延安插队的岁月,也见证了四家岔(史家岔)的农村改革开放。
村里乡亲们对它敬奉如神
历尽风雨沧桑的月牙树是四家岔(史家岔)人心中的图腾,漫长岁月中,它为这片古老而沉寂的土地带来生机与葱茏,今后,它还将庇佑着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亲们,见证他们彻底脱贫步入小康。
文章还没有脱稿,2019年7月18日,村里的乡亲们通过微信发来视频和照片,当天早上6点钟,月牙树倒下了,村里年轻人杨兴锋撰写《哀哉神树》的祭文在县里年轻人的朋友圈中刷屏。乡亲们说:“上个月九号是贺龙元帅被四人帮迫害致死整整50周年,贺龙和他带领的120师的事迹,在咱们村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白龙寺的香火咱们一天也没断过,八成这千年神树已经成树仙了,去天宫找贺龙汇报去了,告诉他老人家,受苦人(陕北话,农民)不再受苦了,村里人开始过好日子了……”
月牙树虽然倒下了,但是人们对它的敬重之情永远不会倒。随着时代的进步,相信四家岔(史家岔)还会有更多的变化,但是无论它变成什么样,无论什么时候想起它,对于四家岔(史家岔)的记忆永远都不会少了八路军120师在这里的故事和那棵苍劲古拙的月牙树。
参考文献:
陕北好江南—史家岔屯垦记,作者颜德明《红旗飘飘》第十五集 中国青年出版社 1961年出版;
战士们在史家岔,作者史骥《解放日报》1941年12月30日第四版
《延安古今大事记》延安市政协、延安市档案局合编;
王骥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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