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货 | 郑奕:猪拱下酒,越喝越有,外加蒜泥血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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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郑奕,1953年生于辽宁省沈阳市,现居北京。原黑龙江商学院(现哈尔滨商业大学)石油储运系77级。后在黑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与中国建材工业出版社工作,2013年退休。
风雪夜归人
之续记
前几天写了一篇小文,朋友们还愿意看,那就再写一点后面的故事。
先说说那天喝完酒的故事,我和房东大叔喝酒的时候,房东大婶就打开柜门,把一床被子一床褥子和枕头都放在了炕头,并且告诉我,“被子有日子没用了,搁炕头烙烙”。
正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顺便给大家讲讲当年东北农村每天都要盖的被子的故事。
先要和大家讲的是,当时大多数人家的被子的被面都是大众化的花被面,被里却都是灰色或蓝色的,而不是现在的白被里,盖白被里的被子的人家不多,有这样的人家一定是姑娘比较多的人家。
当时东北农村大部分人家的被褥一年也就浆洗两次,有些人家的被褥一年也就浆洗一次。只有极少数的人家两、三个月浆洗一次。大多数的人家都在夏季的六、七月份拆洗被褥,进行浆洗。
说起浆洗过去我们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缝补浆洗,对许多家庭主妇来说,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啊!而浆洗的关键技术活是熬制浆洗被褥的浆水。浆水熬制的合适,被褥才能浆洗的比较好。浆洗过的被褥比较硬实,缺少松软度,但抗脏,洗被单的时候好洗。
关于被褥说了这么多,也说明当时东北农村的实际生活水平,从许多日常事情中都可以体现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饭,当时东北农村从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都是过年期间,正月十五过了,年也就过完了。因为是过年期间,早饭与平时不太一样,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关系,早饭比较正式。
炕桌上摆了四样小咸菜,一碟辣椒油拌芥菜丝,一碟酱油泡的咸黄瓜片,一碟腌鬼子姜切片,一碟切开直冒油的咸鸭蛋,一盆小米水饭,一盆热好的粘豆包,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土豆丝汤。
这里我再说一说吧!粘豆包是当时黑龙江农村过年期间的主食,讲究一点的人家还蒸一些馒头包一些冻饺子。这也是让围着锅台转了一年的农家主妇们休息休息,有了主食,做饭可以简单点,热点主食,熬点粥,弄点咸菜,就是一顿饭了。有时间大姑娘小媳妇也走走亲戚串串门,打打小牌唠唠嗑,算是农村式的娱乐。
再说一说小米水饭土豆丝汤,这也是东北农家常年的家常饭。
那个年代,春、夏、秋三季都没有什么油水,只有冬季杀了年猪,老百姓才能见到一点荤腥啊!平常的家常菜也没有什么油水,怎么能让饭菜好吃一点呢?
主妇们在做小米饭时,在煮到八分熟时,将小米饭捞出来放在盖帘上,再往米汤里放点盐,加点土豆丝,再把盖帘放在米汤上,再加一把火,米饭也做好了,土豆丝汤也做好。这样做出的土豆丝汤,由于米汤的粘稠度,就好喝多了,不是清汤寡水的味道了。
但有趣的是一般都是做土豆丝汤、萝卜丝汤、酸菜丝汤,很少有人家作白菜丝汤,这可能与食物配伍有关吧。
书归正传,头天晚上喝酒时,房东大叔就对我说,今儿太晚了,就简单了明儿晌午好好整整。早饭吃完后,客人们陆陆续续就上来了,社会永远都是这样,来的客人基本都是村上有头有脸的人,支部书记、队长、会计,民兵连长,再有几位村里的长辈,我也得四哥、二叔,三大爷的称呼着。
东北农村到谁家了,都是招呼着“来了,脱鞋上炕,卷一颗吧!”老爷们说话唠嗑抽着自己家种的旱烟,主妇在灶台上忙活炒菜弄饭。
说话唠嗑之间,小炕桌换成了大圆炕桌,大家团团围坐,这就开喝了。
先上了一个大的薰酱拚盘,四样东西是口条、猪耳丝、猪拱嘴、猪脑。这盘菜里最好吃也是最香的就是猪拱嘴,在嘴里越嚼越香,放在现在也是一道下酒的美食。
一会儿又上了一个大的薰酱拚盘,也是四样,猪手、猪肚丝、猪大肠头、猪尾巴。这里边最香的是猪大肠头,这还有一个讲究,叫从头吃到尾。
接下来又是一个拼盘,这是杀猪菜的核心菜,白肉血肠。房东老爷子是个讲究人,他们家的白片肉也不像一般人家切的那么厚,很薄,蘸点韮菜花一吃,香而不腻,再抿一口散白酒,那个年头没有太好的酒,散白管够喝就很不错了。
血肠要蘸蒜泥吃才有味,煮血肠也是对农家主妇厨艺的考验,血肠讲究煮的火候,不老不嫩,老了出蜂窝了不好吃,太嫩切不成形也不行。而且血肠煮好后刀功也很讲究,要切的薄厚合适,好的血肠吃到嘴里要嫩、滑、腴,那才有味。
接下来是四个热菜,一个溜肥肠,一个尖椒炒护心肉,一个爆炒腰花,一个干辣椒炒猪肺。
溜肥肠讲究的是肥、嫩,香,所以肥肠一定要溜着吃。尖椒炒护心肉也是一个绝配,所谓物各有性,合适为上。腰花一定要爆炒,冷锅热油大火快炒出锅撒蒜片,一股蒜香。
干辣椒炒猪肺,讲究的就是干炒,炒出来干香干香的。吃到这时候才算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这时上最后一道菜,一大盆炖的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血肠,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喝一口酸菜汤,用现在的话讲,喝美了,喝爽了。
房东大叔就是一个讲究人,虽然喝的是普通的散白酒,但都是用小酒壶烫热了,用木托盘端上来,显得很正式。
那天八九个人,一槊料桶十斤酒都喝完了,没有人喝多,都喝的很舒服。
喝完了酒,都是前院后院,左邻右舍的,没几步就到家了。炕桌撤到西屋,房东大婶和孩子们还有帮忙的,接着吃。我和房东大叔,一人拽一个枕头,眯一觉。
四十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啊!
1974年我在哈尔滨电机制造学校上学时与同学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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