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 | 李炎:绝无仅有的住家插队,还偷偷养蜂采蜜
本文作者
李炎(李炳荣),四川省作协会员。有诗文稿数百件见诸《中国校园文学》《春风》《青年作家》《诗人》《芒种》《星星》等刊物。出版小小说集《磨砺》诗集《屐痕缕缕》。
我的知青岁月
读白鸽长篇纪实小说
《啊,远方》有感
作者:李炎
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我下乡当过三年知青,仅仅三年。和很多同龄人相比,我算是颇为幸运的。尤其是与当了十年知青的白鸽先生相比,我委实汗颜;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骄傲的本钱。
其实那些朦朦胧胧的往事早已经淡忘了,但是当我读了白鸽先生的长篇纪实小说《啊,远山》后,又再一次对那些遥远的记忆进行了努力的搜索。搜索的结果是,朦朦胧胧中有些片段开始清晰起来,隐隐约约中某些细节是那么亲切。但毕竟是快五十前的往事了,要将它们连贯起来委实有些困难。只好择其三四清晰而又亲切者叙述之,与白鸽先生共勉,与读者共享。
我下乡在故乡附近的一个生产队,就住在家里。吃住都有母亲为我张罗,但家里就我一个人是生产队的社员。我下乡时,正值泸州知青、自贡知青、重庆知青大量往古蔺山区下来的时候。我不敢与他们过密地交往。原因颇为简单,那就是怕给家里人惹祸。
我没有参加打过群架,白鸽先生描述的知青与转业军人打架的细节却让我想起那时知青们互相打架的许多往事来。我家里穷,姊妹众多,倘若与他们来往,真不知道会出些啥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让母亲和姊妹们为我担惊受怕。
我除了守规矩守本分外,还算是一个勤劳的年轻人。下乡的三年,我每年在生产队出工挣得工分在三千分左右。那时生产队一个壮劳力出一天工满分是十分,我有时只能评八分或九分;也就是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几乎都在出工挣工分。只可惜那时工分的价值太小太少,年终结算,一个满分只摊一毛几分钱。在当时只能买一盒最廉价的劣质香烟。
由于物质的严重匮乏,加上社会管控又极严;要想找条门路改善自己的经济条件几乎是微乎其微的事情。偶尔从朋友口中知晓,养蜂是个不会被管控的门路,可以边养蜂边在生产队出工嘛。于是我的脑海立刻就被蜂群占领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仅仅是从书本上大体了解了蜂群的生活习性,于是我的养蜂生涯便匆匆开始了。首先我四处搜集可以做蜂箱的木料,在家里楼上楼下地寻找,在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家里讨要,在为数不多的亲戚家里乞讨;并且自己动手制作蜂箱。蜂箱按尺寸做好后,我用下乡时安置费购买的一台收音机从一个山里汉子那儿换来一群本地蜂(中华小蜜蜂)那时离改革开放还早,意大利蜂还没有引进中国。便只有中蜂一个可以饲养的品种。
在我的记忆里,我下乡的第二年,我养蜂的第一年,那群蜂便给我提供了十多斤蜂蜜。摇蜜的印象特深,没有摇蜜机,我用一张薄膜围在竹片圈成的圆形里,利用离心力将那十多斤蜜好不容易取了出来。取出的蜜只能供母亲及姊妹们自己吃,没有置换成钱,也不敢对外宣扬。因为那时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头正盛,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典范而遭到批判呢。
我下乡的第三年,我的蜂已经发展到四群。当我得到师范校的录取通知书时,还真为我的那些蜂群而恋恋不舍呢。后来师范校毕业,我被分配到另一个山区小学任教,于是一边教书,一边又开始享受起养蜂的乐趣来。再后来便是改革开放的大潮,意大利蜂种的引进,蜂身上寄生的病毒的引进;中华小蜜蜂的灭顶之灾等等。但那些都是后话。
纵观我三年的知青生涯,花在养蜂上的精力最多,从开始得知养蜂的门路开始,几乎整个脑海都被蜂群占领。走在路上想着蜂,在生产队出工想着蜂;夜里一觉醒来,思绪里还是蜂,不管走到哪里驻脚最多的是花前而留意的则是花中的蜜蜂啦。为了蜂甚至连那些许儿朦胧的颇为珍贵的初恋都险些儿被忽悠了。
其实在我下乡的三年时间里,蜂并没有给我提供多少物质上的支持。第一年准备,第二年开始饲养。第三年末就离开农村啦,离开与我朝夕相伴的蜂们了。后来细想,蜂们给我最大的支持应该是精神上的充实,生活上的充实。因为在那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我没有彷徨过,没有悲观过,亦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感觉到时间难以打法的滋味。有的居然是时间不够用的遗憾。尽管苦点累点,但生活是满满的。日子是实实在在的。
在那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我还为生产队当过出纳,算过账。还为生产队外出干过购买苕藤、稻苗等业务。当时的公社革委会还聘请我在一间村小学代课,但被我拒绝了。因为那时我的心都被蜜蜂们占据了,似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干别的事情。
为了多多少少有点儿经济上的周旋能力,我常常在农闲时季给当时颇为红火的供销合作社干搬运。从山里将供销合作社收购来的茶叶,棕片,药材等土特产运往公路边的仓库,又从仓库里将盐巴,白酒,百货等日用品运回山里。
扛上三四十公斤重的货物,一趟来回八十多公里,费时两至三天,可得四五元钱的报酬。在当时已经算是颇为高昂的酬薪了。
我家里虽然穷,姊妹众多,但是母亲还是让我自己挣的钱自己支配。买件衣服啊,买本书啊,买点牙膏肥皂啊,买盒香烟抽啊等等。
我的这篇文章题目叫《我的知青岁月》当然只能谈以上这些内容啦。也只有这些内容可谈。与白鸽先生的《啊,远山》一书中的许多内容似乎都粑不上边。与白鸽先生经历过的很多事情似乎都无缘。
我的知青生涯应该是成千上万个知青中最为独特的个例。所以我的文章只是通过《啊,远山》作引子,勾起我对知青岁月的回忆。仅此而已。